燕山月似钩吧 关注:28贴子:1,567

回复:【小剧场】玉楼花似雪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白玕确有筹谋,可也正如和尚所言,朝廷出兵十万,此刻又突然手握筹码,他未必已拿定主意。)
该如何处置,是将来的事,眼下,我想的不是这些。
(和尚近在咫尺,越触手可及,越恐将他卷入时局。他本是方外之人,四海为家,无牵无挂,本可以渡人渡己,修成正果……我既想听他道一声,我佛慈悲,慈悲与苍生,无情与一人,如此便可送他出营,但又怕听到那一声慈悲为怀,他真的离我而去。)
人心非铁石所铸,会爱会怖,怎不会忧愁。
(眉心被他揉开,视线倏然挡住半边,眼睫微痒地眨动几下。他的眸色深沉如悬崖那夜,明明额上涔汗,指腹却透出凉意,那唇上的齿痕新鲜,还来不及褪去,像是在忍耐什么,不得不教人心头隐隐生疑。)
了决……
(可不待问询的话说出口,罗衫一动,继而周身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半张的口顿时哑然失声。低头望和尚的手小心翼翼地掠过腰际、勾过衣带,又环至身后、抚过背脊,如晨风般吹拂过衣衫下藏匿的血污。后背的灼烧一刻未停,呆立僵直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前躲了躲,立刻意识到哪里还躲得掉,怕是方才就已看见。)
(一抬眼,正是四目相对。)
辣——
(脖子被盯视得忘了疼,只觉火烧火燎的辣,心里似有霍布丹行擂击军鼓,一下一下重重敲打,敲得胸口阵阵发紧,心即将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偏和尚还在继续,半空收回的手不知何时又落到他掌心里,十指紧扣。几近相拥的姿势把和尚的心跳传入身体,气血游走全身,连呼吸都不觉加快起来。和尚的气息打在脸畔,耳中话语仿佛来自天边的梵音,一时竟然未能听懂。)
我对你有情,本不该说这些,可又怕不说,再没机会可说,这一世就这么过去了。
(默念几声罪过,恍然悟出了和尚的话意,也霎时明白过来,和尚为何找我,为何留在此地。偏头鼻尖相碰,稍顿,将双唇贴合住他的唇,未深感柔软,先是一颤。)
那你有事也不能瞒我。
(离了唇瓣,但人未退后,掌心依然相扣。从先前开始他便有不妥,心头犹疑又起,他的忍耐愈来愈强烈,心神交汇时,再明显不过——是痛楚。)
此地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是不是又像那晚登上山崖一样,你做了什么?


IP属地:上海139楼2020-10-30 00:47
回复
    (那一颤,分不清是源自他,还是自个儿,从无有过的经历,纵使短促得如蜻蜓点水,涟漪之下却是惊涛骇浪。原来从前的恣意随心这般不堪一击,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逍遥自在唾手可得,求不得是憾,求得了又有愧有疚。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如常,恐和尚对我心生厌恶、避之不及,幸而并非如此。)
    在呢。
    (交握的双手渐渐火热起来,惊诧于和尚的神色在瞬息间几度变化,双目竟又黯淡。紧贴至他的胸前,小臂攀附肩头,想要听清那双唇递出的话语。)
    不瞒我什么?
    (可等了半晌,和尚始终没有践诺,那含在嘴里的后话迟迟不吐露,紧抿双唇狠狠咬了咬自个儿,都耳鬓厮磨了还不说真话!)
    了决,可是你的“旧疾”又犯了?
    (倘若是个寻常人,断不敢不答太子问话,我也决计不会不忍怪罪。但眼前情形令我顾不上追问,和尚如坠深渊般跌坐椅上,他那一推,竟无多少气力,我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刹那的怔愣后即刻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他捶向自己的手。)
    (如同那晚一样的滚烫,不止手,额头、脸颊、领口外的脖颈皆如灼烧。上一刻尤在乱跳的心此时被强烈甚于上回的焦急和恐惧攥住,上前一步半跪着展开双臂,将人紧抱入怀。)
    你,你若好了,我必定要治你的罪,擅作主张、欺君罔上……再捉你回宫,叫太医挨个来诊治,一日不好,一日不许离我左右!
    (衣衫摩擦间,有一物从和尚身上掉出,是当日我书写的信笺,原来他随身携带,见之心头愈痛。将信放回原处,握住他锻铁般火热的指尖,本该严厉的言辞化作轻声呢喃,不舍说得重了,加剧他的煎熬,说道后来仅余下断续呵气。)
    (日影投入帐中,和尚仍未醒,扶他在榻上躺下,守在榻边寸步不离,想起方才昏厥时不断侵扰的梦魇,强睁着眼、忍着痛,未教倦意击倒。白玕派人传话拔营已是日中之时,加了厚垫的马车随军启程,为防颠簸过甚,抱起和尚的脑袋枕在膝头,双手缓缓替他揉按两侧额角,以期他好过些许。)
    节度使这是打算往何处去?
    (马车一路不停歇,经过艰难爬坡后走上平缓道路,远处似有淙淙水声。隔着车帘向外说道,我知晓白玕此时正驭马在旁。)
    再往北是合罗川了,节度使是打算会会回鹘可汗吗。


    IP属地:上海141楼2020-11-03 23:54
    回复
      2025-05-10 10:48:56
      广告
      (西地异族混杂,不止有夏人,亦有回鹘、吐蕃居于甘凉二州,历年来经由河西商路与大宋进行贸易,同时也与管辖商路的白玕守军形成互通有无的微妙关系。这些是秦王在来的路上同我讲述之事,如今马车飞驰于朝北的官道,沿途遇河,稍加揣摩,不难推算出白玕的意图。)
      (回鹘素来与夏人因争地之战而深有不睦,如今白玕率军联合回鹘,自然是为了共抗夏人,降敌一说不攻自破,倒是令人心下稍安。)
      (白玕隔着车帘简短回话,言下之意是要辛苦我随他走一趟,以便他到了合罗川面见可汗,能搬出回鹘神兵者龙族。听闻者龙族骑兵擅使巨弩,如有神助,既为抗敌,又能一睹究竟,我便默许了此行。只是如何才能将消息传递给秦王?先行军丢了太子,此刻都虞侯恐怕正在挨训受鞭子吧……)
      (在马车上坐得久,后背伤处隐隐作痛,朝后倚靠着车壁,一遇上颠簸,忍不住轻嘶一声,手里的动作稍顿,片刻再续。低头凝注和尚紧闭双目的眉眼,即便是枕在膝头,他仍睡不安稳,目光慢慢移向他光滑的头顶,倏尔想起一物,或能传信。出征不似往常,随身携有玉饰,佩剑与匕首早在军帐中时就已被收走,但发冠仍在。摘了束发的玉冠,自缝隙里丢出车外,刚收回手来,恰好和尚转醒。)
      这是人间。
      (手掌相合,原本的灼烫不觉变为温热,低头垂眸相视,无端端想起初识伊始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由浅笑接口。谁知他不知何故,才醒来竟要挣扎起身,我如何能允,一时间纠缠,并不宽裕的空间顿时教撞击声与衣物摩擦声塞满,耳朵光听声响,心绪紊乱,蓦的涨红了一张脸。)
      别动……
      (打发了车外来人,喘上几口气,往回收手,却未能把手从他掌中抽出,后背知觉全无,定定望他,心中喟叹,你也知道人多眼杂。)
      (看他神色恢复,旧疾该是已消退,其中缘由待他想说时再说,也不再追问,张开手指穿过他五指,复又十指相扣,瞧他欲言又止兀自别扭的模样,分外情动,偏头靠上前去,下巴抵住肩头,滑进颈窝。)
      了决,我问你,你为何出家,如若当个寻常百姓,你会做什么?会否踏入仕途,出将入相,伴我左右?


      IP属地:上海143楼2020-11-11 00:21
      回复
        (彼一刻动,此一刻静,两人挨得近,执手相握,连呼吸都融在一处。不知是否马车疾驶的缘故,胸口内的心跟着颠簸勃勃猛跳,望他之时,几乎忘了喘气,脑袋也快被跳晕了,可又偏不移开视线,顶着耳根上的热,赌气似的借车外透进的微光,将他的侧颜描摹数遍。)
        (我问的哪里是什么出将入相……功名利禄雄心壮胆,都与他何干,就像他不该出现在这交战之地。可他仍然来了,即使不懂也想不明白。)
        出将入相要的,并非只是雄心壮胆。我只是觉得,于你而言,或许我与世人多少有些不同,与花花草草飞鸟游鱼多少有些不同。
        (若言生杀于握在手,放眼四海,真正能办到的唯有一君而已,绝非将相,也绝非我。起伏不定的气息渐缓,他回转过来,双眸撇掉了那层余晖,望进去又黑又深。和尚的心亦是肉长的,不知它在想些什么,抬起一指,尚未点触到心口,便被人捏了按下去,随即肩头一暖。闻后话,仰脸笑弯起眼眸来。)
        如今在这马车上,除了冷一点,也无甚忧难要解。
        (马车随军行了一日,越往北,气候越冷,朔风吹掀几次车帘子,本也不怎么挡风的马车在疾行时,车内的软垫更是形同虚设。距离合罗川还有一日的行程,今夜势必要在荒地落脚捱过。)
        (夜色未浓,星辰已缀幕上,远处群山若隐若现,春光在此地不显眼,但冰化后的水声潺潺,仍昭示着世间大地自严冬苏醒过来后即将迸发的生机。)
        朝中有圣人在,我与秦王皆是奉旨而来。
        (轻轻松松对上他板起的脸,此言非虚,不过是把自个儿如何请旨的一段略过不提。已有兵士侯在马车前,见我下车,便展开手中大氅及风领要替我披上,以阻挡空旷之地的寒风。)
        给他也备一件,不可怠慢。
        (白玕早一步安置好军帐,遣人来请,面见回鹘之前,料他该有诸多的话要说,留和尚在别处营帐歇息,独自前往。先是换药进膳,接着一番交谈直至夤夜,出来时,拢在身上的大氅都不觉有多暖和。由兵士引路,返回和尚所在的营帐,半截烛火只照亮半边,在晦暗中迎着和尚走上前,没了先前的放松,心里反复揣摩白玕的话中话,只觉他比扰人的魑魅魍魉更难缠。)
        真冷啊……


        IP属地:上海145楼2020-11-21 01:18
        回复
          (炭炉里的火星子随着拨动忽而爆出红亮的光,映照在和尚的脸庞,一股暖流从他的掌中度来,但不及一个怀抱来得迅速。)
          (是回忆过千百遍、陌生又熟悉的触觉感知,人似回到了颠簸马车,在他的话语中眩晕不已,双手不知何时穿入披挂的袈裟环在腰上。)
          (确是不冷了,有一团火自丹田窜出,还很热……)
          好多了,却还不够。
          (念想一旦触手可及,如何能够,远远不够。心中所感照实说来,偏转过头,缓和一下头晕。方才马车里你来我往的景象并非没有引人遐想,只是多一想,又难免望而兴叹。双手忍不住沿腰线轻而又轻的抚过,凝神于指上,将肌理寸寸铭记于心。)
          他说……
          (放下手来,低头由着他举动,思绪也从飘渺中逐一汇拢,再抬眼时,一改头晕手软的状况,面露正色。)
          与其河西不断受夏人侵扰之忧,不如封他一个王,由他联合回鹘吐蕃共守此地,也免得朝廷派兵远征。这些年,夏人屯田囤粮兵强马壮,他们的马比我们的马跑得快,兵士更强悍,也更适应西地作战,若是他们把整个河西占为己有,他们的王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将永成后患。
          (退两步,折转过身,望向炭炉里烧红的木炭,看似燃尽的炭灰铺了厚厚一层,无人知晓会否死灰复燃。)
          这场仗是否助朝廷一起打,便视朝廷允不允诺他的要求,这里他熟稔的很,不用等朝廷撤他的职,他会把河西拱手送出,且不仅如此……
          (广袖下的手捏成拳,和尚在军中,对战在即,他可拿捏于我,而我杀不得他。)
          他还说,已派霍布丹行拿了我的剑,回去见秦王,一样的话也带给秦王。


          IP属地:上海149楼2020-12-06 14:43
          回复
            (左右两手掌交替被和尚握住,从五指至掌心掌背细细揉搓,搓得生红生热,低头瞧了半晌,心头沉闷郁结悄然化去大半,神色松缓不少,翻手与他一只掌心相抵,五指贴合,不经意的一比,比出大小来。)
            世间之谋分阴谋与阳谋,他占据地势之优,手握重兵,又有多年根基,眼下朝廷若不想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就不得不考虑他的要求,有我无我也并无差别,如此机遇,何需阴谋,他不屑于此。
            (和尚以手触额,顺势仰起脸望他,听他温言相慰,却不料后话却是他想岔了。)
            你怕我进退维亟?
            (微微一哂,适才确有一刻的念头,但转瞬便将其中利害想明白。拢紧些他为我披上的氅衣,实在是冷,后背伤处犹如被冰棱子轮番刮刺。)
            大军虽有十万之众,但粮草消耗巨大,一旦深入腹地腹背受敌形成拉锯苦战,结果难计,白玕正是清楚这点才有恃无恐,同样的,他也定会谨防自己遭受夹击。我是想杀他,可我尚不知他的布局,即便没有你,我一人又能如何?况且,守卫军还要御敌,不可自乱。
            (烛火投射在地上的身影忽然动了,朝着帐内唯一的床榻处移去。这榻是木板架在石墩子上再铺层粗毛厚毡,手触上去又硬又糙。)
            等等,你……慢,慢点……
            (这回与马车上景象不同,未及多想,衣带已宽,连贯话语顿时碎成一茬,脑袋轰然鸣响。懵懵中顺他话意解了氅衣,转身坐上榻去。罗衫本就不合身,扯动间更是松垮,罩在肩头几近坠下。目视和尚面色坚定,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索性盘腿撑起身体挪进床榻里侧,面朝外。)
            要解你自己来解。


            IP属地:上海153楼2020-12-13 18:24
            回复
              (白玕本意,如若朝廷不允,他必倒戈相向,届时不仅河西不保,连我这个太子也将为夏人鱼肉。此意我未向和尚言明,想轻而化之地略过,免得使他担忧自责,可这等浅显之事又怎瞒得过去。和尚言辞清冷,句句在理,闻他心中了然,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未及脱下的鞋袜被他放置床边,口说让他亲手来解衣裳,却又免不了脸热心跳,亏得烛火不明,衣衫不整也能显得人颇为镇定。)
              怕,自小可见鬼魅怎的不会怕。不过,这白日风云诡谲、夜间梦魇缠身,怕够了,便何惧生死与未知?
              (垂眸于并膝之上,和尚俯身过来,一双暖和的手探入衣下,动作轻柔,顿了一顿,半张开双臂,掌搭在他肩头,以免束带松开衣裳尽落,低声续言。)
              但我心中有了你之后,又会怕,怕你死于战乱、消失于旷野,怕我找不到你,或你等不及我来……
              (一口气没等说完,寒气骤袭,双肩难以自抑地颤抖,手掌亦不自控地收拢捏紧,人又再靠近些许。)
              担心什么……来都来了。
              (末句尾音弱不可闻,并非不知和尚半身僵硬半晌无言所为何事,稍一叹息,自己把无甚用处的纱布解了,将中衣拉回肩头,又抬手至发顶,解了束发,让披下的发遮挡住他如针刺般的视线。拉下和尚悬空的手,握着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又带着这只手沿着下颚、颈侧往下抚,从敞开的衣襟重新探入,平滑地抚至温热的心口上,垂首不看他。)
              那些你不是都见过了,皮外伤过些时日就好,比起害怕之事,算不得什么。了决,刀山火海我都敢来。


              IP属地:上海156楼2020-12-16 01:20
              回复
                (扯下的白纱凌乱地堆在袍角下,蜿蜒在地。掌心握着的手顿了一顿,遽然捏紧,视线随之被抬起,望见的哪里是一双眸,分明是两团燃着的业火,灯烛都较之黯淡。鼻息交错,呼吸一滞,半晌不敢出声,我从不知和尚也会着急,急到拿话呛我。本是一句未经多想就言出口的话,谁知被他抓个正着,引来声声反问,问得我张口结舌,委屈至极。)
                了决,大师……
                (跪坐不稳,跌入他臂弯,惯捻佛珠的指腹摩挲后颈,迫得人仰起下巴来透气。一声低喘贴着耳根传入,想张口再分辨两句,忽而鬓发微动,耳垂霎时陷入温热濡湿里,他的齿关并未用力,却惹得酥麻酸痒诸感升腾,沿后脊疾速窜至灵台,凉气吸入肺腑,几乎口不择言……)
                (烛火摇曳,晃得人睁不开眼,要说的话也全散得寻不到一字半句,眼神迷蒙似在看他,又似在看鸣沙山、看山谷药泉,看佛珠缠绕紧扣的一双手,看那夜的一场急雨,看东宫巍峨高耸的重檐,以及无数次梦里见到的旖旎。)
                (原来往日口拙清冷的一个人,真正火热起来是这般模样。他的言语入耳,自脖颈至肩胛又至后背,无一不在那双滚烫的掌心下战栗,不由自主地双臂圈紧他,在吻的间歇里捡回一瞬呼吸。)
                当真……你不可打诳语。
                (本是我心生妄念,是我于佛前求一己私情,却在这灼人的缠绵中乱了分寸。和尚语气沉切,话语回荡耳边,心头一动,蓦的自眼尾滑下一滴泪,伸手盖住人眼眸,不教人瞧,泪顷刻不见,又再环人腰身。若他有个好歹,我又当如何。)
                (粗毡磨人,以两身衣裳作垫,越过高槛,情思如高涨的潮水绵密蔓延,流淌到触碰之处,化作薄汗,肆虐寒气尽皆融化。几番激越,几番呢喃,待到倦极,以唇附到他耳边,软声向他道,度我。)


                IP属地:上海160楼2020-12-25 12:07
                回复
                  2025-05-10 10:42:56
                  广告
                  (度,亦是渡。情chao汹涌中,只觉自己变作一叶舟,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拍打、qing覆,又再托举、攀升,水声潺潺,辗转悱恻,浮浮|沉沉、深深|浅浅。衾乱衣皱,咬着唇瓣难挡yi出口的哼声,忍得眼眸酸涩起雾,奈何每一寸肌肤都似沉酣其中,停不下来,连耳后颈侧都湿|漉漉……神|魂|颠|倒间勾下他脖颈,指尖拨近脸颊,将哼声埋入唇舌间。)
                  (一宿将尽方枕人胳膊昏沉入睡,梦里未有刀shan火海,却见zhan地荒芜、枯gu遍野,和尚久寻不见,正徘徊不宁时,忽闻诵经声,熟悉的人影手结佛|印踏|光而来,所到之处,普度|众|生,心下慢慢平稳,呼吸也渐匀称。)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半醒着嗯出声,眼睛还没睁开,听见和尚在身旁自言自语,昨夜的温cun尚在,气息又拂面而来,心头顿时gu噪起来,双|唇贴|合碾|转|须臾,身上感知渐次醒来,纵是练|武之人竟也酸软至此。)
                  你还出|家……
                  (没睡醒的声音略哑,含混地开口念道,在和尚起身时把脸半埋进薄衾内,被角上全是淡淡的佛香,除此之外,还有些许意犹未尽的味道,拿脸蹭了几蹭,慢慢转醒,回想他方才所言,露出脸来一笑。)
                  都不要有什么好歹,这一世,我要和你长|命|百|岁。
                  (帐外兵士传话,节度使下令辰时拔营,今日内必赶至回鹘驻地,道是殿下辛劳,邀往一同用膳。与和尚上下对视一眼,披衣下床,就着凉水净面束发,穿上大氅,走至人跟前,从眉眼到唇,细细看他,似在眷恋昨夜种种,抬手抚上面前的俊脸,凑近吻了吻。)
                  我知你心中犹疑,恐愧对佛门,可你终究是人,这世间并无真佛,修行都是人的修行,情之一字,怕也是一桩修行。但你若是想悔,我……不拦你。明日起,便是交|战之时,我答应你,绝不再贸然涉险,不论白玕有何计谋,也必定要扫|平|贼|寇,安|定|边|陲,这也是我来此地前,答应圣|上的话。


                  IP属地:上海185楼2021-01-02 12:44
                  收起回复
                    (既然佛祖心中坐,那人心里的佛便可大可小,修行在自身,心有天下万物,反倒不拘泥于一个“佛”字。他言辞坦然透彻,目光澄明,轻拥之下悬起的心不觉回归本位,耳廓隐隐浮出些热,好似听了一番凿凿情话。)
                    这得——都得了,还问甚。
                    (难得和尚能说出如此爽直不输于我的话,心下自然是一千一万个好,连他退开两步,站得一身孑然都让人好不欢喜。收回笑意盈盈的视线,一壁捋顺两鬓发丝、系好大氅,一壁听他续言,实则方才冷水激面时,对于白玕之事有过些念头,原想等见了回鹘可汗再做打算,不曾料到和尚竟会有法子,还要面见白玕。)
                    秦王自然不会听之任之,但也绝不会鲁莽行事。此事干系重大,消息也须得传回朝中禀明圣人。白玕既以我为要挟,未得消息之前,当不会自断筹码,但你说的也有理,此去回鹘,情形未明,还需防微杜渐。
                    (后背与脖颈的伤此时也以痛感提醒着我,才与和尚两情相悦鱼水交融,既要长命百岁,也要长相厮守,唯有万般惜命,方可践诺。)
                    好,那便现在就随我去罢,想必节度使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分用早膳。
                    (扬声吩咐帐外等候的兵士通传白玕,大师将与我同往,抬腿往帐门走去,忽又止步转首看向和尚。)
                    往后若无旁人,莫再称我殿下。


                    IP属地:上海187楼2021-01-13 22:47
                    收起回复
                      (入大帐内,白玕俨然等候多时,面上无几分不耐烦,倒有些大势在握的笃定。清粥小菜端上桌,一双鸷眸仍在我与和尚周身来回逡巡,似要寻出什么端倪来,不过和尚面上沉静,与世间出家人无甚两样,一来二去的交谈也无非是不痛不痒的寒暄。)
                      (一夜消耗,饥肠辘辘,既来此用膳,自然不会客气,耳听白玕言语试探,喝下第三碗粥,拿起一只玉米馒头。)
                      实则节度使与我中原人才是一脉相承,喝的是米粥,吃的是五谷,而辽、夏、回鹘皆是马背上游牧之人,如何能与节度使持有一心?眼下西夏猖獗,节度使想联合回鹘抗夏,又岂知我大宋没有这等打算,依节度使看来,回鹘在这两者间会更倾向于谁?
                      (轻巧地出言提醒,白玕素来心思多疑,秦王兵马已入河西,回鹘态度尚不可知,愈是筹谋愈是忌惮。)
                      我虽在东宫,可对沙州的事也多有耳闻,节度使不是还张罗收藏前朝各寺流落在外的经卷文书,若将整个河西比作节度使的家,想来也不为过。
                      (前话点到为止,避重就轻,后话却意有所指。与其令白玕与回鹘联盟,击退西夏后又多一大隐患,不如先笼络待之,联盟不成,来日便可互相掣肘。)
                      (抬眼望向和尚,见他闭目不言、额上渗汗,这番模样已有过两回,再熟悉不过,莫非就是他说的“自有法子”?当即心中揣测,多少有了些猜想。这猜想一旦涌起,心下难安,正欲开口唤他,恰见他睁眼,四目相对,短短一瞬,却如万千念头在其中。)
                      (告辞出帐,拔营继续上路,颠簸行进的马车里,与和尚相对而坐,久久注视,回想他那一句“愈近愈好,方能成效”,双手抵住膝盖,倾身往前凑近过去。)
                      “听凭殿下”,我看这话就不是真的,你那什么法子,要愈近愈好?


                      IP属地:上海189楼2021-03-09 16:40
                      回复
                        若是真的,此刻无旁人,你唤我一声旃檀听听。
                        (先前的伤无暇静养,加之昨夜少眠,精神稍逊,撑在膝头的手倏忽被和尚一拉,朝前扑去,掌下立刻握紧他的手,方又坐稳,也不知是炭炉火烤,亦或是挨近后十指相扣的模样令人回想起什么,脸颊不觉热起来。偏偏和尚目不转睛地瞧来,眉目含笑,随他抬手触来,呼吸一窒。)
                        (东宫听过的奉承数不胜数,但从和尚口中却是头一回听到这番话,收敛起心神,匀了气息再道。)
                        所以方才,你就已经知道我的目的所在?
                        (以我的猜测,和尚距离人愈近,愈能窥探到什么天机,但究竟是心事,还是那人的过去、现在或将来,却不能确定……听来仿佛是臆想,闻所未闻,可既然我能不分昼夜地见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再者,他的旧疾看似来去无踪,但每每发作之前,不也是我存疑之时,如此一想,倒也不算毫无征兆。)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过的话,我何曾不信过。只是,远不止如此吧。
                        (话未言明,和尚倚靠过来,身上全无往日气势,像是坐实我的猜测,赶忙抬臂,广袖覆人后背,不顾扯到肩胛伤口,半搂住人。恐他旧疾又犯,再心生误会,气伤自个儿。)
                        我确是不知,但也并非没有想过……头一回你我共上鸣沙山时,我已疑心,你为何执意要我信你,行你所指之路?再者,我来西地寻你,天地茫茫,怎么也寻不到你,可你为何就能出现在我面前?你说见了白玕就有法子,这般肯定又是为何?三件事之后,旧疾发作,譬如眼下,无一例外……你这一点儿秘密,非是我不去细想,而是不敢。
                        (见他气喘人弱,越发担忧,情急之下,眼眶泛酸,经昨夜之后再无刻意隐忍,眼中霎时弥上薄雾,马车摇晃不已,只怕眨一眨眼,雾气凝结滴落下来。)
                        窥探天机,得遭天谴……若真如此,你怎能,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此法子,不曾想,你竟是这般渡我。


                        IP属地:上海191楼2021-03-27 01:28
                        回复
                          (和尚所言之人,不是霍布丹行又是谁?历经沙州之行、登位东宫、又入西地,他几乎都伴随我左右,除了此时此刻。而与和尚相处的那份记忆中,多半也有他的身影,从前不觉得,眼下听和尚骤然提起,心中没来由地泛起道酸溜溜、不曾有过的滋味。这滋味盘桓上涌,冷不丁教舌尖磕到了齿关。)
                          他,他在你眼中这等神勇?可你喊的是我,又不是他……
                          (若非马车内狭小,必定立时转身走开去,不搭理和尚。可言毕又忍不住思忖,霍布丹行离开数日,不知他与秦王如今身在何处,何时才能与我相见。)
                          (行进的马车阻隔了视野,连外头的声响都模糊不清,我心知马车外有重兵把守,在抵达回鹘前,白玕是将我禁锢在此。药泉边我曾笑言,和尚遇到我总没好事,不想竟一语成谶。听他后话,透过雾气默然注视,本就有的一丝愧意逐渐扩大,直至填满胸腔,即使隐隐感到和尚与先前似有哪里不同,却也未作多想。)
                          三年五载?
                          (被他握住的指尖不受控地猛然一抖,遍体生寒意。今晨醒来才同他说过要长命百岁,怎的转眼变成三年五载?昨夜……昨夜……功法已破,是我害他至此。)
                          (一时如五雷轰顶,松开手,兀自呆坐。与和尚同生共死的点滴浮上心来,亦回想起东宫外,面朝祥云,不甘于天不遂人愿的那份私心。昨夜越是温存餍足,此刻心口越是闷疼不已。终是我任性妄为,一意孤行,毁了和尚的修行与功法,甚至还害他性命……)
                          (泪止不住扑簌而下,别开脸去,纵使和尚闭目不知,也不想教他听出什么。)
                          (须臾,拂起袖口,将晨时缠在腕上的佛珠取下,在掌心里摩挲片刻,继而拉过和尚的手,把温热的佛珠还给他。佛珠离手,仿佛扎根心底的某样东西也被拔了出来,疼得双手蜷起,不知何处安放。)


                          IP属地:上海194楼2021-03-31 00:37
                          回复
                            (和尚自小出家,超然世外,拖他入红尘,我本就有愧于他,而今令他卷入朝堂纷争,又在这乱军之中颠沛流离,甚或丢弃性命,教我如何泰然面对。)
                            (心如巨石碾过,开不了口,也顾不上抹去脸上泪痕,兀自垂眸喘息,直到一双手覆上面颊,才缓缓抬起目光。)
                            不……
                            (他的一问,似唤醒浸没愁绪中的人,我又怎会忘记曾允诺带他回宫,寻太医诊治的话?天下之大,事有因果,难说有破解之法。再度凝视和尚,泪未止干,指尖已被佛珠缠绕,一并缠住的还有数根惯结佛印的指,旋即唇上落下轻轻一触,温热的气息使得僵滞的身体终又动弹起来。)
                            难缠是难缠,渡人不能渡一半。
                            (珠串自指尖滑至手腕,本想去握和尚抽回的手,可方才那掌心里分明还留有些许湿润,立时侧身,反将人推开半尺,以袖拭面,此等模样何曾示过人。)
                            你……容我想想。
                            (和尚的话语在耳边萦绕,长命百岁也好,三年五载也罢,那便不论寻到破解法术与否,从今往后,我都与和尚寸步不离。)
                            (心下主意已定,挺直腰杆转回坐正,但尚未把话说出口,马车突遭重物撞击,伴随马匹嘶鸣,轰的一声,猛然倾斜开去。刹那间,身似离镞,毫不迟疑地抓住和尚胳膊,一同从侧翻的马车中破窗而出。)
                            (距离回鹘不过百里,夏人奇袭,是想把守卫军阻挡在回鹘地界之外,但如此一来,则可能面临腹背受敌两面夹击的局面。兵行险着,必有其意。夏人猜到白玕意欲结盟的心思,但不知东宫太子身在军中,而白玕为保筹码与结盟的条件,既不会泄露此密,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求援。)
                            (交战在冰冷的兵刃和沉默的砍杀中进行,月白色的衣袍与身边的一袭僧袍不久都染上了殷红,红光逐渐蔓延,遍布到脚下,天际骤现一抹诡异的绯色。)
                            (“狂风——是狂风!” 人群中不分敌我的呼喊霎时传遍四周,与此同时,远处掀起漫天的飞沙走石,结成遮天蔽日的一张网,疾速席卷而来。)


                            IP属地:上海197楼2021-06-17 00:42
                            回复
                              2025-05-10 10:36:56
                              广告
                              (夏人的弯刀使不惯,只能暂取倒毙兵士身上的弃剑,进退挥舞间,总不及自己的那一柄来得趁手。白玕自顾不暇,虽命近卫看顾太子,但还没有好心到特意将我的剑送还,如此下去,混战的结果实难揣测。狂风来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天地混沌,鬼哭狼嚎。我在京中曾听闻过此等情形,却从未亲身遭遇过。风沙无孔不入,如同伺机从七窍钻入人身体的妖兽,暴露在外的皮肤又似刀割,万分惊愕下,攥住和尚僧袍一角的手又紧了紧,那衣料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忽的指间一松,混沌中见到和尚的衣袖像是断了一片,下一瞬,人则被他完完全全地护在怀中,风肆虐地在二人周身呼啸穿梭,而他身后的头顶上方,那妖兽正张开黑洞洞的嘴,将数不清的人吸入进去一口吞没……)
                              (和尚低沉的嗓音夹着风声传来,眉眼被他的手遮挡片刻,心下稍感安定,与他双手紧握,在风沙中艰难挪步。这场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狂风,或许恰是我们逃离的机会。)
                              了,了决……
                              (片刻之后睁眼,意识仍停留在方才后心处的一击,朦胧间,耳边已无风沙的声响,天色也恢复成白昼的模样,一轮火伞高悬中天。想来是不慎被风掀翻才滚到此处,手捂双目,遮挡刺目的光线,突然一个激灵窜上后脊,不对!稍稍分开指缝,眼望天上,这一望顿时教人一呆——守卫军遇袭已是日头西斜,那火伞怎会倒行?再望身侧,仅有一把破口的剑,不见和尚的踪影,更不见交战双军。)
                              了决!!大师!!
                              (强烈的焦躁与不安涌上心来,若说侥幸逃脱险境,那此处是何处?明明和尚与我紧紧依偎,为何周围毫无他的踪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亦或是,我凭空出现在此处。)
                              (拾起破剑,环顾四下,远处隐隐绰绰有一座山村。待我走到村口,只见两个被风沙侵蚀得面目模糊的石狮子静静伫立在村道旁,临近村口的几户人家的屋前设有水槽,里面积满了水,上头飘着木屑棉絮,我提剑拂开灰尘,底下的暗红色液体伴随一股浓腥乍然而现,围绕剑身,幽幽地泛起涟漪。)
                              (下意识地猛然后撤,抽回剑来,那沾在剑上的血粘稠得仿佛凝固,此时我才发现,由村道延伸入内的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导致人在村外看不清村里的情形。正当我纳闷之时,前头的屋门向外打开了,一个妇人的脸出现在门边,见到我时她怔了一怔,但立刻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扫开去,一边从屋里扯出一个孩子,一边嚷嚷着,“快走快走,蛮兵要来了”,整个村子在她这句话之后喧闹起来,人们互相搀扶着,带着不多的粮食,蜂拥而出,他们放弃村口方向,选择往更深的村子后头走,而就在此刻,我脚下的土地轻微颤动了一下,以剑插地,不过数息,便见剑身共振起来。)
                              别过去,别往那里走——
                              (竭力的呼喊并不能阻止村民的脚步,他们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结队前行。)


                              IP属地:上海199楼2021-06-27 22:5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