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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已破三月来。昨晌嘈嘈切切雨过,尘埃涤尽,明空澄澈,霁光倾倒千里彤云。我一闲身,前面几个阿兄撑着,也鲜有俗事绊人。近来我却忧甚,饭不思,夜不寐,心也沉沉。
我……为新茶劳神。
我迩日偏好的四季春,库存告罄。其出自台地,京中不多见,有也是陈茶。裴家的商铺才运货上京不久,下一次不知杳杳何期。只一位在城外结庐而居的友人,前些日子才得了些。便决意厚着脸皮蹭他一蹭。
是以,翌日的一早,便驱车赶往京郊。我知其不好说话,又因着那文人相轻,便是场恶战。故让随行小僮携着一应茶具,在陶然亭附近寻个地儿,教那柴禾活火先沸茶铛,待试新茶。
好说歹说,腆着脸终是谈妥,意满而自得,便寻小僮。
抱着茶罐一路行来,途经之处,所观是众相千百。人一活得疲了,或剔于锱铢,或溺于声色。还不如戴斗笠,披蓑衣,做个芦人渔子亦超然。可寻常布衣需为了生计奔波,赀储钱财。倒真是三界如火宅,众生皆苦,各有各难处。
忽的驻足,一眼望去。亭内有窈窕,身影绰约,谙熟得像我画过千万遍的写意山水。
我……却不知如何相认,非是不愿,而是不敢。青衫踯躅。
默了一瞬,万念俱寂,定心往前。我怕贸贸然出声儿惊住她,大致行到她的视野内,方掷出一句。
“可是温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