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雪花不能近看,谎言不可揣摩。没有一片雪花是洁白的,没有一句谎话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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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白衣少年路过那棵扶桑树,这时太阳刚刚升起,就像童话里一样,阳光柔和了他的目光,精灵睁开双眼,眸子里倒映出少年的身影。
这是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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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还不是魔皇的时候,在常年积雪的后山上种下了一棵扶桑树。他拼尽全力来保护这株幼苗,给它最纯粹的“光”。
谁也没想到,这棵树违逆了自然规律,顺顺利利地长大了。
木灵悄悄地落在魔族少年的掌心,少年小心翼翼地护着小小的木灵。
就叫你槿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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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不太自在地眨眨眼:“以后我教你魔法,你叫我……师父,就可以了。”
精灵抱上少年的手臂,仰着脸笑嘻嘻地撒娇:“师父,师父~”
少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摘下右手的紫水晶戒指:“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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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灵幻化出人形,那段时间魔族少年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木灵身边。他想象了无数种小精灵诞生的画面,就是没有想过,小女孩会环着他的脖颈,额头抵着额头,那双紫瑰色的、透亮的眼睛打量着他,迷茫地喊他:“父亲?”
父亲?我还很年轻诶!小屁孩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
无月恨得把小女孩从他身上摘下来,但又怎么舍得摔呢,只好抱得更紧。
有办法吗?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小家伙天生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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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少女是世间最动人的景色。
无月身居高位,整个大陆的子民把他奉为神明。信仰像枷锁,把他扣牢在神坛上,半步不得动弹。
他放下羽毛笔,舒展了一下,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又惹了什么祸?”
槿儿跑到他案前,一屁股坐上了墨还没干的文件,两脚晃啊晃地,浑水摸鱼。
无月板起脸:“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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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成长得太慢,神族覆灭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在魔皇的怀里恃宠而骄。
她太缠人了。
魔皇每天要处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要想尽办法哄小孩。
真是……太幸运了。
“槿儿,槿儿,还好还有你。”魔皇说。
槿儿两只手把魔皇的脸扳正,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说,臭父亲,你要一直一直在我身边,不可以离开我,一步都不行。”
好好好,一步都不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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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是公平的。
他不会偏袒任何人,就算这个人是魔皇也不行。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给我好好魂飞魄散,老想着重生,想着再见见那些舍不下的人,想什么呢?做什么梦?
但如果是神说要让他转世,老天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无月开始觉得有些吃力了,夜里他潜到槿儿身边,凝视着精灵少女的面庞。
他想把这一切刻在灵魂里。
慢一点,再慢一点,有些人我还是留恋,有些人我无论如何还是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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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树是自然守护的温床,木灵是自然的儿女。
木灵能通人心,能晓未来。
魔皇以为小女孩在撒娇,槿儿却看见他的心被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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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沙,我还能活多久?”无月问华沙。
华沙善医,华沙清楚地知道,无月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几年了。
华沙不说话,无月却懂了。
剩下来那么点日子里,还能为那个不省心的家伙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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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还是成真了。
女孩站在棺材旁,神在一边不停地道歉。
原谅?憎恨?
槿儿将记忆封存,锁在一颗紫色的水晶戒指里,她递给神,轻声问:“你说要让父亲重生……能把这个带给他吗?”
神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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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问:“如果我死了,你会难受吗?”
槿儿手里的动作一顿:“那我陪你去死咯。”
无月正色:“这么爱我啊?”
槿儿笑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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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儿在树下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个戴着紫水晶戒指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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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一睁开眼睛就是你,全都是你,你不要随便去死哦。”槿儿双手撑着桌面,眯起眼威胁他,“你死掉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觉得是我锁住你了吗?可我已经烦透你了,整天绕着我叽叽喳喳,一点点小事就来麻烦我,我真的被你搞得很糟心诶。”无月说。
“你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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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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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搞破坏。”无月倚在门框上,冷眼瞧着他辛苦完成的阵法被少女毁了个底朝天。
少女嬉笑着回眸,笑意却是逐渐凝固。
无月太冷了,是真正生气的模样。
她搞不懂为什么,只不过是破坏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而已,大不了补回来嘛,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无月没说话,开了道空间门,指着门冷声让她滚。
槿儿疯了。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点道理都不讲?你……”
话没说完,被无月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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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白衣少年路过那棵扶桑树,这时太阳刚刚升起,就像童话里一样,阳光柔和了他的目光,精灵睁开双眼,眸子里倒映出少年的身影。
这是魔皇重生后和精灵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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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离开,去一个没有我的地方。
在那里你可以把我忘记,也可以偶尔想起我。
如果听到我的死讯,你可以难过,但是不要太悲伤,你要为了你的新朋友好好地活着。
我可以只有你,但你不能只有我。
所以求你离开,去那个光明、温柔、一尘不染的世界。
你将看到如此美妙的东西——所有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