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多月过去了，白斑鲸们一路南行，困了就找一处港湾稍事休息几个小时，饿了就捉一些小鱼小虾打打牙祭。就这样，它们在不知不觉之中顺着加利福尼亚寒流来到了如今美国的俄勒冈州海岸附近。
这一天，白斑鲸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一大早起来，它们就幸运地遇到了几只迷路的小海狮，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了一顿送上门来的小点心。随后，它们又捕捉了不少太平洋鲑鱼。就这样，白斑鲸们轻轻松松地就填饱了肚子。
吃饱之后，白斑鲸们先进行了一些庆祝活动。接着，它们又休息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然后，高鳍便和珊瑚一起把同伴们唤醒，率领大家继续往南迁徙。
就这样，白斑鲸群连续前进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它们终于再一次碰到了一处适合小憩一下的峡湾。于是，奔波许久的白斑鲸们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地休整一个晚上了，毕竟大家都累坏了。
白斑鲸们再一次分散，以家庭和小社群的形式和与自己亲缘关系最接近的鲸群成员聚在一起过夜。
午夜时分，明月高悬。此刻，本该是大家睡得最沉的时刻。然而，从峡湾的角落里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高鳍迅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作为整个白斑鲸群的首领，它多年以来已经养成了睡觉时保持警惕的习惯，向来睡得很浅。它立刻对着惨叫声的来源方向呼叫：“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是我。”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惨叫要轻柔多了，很明显是一头雌鲸。
“你刚才为什么要叫得那么大声？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休息？你这一喊，不知道有多少同伴都会被你吵醒。明天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呢，你得清楚，充足的睡眠是恢复体力的必备条件。”高鳍的语气相当地严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您最好亲自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高鳍首领。您过来就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么惊慌失措了。”
“好的，我这就过来，你在那里等着。”
“哥哥，弟弟我陪着你一起去，”长吻嘟囔道，“我一听就知道是海葵那头雌鲸的声音。我倒要亲眼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它那么大呼小叫，把我的清梦都给搅浑了。”
“亲爱的，”珊瑚也醒了过来，“也让我跟着你一块儿去瞧一瞧吧。”
“好的，你们两个就随我一起来看一看情况如何吧。”
三头鲸逐渐朝着峡湾的角落靠了过去。
只见一头老雌鲸的躯体沉在水底，而雌鲸海葵（它出生于一片遍布海葵的水域，由此而得名）则在一旁努力地安抚它的几个孩子，试图让它们停止哭闹。不过，它的努力似乎收效甚微，几头小鲸依旧哭喊个不停。
“等一下，这个是…”长吻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甚至显得十分惊讶。
“不会吧，这一定不是真的…”珊瑚对自己所看见的事实感到难以置信。
“母亲！这是我们的母亲！”在反应过来那头下沉至水底的老雌鲸是谁之后，高鳍终于忍不住大喊，“弟弟，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救母亲啊！”
“是！”
可惜，高鳍与长吻兄弟俩的努力注定是徒劳，因为它们的母亲早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就停止了呼吸和心跳，逐渐沉入水底。当海葵在不经意之间看见这一情景的时刻，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结局早已注定。
“不要啊！”高鳍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天际，然而无论喊声多么响亮，它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第六十二章 海狗宴
布瑞弗跟随母亲匆匆地赶回了位于北岛海域的家。它是如此着急，以至于都忘记了和菲莉帕告别。
等到它们赶回来，新西兰海域内两三百头鲸中的大部分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布瑞弗的曾外祖母不仅仅是北岛社会的领袖，它还曾经长期担任新西兰族群的首领，直到五年以前才因为年老体衰主动请辞。而如今，它的大女儿、布瑞弗母亲的大阿姨又刚刚被推选为新西兰族群的新任首领不久，再加上自己的子孙后代众多，因此它去世之后家中出现鲸满为患的场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今天来的亲戚们也太多了吧，搞得这么拥挤。”布瑞弗抱怨道。
“唉，谁叫你的曾外祖母地位这么显赫呢？真是鲸怕出名海豹怕壮啊。”
“葬礼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呢？”
“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你得有些耐心。在葬礼正式开始之前，我们还要举办一场宴会招待前来表示哀悼的宾客们。”
“为什么呢？我以前参加过的几次葬礼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习俗啊。”
“因为葬礼的规格不一样啊。只有各个生态型或者族群的首领去世，才需要举办这样的宴会。”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这次宴会我们用什么美味来招待宾客们呢？”
“你自己猜猜看啊，反正不是你最喜欢吃的黄貂鱼。”
“让我想一想…几乎不可能是鲨鱼，那么，该不会是海…”
话音未落，答案就已经揭晓了。布瑞弗的几个舅舅携带着一个看上去十分沉重的包裹回来了。“姐姐，海狗宴的原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为首的一头雄鲸说。
“整整一百二十只新西兰海狗呢！姐姐，这次宴会也举办得太过奢侈了吧？要知道，我们氏族最近手头可不是很宽裕。”第二头雄鲸质疑道。
“最近我们诺森艾兰德氏族经济比较紧张，这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如果连外祖母的葬礼宴席我们都办得很寒酸的话，新西兰族群其它的鲸群会怎么想？我们以后怎么赢得它们的尊重？母亲也知道我们缺钱花，因此它已经决定宴会一半的开支由整个新西兰族群报销，你们就不要再继续为此而担忧了。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办，听懂了么？”
“明白了，姐姐。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按照您的指示去做。”
“这样就好。那么，开始宴席吧。”布瑞弗的母亲吩咐道。
于是，一场盛大的海狗宴开始了。前来吊唁的上百头鲸似乎都忘记了自己当初前来的本意，一改之前悲伤的神色，纷纷恣意地享受起来。
没过多少时间，大快朵颐的饕餮怪宾客们就把一百二十只肥嫩的新西兰海狗一扫而空，只留下一堆骨头和皮毛残渣交给海洋里的分解者们收拾残局。
吃饱后，大家几乎都把葬礼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嬉笑怒骂者四处可见。就这样，好好的一场葬礼宴席几乎沦为娱乐场所的风月之宴，甚至有不少青年的雌鲸和雄鲸在这里谈情说爱。
“姐姐，你看看它们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就是啊，严肃的葬礼被搞成了随意的茶话会，这成何体统啊！你必须管管这些放肆的来宾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给我把扩音器拿过来。好吃好喝地招待它们，没想到却这么不知好歹。这一次，我可是真的要生气了！”

…………
高鳍和长吻两兄弟尽管十分悲痛，但为了不耽搁整个鲸群迁徙的行程，在匆匆地为母亲举行了葬礼之后，便开始继续未尽的南迁之旅了。
高鳍率领着白斑鲸群不断行进。很快，又过去了半个多月，此时的鲸群已经来到了后世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与墨西哥交界处的海湾。
这一天，白斑鲸们已经日夜兼程地连续前进了两天两夜，许多幼鲸都已经累得游不动了。因此，高鳍不得不下令整个鲸群停留下来稍事休息几个小时。很快，绝大多数白斑鲸都纷纷陷入了睡梦之中。
一觉醒来，旭日已西斜。睡醒了的白斑鲸们又感受到了空空如也的肠胃带来的强烈饥饿感，于是它们跟随着高鳍外出打猎。
这一次它们的运气似乎不大好。搜寻了大约一个小时，白斑鲸们仍旧只捕获到一些小鱼小虾，唯一值得称道的猎物确是一头背负硬壳的海龟。
时间不等鲸。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如果白斑鲸们依然不有所行动的话，那么，到了晚上，它们最钟爱的鳍脚类猎物就要上岸休息了。到那个时候，它们就不得不接受挨饿的结果了。
高鳍深知，如果它想要让整个白斑鲸群填饱肚子，那么它们就必须抓紧时间了。于是，它努力地通过回声定位探测周边海域的情况，以求发现更多猎物。
功夫不负有心鲸。终于，在高鳍持之以恒的搜寻之下，有一队海狗的行踪暴露了。白斑鲸们关闭声呐，静悄悄地尾随在海狗群身后，不断拉近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仅仅几分钟之内，白斑鲸们就追上了这一队倒霉的海狗们。它们一拥而上，先甩动强有力的尾鳍把海狗们拍击得晕头转向，随后使用锋利的牙齿结果了海狗们的性命。就这样，一次完美的捕猎结束了。
大获全胜的白斑鲸们，携带着捕获的猎物与它们的同伴会合了。这个时候太阳即将彻底落下。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斑鲸们即将举行一场丰盛的海狗宴。
在正式开始这一顿大餐之前，白斑鲸们首先隆重地庆祝了一番。等到天空被彻底染成一片漆黑，它们才结束欢庆大快朵颐起来。
这一顿饕餮盛宴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成年的白斑鲸从海狗身躯中所含有的丰富脂肪中获取了足以支撑它们进行长途跋涉的能量，而年幼的白斑鲸成员则从海狗的内脏中得到了充分的营养，这可以为它们的生长发育推波助澜。
享用完这一顿大餐，高鳍本想下令整个鲸群趁着今晚月光明亮继续它们南下的旅程。但在珊瑚的劝说下，它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让白斑鲸群继续在这一片海域呆一个晚上，好好地恢复一下体力，为接下来的行程作好准备。
在临睡前，高鳍与珊瑚和孩子们交谈了一会儿。
“你还是不愿意向我和母亲透露自己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吗，女儿？”
“不行，你知道了肯定会把它打得半死的。为了我们彼此之间的爱情，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孩子的爸爸是谁的。”
“唉，真是造孽啊。你既然坚持不愿意说，我和父亲也不会强迫你的。可是，你下一次可千万不能够再犯傻了，一定要找一头靠谱的雄鲸作为伴侣，而不是像这一位似的把你的肚子搞大了就什么也不管。”
“我知道了。你们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去睡觉了。”
“我们也困了，晚安，父亲、母亲。”星鳍、星月和弟弟妹妹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的，晚安。”珊瑚先招呼孩子们睡下，随后以极其轻微的声音对着伴侣再一次开口，“亲爱的，你上一次受的伤怎么还没有痊愈啊？按道理早就应该长好了呀。”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什么感觉，不要紧的啦，你别瞎操心。”

第六十三章 伤口感染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旧伤发生了感染，是海洋创伤弧菌。你曾经服过兵役，应该对此有所了解。总而言之，情况十分不妙。”
就在新西兰的鲸群为它们曾经的首领举行葬礼的同时，海洋军事医院南太平洋分部里也在上演着一幕生离死别。
“舅舅，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一些了？”
“我的好外甥，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海洋创伤弧菌感染，情况非常凶险。只有特别针对这种细菌的噬菌体才能够治愈。然而，这类噬菌体就连海洋军事医院里也非常少，只有南极总部那边才有。看来，我这回是九死一生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要碰运气。”
“什么办法？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全力去尝试！”
“明天你代替我去上两节地理课，看看教室里有没有来自亚南极海域生态型的同学，如果有，那就想办法联系到它的家长。这个生态型的成员特征很明显，它们的眼斑非常小、头部略呈方形、背鳍的弯曲幅度也比较大。所有的海洋微生物，基本上都是由这个生态型的鲸掌管的。你替我向它们问问关于海洋创伤弧菌噬菌体的事情。拜托你了。”
“明白了，舅舅。这件事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办。你一定要听从医生的建议，好好地配合治疗啊！”
“这我当然知道。没有其它的事情要跟我讲的话，你可以先走了。”
“好的。那么，再见了，舅舅。请多多保重！”
“唉，这孩子，希望它这一次办事可以靠谱一些。毕竟，这一次我可是把自己的生命都交到它的手里了。”
“舅舅，你就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会不辜负你的期望，把你从病菌的威胁之中拯救出来！”
关于医院里的事情，要等到第二天才会有所进展。现在，暂且回到新西兰海域，看看葬礼进行得怎么样了。
“姐姐，终于把这群讨债鬼打发走了。这样的话，外祖母的葬礼是不是就算大功告成了呢？”
“你高兴得太早了，傻弟弟。”
“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吗？”
“没错，而且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你就不要再跟我们卖关子了，姐姐。我们是血缘至亲，如果连我们都不信任的话，你还可以信任谁呢？”
“就是啊，母亲。你就告诉舅舅们吧。”布瑞弗也忍不住帮腔了。
“好吧。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透露给其它鲸群的成员，包括你们的伴侣和孩子。这一点，你们能够做到吗？”
“没问题的。”
“你们两个必须先向我发誓，然后我才能够跟你们讲。”
“好的。我们发誓，关于接下来的对话，绝对不向其它的鲸群透露一星半点的内容。这下您满意了吧？快点说吧，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好吧。外祖母在去世的前一天，曾经跟我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非常重要，它们将决定着新西兰族群未来的走向。”
…………
在经历长达两个月的迁徙之旅后，白斑鲸群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位于下加利福尼亚半岛西侧的热带海域。在这里，即使是在北极圈以内已经彻底封冻、白令海四处遍布着冰山的严酷冬季，海水依然温暖柔和。
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藻类得以顺利进行光合作用，这稳固了整座能量金字塔的基础。有了充足的食物，鱼虾蟹大量繁衍，各种触手怪和鳍脚类自由自在地到处游动，为前来过冬的白斑鲸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来源。
这一天，白斑鲸们在海湾里睡了一个好觉。由于昨天吃得很饱，所以它们起得很晚，一直等到太阳晒背鳍了才不紧不慢地动身前去捕捉猎物。
由于猎物足够丰富而又分布得比较零散，所以白斑鲸这几天都分散为家庭或者小社群进行捕猎活动。偶尔遇到集中活动的鳍脚类，才会组成大型群体捕杀猎物们。
高鳍依旧和珊瑚与孩子们在一起，它的弟弟长吻也一如既往地前来凑热闹。就这样，它们出发了。
今天它们的运气似乎不错。没过多久，它们就发现了一大群正在进行交配活动的枪乌贼。估计是繁衍后代的过程耗费了大量体力，这些枪乌贼逃跑的游速居然比海龟还要慢。于是，高鳍一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了这一天的午餐。
在成功捕获了一大群枪乌贼并吃掉它们之后，高鳍先让珊瑚带着孩子们休息了一会儿，自己则继续和弟弟长吻聊天。
“唉，真没想到，我们的母亲居然离开得这么突然，让我毫无准备。”高鳍说道。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总是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你来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长吻回应。
“母亲去世时，你怎么没有陪在它身边？为什么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居然是海葵？”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啊！母亲它很喜欢海葵这个‘好媳妇’和它所生的‘乖孙儿们’，所以它们总是呆在一块儿。而我是知道这背后的真相的，海葵所生的孩子只有两个是属于我的，我怎么可能天天跟这样的雌鲸在一起呢？每隔三五天，我才会回去看望一下母亲。因此，事发时我离得比较远。”
“那么，你当时究竟在哪里呢？”
“我还能在哪里？就在你们一家旁边啊。离得很近。所以你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我才能够那么快就响应。”
“原来是这样啊。”
没过多久，孩子们纷纷醒了过来。珊瑚本想带着它们回到鲸群晚上集中的海湾，但星鳍和星月觉得上午的捕猎还不够过瘾，非要再闹腾几下子。高鳍觉得时间还早，于是便答应了它们两个的要求。
下午的捕猎活动一开始也进行得非常顺利。只花了十几分钟，高鳍一家便找到了一大群沙丁鱼。它们把鱼群围拢起来，然后扬起尾鳍使劲地拍打。没用多长时间，今天的晚饭也被它们挣到了。
吃饱后，孩子们兴高采烈地举行了一番庆祝活动。接着，高鳍和珊瑚准备带领儿女回去了，因为太阳即将从西方的地平线处落下。
一家鲸捕猎完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去，本该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啊！好痛。”
高鳍突然感觉尾鳍处之前被母海狮咬伤的创口附近产生了一阵强烈的刺痛感，它不由得喊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让我来瞧一瞧吧。”珊瑚关切地凑近伴侣。
只见高鳍的尾鳍伤口附近产生了大片的溃烂，表面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呈现出难看的黑褐色。
“天哪！怎么会这个样子！”珊瑚惊呼。

第六十四章 临终遗言
“你说什么？外祖母它去世之前留下了临终遗言？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那么，外祖母到底说了什么呢？”
“它说，新西兰族群太过弱小了，鲸口少，领海也少。而且，还分裂为三个不同的社会，各自为政，向心力不强。为了加强整个族群的凝聚力，它希望我将来能够想办法把三个社会统一起来。只有这样，新西兰族群才能够提高自身在整个部落联盟当中的实力和地位。否则的话，我们永远要处于澳洲族群、南极普通生态型和太平洋生态型三大部落的阴影之下。”
“这个任务听起来容易，但真要做到，可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啊。”
“没错，三个社会分离至少有一千年之久了，彼此之间的隔阂非常大。要合二为一就已经很不错了，合三为一，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我已经答应外祖母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了。答应的事情就要说到做到，这是我的责任，我绝对不会退缩！”
“那么，你打算这么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呢？战争是绝对不可能了。联姻吗？这也很难靠得住啊。”
“当然主要还是靠联姻。但是，并不仅仅是联姻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能够融合三个社会的文化，不论是语言、捕猎方式还是饮食习惯，都最好都要可以做到保持相对一致。”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姐姐，你就别做这种白日梦了。把外祖母说的话忘掉，想点实际的问题吧，比如说我们氏族的财政情况。”
“就是啊。文化融合岂是你说说就可以做到的？”
“我倒觉得，母亲的想法并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具有一定可行性的。”这时，布瑞弗突然开始插话，“只要我们抓住南岛社会与巡游社会的软肋并且加以利用，就有希望实现统一新西兰三个社会的目标。”
“外甥啊，我们和你母亲在讨论正事呢，你这个小孩子插什么嘴呀？”
“不妨就让我们听听布瑞弗的意见吧。它从小就聪明伶俐，机智无比，读过的书比一些学校里的老师还要多。它脑子里的鬼点子多得去了，你们可不要小看它。或许，它能够给我们带来一些启迪。儿子，你有话就对我们直说吧。”
“谢谢母亲。那么，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布瑞弗胸有成竹地说，“据我所知，我们氏族与南岛社会世代通婚，关系紧密，一部分文化已经开始融合了。至于巡游社会，我听说它们最近的经济状况比我们还要糟糕，而且氏族族长缺乏女性直系后代。一次联姻再加上过继一个雌性幼崽，就可以让巡游社会未来的领袖含有我们氏族的血脉。由此可见，实际上社会合并其实没有两位舅舅想象得那么困难。”
“布瑞弗，你刚才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那么，你愿意为自己的这个计划付出一点贡献吗？”布瑞弗的母亲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
“乐意之至。”此时的布瑞弗还没有察觉母亲的用意。
“好。那么，就从你和你妹妹与另外两个社会的联姻开始吧。你觉得怎么样呢？我亲爱的宝贝儿。”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覆水难收了，布瑞弗对此很清楚。于是，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它最终还是答应了联姻，这意味着它放弃了自己将来的择偶自主权。
“那么，联姻对象会是谁呢？”布瑞弗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点疑问。
“你就和南岛社会那位比你小一岁的表妹，至于你妹妹，就和巡游社会领袖的小儿子吧。等到你们两个中学一毕业，我们就去办理手续。”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听从您的安排，顺便帮助您去劝说一下我的妹妹。它一向听从我的意见。”
“这就再好不过了，布瑞弗。你真是妈妈的宝贝儿子。”布瑞弗的母亲很高兴，以致于它做出了一个好长时间都没有过的亲昵举动：它游到自己的儿子身边，伸出舌头，亲吻了一下布瑞弗的脸颊。
“母亲…”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一吻，布瑞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它回过神来，脸上已经展露出了一丝孩童般的羞涩。
…………
“亲爱的，没关系的，以我的身体素质，相信没过多久这些受损的皮肤肌肉都会自己长好的。”高鳍安慰自己的伴侣道。
“我不相信！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伤口不但没有痊愈，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不要紧的。我以前受过一些比这严重许多的创伤，不也照样没有出事吗？”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高鳍的预期发展。五天过去了，它尾部的伤口溃烂越来越严重，食欲和反应速度也大大下降，在捕猎时都有好几次差点出错。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鲸群都要知道首领受伤严重这一件事了。这一天晚上，为了防止这个鲸群军心不稳和个别分子犯上作乱的不良企图得逞，高鳍召集了它的伴侣珊瑚、弟弟长吻和长子星鳍，准备向它们秘密地交代一些事情。
“我最亲爱的珊瑚啊，二十多年前我与你结为伴侣时，曾经许诺要陪你相伴终老。现在看来，我怕是要食言了。实在是对不起。”高鳍满怀歉意地说。
“怎么会呢？难道这点伤口就足以要了结鲸群第一勇士的生命吗？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吧尾鳍上溃烂的那部分皮肉除掉呀。”珊瑚一脸怀疑。
“那样的话，我就成了一个残废。以我的骄傲和自尊，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慨然赴死。”高鳍已经下定了决心。
“什么？你要自杀？不行，绝对不可以。就算你抛下整个鲸群不管，你也得考虑考虑我们的孩子啊。大女儿马上就要生产了，其它四个孩子都还没有成年。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够缺席它们的成长经历呢？难道你就这么不负责任，把养家糊口的重担全都丢给我一个？”珊瑚泪流满面地劝道。
这时，长吻和星鳍也来了。
“好，你们都来了啊。今天把你们全都叫过来，就是为了向你们传达我的临终嘱托。看来，我将近二十年的鲸群首领生涯，就快要结束了。我决定，明天我要去带领大家狩猎最危险的猎物——黄貂鱼。我会故意被它们带有剧烈毒性的尾刺给刺中，伪装出意外中毒身亡的假相。然后，首领这个位置先让我最亲爱的伴侣和我所有五个孩子的母亲——珊瑚暂且代理，等到五年之后再由成年的雄鲸们重新竞选。我的好弟弟和好儿子，你们一定要好好辅佐你们的嫂子和母亲。牢记我的嘱托！否则我的遗体即使是沉入深海，我也难以安息长眠在海底。”高鳍以十分严肃认真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什么！？这不可能！”高鳍的伴侣珊瑚、儿子星鳍和弟弟长吻这三头白斑鲸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彼此重叠的惊呼。
白斑鲸群的未来顿时变得扑朔迷离。一切都取决于高鳍的遗愿能否得到有效的执行。这一切真的能够实现吗？白斑鲸群可以接受一头雌鲸的领导吗？哪怕只是为期五年的暂时领导，这也是白斑鲸群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现象。
所有的一切目前依旧都只是个未知数。

第六十五章 连锁反应
“我亲爱的布瑞弗哥哥，请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一头体态娇小、皮肤光滑柔嫩的青少年雌鲸以甜蜜欢快的口吻对它的兄长说道。
“唉，我最最可爱的希弗蕊洁伊妹妹啊。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为了整个新西兰族群未来的繁荣兴旺，我们两个将不得不…我们兄妹俩不得不为此做出一些牺牲，这是必要的。”布瑞弗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向自己的妹妹开口。
“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见你这样吞吞吐吐地和我讲话。有什么要求你就赶紧说吧，我们俩只相差一岁多，彼此之间的关系向来亲密无间。只要是布若瑟（哥哥英文brother的爱称）你对我提出来的建议，总归是对整个家族乃至社会大有裨益的。我对你完全信任，你不必担心我对你的态度会有一丝一毫的转变。”
“哎，我的希斯特（妹妹英文sister的爱称），你是如此地相信我，反而让我心里有了一股负罪感。我们的曾外祖母临终以前留下遗言，希望整个新西兰族群在不久的将来能够统一成为一个社会，实现融合。因此，我们兄妹俩将不得不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而和新西兰族群的另外两个社会联姻。”
“布若瑟呀，你以为我还是几年以前那个调皮任性的小女孩吗？”希弗蕊洁伊睁大自己的小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它兄长的面容，“这几年来随着我逐渐地成长，我早已明白，我们必须为了部落联盟、新西兰族群以及我们所属的社会和家族而奉献自我。途径可以是从军，可以是科研，可以是医护或者管理，自然…也可以是联姻。”
“希斯特，你真的愿意接受自己未来失去择偶自主权这样的命运吗？你将来不会为此感到遗憾甚至怨恨吗？”布瑞弗为妹妹的深明大义感到有些吃惊，觉得难以置信，因此它再一次向妹妹询问，以确认它的真实意愿。
“当然愿意了。既然布若瑟能够主动提出并答应母亲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够把自己目前尚不存在的爱情凌驾于我们的家族和整个新西兰族群的利益之上呢？”说到这里时，希弗蕊洁伊那双灵动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异常坚毅的光芒。
“咦？希斯特，你是怎么知道我主动向母亲提出这个建议的呢？”布瑞弗对妹妹表现出来的洞察力感到很惊讶。
“这还不容易吗？布若瑟，我们诺斯艾兰德氏族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够这么足智多谋而又富有担当呢？你是我这个妹妹心目中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可惜命运让我们成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否则我一定会与你……”希弗蕊洁伊毫不掩饰自己对兄长的那一份情愫。
“好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否则就涉及禁忌了。我亲爱的希斯特，你是真的长大了啊……”布瑞弗打断妹妹的话，并伸出右胸鳍温柔地抚摸起了它的脸颊。实际上，布瑞弗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妹妹对自己隐隐约约展露出来的爱慕之情，但它作为兄长深知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因此它不得不压抑住希弗蕊洁伊的这份情感。
“布若瑟，你不要想太多，”希弗蕊洁伊突然话锋一转，“我刚才说过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女孩了，知道什么能够做什么不能做，所以我可以克制住某些不该有的想法的。我刚才所说的，仅仅是假设而已。我对你那份真挚的感情，在这一辈子不过是纯粹的亲情罢了。你和我是亲密无间的兄妹，但是也只是兄妹，绝对不会再更进一步的。这些道理，我懂。”
“没想到妹妹你这么懂事，看来我这个当哥哥的确实是多虑了。”布瑞弗很罕见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希弗蕊洁伊看见兄长的窘态，却“噗嗤”地喷了一个气泡，很是开心。
此时的兄妹俩还不知道，它们将来的联姻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不但带来了新西兰族群的统一，而且掀起了整个部落联盟之内不同氏族、社会合并的浪潮，并为后续的进一步整合奠定了基础。
…………
第二天一大早，高鳍按照昨晚的计划，带领白斑鲸群潜入海床，寻觅带有毒刺的黄貂鱼。
没过多长时间，它们就发现了目标。高鳍一马当先，迅速地朝着猎物冲了过去。
“亲爱的，不要啊！”珊瑚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道。然而它忍住了把话喊出来的冲动。因为，它昨晚以来一直铭记着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至亲伴侣高鳍对它的最后叮嘱。
“说心里话，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永远离开你和孩子们。但是，我这伤口发展得这么严重，看样子已经没救了，即使我不按照计划行动，也只不过是拖延时日罢了。而随着我身体的一天天衰弱，在捕猎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差错，损害我的威信，再加上可能有个别宵小之辈煽风点火，鲸群里很可能出乱子。与其那样，还不如我提前先主动牺牲自己，给同伴们留下一个光辉伟岸的形象。况且，那时宣布让你暂时代理首领之位，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反对。”
正当珊瑚仍然沉湎于回忆当中时，高鳍已经十分接近一条黄貂鱼了。但是，它向来敏捷灵活的身躯这一次却显得异常迟钝。正当黄貂鱼的尾刺迎面而来之时，它并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而是被刺了个正着。被刺中后，它愤怒地用尖利的牙齿将那一条黄貂鱼撕成了碎片，然而此刻毒素已经不可遏止地进入了它的体内，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父亲！”星鳍从鲸群中冲出，以自己的最快速度径直游向了身受致命重创的高鳍。它这时突然想起了昨晚它听到的那些语重心长的嘱托。
“星鳍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很快就要成年了，可不能再一直表现得跟一个小孩子似的。以后我不在了，你就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你必须快一点长大，成为一头真正的雄鲸，像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代替我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姐姐、妹妹和弟弟。儿子，我们家日后的希望就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听明白了吗？”
高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它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宣布：“我死之后，由珊瑚暂时代理首领的职责，过几年再从成年雄鲸中重新选拔新任鲸群首领。在此期间，你们必须完全服从珊瑚的命令，听懂了吗？”
当听到高鳍说由珊瑚暂时代理首领的职责，整个白斑鲸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什么？我的耳朵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居然让一头雌鲸代理首领的职责？”一头比较年长的雄鲸充满疑惑地问道。
“是的，您没有听错，高鳍也实在是太偏心眼了。”另一头稍微年轻一些的雄鲸抱怨道。
这个时候，心情最为复杂的恐怕就是高鳍的弟弟长吻了。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它兄长对它说的那一番话。
“长吻老弟啊，我知道你对这个鲸群首领的位置觊觎已久了，你也确实是一头出类拔萃的雄鲸。但是，你现在的性子还是太过急躁了些，在整个鲸群里恐怕还是难以服众。你还是再历练几年，磨磨自己的脾气再来选首领吧。就算你等不了五年，也至少等三年。在此期间，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地辅佐你的嫂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这是我作为哥哥对你的最后一点点要求了，请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当时，它其实非常想要拒绝这些要求。毕竟，它作为高鳍的弟弟，继承鲸群首领的地位就算不是天经地义，至少也可以说理所应当。然而，它却被要求继续等待。更加让它难以接受的是，高鳍居然让自己的伴侣代理首领之位，在它看来，这简直荒谬绝伦。
但是，另一些回忆却又不得不让它答应这些看似无理的要求。它还不到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次狩猎过程当中意外丧生了，从此就只有母亲和兄长照顾它的生活。一直以来，高鳍对待它与其说是哥哥指引弟弟，不如说是父亲教育儿子，完美地诠释了“长兄如父”这四个字。从侦察到捕猎，甚至是和雌鲸谈恋爱，都是高鳍一点点耐心地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它。另外，母亲在生前也一直强调要自己对兄长绝对忠诚。它实在难以拒绝高鳍的临终嘱托。
“这是首领的遗嘱，我希望大家都遵照首领的话去做。”长吻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从此，白斑鲸群开始慢慢进入了母系社会，这是一个伟大的转折点。然而，某些阴谋家现在依旧没有死心，仍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白斑鲸群的未来依然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挑战还在前头呢。

第六十六章 秘密交流
新的一天开始了，小鲸们和往常一样，再一次回到学校里来上课。
由于前两天的地理课都没有上，因此这一天的上午，小鲸们接连补上了两节地理课以赶上它们之前缺失的进度。
不过，今天过来给大家上课的却并不是伊克斯普鲁老师，而是它的外甥，一头年近三十的青年雄鲸。它的名字叫做汉德桑姆。
汉德桑姆老师的讲课风格与它的舅舅大相径庭，令小鲸们感到特别新鲜。因此，大家听课的专心程度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汉德桑姆老师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两节地理课下课之后，就到了小鲸们的午休时间。但是，汉德桑姆老师并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一下课就立即离开，而是先悄悄地叫了菲莉帕出来，要与它进行一次秘密交流。
菲莉帕忐忑不安地离开教室，跟随汉德桑姆老师来到了一处极其僻静的海域。
“不用担心害怕，菲莉帕同学。老师找你没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只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麻烦你所属的生态型帮忙。”汉德桑姆老师以很认真的语气对菲莉帕说道。
“那么，请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老师？”菲莉帕感到困惑不解。
“你属于亚南极海域生态型，对吗？”
“没错，老师。怎么了？”
“太好了，看来我没有搞错。你们这个族群，是不是负责掌管所有的海洋微生物？”
“好像是的吧，我不怎么确定。我需要回去仔细问一下母亲和外祖母才行。”
“那么，我今天放学以后可以与你一起回去吗，菲莉帕同学？”
“这个嘛……没问题，老师，如果您愿意的话。”
“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菲莉帕同学。你这会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没关系的，老师，您用不着对我这么客气。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时间一晃而过。转瞬之间，便已经放学了。汉德桑姆老师按照中午时和菲莉帕的约定，跟着它回家了。
因为距离亚南极海域比较遥远，所以即使是在使用了胸鳍喷射加速器的情况下，它们也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看见菲莉帕带着一头陌生的成年雄鲸回到了家，它的外祖母感到十分惊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菲莉帕抢先开了口：“外祖母，这是我的地理老师，它有事需要找我们的族群帮忙，因此才跟着我来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吓了我一跳。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亚南极海域生态型效劳呢？”
“是这样的，我的舅舅它旧伤复发，伤口还感染了海洋创伤弧菌，病况极其凶险，只有专门针对海洋创伤弧菌的噬菌体才能够挽救它的生命。我听说亚南极海域生态型是专门负责掌管所有海洋里的微生物的，因此特地来到这里寻求你们族群的帮助。”
“没问题，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恰好我们西部社会德雷克氏族正好是负责管理噬菌体这一块的，让我去微生物中心找一下，午夜之前一定会给你答复。”
“那就再好不过了。实在是非常感谢您。”
“不用这么客气，小伙子。毕竟，你也算是我外孙女的老师嘛，这点小忙算不上什么。”
“只是代课老师而已，代替我舅舅来上几节课，算不得正式的老师。”
“代理上课也是老师嘛。你不用太过于谦虚的，小伙子。”
…………
在宣布完自己的遗言之后不久，高鳍便自沉深海，在幽暗无光的海底永远地长眠了。在它的弟弟长吻和众多雌鲸的拥戴之下，白斑鲸群最终还是接受了珊瑚代理行使首领职权。
不过，黑云和它的党羽们依然没有对首领之位死心。不久之后的一个深夜，它们秘密地在一处偏僻的海域会面，暗中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岂有此理！居然让一头雌鲸来代理鲸群首领之位，实在是荒唐透顶！”黑云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道。
“实在是没有想到啊！该死的高鳍总算是不在了，可是这个家伙居然在临死之前任命了它的**代理首领之位，我们的盘算好像又一次落空了。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一头雄鲸问道。
黑云思索良久，咬牙切齿道：“我们不要着急，静下心来慢慢地等待，机会总归有一头会来临的。高鳍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一头雌鲸担任整个鲸群的领袖，肯定有许多鲸心里不服气，只是表面上认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拉拢它们，逐渐扩大我们的势力。现在我们还不够强大。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去向珊瑚摊牌逼宫。”
“可是，有谁会支持我们呢？就连高鳍的弟弟长吻都表态支持珊瑚了。况且，就算它反对珊瑚代理首领的位置，也不代表它一定会站在我们在一边啊。我们现在势单力孤，是不可能夺取首领这个位置的。”另一头雄鲸说道。
“你认为它是真心实意的吗？我对此表示十分怀疑。据我所知，长吻一向自视甚高，把自己看成继承兄长首领之位的不二选择，我认为我们还是很有可能把它争取到我们这一方来的，至少可以在它与珊瑚之间制造矛盾引起它们不和。以它那急躁的性情，与自己的嫂子闹翻是迟早的事情。另外，那个‘迟钝的巨尾’估计也对高鳍的临终安排非常不满意，它也是一个值得我们争取的对象。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有很多机会，大家不要这么早就灰心丧气。”黑云发表了一番高谈阔论。
“对，你说的有道理，长吻对珊瑚的支持很有可能只是权宜之计而不是真心实意，巨尾也是对我们来说很有价值的一个争取对象。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做，表面上韬光养晦，暗地里积蓄实力。待到我们的势力足够强大，再向珊瑚它们发难。”
“没错，我们都支持你的决策。”
“好！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诸位兄弟们的。我们现在必须要有耐心，隐忍蛰伏，偷偷摸摸地发展、扩张势力，为将来的行动作好准备。”
“嗯，大家都会按照你说的做，没问题。”
在达成一致意见以后，黑云和它的党羽们便分散开来，又重新各自返回了白斑鲸群，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一股不起眼的暗流正逐渐在鲸群之中涌动，只是尚未被察觉罢了。
珊瑚代理首领的地位真的已经稳固了吗？白斑鲸群到底能不能够平稳地度过这一次首领更迭呢？
谁也不知道。
好戏尚未上映呢，白斑鲸群此刻正处于大危机的前夜。火药桶一触即发，只等着一丝火星前来引爆它。

第六十七章 暗流汹涌
菲莉帕的外祖母带着汉德桑姆前往微生物中心以寻找远洋创伤弧菌的噬菌体。它们这一次的运气不错，只花费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它们需要的东西。
“嗯，对，没错，就是这个。我分一半给你。拿去吧，小伙子。”
“非常感谢您，女士！”
“我说过了，你是我外孙女的老师，用不着这么客气。你这回已经是第二次感谢我了。快一点赶去医院吧，你舅舅肯定等得很着急。”
“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再见！”
就这样，汉德桑姆结束了它的魔鬼西风带之行，成功地拿到了救命的噬菌体。它以自己的最快速度连夜赶到了自己的舅舅伊克斯普鲁所在的海洋军事医院南太平洋分部。幸亏它来得很及时，伊克斯普鲁在使用了海洋创伤弧菌噬菌体之后，病情立即开始好转，很快就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一次，它那个向来办事不靠谱的外甥总算是立下了一件功劳。它对汉德桑姆的看法也开始有所改观。
又一天结束了，新一天的太阳不紧不慢地从东方的地平线处冉冉升起，将它绚丽夺目的光芒散发出来，照亮了整个世界。
小鲸们一如既往地来到学校上学。这天上午的第一节课是语言课，由于和前几次上课一样讲的是澳大利亚与新西兰一带海域的鲸群方言，所以来自南极的那些小鲸们听讲时都无精打采，本地的小鲸听得倒是很认真。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学习内容是反比例函数，课堂上依然是只有少部分的小鲸在专心致志地听课，绝大多数的小鲸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
第三节课是化学课，这节课讲的是海洋中卤族元素（即氟、氯、溴、碘）的分布与提取。
第四节课是物理课，主题依旧是光学。
在经历了一上午四节课之后，小鲸们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午休时间。它们总算是可以吃点东西，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上午的课程总算是结束了，累死我了。”吉尔斯伸了个懒腰，说道。
“没错，等下课等得我快急死了。”提风也在一旁帮腔。
“少来这一套了，你们两个今天语言课和数学课根本就没有听，还在那里装作一副很累的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布瑞弗吐槽道。
“虽然的确是这个样子没有错，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揭穿我们两个嘛。”吉尔斯对布瑞弗说出真相表示不满。
“就是，就是，鲸艰不拆嘛。”提风说。
“这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可是上午的四门课可都是要进行期末检测的，你们如果挂科被自己的母亲知道了，可不要责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上课一定要认真听讲啊。”布瑞弗道。
“我们当然不会责怪你了，布瑞弗。你不要想太多。毕竟，我们是朋友嘛。对于应付考试，我和吉尔斯自有办法，你就不用为我们多操心了。你只要自己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什么办法？该不会是考试作弊吧？”布瑞弗一脸狐疑。
“你想多了，布瑞弗。我们俩向来诚实守信，是绝对不会做出考试作弊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的。你就不要再问了，做好自己的事，行吗？我和提风的学习让我们自己来操心。”
“好吧。既然你都怎么说了，我就不多话了，吉尔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学习，争取成绩进步。我去做自己的事了。”
“嗯，我们两个都知道了。你的告诫我们一定会一直都记在心里的，你就放心吧。”
短暂的午休时间没过多久便结束了，小鲸们尽管十分地不情愿，却依旧不得不迎来下午的三节课程。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历史课。希格瑞特老师准时地来到了教室，开始讲课。
“本节课我们主要讲白斑鲸群的第一任雌性首领在任期间鲸群内部的动乱。动乱是由一些对雌性成为部落首领感到不满的雄鲸挑起的。当时，它的伴侣刚刚故去，鲸群内表面上歌舞升平，实际却是一片暗流汹涌。它就是在这样的不利形势之下，开始了它长达数十年的漫长首领生涯。”
…………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白斑鲸们大都已经睡熟了，然而一小部分鲸却怎么也睡不着。长吻便是其中之一。
“可恶，我居然失眠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啊！”长吻的情绪非常暴躁。
“你自己知道其中的原因。”一个声音从黑暗之中传出。
“是谁在跟我说话？”长吻发觉有另外一头白斑鲸偷听到了自己的自言自语，感到非常愤怒，立即使用回声定位试图发现声音的来源者。
“好了，不用找了，我这就出来。”黑云立即现身。
“黑云？是你？你来找我做什么？”长吻仍旧怀有很大的敌意和不信任感。
“我是来为你打抱不平的。本来高鳍死了，鲸群首领的位置就应该让你这个弟弟来继承才名正言顺。可是它却瞎了眼让一头雌鲸骑在你头上，真是荒谬至极。”黑云说道。
“你是来挑拨离间的吗？我告诉你，你的计谋休想得逞。我发誓永远忠诚于我的兄长高鳍和嫂子珊瑚，你绝对不可能让我背叛他们。”长吻以轻蔑的语气说道。
“不不不，我丝毫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为你感到可惜而已。你敢说你心里就从来没有产生过担任鲸群首领的想法吗？”
“当然有。不过我的哥哥说了，三年之后就可以让成年雄鲸竞选首领之位。在那之前，我会耐心等待，忠于职守，辅佐珊瑚管理鲸群，绝不会动不该动的心思。”
“三年？呵呵，也太没有诚意了吧。”黑云冷笑道，“等到三年过去，星鳍那个小崽子就长大了，还有你什么事？长吻，你居然连这点拖时间的小把戏都看不出来，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星鳍？你在开什么玩笑？它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不可能担任首领这个位置的。”长吻对黑云的言论嗤之以鼻。
“现在不可能，再等三年可就不一定喽。走着瞧吧，它老娘将来肯定会为它选择一个家族势力强大的伴侣作为靠山。到时候，你连后悔都来不及了。告辞！”黑云说完就做出一副将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先不要走！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都是真的吗？”长吻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了。
黑云看见长吻最后还是被它钓上了钩，感到一阵窃喜，但是它并没有表现出来。它只是慢慢地回过身，说：“怎么了，你不是刚才还十分不相信我吗？现在回心转意了？”
“我只是想要询问一下，如果你说的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我应该怎么应对才能够得到那本应该属于我的首领之位。”
“这很简单，你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明天晚上，我们去西北面一处偏僻的海域见面吧。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答案。再会！”
黑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长吻，心想：“好，今天的第一个目标顺利达成！接下来，该让第二条鱼儿上钩了。”
不一会儿，黑云便接近了另一头正在失眠的雄鲸——巨尾。
白斑鲸群之内那股汹涌的暗流正在不断地肆虐、扩大，然而珊瑚却依然对此一无所知。它该怎样才能度过这近在咫尺的巨大危机呢？黑云的阴谋能不能够得逞呢？
虽然目前的形势还不明朗，但胜利的天平似乎正逐渐朝着黑云这一边倾斜。它的首领之梦似乎正在逐渐由虚拟变为现实。

第六十八章 暴风雨前夜
历史课仍旧在继续。
“当时，尽管处于非常不利的处境，面对着众多的反对者，它依然没有选择放弃。相反，它努力地在鲸群中寻求自己的支持者，并利用反对派内部彼此之间的矛盾，对它们逐步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最终赢得了崇高的威望，稳住了自己的首领之位，并带领当时的白斑鲸群重新回到了正轨。”希格瑞特老师讲课讲到了兴头上。
小鲸们绝大多数也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讲，尤其是小雌鲸们。只有极少数学生正在开小差，提风和吉尔斯毫无悬念地位列其中。
又过了好一会儿，历史课终于下课了，希格瑞特老师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教室。这个时候，提风与吉尔斯依然没有从神游物外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
“喂，你们两个，快点准备下一节地理课啊，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呢？”布瑞弗看见提风与吉尔斯依旧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所事事，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哦，我们知道了。”吉尔斯漫不经心地敷衍道。
“没错，我们这就准备下一节课。”提风的语气也显得非常不专注。
“唉，算了，我不管你们了。你们两个今后自己注意吧。”布瑞弗说完，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很快，汉德桑姆老师便来到了教室。它今天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似乎发生了什么好事。只有菲莉帕知晓其中的原委。
“同学们，快点准备上课吧！时间不早了。”汉德桑姆老师大喊道。
“明白了，老师。”小鲸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汉德桑姆老师在讲台上表现得激情四射、兴致勃勃，小鲸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它的身上，上课效果非常不错。
时间总是飞速地流逝。很快，便又到了地理课的下课时间。汉德桑姆老师依依不舍地和小鲸们道别后，缓缓离开了教室。
“只剩一节课就放学了！”吉尔斯兴高采烈地说。
“对啊。今天晚上咱们去网络中心怎么样？好久没有一起玩那款游戏了，我在心里一直惦记着。”提风提议道。
“好的，没问题！我也心里痒痒，总想着去玩。正好你今天提出来，我就不客气啦！”吉尔斯回应道。
“我们几点钟在网络中心会面呢？”
“七点半怎么样？”
“可以，到时候我们准时碰头，你可不要迟到哦，吉尔斯。”
“我才不会迟到呢。另外，不要忘记给负责鲸带礼物，提风。前几回都是我带的，这一次应该轮到你了。”
“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布瑞弗看了看两个贪玩的活宝朋友，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开始为下一节课作准备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生物课。斯玛尔特老师准时来到了教室，它在心中默默祈祷这节课小鲸们的纪律可以好一些。以往小鲸们“优异”的课堂表现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希望这一节课自己不要再一次重蹈覆辙。
“同学们，我们今天又见面了。我希望大家今天都能够全神贯注地听讲，不要出现上课讲话、走神等各种乱七八糟的纪律问题。大家能不能做到呢？”斯玛尔特老师说。
“没问题！我们今天这节课一定能够做到！”小鲸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回应。
“那老师我今天就相信你们一次，希望大家不要辜负老师的信任，不要开小差，认认真真地听课。接下来，我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

…………
巨尾现在的情绪和刚才的长吻一样，非常烦躁不安。
“为什么让珊瑚代理首领之位呢？它可是一头雌鲸啊！高鳍这么做，也太不合规矩了。它这明明就是偏心眼啊！”
“你说的没有错，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够终止这一倒行逆施，拨乱反正，让鲸群恢复秩序。”黑暗中传过来一个声音。
巨尾突然警觉起来：“是谁在那里偷听我说话？快点现身！否则，我就要使用回声定位来探测你的位置了。”
“用不着多此一举，巨尾。是我在和你说话。”黑云突然现身道。
“黑云？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巨尾感到非常怀疑。
“我是来寻找反对珊瑚担任首领之位的盟友的，听你刚才的自言自语，你似乎对这个安排也感到很不满意。”
“没错。我对高鳍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每次捕猎都冲在前头。结果呢？什么回报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分了！”巨尾咬牙切齿道。
“你说的没有错，高鳍这个家伙实在是忘恩负义，它对不起你为它做的那些事。你愿意加入我们这一边吗？”
巨尾思量再三，最终下定了决心，说道：“我愿意加入你们！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我全部都听你的安排。你说什么，我就怎样行动。”
“好！明天晚上，我们在西北面一处偏僻的海域有一个聚会，商讨下一步的动向。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啊！”
“好的！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
“今天我们两个就先聊到这里吧。再见了！”

黑云十分满意地离开了巨尾，它今晚顺利地说服了长吻和巨尾倒戈，对此感到十分得意：“太好了！第二条鱼儿也上钩了。看来，我的谋划很快就要实现了。珊瑚，走着瞧吧！首领之位将来一定是属于我黑云的！哈哈哈哈！”
第二天晚上，在白斑鲸群休息的那片港湾西北面一处偏僻的海域，有大约二十头雄鲸聚集在那里。它们的行动鬼鬼祟祟的，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不可公之于众的阴谋。
“大家伙儿都来齐了吗？”黑云问道。
“都来齐了，长吻和巨尾也都到了。”一头雄鲸回答，它是黑云的心腹。
“好，我们正式开始今天的讨论。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现在，珊瑚的首领之位还不是特别稳固，因此我们还有机会让它下台。但是，如果我们一直拖下去无所作为的话，只怕是夜长梦多，珊瑚肯定会抓住机会交好那些德高望重的老雌鲸，从而借机巩固自己的权位，到那个时候，我们恐怕就没有机会来实现我们的目的了。因此，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地开始行动。虽然长吻和巨尾两位兄弟刚刚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但我们现在依然是势单力孤。因此，我希望大家这几头抓紧时间寻找更多的盟友，不断地发展壮大我们的力量。我准备在大概四十天之后，向珊瑚摊牌逼宫。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团结一致，为了实现我们的共同目标而一起奋斗！”黑云丝毫没有停顿地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阐述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好的，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支持你的决策。”巨尾第一个表了态。
“我也同意这个计划。”另一头雄鲸也表示了赞同。
“四十天？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呢？”长吻却表达了不同的观点，它再一次暴露了自己性情急躁的弱点，“我认为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等那么久的时间，顶多一个月就足够了。你刚才不也说了，时间拖得越长，珊瑚的地位就会越稳固吗？我们应该尽快行动。”
黑云知道长吻这是等不及要抢班夺权了，它对此感到很无奈。权衡许久，它再度开口道：“四十天好像确实太长了一些，但一个月的时间又似乎稍微短了那么一点。要不这样吧，什么时候有超过五十头成年雄鲸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就立即开始行动。四十天是最后期限，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我们的力量有多大，都不可以再拖延了。另外，大家每隔五天在这里聚集一次，叫上新加入我们的盟友一起来，同时各自向我汇报一下情况。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黑云的党羽们一齐地响应道。
一场激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六十九章 海葵
“上个学期我们提到了珊瑚，今天这节课我就来为大家介绍一类特殊的珊瑚——海葵。所有的海葵都隶属于刺胞动物门珊瑚纲六放珊瑚亚纲的海葵目与角海葵目，总共包含超过一千个物种。海葵是一类构造非常简单的动物，没有中枢信息处理机构，也就是说它连最低级的大脑基础也不具备。虽然海葵看上去很像花朵，但其实是捕食性动物，和其它种类的刺胞动物一样，它的几十条触手上都具有一种特殊的刺细胞，能够释放毒素。”
讲到这里，斯玛尔特老师稍微停顿了一下，花费几秒钟时间悄悄地察看了讲台下面小鲸们的听讲情况如何。只见绝大多数小鲸都在专心致志地听讲，既没有打瞌睡，也没有开小差。就连向来总是在课堂上走神的提风和吉尔斯这一对活宝，在今天这节生物课上暂时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至少它们现在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认真专注的。
于是，感到心满意足的斯玛尔特老师继续把课上了下去：“海葵的外表很像植物。暖海海域中的个体较大，呈圆柱形。海葵的单体呈圆柱状，柱体开口端为口盘、封闭端为基盘。口盘中央为口，口部周围有充分伸展的软而美丽的花瓣状触手，犹如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它们因此而得名为‘海葵’。海葵触手的数目因种而异，但内环者大于外环，数目均为6的倍数，具有摄食、保卫和运动的功能。附着端的基盘，可分泌腺体吸附于石块、贝壳、海藻或木桩等硬物上。口盘的直径大多为几厘米，但栖息于北太平洋沿岸和澳大利亚大堡礁的巨型海葵口盘直径可达1.5米之巨。海葵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绿的、红的、白的、桔黄的、具斑点、具条纹的或多色的。这些色彩一是来自于本身组织中的色素，二是来自与其共生的共生藻。共生藻不仅使海葵大为增色，而且也为海葵提供了营养。生活在热带珊瑚礁中的几种海葵，白天伸展着有色彩的部分使共生藻充分进行光合作用，到晚上再伸出触手以捕食。”
这是，提风偷偷摸摸地打了一个哈欠，吉尔斯见状连忙故意咳嗽了几声为它的狐朋狗友打掩护。它们这一次的策略凑效了，斯玛尔特老师并没有发现这一小小的不和谐音符。
“海葵为单体的两胚层动物，无外骨骼，形态、颜色和体形各异，通常身长2.5-10厘米 ，但有一些甚至可长到1.8米。其辐射对称，桶型躯干，上端有一个开口，开口旁边有触手，触手起保护作用，上面布有微小的倒刺，还可以抓紧食物。海葵没有骨骼，在分类学上隶属于刺细胞动物，代表了从简单有机体向复杂有机体进化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它是一类原始而又简单的动物，只能对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产生反应。环绕在一个共同的消化系统周围的每一只触手能决定它所接触到的食物适宜与否，却没有向其它触手传递信息的功能。海葵的神经系统无法辨别周围环境的变化，只有通过实际的接触，受到刺激才会发生反应。当海葵被触动时，许多触手都会发生一阵反射性痉挛，这说明有一些基本信号传递到了海葵的全身，但是只有直接参与和食物接触的触手才有抓取食物的反应。这些信号是非常简单的，因为每次接触所产生的反应都相同。只有当食物最终进入和消化系统接触的状态时，其它触手才会开始活跃起来，纷纷把自己折皱起来，这种反应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摄取食物，将食物包围起来，然后送到嘴上进食。”
“海葵在各大洋都有分布，从潮间带到超过10000米深处都是它们的家园，有的生活于淡咸水中。它们广布于海洋中，多数栖息在浅海和岩岸的水洼或石缝中，少数生活在大洋深渊，最大栖息深度达10210米。在超深渊底栖动物组成中，所占比例较大。这类动物的巨型个体一般见于热带海区，如口盘直径有一米的大海葵只分布在珊瑚礁上。海葵的食性很杂，食物包括软体动物、甲壳类和其他无脊椎动物甚至鱼类等。这些动物被海葵的刺丝**之后，由触手捕捉后送入口中。在消化腔中由分泌的消化酶进行消化，养料由消化腔中的内胚层细胞吸收，不能消化的食物残渣从口排出。海葵多数不移动，有的偶尔爬动，或以翻慢筋斗方式移动。多数海葵喜独居，个体相遇时也常会发生冲突甚至厮杀。二者常是触手接触后都立即缩回去 。若二者属同一无性生殖系的成员，就逐渐伸展触手，像朋友握手相互搭在一起，再无敌对反应。若属不同繁殖系的成员，触手一接触就缩回，再接触再缩回，然后彼此剑拔弩张，展开一场厮杀。它们争斗的主要目的是争夺生存空间。”

…………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早晨，珊瑚已经在日出之后不久唤醒了整个鲸群。随后，它下令今天上午所有的白斑鲸以家庭或者小社群分散开来，捕食附近的鱼类和头足类。
在自己的表妹（同时也可以算是妯娌）海葵、儿子星鳍、女儿星月的陪同之下，珊瑚来到了一片珊瑚礁附近。这里是它的出生地，它对这儿有着深深的眷恋之情。海葵的孩子们则留在昨晚鲸群休息的港湾那里，陪伴着即将临产的珊瑚的大女儿，以及年幼的次子和三女。
珊瑚礁的生物量丰富，但对于白斑鲸来说可供取食的猎物并不是很多。此时的它们已经不再愿意和一百多万年之前迁徙时那样以甲壳类、腹足类以及贝类为食了，除非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例如饥荒），它们是绝对不扮演逮虾户之类的角色的。对于现在的它们，这些勉强只能够塞牙缝的猎物。是不具备丝毫的吸引力的。因此，珊瑚与海葵它们在珊瑚礁周围逛了一大圈，仅仅抓到十来条鱿鱼和三四条黄貂鱼，另外捡到了一只不慎淹死的海鸥，这一点儿猎物顶多也只足以果腹两三头白斑鲸罢了。然而它们可是需要把猎物带回去喂养两个家庭的，所以目前的收获还远远不足以使它们满意，它们对捕猎成果的期望要远远高于此。
“母亲，您不觉得这一带的猎物太少了吗？我们还是换一片海域作为猎场吧。珊瑚礁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什么虾啊蟹啊螺啊贝啊，这些东西连做零食的资格都没有。至于水母、海绵以及您的名字所指的那种生物，则是根本就不能吃。”费尽心思捕猎却收获寥寥、累得气喘吁吁的星鳍说道。它对母亲选择的捕猎区域十分不满。
“要不，我们就偶尔当一回逮虾户、拾贝者吧，这一带的虾兵蟹将、贝类螺类还是非常多的。虽然单个的它们仅仅勉强只可以塞塞牙缝，但是数量足够的话，也是可以填饱我们的肚子的。请您不要再犹豫不决了，妈妈，姐姐、妹妹和弟弟还在等着我们把食物送回去呢。”
“真是个没出息的孩子，”海葵对自己的表外甥女（同时也可以算是侄女）笑骂道，“居然想着去做什么逮虾户、拾贝者，这可不是我们白斑鲸应该做的事情。我们早就不是很久以前大迁徙时的弱小族群了，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成为海洋之中食物链顶端一般的存在，怎么可以倒退回从前呢？”
“可是，海葵阿姨（星月更习惯称呼海葵阿姨而非婶婶），这里基本上全都是甲壳类、腹足类和贝类啊，我们除了这些还可以抓到什么呢？我们转了一大圈，这一带的鱿鱼和黄貂鱼基本上就那么一点儿，总不能指望运气好继续捡到海鸥吧？”星月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互相争吵了。海葵，既然你反对星月的观点，那么你有什么主意呢？说来听听吧。”珊瑚忍不住调解道。
“我还是赞同侄子的观点，我们应该换一个觅食场所了。珊瑚，你带着两个孩子跟着我来。”海葵话音未落，便行动敏捷地转了个身，开始朝着远离珊瑚礁的方向游去。
“等等，你不要游得那么快啊！都不让我有时间反应就离开了。”珊瑚一边抱怨，一边带领着星鳍和星月连忙以最快速度跟了上去。
海葵一直游得很快，并没有放慢速度或者停下来等待珊瑚它们。即使是这样，它们依旧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只见这片海域全然不似之前的珊瑚礁，显得十分荒芜冷寂，而且海水很深。但是，这里的海葵却长得十分茂盛，它们在这里捕食海星、海参和海胆。
“咦？我记得这里不是你的出生海域吗？你带我们来这里，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在珊瑚礁停留太久，让你心怀不满了吗？”珊瑚对海葵来到这里感到非常迷惑不解。
“就是啊，婶婶（星鳍更习惯称呼海葵婶婶而非阿姨）。你是带我们来缅怀你的出生海域的，还是带我们来吃棘皮动物的？”

第七十章 隐私
“好了。今天这节课我们就讲到这里为止。下课吧。”因为小鲸们的课堂纪律表现不错，斯玛尔特老师按照既定计划在一节课的时间内非常顺利地上完了关于海葵的所有课程内容，便在宣布下课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教室。
刚一下课不久，讲台之下的小鲸们就故态复萌，整个教室里再一次展现出一副闹哄哄的场景来，好似菜市场一般。如果这个时候斯玛尔特老师回来一趟，绝对会大失所望。毕竟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上了一天课的小鲸们早就憋坏了，它们有一箩筐的废话没有说出来呢。
“总算是下课了。我等得实在是太累了。上课专心致志地听课可实在是一件不轻松的差事。”提风放松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感觉累？这一整节生物课你都在装模作样，表现出一副正在认真听讲的样子。然而，实际上的情况却是，你刚才至少有一半的课堂时间都在走神。这一天你根本没几节课是真正在专心听课的。”吉尔斯忍不住吐槽道。
“就算你知道实际情况，也没有必要说出来嘛，给我稍微保留些许颜面不行吗？真是的，这是我的隐私。”提风对死党揭露出自己在课堂上的真面目感到有些不满。
“知道了，伙计。接下来咱们说正经事。今天晚上七点半网络中心会面，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吉尔斯说。
“放心吧，吉尔斯。别的事情我或许会遗忘，但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给负责鲸带礼物这个任务，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提风信心十足地保证道。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啊？说来听听。”霍特突然凑了过来。寇德也跟着它的孪生兄弟来到了提风和吉尔斯身旁。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隐私，不可以告诉其它的鲸。”吉尔斯说。
“没错，希望你们两个理解。”提风道。
“你们两个还把我们当朋友吗？如果是的话，就不要再继续遮遮掩掩了，朋友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本周末你们还想不想去吃澳大利亚海狮？”霍特不悦。
“那么，你们能够为我们保守秘密吗？”提风有些犹豫。
“放心吧，没问题的，我以我们兄弟俩的名誉发誓绝对不泄露你们的秘密。”霍特说道。
“好吧。其实很简单，我和提风相约今晚七点半在网络中心会面，去玩《海洋大逃杀（4D）》。”吉尔斯说。
“《海洋大逃杀（4D）》？这款游戏实在是太棒了！我和寇德也非常喜欢它。正巧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也有空，不如大家到时候一起去玩怎么样？”霍特提议道。
“好的，没问题！有了你们兄弟俩的加入，我们今晚的战绩肯定会更加辉煌！对吧，吉尔斯？”
“嗯。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再见！”
就这样，在商议好晚上的行动之后，小鲸们各自返回了自己所属的鲸群。在开始游戏之前，它们还需要享用晚餐。
到了七点半，四头小鲸准时在网络中心的门前碰头了。
这注定将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
正当绝大多数白斑鲸外出捕猎的时候，一些幼鲸、老年鲸以及怀孕超过一年的雌鲸正停留在昨天晚上鲸群休息的港湾那一带。其中包括海葵的孩子们、即将临产的珊瑚的大女儿以及年幼的次子和三女。它们闲得无聊，便开始聊起了天。
“姐姐，我听星鳍哥哥和星月姐姐说你怀孕了。‘怀孕’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海葵的一个孩子好奇地问道。
“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害羞的怀孕雌鲸躲进了海洋里的洞窟之中。
“为什么不能再提这件事情呢，姐姐？”高鳍与珊瑚的幼女也跟着姐姐钻进海里的洞窟，奶声奶气地问。
“因为这是我的隐私！”
“那么，什么是‘隐私’呢，姐姐？”这次提问的是海葵的另一个孩子，它突起的吻部和它的父亲很相似。
“‘隐私’就是专门属于一头鲸的秘密，绝对不能够告诉任何其它的鲸，哪怕是最亲密的鲸也不可以。”
“即使是母亲和我们，也不行吗？姐姐？”
“是的。就算是我的妈妈和兄弟姐妹们，也不行。小妹，你现在还只是个孩子。等到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对象，自然就会明白姐姐目前的这种心情。”
“那么，姐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难道你要独自承担这一切吗？你为什么不去找你那个喜欢的对象呢？”
“不久之后，姐姐会给你们带来一个小外甥。希望你们能够帮助姐姐好好照顾它。至于它…我相信它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不来见我，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它一定会认下自己的亲生孩子的。”
“恋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姐姐？你就不能形容一下你现在的情绪吗？”
“这种情绪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办法用只言片语来精确地描述。我只能打一个比方。”
“那么，它到底像什么呢？”
“恋爱的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水螅体绽放出绚丽的水母之花，又好比海鸥在云朵之中翱翔穿梭。”
“姐姐，你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已经说过了，小妹，等你长大恋爱了自然会懂。不要着急。”
“我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呢，姐姐？”
“再等个十来年。要有耐心，小妹。”
“十来年？听起来好长啊，姐姐。我真想快一点儿长大，然后体会一下姐姐刚才所说的那种恋爱的感觉。”
“傻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童年才是每一头白斑鲸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期。趁着你现在还没有长大，好好享受闲暇的欢乐时光，尽情地玩耍吧。等到你长大，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轻松惬意的。因为长大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你要找对象、生育、照顾孩子、捕猎，整天忙得团团转，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长大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唉，大家小时候都期盼着尽快长大，等到真的长大了，却又后悔，渴望再一次回到小时候。与其那样，还不如珍惜现在的年少时光。”
“好的，姐姐。我一定珍惜现在的好日子，抓紧时间痛痛快快地和小伙伴们玩乐打闹，以免长大之后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玩耍。”
“你可真是一个调皮的孩子。”
“姐姐，你小时候难道就不调皮了吗？我听母亲说你当年可曾经是小雌鲸群体当中的‘孩子王’。”
“哪里比得上你啊，我的小妹。以你的淘气程度，别说小雌鲸了，哪怕把你放到男孩子堆里面去，也是一个捣蛋大王。”
“姐姐，你好讨厌啊。你瞧着，我来撞你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小妹。姐姐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姐姐向你道歉，总行了吧？喂！别撞我的尾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