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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站在那幢曾经被国中时留着辫子的队友毫不留情的嘲笑是“日本古代历史博物馆”的日式庭院前,真田迈不开步子。对他来说,这个“家”曾经太过于熟悉,如今又太过于陌生。十年前带着最中踏出这个家门,就做好了不再回头的准备,到了今天就更无法回头了。——他永远是真田家的罪人、孽障。
“弦一郎?”最中来到门前不见真田跟上来,扭头去看。
真田正了正衣襟,缓步而前。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没有拿出钥匙,伸手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爷爷的老佣人高杉。真田年幼的时候,生活起居大部分也是由高杉照料的。除了爷爷之外,最疼真田的可能就是高杉。
“弦一郎。”高杉的声音还是和离开家之前一样,叫他的名字不会像叫健太郎一样加上“少爷”,而是太息般慈祥着。
真田微微欠身,“高杉先生。”最中也跟着鞠了一躬。
“斗生老爷走的很安详。请节哀。”高杉回礼,转身领着他们向灵堂的方向走去。
灵堂设在了真田家供奉祖先的小厅。爷爷穿着平日最常着的和服,躺在小厅正前方的被子里,如果不是脸上覆着一块白绢,他就好象和往常一样睡着了。正襟危坐在一旁的族人,全部身着黑衣。最靠近爷爷的地方跪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健太郎。看到真田他们出现在门口,所有人都互相交换了眼色,以表示对这个家族的耻辱的不屑。健太郎点了点头,真田于是领着最中走进屋内,就在门边跪坐下。
高杉走到众人之前,向健太郎欠欠身。健太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非常感谢各位族亲在接到了这样的噩耗之后赶来这里。对于爷爷的死,对于真田家家主的死,相信我们同样感到万分悲痛。”健太郎停顿片刻,屋里的人都低下了头。“那么,为了表示对爷爷的尊敬,我们今天一同来领受他的遗愿。”
接到示意的高杉拿出口袋里的一张纸,缓慢而清晰地念了起来:“我真田斗生作为真田家第十四代家主,愚愿我死之后由我的长孙真田健太郎继任。真田家的道场…………最后,关于真田家传的镰切,留给我的孙子真田弦一郎。”话音未落,屋里一时哗然一片。健太郎深深绞着眉头,一把夺过高杉手中的遗书,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站起来走到真田面前将揉成一团的纸团扔在他身上。“开什么玩笑?!让我继承真田家,却将家族的象征给这个孽障!”
高杉端坐在原来的位置,平静地说:“斗生老爷曾经说过,剑就是要留给最合适的主人。”
“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健太郎恶狠狠地咬牙。
“我不会接受镰切的。——真田家的象征要是一旦离开祖居,真田家也就不再是真田家了。我明白爷爷的用心良苦,但是我也明白自己不配。”真田也站起身,走到爷爷的遗体前,跪下行礼,又转向一边的父亲母亲再次行礼。直起腰,眼前是双手奉着镰切的高杉,真田伸手轻轻将剑抽 出剑鞘,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但真田只是仔细端详了依然锐利如新的镰切的剑身,又将剑收回剑鞘,沉声说:“今后,我将不再踏进真田家。——哥哥,请照顾好最中。”
最中听到这里,知道真田是要将他留在这里。急忙扑过去抓住真田的裤腿,“弦一郎,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和你回东京!”
真田并不看他,想拉开他的手。健太郎冷眼看着,说:“最中,别在这里玩‘父子爱’了。——我嫌恶心!”
真田的手顿住,浑身颤抖着握(和谐)住拳。最中像疯了似的冲过去,“混蛋!你刚刚说什么了?!”在靠近健太郎的时候,健太郎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将最中打倒在地。健太郎轻蔑地扫一眼趴在地上的最中,盯着自己的弟弟,动动唇用只有他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婊(和谐)子养的。”
几个族亲接到示意,将最中带走了。健太郎和真田一动不动地对视着。健太郎眯起眼睛,一提嘴角,“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弦一郎。不过,在你走之前,你是不是忘记了向我跪下行礼?”
真田的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健太郎不紧不慢的补充:“我是你哥哥,况且现在也是真田家的新家主了。这个礼,我受得起。”
真田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双亲,慢慢地低下头,跪在健太郎面前。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身后的灵堂里,传来母亲压抑的呜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