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早已不再有什么动静，盖聂就又过去钓了条小鱼上来，若是有机会的话，盖聂很想问问小青蛙怎么才能修炼成人。
把鱼给小黑蛇送回去后，盖聂便继续去寻新住处，后来就发现了一处山洞。山洞的洞口很大，盖聂初时还以为里面住着猛兽，但看洞口杂草丛生且没有被踩踏过的迹象，盖聂就又否决了这一猜想，便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洞里明显是有人住过的，里面有张大大的石床，上面还铺着一张兽皮。简单的生活用品，洞里也是一应俱全。只是这些东西对于如今的盖聂来说，却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一般时候，只要是被人住过的地方，山里的小动物便不会再轻易靠近。地上的灰尘积了很厚，盖聂可以断定，山洞已经被空了两三年之久。那么在这里住下，倒是不错的选择。
决定在此处住下后，盖聂便开始费力地打扫起来。如今的盖聂虽然是只兔子，但却怎么也做不到对洞里的无数尘土视而不见。
于是，在之后的几日里，卫庄都没怎么见过小兔子......
卫庄每天醒来时，洞口都已放好一条小鱼，可小兔子却是不见踪影，等到天快黑时，小兔子才会耷1拉着耳朵跑回来。卫庄对此很是不满，可又没办法跟小兔子交流，便只能任由小兔子早出晚归。
小兔子第一次晚归时，卫庄只觉心里烦躁的厉害，一想到小兔子可能被其他猛兽吃了，卫庄便再难静下心来调理内伤，可偏偏身体不大能动，只能是在洞里干着急。直到小兔子回来，卫庄才算放下心来。
对于弱小的东西，卫庄向来不屑一顾，可小兔子却成了一个例外。
初相见时，在小兔子用整个身体撞向黄鼠狼的时候，卫庄便知道，小兔子是在舍命救他。但即便如此，当时的卫庄也只是不屑。可慢慢的，便对傻兔子上了心，以至于后来步步退让，不但吃了生鱼，还任由小兔子去扯尾巴。而小兔子似乎并不知道卫庄有过什么退让，这不禁让卫庄很是郁闷......
一天傍晚，卫庄的身体终于可以行动自如了，且妖力也恢复了三成。虽然还是不能化为人身，但也没什么要紧的。这座山上并无大妖，所以哪怕卫庄只恢复了一成妖力，也足够他在此地为所欲为了。
能动之后，卫庄本想出去找找小兔子的，但看看天色小兔子也快回来了，卫庄便放弃了出去找兔的打算。可小兔子回来后，却是没怎么理会卫庄，窝进草丛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自卫庄修成人身后，还不曾受过这般冷落，心中不禁有些气结。
秋风吹过树叶，发出一阵沙沙地声音。平时若是周围有什么响动，小兔子即便是再累也会起来看看的，可今天却只侧耳听听，便又继续睡了。小兔子似乎是有些冷，身子已是团成了一团。卫庄暗暗在心里说了声傻兔子，而后悄无声息地游过去，将小兔子盘在了身子中央。
有了卫庄挡风后，小兔子暖了许多，身子便舒展开来，雪白的绒毛略微擦过卫庄身上的鳞片，明明没什么要紧，却弄得卫庄有些心1痒。
看着睡熟的小兔子，卫庄很是奇怪，一只兔子能有什么可忙的。怎么就早出晚归了这么多天，且天天累得连耳朵都支不起来了呢？可想了一会儿后，卫庄便又觉得没什么奇怪了，因为他碰上的这只兔子，着实是不能按常理推断。与其独自猜想，还不如明天直接跟去看看......
第二日一早，卫庄是被盖聂给弄醒的。小兔子醒来之后，眼见自己被小黑蛇圈着，忙快如闪电地跳出了危险地带。
被弄醒的卫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倒是知道怕了，那当初救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清楚？而且傻兔子不觉得若是想吃它，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么？
见小黑蛇已是行动自如，盖聂为免杀身之祸，也不打算多做停留，便直接转身跑开了。
卫庄若是现在追的话，盖聂自然是跑不掉的，但卫庄却没有马上行动，因为小兔子走的毫不拖泥带水，且速度极快，这些无一不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卫庄，小兔子这是不打算继续同他在一起了。
既然小兔子想走，卫庄便不会强留。毕竟勉强来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可等小兔子真的跑没影儿后，原本不屑去追的卫庄，又忍不住怒火中烧起来。
卫庄从没对谁有过期待，现在却再次为小兔子破了例。卫庄决定在原处等上一天，若是小兔子还知道回来，他就不计较了，若是不回来，卫庄也有的是方法让小兔子知道，千年蛇妖不是他想养就养，不想养就不养的。
可结果却是，卫庄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等不下去了。向一只开了灵智的小麻雀问了盖聂这几日的动向后，就朝着山洞去了......
山洞前被盖聂清出了一小块空地，盖聂将这几日摘的野菜全都搬到了空地上，打算晒干了再收起来留着过冬。在察觉卫庄往山洞的方向来时，盖聂只当是巧合，可没一会儿，小黑蛇便再次到了盖聂的眼前。
即便是听不懂蛇语，盖聂也已经明白，小黑蛇这是冲着他来的。就在盖聂一面小心戒备，一面思考小黑蛇为什么来找他的时候，小黑蛇朝着那一小块空地吐了吐信子，将盖聂攒的那点儿野菜全给烧了......
小兔子根本来不及阻止什么，只能眼看着数日来的忙碌成果，尽数成了飞灰。小黑蛇嘶嘶地吐了吐信子后，便不再去理小兔子了，而是自顾自地进了山洞。
野菜被烧后，盖聂倒是没生气，但却很是无奈，可毕竟小黑蛇就是自家师弟，盖聂也不好计较什么，且若是真要计较的话，只怕还不等从鬼谷出师，便已经被卫庄气得七窍生烟了。
等到小黑蛇进了山洞后，被独自留在洞外的盖聂，不禁有些惊讶起来：小庄这是，要继续同只兔子住在一起？
蛇类生性淡漠，若非是被驯服或是迫不得已，绝不会长期同其他活物待在一处。可小庄明明已经伤好，为什么还会跟过来呢？
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难道......小庄，已经是妖了？！想到此处，盖聂不免有些震惊，可冷静了一下后，又觉得不大可能：若小庄已经成妖的话，自然是可以化为人身的，那当初便不会被只黄鼠狼给按住了。而且过了这么久，也没见小庄化成过人身......

　　又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儿后，盖聂才总算是有些想通了：或许小庄已经可以同人一般思考了，只是若想成妖还要多些时日。如此看来，也难怪小庄会喷火了。
想及今早被小黑蛇圈着的情形，盖聂这才明白过来，若是小黑蛇真想吃他的话，他早就没命了。
知道小黑蛇并未想过伤他后， 盖聂心里不禁有些欣喜，但有些事情却还是想不明白。盖聂不明白卫庄为什么会跟过来，也不明白卫庄为什么要烧了那些野菜。但既然小黑蛇已经来了，盖聂自然不会再把自家师弟给赶出去，更何况一条会吐火的毒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赶走的。
自打碰见小黑蛇，盖聂一直将其当成普通蛇类看待，所以从未想过同小黑蛇交流什么，每次小黑蛇朝他嘶嘶地发出声响时，盖聂也不曾多加理会，现在想想，才明白那是自家师弟在同他说话。
盖聂还在洞外理着思绪，卫庄则是将山洞里打量了一番。
地面上很是干净，一看便是被打扫过了，只是高些的地方还有几处蛛网，看来是因为小兔子够不到，才没有打扫的。对于新住处卫庄还算满意，小兔子能找到这么个地方，已经很出乎卫庄的意料了。
卫庄丝毫不认为，他把小兔子的野菜烧了有什么不对，毕竟是小兔子先丢下他不管的，而且那些野菜长得又黄又小，也没什么可吃的。
用了一个净尘咒后，洞里又干净了许多，卫庄觉得，若是小兔子肯早些带他过来的话，便不用费力打扫，累得连耳朵都支不起来了。
到石床上盘起身子后，卫庄耐心地等着小兔子自己进来。也不知为什么，卫庄就是笃定，不论他如何行1事，小兔子都会迁就于他。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小兔子便真的自己进来了......
盖聂进洞后，就见自家师弟已经到了床上，即便是言语不通，小黑蛇想要留下不走的意思，也已是再明显不过。
小黑蛇此举虽是无赖了些，但盖聂心里却是一暖。修妖时日漫长，如果小黑蛇愿意留下的话，那以后的日子便不会太过孤单了，尽管盖聂并不是个害怕孤单的人......
之后，卫庄便这么住下了，尽管他同小兔子之间，依旧是没什么言语上的交流。
卫庄的外伤已经完全好了，所以小兔子每天便不再抓鱼了，而是忙着找些能吃的东西储存起来。卫庄这才意识到，他那日烧的野菜，是小兔子存来过冬用的。卫庄虽没想过报恩，但也不至于要恩将仇报。于是，在第二日小兔子外出时，卫庄便也跟了出来。
山洞里有个不大的小篮子，盖聂一直是用它将食物运回去的。拖着篮子出门后，便见小黑蛇也跟了出来，盖聂并未在意，继续去林子里找吃的。
后来盖聂找到一片蘑菇地，便上前将能吃的蘑菇摘下放进篮子里。盖聂原本以为卫庄也是出来找吃的，一路随行也是因为顺路的缘故，后来眼见小黑蛇用尾巴卷了个蘑菇放进篮子之中，盖聂才明白，自家师弟是特意出来帮他找食物的。
小黑蛇倒是速度快，篮子没一会儿便给装满了，盖聂看了看篮子里那几个色泽艳1丽的毒蘑菇，终是没有将其挑出扔掉，只推着篮子跟小黑蛇一起回了山洞......
回去之后，盖聂将蘑菇倒在洞外的空地上准备晾晒，卫庄过去用尾巴在蘑菇堆上扫了两下，很有效率地帮盖聂把蘑菇都给摊平了。虽是好心，但力道却没怎么掌握好，有些蘑菇已经被卫庄给弄碎了。
小黑蛇只当看不见那些碎掉的蘑菇，转身朝山洞里游去。
在小黑蛇离开之后，盖聂正准备将几个毒蘑菇挑捡出来，便觉空中有股劲风朝他袭来。盖聂不用抬头也知这是来了飞禽，忙奋力向旁一跃。在躲过一击后，盖聂转身往林间跑，不单单是为了挣得一线生机，更是为了引开飞禽，以免牵连到洞里的卫庄。
可还没等小兔子跑出多远，便被一条小黑蛇用尾巴快如闪电地圈进了怀里，紧接着小黑蛇朝空中吐了吐信子，等盖聂回头去看时，只看见一个火球由空中直直落下，掉到了蘑菇地上。火灭后，地上只余些许焦黑，盖聂自始至终，都不曾看清来的是什么飞禽。
危险过后，小黑蛇也不曾放开盖聂，而是对着盖聂嘶嘶地说着什么，尽管听不懂蛇语，但却不难看出小黑蛇这是生气了。
卫庄确实是生气了，且还被盖聂气得不轻。
方才在洞口，眼见一只老鹰朝着小兔子俯冲而下，卫庄顿觉心头一紧，忙用最快的速度过来相救。
鹰爪锋利异常，若是真被抓到，小兔子顷刻之间便会没命，等救下小兔子之后，卫庄后怕的同时，心里已是怒火中烧：“往林子里傻跑什么？！不知道回山洞么！”
小兔子并未做出什么回应，卫庄这才想起，小兔子是听不懂蛇语的。
一腔的怒火偏又无从发泄，卫庄愤愤地说了声“傻兔子”之后，将盖聂卷回了山洞之中。
盖聂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便只能任由小黑蛇将他带回洞里。临进洞前，盖聂望着那片焦黑的空地，觉得他这个冬天，可能要靠吃草根树皮度日了......
之后，盖聂每次出去，小黑蛇都会跟着。有了小黑蛇随行后，盖聂着实是轻松了不少。以前独自出来时，盖聂要时刻警惕，偶尔撞见猛兽还要费力甩脱。但现在却不用那么麻烦了，不管是什么猛兽，小黑蛇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其烧成飞灰。于是，几天过后，山里开了灵智的小动物们，碰见一蛇一兔共同出行时，都会避得远远的......
如今，盖聂虽不用再担心猛兽突袭，但也不是万事大吉。每次出来找食物时，小黑蛇看见那些发黄或是布满虫洞的野菜都会直接将其烧了，而好的野菜又大都被别的小动物摘走了，这么一来，盖聂每天能找到的食物自然是少之又少。
盖聂屡次阻止均未奏效，小黑蛇依旧我行我素地四处喷火。盖聂觉得，这个冬天要吃草根树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若是小黑蛇知道小兔子去吃草根树皮，大概又要生气了，但好在再过一阵小黑蛇便会冬眠了，自然也管不了盖聂吃什么了。
但不久之后，盖聂便发现自己失策了：山里的第一场小雪降下后，小黑蛇依旧是精神的很，半点也没有要冬眠的迹象......

　　卫庄不冬眠虽是出乎了盖聂的意料，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盖聂突然想起以前在鬼谷学艺时，卫庄说过的一句话。那时，卫庄说：“看来，在鬼谷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如今也不知怎的，盖聂直接就在心里，将这句话变成了“看来，这个冬天，不会那么无聊了”。
小黑蛇行动敏捷且会喷火，即便是在冬天，也不用担心他会找不到吃的。盖聂现在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真到了挖草根剥树皮的时候，自家师弟会过来捣乱......
外面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小雪，洞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卫庄倒是没觉得冷，但看小兔子有些发抖，便出去折了些树枝回来点上。
等到天黑之后，卫庄出了山洞独自下山。盖聂本以为卫庄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了，心中虽是失落，却终是没有挽留。
但第二日一早盖聂醒来时，身边却依旧卧着一条小黑蛇。而洞内的一角，已是堆满了各种便于存储的冬菜，还有一些苹果跟柿子......
小兔子瞧见卫庄后，一双耳朵瞬间就立了起来，后来又瞧见角落里的水果蔬菜，耳朵上便渐渐染了一层淡淡的绯色。卫庄看得有些好笑，却也不无动容。
昨晚出去时，小兔子虽闭着眼睛不曾动，但卫庄却深知小兔子是没睡着的，因为还没等卫庄离开山洞，那双原本好好背着的兔耳，便彻底耷1拉了下来。卫庄略微一愣，而后便明白过来，小兔子这是觉得他走了便不会回来，所以有些难过了。
停在原处等了一会儿后，小兔子仍在装睡，卫庄便独自下山去了，本以为小兔子会忍不住留留他，却不料自始至终小兔子都不曾睁眼。
卫庄觉得，小兔子一定不知道那双兔耳，轻易便能将他的所有情绪显露出来，若是知道的话，昨晚便不会装睡了。
盖聂还在对着一堆果蔬发呆，卫庄心情甚好地过去捡了个柿子扔向盖聂。柿子很大，盖聂接得有些费力，但终是接住了。抱着柿子愣了一会儿后，盖聂才张嘴咬下。
甜甜的柿子汁涌1入口中，伴着浓浓的暖意直沁心扉。这个冬天，并没像盖聂料想的那般饥寒交迫......
日子一天天过着，小黑蛇总能通过一双兔耳，知道小兔子心里大概想的什么，而小兔子却对小黑蛇的想法一无所知。
想起赤练偶尔会用短笛同蛇群1交流，盖聂便想效仿一二，出去找了一小截竹子回到山洞后，打算将其做成短笛。
卫庄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回来便见小兔子握着一小截竹子，在洞口的石头上费力打磨，不禁有些奇怪起来，看了一会儿才明白，小兔子这是想做一支笛子。
笛子？难道，是被人养大的？
“傻兔子？”卫庄用人语在一旁唤了盖聂一声。
卫庄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语调中透着些许慵懒，似一片轻1盈的羽毛般飘进耳中，而后又化作狂风骤雨，在盖聂心中掀起层层巨浪。
面对再次炸毛的小兔子，卫庄便知这次说的话，小兔子是听得懂的。
一般的妖都是先开灵智，之后便可渐渐听懂其他动物的语言，等到结了妖丹修成人身，才能学会人语。卫庄万没料到，小兔子竟会这般地不寻常，直接便从第一步跳到了最后一步......
小兔子握着那截短竹呆在原处，卫庄过去用尾巴将短竹卷走，而后再次用人语对小兔子开口道：“你是由人养大的？”
在小兔子点头后，卫庄便又继续道：“听得懂人语，却不会说？”
盖聂本想告诉卫庄他会说人话，可兔子是三瓣嘴，盖聂试了几次均未发出什么完整的声音，便只好对卫庄的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卫庄看出小兔子这是不想承认不会说人话，便也没再追问，一扬尾巴将短竹还给小兔子后，开口道：“我叫卫庄。”
小黑蛇说完便转身回了山洞，盖聂握住那小截细竹后发觉有异，低头看去才发现，细竹不知何时已经被卫庄做成了短笛。
盖聂同这一世的卫庄，虽是今天才开始说话，但长久以来的那份默契，却一直不曾改变，盖聂看着那支短笛，心里不由得一暖。想了想后，盖聂转身折了段小树枝回洞，想看看自家师弟有没有可能是认字的。
小黑蛇在石床上盘这身子，小兔子过去在地下用树枝写了“盖聂”二字。
卫庄扫了眼地上的字后，对跳上床的小兔子道：“我以后，叫你‘小白’好了。”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盖聂还以为自家师弟是不识字的，便也没再表示什么，算是默认了“小白”这个名字。
可后来盖聂发现，卫庄着实是没怎么叫过他小白，大多时候，都是傻兔子傻兔子地叫他。直到盖聂被叫得有些生气了，卫庄才总算是改了口。而盖聂不知道的是，卫庄在用蛇语唤他时，叫的依旧是傻兔子......
自从知道小兔子能听得懂人语后，卫庄便开始教他如何修炼。小兔子悟性极高，卫庄只要稍一点拨，小兔子便能明白各中关键。
但不知为何，小兔子却始终学不会说话，卫庄教了两回后，便不愿意再教笨兔子说话了。反正小兔子心里想的什么，卫庄都一清二楚，说与不说根本没什么分别。
而对于不能说话这件事，盖聂就没有小黑蛇那么看得开了。以前被卫庄调侃时，盖聂尚能辩解一二，如今却是半个字也反驳不得，这不免让盖聂有些郁闷。但兔子的三瓣嘴，只要一动就会漏风，盖聂觉得，若是不修炼成人身，那他这一世都不可能再言语什么了。

　　春去秋来，三个年头一晃而逝，小兔子可谓是进步神速，再有半年光景，必能结成妖丹。而卫庄经过这三年的休养，妖力早已完全恢复，化成人形自然也不是问题，但卫庄觉得用原身同小兔子待在一起比较般配，便一直没有化为人身。
在这三年里，小兔子一直都不曾学会说话，可即便是一语不发，也还是让卫庄动了真心。在卫庄心里，小兔子跟别的兔都不一样，除了学说话这件事，似乎再没别的事情能真正难住小兔子了。
千年的蛇妖小兔子都能救，卫庄觉得光凭这点，就足够解释他为什么会对小兔子动心了。
开始时，卫庄还以为小兔子也是喜欢他的。不然当初，又为何会费尽心神地救他呢？但后来，卫庄则发现并非如此。小兔子对他虽是照顾，却绝没有半点旁的意思。
后来问起小兔子为什么救他，小兔子比划了半天后，卫庄终于明白，打从见面开始，小兔子便一直拿他当弟弟看。
知道这些后，卫庄肺都要被小兔子给气炸了。不喜欢也就算了，可怎么就被当成弟弟看了呢？！卫庄实在是想不出，蛇跟兔子到底哪里长得像了。而且卫庄已有千岁，小兔子还不足百岁，把卫庄当弟弟看，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可当时才说了句自己不是他弟弟，小兔子的耳朵就耷1拉了下去，卫庄便又没了脾气。
再后来，卫庄才意识到，自己看上的是一只多么不开窍的傻兔子。可毕竟小兔子还未化形，卫庄觉得自己有大把的时间，来让小兔子慢慢开窍......
如今正是盛夏，山里又长出了许多灵力菇，因灵力菇能增长修为，卫庄便又如往年一般，摘了一些回去喂兔子。
第一次摘的灵力菇，还没等小兔子吃，便连同一只老鹰全都烧没了。等林子里又长出灵力菇时，小兔子对着卫庄摘的灵力菇看了一会儿，而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假装咬了一口，便倒在了地上。
卫庄自然是看懂了，强自忍下笑意后，才开口告诉小兔子，这些都是灵力菇，不是什么毒蘑菇。也正是从这时起，卫庄才发现小兔子对于妖类的常识，居然是一概不知。
因小兔子不能说话，所以想表达什么时，都只能是通过比划，可即便如此，卫庄也总能轻而易举地明白小兔子的意思。倒不是因为什么心有灵犀，只是因为小兔子每次都表达的很是生动形象，且还有双时刻都能显露心情的兔耳跟着，使得卫庄想不明白都难。
但前几天，却是出了些状况......
盖聂想问问卫庄愿不愿意给他一滴舌尖血，可这次比划了半天，卫庄也没懂盖聂的意思。于是，卫庄便直接让盖聂写出来。
三年前写下名字时，卫庄没有理会，盖聂还以为小黑蛇并不知道他在写字，而是当他在胡乱涂画。所以之后盖聂便没再去写其他字体，也就此放弃了用文字同卫庄交流的打算。但如今，小黑蛇却让他把心中所想直接写出来，那便证明之前的字，小黑蛇是看得懂的......
卫庄眼见小兔子听了他的话后，便停了动作，紧接着一双兔朵由后面支棱到了身子两边，且还半垂不垂的，像个“八”字似的支在那里。
小兔子的耳朵这副模样，卫庄还是头一回见，觉得好笑，便直接笑了出来。好在卫庄现在没有化成人身，所以笑声在盖聂听来，也不过是一阵嘶嘶声罢了。
卫庄笑了一会儿后，才开口用人语对盖聂问道：“怎么了？”
“你识字”盖聂抬爪，速度极快地在空中写道。
“没错。”卫庄不甚在意地答道。
盖聂不是没有容人之量，但这次是真的让卫庄给气到了：既然看得懂字，当初为什么要叫他小白？任他手舞足蹈了三年，很有意思么！
之前尚还压着火气，如今彻底证实了卫庄识字，盖聂便真的生气了。那双兔儿也由原来的“扁八”，变成了“一字耳”......
这是要拿耳朵当翅膀用么？卫庄不曾看出小兔子这是生气了，便再次笑了出来。
等到后来小兔子再不去理小黑蛇了，小黑蛇才明白，小兔子耳朵横向两边，是因为生气了。
卫庄略微一想，便明白小兔子为什么生气了。当年没叫小兔子的本名，确实是卫庄故意为之，但也不曾料到会被误认成是不识字的，后来与小兔子交流时并无阻碍，卫庄便没再提过写字的事。
之前，小兔子不愿卫庄叫他“傻兔子”， 便不再回应这个称呼。小兔子当时应该也是不高兴的，却不曾气到耳朵横过来，看来如今，是真的生气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卫庄本该严肃对待，可眼见小兔子横着一双耳朵从他身边蹦跶走，卫庄便怎么也严肃不起来了。
笑够之后，卫庄才过去对小兔子道：“还不承认自己是只傻兔子么？我从没说过我不识字。”
这下，原本落回去一些的兔耳，便再次从“八”字变回了“一”字，但小兔子却始终不曾冲着卫庄发火。
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被什么轻轻触动，卫庄心情甚好地对小兔子问道：“之前，你想说什么？”
小兔子的耳朵背回些许，直起身子在空中写道：“想要一滴你的舌尖血。”
卫庄：“那就等你化成人形后，有了法宝再来要吧。”
听闻自家师弟同意以后给血，盖聂心中的怒意已是一扫而空，只要是能拿到血，别的事情便都没什么要紧了。
而盖聂不知道的是，千年蛇妖的血是可以淬炼法宝的。心头血最佳，舌尖血次之。卫庄以为盖聂是想淬炼法宝，所以才让盖聂有了法宝再来要血。
盖聂要的是舌尖血，而非心头血。卫庄觉得，虽然小兔子现在并不喜欢他，但起码还是知道心疼他的，倒也不算太难调1教。不过即便要的是心头血，卫庄也还是会给的。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小兔子对于妖类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怎会知道蛇妖的血能做什么呢？
还不待细问，小兔子就已闭目修炼，卫庄便只得作罢。

　　自从问过舌尖血后，小兔子每天都一心修炼，而卫庄也想小兔子早点结丹，便一直没有打扰。
之前，卫庄曾想由他来帮小兔子结丹，后又怕小兔子会根基不牢，所以便没有出手。而眼下小兔子进步神速，自己结丹完全不是问题，卫庄倒也没有出手的必要了。所以卫庄现在，便只是偶尔捡几个灵力菇回去而已。
卫庄本以为小兔子结丹会是水到渠成，却不想还是出了差错......
一天夜里，小兔子本来还是好好的，结果修炼了一会儿后，身子便有些颤抖起来，耳朵也开始冒烟了。
卫庄的心顿时便提了起来，因为小兔子这是要化形了。
妖类都是先结丹后化形，若是反其道而行的话，体内没有妖丹做辅，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肉1身成灰。
虽是事出突然，但也不是没有对策。卫庄瞬间化为人形，单手将小兔子抱起后，用另一只手覆在小兔子背上，一边压制小兔子的化形之势，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帮小兔子结丹。抽空对小兔子说了句“凝神”后，便再未言语。
两日之后，在小兔子的妖丹将成未成之时，卫庄将整个山洞罩上结界，以免妖类结丹时落下的三道天雷将山洞震塌。
又过了半日，小兔子终于结成了妖丹，卫庄这才不再压制小兔子化形，将其放到床上后，等着小兔子化而为人。
当年卫庄自己化形时，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而此时看着小兔子化形，却有些紧张起来。
莹白色的流光将小兔子包裹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兔子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四肢百骸慢慢伸展开来，待流光散尽，床上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小兔子，只余一个全身赤1裸的少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傻兔子？”开口唤了一声后，小兔子仍是未动，卫庄过去查看一番后，发现小兔子并没有什么大碍，而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些许，这才有心思打量化形后的小兔子。
盖聂的化形之势被卫庄强行压了近三日，所以化形并不彻底，耳朵跟尾巴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蓬松的小毛团坠在尾骨那里，隐约遮挡住了什么，而那双长长的兔耳，则是软趴趴地垂在墨发之中。卫庄拨开挡在小兔子面上的几缕发丝看了一会儿后，才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盖在了小兔子的身上。
此时的小兔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如玉树，眉如墨画，五官虽还透着些许青涩，但却是棱角分明。卫庄觉得，以后应该会有不少妖来纠缠小兔子的，可等小兔子醒后，卫庄便不再那么认为了......
第二日傍晚，小兔子的耳朵略微动了动，看来是快醒了，卫庄抱臂坐在一旁，等着床上的少年睁眼。
小兔子因为才醒的缘故，神智尚不清明，那双棕红色的眸子里，像是罩了层薄雾似的，从床上坐起后，身上盖着的那件大氅随即滑下，赤1裸的上身便再没了遮掩，几缕青丝顺着肩头划落到胸前，刚好挡住了那两点朱1红。此时，小兔子虽是坐着未动，但旖旎之姿却是动人心魄。
盖聂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先是一愣，而后便彻底清醒过来，也想起了之前卫庄化为人形，帮他结丹的事。
抬头去寻自家师弟，就见那人正在不远处坐着，且已不再是小黑蛇的模样。
此时的卫庄似有二十几岁，依旧是身着黑衣，依旧是一头银发。剑眉俊目飞鸾翔凤，嘴角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亦如初见时的模样。
小兔子看见卫庄后，面上虽是没什么表情，但那双耳朵却是马上便支了起来，卫庄见后心情大好，便忍不住调侃小兔子道：“怎么，不认识了？”
盖聂轻咳一声，而后开口道：“小庄。”
卫庄还是第一次听小兔子说话，但却觉得声音很熟。不只是声音，小兔子的样貌，卫庄也是莫名地熟悉。以前，卫庄从不相信缘分，但现在却又有些信了。
只是，管一只千年蛇妖叫“小庄”，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么？虽然觉得小兔子有些傻气，但卫庄并不打算纠正什么，毕竟在一起住了三年有余，傻兔子想叫什么随他好了。
知道小兔子尚不会用妖法幻化衣物，卫庄便动手化了一套出来。小兔子道完谢后将衣物接过，而后便再无动作......
小兔子面色平静地看向卫庄，耳朵一只尚还立着，而另一只却弯下了一半。
心里若是有什么疑问，小兔子的耳朵便会如此，卫庄还以为小兔子是在想怎么穿衣服，便大发善心地对小兔子道：“过来，我给你穿。”
盖聂愣了一瞬后，开口道：“不必。”
卫庄嘴角笑意一僵，略微想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小兔子不是在想怎么穿衣服，而是在想卫庄为什么要看着他穿衣服......
“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已经被我看了三年。”卫庄冷笑一声后，又继续道：“现在不让看，是不是晚了些？”
卫庄这么说倒也没错，可人跟兔子又怎么能一样呢？但盖聂并不打算与卫庄争辩什么，且盖聂觉得两人同为男子，即便是卫庄不回避，也没什么要紧。
展开衣物后，盖聂不由得微一愣神，因为衣物的样式与颜色，同盖聂少时在鬼谷所穿的并无多大差别，唯一的不同便是，袖上没有了“鬼”字，取而代之的是几处银色流纹。而此时卫庄的衣服上，恰恰也是这种流纹。
小庄从前便说衣服上的“鬼”字难看，这一世，到底是改了啊......盖聂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动手穿衣，无意间碰到后面的尾巴时，不免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化形之后，尾巴还在呢？
听卫庄在旁说了原委后，盖聂点了点头，便又继续手上动作，但心里却有些奇怪：卫庄为什么会知道他方才在想尾巴是怎么回事？

　　小兔子虽是没有完全化形，但对日后修炼并无影响，所以卫庄觉得，留着双兔耳没什么不妥。化形后的小兔子，古井不波月华深注，不管遇到什么，面上都不会显露太多情绪。若不是那双兔耳，卫庄着实是不知道小兔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待小兔子穿好衣服，卫庄开口道：“既然你已化形，且还能说话了，不如我们就趁着今天，好好算算这三年来的账。”
“好。”虽盖聂想不出卫庄要同他算什么账，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初你救我一命，而我教了你三年妖术，我们就算是两清了。如何？”见小兔子的头发一直散着，卫庄便幻出一根发带递了过去。
盖聂没有去接发带，想了想后，不答反问道：“你要离开这里？”
卫庄扫了眼有些耷1拉的兔耳，而后心情甚好地答道：“没有。”
既然不是要走，那便是不想欠人恩惠了，盖聂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这才伸手接过发带。将头发同从前一般简单地束好后，盖聂面色平静地对卫庄道：“你并不欠我什么。”
单看面上的话，半点也看不出小兔子的喜怒，可方才那双兔耳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卫庄，对于他的去留，小兔子是在乎的。
而卫庄说完不打算离开后，原本有些耷1拉的兔耳，便又规规矩矩地背了回去。卫庄忍不住轻笑一声，继续对盖聂道：“既然我不欠你，那便来算算你欠我的。”
于是，背回去没一会儿的兔耳，便又立了起来。
“妖丹是我帮你结的，也就是说，你欠了我一条命。”卫庄看了眼小兔子，而后微微勾起嘴角，继续道：“那你，想好怎么报恩了吗？”
若是卫庄肯吃亏，那便不是卫庄了，但做出这种挟恩图报的事情，却是盖聂万万没有料到的。小世界里一同过了三年，卫庄又怎会不知盖聂身无长物且修为不高，所以盖聂很是奇怪，卫庄想让他拿什么报恩。
见小兔子迟迟没有说话，卫庄便又继续道：“既然你是由人养大的，那应该知道，救命之恩，唯有......”卫庄说到此处便停下不说了，显然是在等盖聂去接后话。
明白卫庄的意图后，盖聂只得接话道：“......赴汤蹈火，结草衔环？”
卫庄瞬间便被气得没了脾气。
小兔子初化形时，卫庄还有些担心别的妖会来纠缠小兔子，现在倒是完全不担心了，因为只有傻妖才会来纠缠这么块木头！卫庄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这只傻兔子身上了......
看了看小兔子后，卫庄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是唯有——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可这说的是女子，小庄真的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么？
见小兔子疑惑，卫庄本想直接将话挑明，可又怕把小兔子给吓跑了，于是便退而求其次地压着火气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属下了。”
盖聂觉得给卫庄当属下，倒也不是不可以，于是思索片刻后，便点头应下。
得了答复后，卫庄着实是高兴不起来，可偏又不能发火，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对盖聂开口道：“明天，我带你回府。”
不久前卫庄还说没要离开，却不想这么快就变卦了，但三年来卫庄一直不曾回府，如今想要回去看看，自然也是无可厚非，所以盖聂便没有多言，只点头应下。
卫庄再未去看盖聂，向外望了一眼后，又算了算时辰，便起身向洞外走去。
盖聂正好也想出去，可不等完全起身，便听卫庄道：“别出洞口。”
此时卫庄已经到了洞外，正抬头看着星象。盖聂向外走了几步后，依言在洞内站定，开口问道：“怎么了？”
卫庄一边继续看着星象，一边似是不耐地同盖聂解释道：“但凡妖类，结丹时天上会降下三道天雷。现在已经过了一天有余，你的天雷还没落。”
盖聂听后不由得心中一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卫庄便又道：“出来吧。看来，你的天雷不会再落了。”
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漫上嘴角，盖聂这才向洞外走去。
与卫庄同门于盖聂而言，是幸，也是不幸。卫庄未出师时常常嫌盖聂行1事迂腐，所以盖聂少时便觉得若非同门，卫庄定会不屑同他接触，但也正因为是同门，两人又不得不一较高下。
如今，卫庄跟盖聂已不再是同门，盖聂又法力低微，于卫庄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但卫庄却还是陪了盖聂三年。盖聂这才意识到，自家师弟也并不是那么嫌弃他的......
小兔子一步步朝小黑蛇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盖聂这才发现，如今的卫庄还是同上一世一般，比他高出了半头......
盖聂停在距卫庄五尺开外的地方，道：“我去林子里走走。”说完，便绕过卫庄向林间走去。
与卫庄擦身而过时，盖聂暗自估了一下，觉得若是把还未化形的耳朵立起来的话，应该会比卫庄高出许多。然而盖聂却不曾料到，此时的自己只要是心念一起，耳朵便马上会有反应。
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盖聂面色如常地支起耳朵从卫庄身旁走过，然后又背回耳朵向远处走去。
平时只要是小兔子一认真，耳朵就会竖起来，但现在却是路过卫庄后，便又背了回去。卫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便提步跟上了小兔子。果然，等卫庄走到小兔子近前时，小兔子的耳朵就立了起来，而当卫庄故意落后几步时，兔耳便又背回去了。
哪有用耳朵来充当身高的，果然是只傻兔子。想法得了证实后，卫庄直接便笑了出来。
盖聂回头看向卫庄，很是不明所以。自家师弟跟着一同出来，盖聂已是习惯，所以就没多问，然而这一路走走停停又忽然发笑，却是有些不寻常了。
卫庄笑够之后，走到盖聂身侧，道：“你的耳朵，很有趣。”
盖聂还以为卫庄是在嘲笑他未能完全化形，于是便没再理会，只继续向林间走去。

　　卫庄这回没再走走停停，而是一直与盖聂并肩同行。盖聂略微向旁让开些许，觉得若是离得远些，侧目时便不用仰视卫庄了。可盖聂让开多少，卫庄便移过来多少，一蛇一兔没一会儿，便较原路斜出许多。
盖聂这回不再让了，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后，开口对卫庄问道：“小庄，妖类化形后，样貌身形可还会有变化？”
盖聂虽问得婉转，但卫庄又岂会不知，小兔子是想问以后还能不能长高？于是便忍着笑意，答道：“会，不过很慢。”
等有了法宝，便能拿到舌尖血，盖聂到时自会离开，所以在听完卫庄所言后，盖聂便知道，这一世他都不可能长到卫庄那么高了。
小兔子的耳朵耷1拉一会儿后，便不再立起，而是规规矩矩地背了回去，卫庄以为小兔子这是想通了，不再在意比他矮了，不觉微微勾了勾嘴角。
去到一片竹林后，盖聂聚气成刃，削断一根竹子，而后又将竹子破成竹篾，想编一顶斗笠来遮挡耳朵，这样明天同卫庄回府时，便不会引人注目了。
卫庄在旁找了块青石板坐下，没有去管小兔子要用竹子编什么。其实，不管小兔子想编什么，只要是告诉卫庄，卫庄都能直接用妖力将其化出，但卫庄却没多问，因为他看上的这只小兔子，向来都是自食其力的。
小兔子的妖力运用自如，卫庄对此很是满意，觉得自己教的很好。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小兔子破好竹篾后，见四周没有别的地方可坐，便过去坐在了卫庄旁边。
卫庄见状，心里虽是不满，却没多说什么，免得小兔子又要耷1拉耳朵。卫庄觉得，小兔子起码还知道在他旁边坐，倒也不算是笨得不可救药。
又过了一会儿，盖聂便将斗笠编好了。衣服的下摆上沾着些许竹屑，盖聂将拿着斗笠的手向旁侧了些许，还不待用另一只手拂掉衣上的竹屑，斗笠便被自家师弟给接过去了。
卫庄误以为小兔子是将斗笠送给他的意思，心里顿时便高兴起来，因为这还是三年来，小兔子第一次送他东西，且还是亲手做的。
似是不屑地把斗笠翻看一遍后，卫庄说了句“勉强能戴”，而后便将斗笠放在了盖聂够不到的那一侧。
盖聂知自家师弟这是误会了，但也没有点明什么，只站起身来重新去破竹子。
而见小兔子继续去破竹子，卫庄瞬间便明白过来，那顶斗笠并不是送给他的。
卫庄面色略显阴沉，拿起斗笠在上面烧了两个可以露出耳朵的洞后，过去把斗笠戴到小兔子头上，而后便独自转身回了山洞......
盖聂目送卫庄离开，想了想后，便明白卫庄为什么生气了......
如今的天气，阳光柔和且无雨水，盖聂觉得卫庄根本用不上斗笠，所以才只编了一顶。却不曾料到，方才的一侧手，会引得卫庄误会。而自家师弟一向心高，既然发现东西不是专门送给他的，那他自然不屑去要。
现在编顶斗笠拿回去给自家师弟，已是晚了。但盖聂还是决定再编一顶，因为他头上那顶漏了洞的斗笠，是根本遮不住耳朵的。
编好斗笠后，盖聂没有直接回到山洞，而是去了河边。盖聂想好好烤条鱼带回去给自家师弟尝尝，一来是为斗笠的事情道歉，二来是想让卫庄知道，鱼并没有那么难吃。自从三年前，卫庄被盖聂喂过生鱼后，便再也不吃鱼了。
而且除此之外，盖聂也想不出还能送卫庄什么了......
月色渐渐西沉，一阵焦香飘入山洞之中，卫庄侧目看去，就见小兔子一手拿着穿在木枝上的烤鱼，另一手拿着斗笠回来了。
“小庄。”盖聂走到卫庄近前，将烤鱼递了过去。
卫庄没有去接，只冷声道：“我不吃鱼。”
盖聂将手收回，心里略微有些失落，正要开口说些别的，鱼便又被卫庄给接过去了。
“你......”盖聂没料到卫庄变得这样快，不禁有些惊讶起来。
卫庄着实是不爱看小兔子耷1拉耳朵，将烤鱼接过后勉强吃了一口，却不想味道竟是出奇地好。鱼肉鲜美外焦里嫩，卫庄觉得小兔子颇有做厨子的天分。
尝过烤鱼后，卫庄心里的火气已是消了不少，便微勾嘴角对小兔子道：“与吃鱼相比，我对吃兔子，更有兴趣。”
盖聂只当卫庄是在调侃他，便没有接话。
待临睡时，盖聂躺到石床内侧，将外侧留给卫庄。卫庄在床边站了片刻才上去躺下，随后便直接侧身将手搭在了盖聂腰上。
“小庄？”盖聂有些疑惑地道，想将腰上的手臂挪开。
卫庄：“你要是再动，我就真的吃了你。”
盖聂听完便真的不再动了，因为方才卫庄同他说话时，已是现了蛇瞳。
卫庄本就没指望小兔子能明白他的意思，便也没解释什么，只是阖上眼对小兔子问道：“你编斗笠，是想遮住耳朵？”
盖聂：“不错。”
“那你是白忙了。”卫庄轻笑一声后，又道：“明日，我带你驾云，不会有人看见你耳朵的。”
盖聂沉默片刻后，对卫庄问道：“小庄，你府上的也都是妖么？”
卫庄：“不光有妖，还有山精鬼怪。”
盖聂：“山精鬼怪也能化为人形？”
卫庄：“万物皆有灵，能不能化形，也只是时间问题。”
盖聂：“原来如此。”
小兔子没再发问，卫庄紧了紧手臂，而后同小兔子一起安心睡下......

　　一蛇一兔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清晨，卫庄环住盖聂的腰身驾云而起，朝着自己府邸的方向行去。
空中疾风呼啸，小兔子耳朵上的绒毛，被吹得随风飘飖，卫庄看得有趣，便又将速度提了些许，于是小兔子的耳朵，也开始随风飘飖起来。卫庄见了不觉轻笑出声，为了不让小兔子的耳朵被风刮跑，便扬手在盖聂周1身部了层挡风屏障。
而盖聂并不知晓前因后果，只知道自家师弟帮他挡去寒风，心中不由得一暖。
待行了近两个时辰后，卫庄在一处石壁前落下，而后握住盖聂的手，向那面石壁走去，直到马上便要撞上，卫庄也不曾停下脚步。
既然卫庄笃定，那盖聂便不会怀疑。所以盖聂并未退缩分毫，而是任由卫庄拉着他前行。
穿过石壁后，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青山绿水茂林修竹,着实是美不胜收。
卫庄放开小兔子后，心情甚好地对其问道：“方才，就不怕跟我一起撞个头破血流？”
盖聂：“我信你。”
盖聂才一说完，卫庄脸上的笑意便凝住了，虽明知小兔子是个不开窍的，但卫庄却还是忍不住将“我信你”三字，当成了情话来听。
而盖聂见卫庄迟迟没再言语，便开始在心里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卫庄扫了眼兔耳，而后有些郁闷地转身道：“走吧。”
盖聂提步跟上，没再多问......

　　走了一段后，林间开始有屋舍零星坐落，再往前走，所见之景便渐渐繁华起来，若是忽略往来妖类的相貌，此地倒是与人类住的地方没什么差别。
卫庄也知盖聂对妖界一无所知，便挑些要紧的告诉了盖聂一遍，免得盖聂以后吃亏。不过卫庄想想后，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小兔子的衣服上有代表云梦山的流纹，光凭这流纹，便不会有妖敢欺负小兔子的。
路过一处名叫“望月斋”的地方时，卫庄提步进去，盖聂便也跟着进去了。
望月斋是一家专做素菜的食肆，在妖界可以说是无妖不知，但卫庄却是第一次来，如果不是因为小兔子的话，卫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的。
进到二楼雅间后，卫庄翻开桌上放的菜谱，只点了个素肉便将菜谱递给盖聂，盖聂接过菜谱翻开一看，觉得妖类的菜，还真不是人能吃的。
油炸断肠草，清蒸杨柳木，红烧铁树根，芙蓉水仙汤......这些菜不是剧毒，便是些咬不动......
卫庄放下手中茶杯，伸手过来将菜单往后翻了数页后，对小兔子道：“点吧。”
菜单上这回倒都是能吃的食材了，但怎么看，都像是不大好吃的样子：蒜蓉拌青椒，拔丝海带，蜂蜜炒苦瓜......
卫庄看了眼小兔子，再次伸手将菜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盖聂这才点了几个人间常见的素菜出来。
小二拿着菜谱退出雅间后，屋里便只剩卫庄跟盖聂了。桌上除了茶水，还有一盘五颜六色的水果，每个都是铜钱大小。卫庄从盘子里捡出几个放在桌上后，对盖聂道：“这几个你可以吃。”
盖聂从桌上拿起一个果子，而后开口问道：“其他的都有毒？”
“那倒不是。”卫庄扫了眼盘里的果子后，继续道：“红的辣，白的咸，总之都不好吃。”
盖聂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棕红色果子，对卫庄问道：“这个呢？”
卫庄：“牛肉味。”
牛肉味......
盖聂沉默片刻后，默默将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果子咬起来清脆多1汁，偏偏却是牛肉味的，吃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小兔子面上虽是没什么表情，但吃了口果子后，耳朵便皱起来了。将嘴里的果子咽下后，盖聂正要再咬一口果子，不想却被卫庄给拦住了。
“别吃了。”卫庄冷声道。
若小兔子觉得难吃，便直接将果子放下，卫庄是不会生气的，可明明不喜欢吃却还要吃完，不禁让卫庄有些恼火。
盖聂闻言，便真的将果子放下了：在这一世，卫庄让盖聂吃什么，盖聂不一定会听，但不让盖聂吃什么，盖聂从来都是照做不误。如若不然的话，自家师弟便又要吐火了，要是把其他东西烧起来，未免得不偿失。
这三年下来，盖聂用的最好的法术便是降雨诀，但盖聂的修为与卫庄相差悬殊，所以灭火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
面前的几个果子，想必都是卫庄喜欢的口味，于是盖聂便抬手将这些果子，全都放到了卫庄近前。
卫庄没有去动盖聂送过来的果子，而是拿起被盖聂咬过的那个，问道：“喜欢吃么？”
虽卫庄能通过兔耳知晓小兔子的心绪，但也并非长久之计，等小兔子再修炼一段时间，耳朵自然便会化形。所以就算卫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还是开口问了小兔子。
对于吃食，盖聂其实并不挑剔，本是想说“还好”的，可自家师弟问得甚是认真，且眼神里已是有了几分逼问的意思，于是盖聂便直接照实答道：“不喜欢。”
“那你还吃？”卫庄把1玩着手里那颗果子，继续对盖聂问道。
盖聂：“免得浪费。”
卫庄这下满意，抬手给盖聂倒了杯茶水后，将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
那果子是盖聂咬过的，盖聂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卫庄便先行开口道：“免得浪费。”
此时，卫庄的心情很好，因为自家的傻兔子是肯同他说实话的。那么以后，即便是没有兔耳，只要是他问，小兔子也还是会告诉他心里想些什么的......

　　待一蛇一兔吃完饭后，卫庄直接便带着盖聂往外走去，半点也没有要结账的意思，盖聂见势不对，便拉住卫庄，低声道：“小庄，还未结账。”
“你有钱么？”卫庄停下脚步，而后勾起嘴角，对盖聂道：“反正，我是没有。”
盖聂怎么也不曾想到，卫庄会带着他来食肆里吃白食，愣了一瞬后，旋即便觉得无奈起来：这一世，盖聂一直觉得自家师弟很好，既不杀人也不抢劫，只是偶尔喷个火烧些东西。现在才知道，自家师弟还有这么个“惊喜”，等着给他......

　　“逗你的。”见小兔子认真了，卫庄不禁轻声笑道：“衣服上的流纹，是云梦山的标志。之后，他们会派人去云梦山结账的。”
盖聂心下松了口气，并未因自家师弟故意戏弄于他而生气。对于卫庄，盖聂总是诸多忍让，若不触及底线，盖聂向来都不会计较什么。
出了食肆后，又走了一段，便看见了一处露天的台子，台上摆着一副桌椅，且还站着一人。盖聂朝台上扫了一眼，发现台上那人正是河边的那只小青蛙。
“你认识？”卫庄在旁对盖聂问道。
盖聂答道：“他是我们山里的妖，我之前在河边见过他。”
卫庄微一点头，算是应了盖聂，对于盖聂方才说的“我们”二字，心里很是满意......
原来，小青蛙是要在这里说书，见周围已经围了许多妖，便一拍扶尺，开口道：“今天，我给大家说说翠屏山上的兔妖。”
翠屏山便是卫庄与盖聂住了三年的地方。盖聂或许不知，但卫庄却知道，山里除了盖聂，没有别的兔子是灵智已开的。那么小青蛙要说的这个兔妖，便只能是盖聂了。所以，本要继续赶路的卫庄，便停下了脚步，想听听小青蛙会说些什么。
小青蛙：“话说那翠屏山上的兔妖，一颗獠牙有一人高！”
兔子哪里来的獠牙？所以只这一句，周围的妖便散了好多，都觉得小青蛙说得太过夸张。卫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了眼身旁“一颗獠牙有一人高”的小兔子。
小青蛙：“这兔妖生性凶残，还养了条黑色毒蛇！”
兔妖大都性情温顺，又怎么可能会养毒蛇？于是四周的妖便又走了许多。而盖聂也终于意识到，小青蛙这是在说他了。
“哎？都别走啊！”小青蛙这下有些着急了。
卫庄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颗夜明珠，而后将其扔到了小青蛙的桌上。
“......”盖聂见了已是无语，自家师弟之前还说没钱结账，现在倒是有夜明珠来听故事了。
小青蛙会意，收起夜明珠后，朝卫庄一拱手，便继续道：“这兔妖连开了灵智的也不放过，有天我正在河边晒太阳，他扑过来就将我死死按住......”
听到此处，卫庄顿时黑了脸色，挑眉便对盖聂问道：“你看上他了？”
这话听着别扭，盖聂只当卫庄是在调侃于他，便没有搭话。直到被自家师弟抓着手腕又问了一遍，盖聂才发现卫庄是认真的。
盖聂：“那时我只当他是普通青蛙，便想抓回去给你吃。”
卫庄这才放开盖聂的手腕，而后轻咳一声，转身道：“走吧。”
一颗夜明珠，就为了多听一句话么？盖聂虽是觉得不划算，但也无意去听小青蛙的后话，便跟着卫庄转身离开。
之后，一蛇一兔驾云回了云梦山。
上一世，卫庄把“鬼谷”当成寨名用，盖聂适应了一段才勉强接受。如今，听闻卫庄把山名改成“云梦”，盖聂却已是习以为常了。
云梦山就云梦山吧，反正又不会有旁人知道云梦鬼谷到底是什么地方......
卫庄带盖聂将云梦山转了一圈后，又将几个重要的属下叫过来见了盖聂。在听过这一世卫庄属下的名字后，盖聂才惊觉，自家师弟似乎对起名字这件事，不大擅长。
黑眉、乌梢、竹叶、银环、水律、白节。光看名字，便能知道这些妖的原形都是什么蛇了......盖聂也终于明白，卫庄为什么会叫他“小白”了......
但有一点盖聂却有些想不明白：卫庄的原身是条山万蛇，那么自家师弟这一世为什么是叫“卫庄”，而不是“山万”呢？
心念一动，盖聂的耳朵立马便有一只弯了下去，于是卫庄的一众属下就都朝盖聂的头上看去。卫庄在旁轻咳一声，众属下的目光便又全都移向了别处。而盖聂虽知大家都在看他的耳朵，却不明白为什么众妖会一齐看过来。
但此时并不是计较耳朵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已报过名讳，那盖聂自然也要先通报姓名才是......
既然是给卫庄当属下，那名字也应该一听便能知晓原形才是。于是，盖聂想了一下后，对众妖一礼，道：“在下白......”
卫庄微一皱眉，而后打断盖聂道：“他叫盖聂，是只兔妖。”
不用跟别的妖统一一下么？盖聂疑惑了片刻后，便又想开了，毕竟无双的名字，跟流沙的其他几位头领，也是不一样的......
真以为自己是来当属下的么！卫庄心里窝火，便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对盖聂道：“在证明有能力留在云梦之前，你不用更名。”
盖聂只当卫庄是在嫌弃他法力低微，就没再多言。
卫庄随后用蛇语对一众属下又说了几句，便让他们都退下了。待妖都走了，卫庄一边带着盖聂往寝殿走，一边对其问道：“方才，哪里不懂？”
听卫庄这么一问，盖聂便明白，之前众妖为什么看向他的耳朵了：想必是因为心有所想，耳朵便跟着动了，才会引妖侧目。
盖聂站在原处，对卫庄问道：“小庄，我的耳朵......是不是会随心绪而动？”
“没错。”卫庄停下脚步，回身道。
于是，小兔子面色平静地0震惊了......
原来这三年里，卫庄不光是不提识字，且有时明明已经通过兔耳懂了盖聂的意思，也还是要看盖聂手舞足蹈地表达心中所想。如此看来，卫庄这般行0事，未免太过恶劣。
盖聂：“但你从未提过此事。”
卫庄微一皱眉，而后开口道：“怎么？不想让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这话卫庄问得理直气壮，盖聂愣了一瞬，而后很是无奈地道：“......没有。”
小兔子的耳朵略微支向两侧，看来还是有些在意的，但却再未多说什么。卫庄轻笑一声，而后对小兔子缓声道：“那走吧。”
云梦山各处，高堂广厦飞檐反宇，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少，但卫庄却是直接将盖聂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并告诉盖聂这样方便差遣。但事实上，卫庄却从未差遣过盖聂......

　　卫庄每天除了教盖聂学习妖术，并没什么别的要紧事。于是，盖聂终于明白，自家师弟为什么三年不回山，都没有属下出来找他了......
盖聂虽已学了三年妖术，但也只是会了些皮毛而已，所以这段时间，卫庄便找了些妖典给盖聂看，想先让盖聂自学，等到哪里不懂再来问他。
小兔子的悟性极高，很少会来向卫庄发问。于是，在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后，卫庄便又把妖典都给收走了。
但盖聂还是会抽空去卫庄的书房翻看妖典，学习如何炼制法宝，因为卫庄说过，等盖聂有了法宝，便给盖聂一滴舌尖血。
除了炼制法宝，盖聂看得最多的便是各种阵法，有的阵法即便是不用妖力催动，也依旧是威力惊人。盖聂将这些一一记下，觉得以后都能派上用场。
小兔子每天都学得废寝忘食，于是没过两天，卫庄就又把书房给锁了。
这回，小兔子便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卫庄学了，而卫庄对此很是满意......
有天，卫庄将盖聂带到一处长满灵植的幽谷，对盖聂道：“以后，这里归你了。”
盖聂点头应道：“我会好好照看此处的。”
卫庄的脸色略微沉了些许，道：“不是叫你来看园子。这里的灵植，都是你能吃的。”
盖聂一愣，心里随即涌起阵阵暖意。但看了看各处五颜六色的果子，其实并不是很想吃......
卫庄扫了眼兔耳，而后指了指西边，道：“那边有葡萄跟草莓。”
兔耳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盖聂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卫庄。
卫庄微勾嘴角，道：“你可以再在这里转转，我先走了。”
而一炷香后，才离开没多久的卫庄，便又极力往幽谷奔去。因为有三道天雷又急又狠地落在那处，正是盖聂迟来的结丹雷劫......
见到盖聂时，盖聂身上的衣物已是残破不堪，周0身的各处烧伤看得卫庄呼吸一滞，心口紧接着便不由自主地抽疼起来。
盖聂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掉，而后对迎面过来的卫庄道：“没事......”
虽怎么看都不是没事，但这两字，却让卫庄安心许多。盖聂此时还能立而不倒，不禁让卫庄佩服起来。
心疼傻兔子的同时，卫庄还很是骄傲：不管碰上什么，都能临危不乱、否极泰来，这才是他卫庄看上的兔子。
卫庄微一拂袖，盖聂便现了原形，弯身将小兔子抱起后，卫庄开口道：“别动，我带你回去。”
这话，卫庄说得异常温柔，盖聂不由得听愣了。因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盖聂便任由卫庄抱着他了。
临回去前，卫庄扫了眼地上的各处焦土，脸色瞬时变得阴沉起来。从那些痕迹来看，盖聂是有能力躲开三道天雷的，现在伤成这样，是他故意没有完全避开最后一道天雷所至......
盖聂再次醒来时，还是小兔子的模样，外伤已经全好了，也不知卫庄用了什么方法，脖子上被系了一对儿铃铛，应该也是自家师弟弄的。
略微一动，脖子上的铃铛就响了起来，小兔子并不想戴，便蹲坐着解起铃铛来。
卫庄拿着药碗推门进来，对盖聂道：“那是清音铃，对疗伤有好处。”
盖聂闻言，没再去解铃铛。
“药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卫庄走到床边，招呼也不打，便直接伸手将盖聂从床上抱到了桌上。
小兔子自己蹦跶到药碗前，开始喝药。待盖聂将药喝完，卫庄在旁开口道：“内伤至少要调理三月，伤好之前就别化形了。”
在盖聂点了点头后，卫庄又道：“耳朵伤得很重，以后都动不了了。”
盖聂再次点了点头。
卫庄：“满意了？”
盖聂这回没再点头。
“你若是活够了，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介意成全你。”卫庄很是平静地将盖聂送回床上，而后转身离开。
最后一道天雷，确实是盖聂故意没躲。单被卫庄看穿心绪，倒没什么要紧，可若是任谁都能一眼将盖聂看穿，那盖聂便要想办法补救一二了。
妖类的身体自愈能力极强，即便是断手断脚，想要恢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若是被天雷所伤，那便没那么快复原了。
不论何时何地，盖聂都不会辱没师门。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宠辱不惊于身，生死不从于天。这，才是鬼谷弟子......
之后的两日，盖聂都不曾见过卫庄，等到第三日黑眉过来送药时，盖聂终是向其问了卫庄。
见盖聂问起卫庄，黑眉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若是盖聂再不过问自家主上，自家主上便真的要成黑脸煞神了。
说了卫庄近几日并没什么要紧事可忙之后，黑眉便离开了。盖聂独自去到卫庄所在之处后，发现门并未完全关着，便直接从门缝进去了。
卫庄正在里面写字，扫了眼进来的盖聂后，倒是不写字了，但也并未说话，而是随手拿起本书翻看。
盖聂心知卫庄这是不想理他，想了想后，正要转身离开，便被卫庄给叫住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卫庄将书放下，起身冷声道。
既然肯说话，那便是不那么生气了，盖聂对自家师弟的脾气还算了解，所以并未在意卫庄冷淡的口吻，而是从门口进来，跳到了厅内的桌子上等着卫庄过来。
小兔子的耳朵在受伤之后，便一直是耷0拉着的，卫庄见了总觉得小兔子这是累了，或是难过了......
“不想被看穿心思，就去遭雷劈？”卫庄过来坐下，一边倒茶，一边嘲讽盖聂道：“你还真是有想法。”
盖聂：“......”
卫庄：“耳朵早晚都会化形。几年的工夫都等不了么？”
盖聂：“......”
卫庄：“说话！”
盖聂这才抬爪写道：“我有把握。”
卫庄顿时震怒：“知不知道有多少妖死在雷劫之下！你的天灵盖差点就碎了！”
盖聂万没料到卫庄会这么生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过了半晌，一蛇一兔谁也不曾发声。卫庄压了半天火气，才开口对桌上的小兔子道：“以后遇事先来问我，千年蛇妖，不是让你放在身边当摆设的！”
盖聂听后，点头应下......

　　卫庄面色稍缓，放下茶杯后，将手伏在盖聂背上，查看起盖聂的伤势来。盖聂挣了几下，也没能避开卫庄的手掌，抬爪正要写些什么，不想却被卫庄手上施力直接按到了桌上。
在一起待了三年，卫庄又怎会不知盖聂要说些什么？于是，才消下去的火气，便又窜了上来：“你觉得没断气，就都叫没事？”
盖聂愣了一瞬，之后便不再动了。卫庄本是蛇类，所以天生血凉，连掌心也是冷的，被这样的手按住，即便是隔着皮毛，背上依旧是传来一阵凉意。但盖聂心里，却是暖的。
见小兔子不再挣扎，卫庄便将手上的力道撤去几分，随后一边查看小兔子的内伤，一边趁小兔子不注意时，抬起食指摸了一下小兔子的耳朵。
以前，只要被卫庄碰到耳朵或尾巴，小兔子便会炸毛，如今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来小兔子的耳朵不光是不能动了，且还彻底没了知觉。可天雷是小兔子自己挨的，卫庄一腔怒火偏又无从发泄。好在小兔子内伤不重，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探完盖聂的内息后，卫庄直接在盖聂身上下了定身咒，而后抬手用指尖轻轻触了下小兔子的尾巴。
桌上的雪白绒团瞬间炸毛，卫庄的心情好了些许，再次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饮尽之后，才开口对盖聂道：“云梦山向来弱肉强食，若是以后再受伤，我就——吃了你。”
说完后，卫庄才一解开禁制，小兔子便快如闪电地从桌上跳下，而后直接出了房间。
卫庄并未阻拦，但心里却是有些气结：自己当年被扯了两回尾巴，都不曾计较，怎么傻兔子就这么小气呢？
片刻之后，竹叶敲门进来，将一锦盒放到桌上。待竹叶退下后，卫庄打开锦盒看了眼里面的东西，而后将锦盒收起。
盒里放的，是枚同梦珠。此物唯一的用处，便是可入他人梦境，所以同梦珠虽也算是法宝，却极少有妖炼制。
已经睡了两天书房，也是时候回寝殿了，且小兔子已经认错，那便暂且饶他一回好了。小兔子还不曾看过记载同梦珠的典籍，所以卫庄断定，即便在梦里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会被算到自己头上。
卫庄微微勾起嘴角，决定今晚便试试同梦珠的功效。纵然小兔子是棵铁树，卫庄也定要让这棵铁树开出花来。
当晚，待小兔子睡熟后，卫庄便用同梦珠进到了小兔子的梦里。卫庄先是隐去身形，决定看看小兔子平时都会梦到些什么，再做打算。
梦里的小兔子背对着卫庄，同另一人并肩站在山巅之上。卫庄见了，目里不禁闪过一丝寒光，但走近之后，却发现小兔子身边站的，居然就是自己。只不过梦里的自己，要年少些许，且同小兔子是一般高矮。
卫庄不曾料到盖聂居然会梦到他，欣喜的同时，不禁有些好笑起来：梦由心生，自己长不高，就让别人变矮么？
小兔子对身侧那人开口道：“小庄，我......”
那人打断小兔子道：“三年之期已满，你我之间必有一战。”说罢，便用手中木剑向盖聂攻去。
卫庄本来还很是期待，想听听盖聂到底要同“自己”说些什么，没想到下一刻“自己”便同盖聂打到了一处，且还出手狠厉不留丝毫情面。
“自己”用的剑招，卫庄明明不曾习过，但见后却是异常的熟悉。正思索着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套剑法，“自己”手中的木剑，便已刺穿了小兔子的胸口。
卫庄见了心头一紧，之后便出了梦境，看来是盖聂醒了的缘故。
梦中所见，着实是将卫庄气得不轻：傻兔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在一起待了三年，就必有一战？！哪个混0蛋说的！
身侧的小兔子略微动了动，而后便再次卧下。卫庄只当自己是睡着的，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分毫，连呼吸的节奏也是半点没变。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二日一早，盖聂醒来之后正要下床，可才一动作，便被身侧的卫庄抬手按住。
盖聂心知卫庄这是有话要同他说，便没再动作，只抬头看向自家师弟。
卫庄并不打算起身，放开盖聂后重新阖眼，将手心伸到小兔子面前，开口对其问道：“书房被锁之后，你看了什么书？”
小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盖聂心下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抬爪在卫庄掌心里如实写道：“不曾看过。”
若是没看什么歪书，会觉得三年之期一满，就必有一战？！卫庄压着火气，继续对盖聂问道：“书，是谁给你的？”
盖聂心中疑惑更甚，在卫庄掌心里又写了一遍没看过书后，还不待问问自家师弟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卫庄便已将手抽回，并从榻上坐起身来，对盖聂冷声道：“事不过三，再不说实话，我便要用搜魂术了。”
搜魂术可窥他人过往，但盖聂的修为与卫庄相差悬殊，若是卫庄真将此法用在盖聂身上，盖聂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妖丹碎裂。卫庄自然不会真的将搜魂术用在盖聂身上，但这段时间，小兔子先是自作主张地挨了天雷，如今又学会同卫庄“说慌”了，于是卫庄便想用搜魂术吓吓小兔子，好让小兔子乖乖地说实话。
但卫庄却不曾料到，小兔子会将他一时的气话当了真......
搜魂术被用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盖聂是知道的。沉默片刻后，小兔子从床上跃下，站在地上化回人身，对卫庄正色道：“在下......”
还不待盖聂说完，卫庄便一抬手将盖聂的修为尽数压回了妖丹之中，于是盖聂便再次变回了小兔子的模样。
内伤没好就敢化形，不要命了么？！卫庄被盖聂气得不轻，用妖力将小兔子弄回身边后，曲起一条腿将小兔子放到自己的膝盖之上，而后用一指勾住小兔子的两条前腿抬高些许，使其得以与自己平视后，才开口道：“我的话都是耳旁风？伤好前不能化形，这点事情都记不住么！”
盖聂转身跳到床上，而后抬爪在空中写道：“在下没看过书房以外的藏书，也不曾拿过别人的书典。”
卫庄的面色愈发阴沉起来：傻兔子这是觉得，我怀疑他偷了别人的书？！笨死他算了！
就算真的被怀疑，用得着非要化形后开口解释么？又不是绑住爪子不让他写字了！
小兔子的性情有多倔强，卫庄这回算是彻底领教了。卫庄沉默半晌，忍了又忍，将火气压下些许后，才对盖聂开口道：“伤好之前，不许化为人形！”
盖聂不曾料到，卫庄会再次叮嘱他不要化形，微一点头后，抬爪正要再说书典的事，卫庄便很是气急败坏地先行开口道：“说你偷书了么！”
小兔子一愣，而后便听得卫庄继续道：“话本小说之类的，以后都不许看！那些东西能当真么！”
盖聂听得云里雾里，正要问问卫庄到底出了什么事，卫庄便又道：“书的事就此作罢。这次，我便不追究了。”说完，卫庄再未去看盖聂，从榻上起身穿好衣物后，便直接出了寝殿。

　　书的事，卫庄是说过不追究，但也只是不追究盖聂而已，至于给书的人，便没盖聂这般幸0运了......
卫庄的一众属下里，唯有银环是女子，也唯有银环喜欢收藏凡人所写的小说话本等物。百余年来，银环的藏书着实是数量惊人，云梦山里最高的建筑，便是银环的藏书阁。
自从银环嫁给白节，便搬到了白节那里住。于是，卫庄在出了寝殿后，便直接去了白节的府邸。白节跟银环将卫庄请进大堂后，心里很是奇怪，自家主上为什么会一大早就亲自登门，而不是直接传音叫他们过去。
在卫庄落座之后，白节问道：“主上可是有事吩咐？”
院里正巧有小妖抬着书箱进来，卫庄没应白节，朝着书箱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那些书箱便尽数着起火来。
银环顿时傻眼，很是心疼自己新淘来的这批画册，上前一步便要灭火，可还不待施法，便被白节用手环住腰身拉了回来。
卫庄扫了眼银环后，对白节道：“看好你媳妇。别让她再给盖聂看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节听后一愣，忙暗自传音对怀里的自家媳妇问道：“你把你的那些小册子，拿给盖聂看了？！”
“没有啊。”银环传音答道。
卫庄并不打算久留，站起身来对银环冷声道：“下回若是再犯，烧的便是你的藏书阁了。”
听完卫庄所言，银环忍不住在心里编了许多故事出来，最后竟点头对卫庄应道：“属下记住了。”
见自家媳妇认下“罪名”，白节心里很是无奈，环在银环腰间的手臂，不由得紧了些许，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在卫庄走后，银环挪开腰间环着的手臂，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兴致勃勃地自言自语道：“冲冠一怒为蓝颜啊！得帮主上将此事记下来才行！”
被留在原处的白节无奈地叹了口气，很是希望卫庄能回来，真的烧了自家媳妇的藏书阁......
结果白节一转身，便瞧见了去而复返的卫庄。
莫不是真的回来烧书？！
白节施咒护住藏书阁后，上前几步挡在卫庄身前，道：“主上！书的事银环不会再犯。”火烧藏书阁，白节只敢想想，对于自家媳妇的心头好，当然是能护则护，哪怕法力与卫庄相差悬殊。
“我出山一趟，少则数日多则一月。在我回来之前，盖聂的法术由你来教。”卫庄并未对藏书阁出手，扫了眼白节后，继续言道：“教些简单的妖咒或阵法便好，他内伤未愈，不宜妄动妖力。”
一见不是要烧书，白节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点头应下卫庄后想了想，复又开口问道：“主上可是要去谛妄林海？”
卫庄：“没错。”
白节不禁正色道：“属下愿一同前往。”
“不必。”卫庄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对白节叮嘱道：“若是他问起，便说我去见个朋友，最迟一月便归。”
白节：“是。”
随后，卫庄直接出山去了谛妄林海。白节怎么看，都觉得自家主上不当面同盖聂告别，是在“报复”盖聂竟自挨了天雷。初见盖聂被带回时，一众属下便已明白了几分，而后，任谁都看得出来，卫庄是动了真心了，可偏偏有兔就是不懂......
遭雷劈这等大事，盖聂都敢竟自去试，那么相比之下，卫庄独闯谛妄林海，又算得了什么呢？
谛妄林海延绵千里，其内多奇珍异草，却也危机四伏，越是向内便越是危险。白节料定，卫庄此行应是去寻钏灵草的。此草服下之后，不论神仙妖魔，均可增进修为三百年，且能调节内伤，于盖聂再合适不过。
白节抬手撤了藏书阁外的辟火咒，而后去将卫庄远行的消息告知了盖聂。
盖聂可以感知卫庄的动向，即便白节不说，也知道卫庄出山的事情。卫庄赶路的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盖聂初时并未多想，但接下来的几日，卫庄均是如此，盖聂便察觉到了不对。若是去看望朋友，那这位朋友未免住的太远了些。
看了从书房找来的地图，盖聂才知卫庄是去了谛妄林海，后又查明谛妄林海是什么地方，盖聂不免担心起来。但白节只说卫庄是去访友，盖聂自然不好多问。更何况不管盖聂如何担心，也都是无济于事，以盖聂现在的修为，根本帮不上什么。
到了第四日，卫庄的速度才慢了些许，但却不曾停下。由路径推断，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过了十日，卫庄才向云梦山的方向行来。期间，卫庄不曾在什么地方过久徘徊，那便说明此行不曾发生打斗。直至卫庄出了谛妄林海，盖聂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几日后，卫庄回到云梦山，将一株钏灵草放到小兔子面前后，言简意赅地道：“把这个吃了。”
在查谛妄林海时，里面有什么奇珍异草，盖聂已有所了解。此时看着面前的钏灵草，瞬时便明白了卫庄为何要去谛妄林海。
“这是钏灵草，可治内伤。”卫庄不知盖聂认得钏灵草，见小兔子迟迟未动，便耐着性子开口解释道。
卫庄只字未提钏灵草可提升修为，更不曾说此草是如何得来的，但盖聂又岂会不知？
“怎么？等我喂你？”卫庄调侃盖聂道。
盖聂这才回神，吃下了那株钏灵草。片刻之后，阵阵暖流涌遍全身，盖聂的内伤即刻痊愈，修为也高了许多。
卫庄：“你化形试试。”
盖聂依言化为人形，而后发现自己的兔耳跟尾巴也已能够化形，再不会露在外面。正要化出衣物穿上，卫庄便伸手递了一套过来，盖聂默默将衣物接过，嘴上虽是没说，心里却甚是感动。
不待小兔子穿好衣服，卫庄便转身出了房间。坐怀不乱的那是圣人，若是再看下去，卫庄真的会将小兔子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