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现在是?”杰克环顾四周。资料室只有他一人。从天窗洒下的光线证实了时间的流逝。杰克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掏出怀表。手指按在金属壳上。不知为什么他开始害怕那熟悉的旋律。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杰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依稀记得休加和科纳兹两人走后,他就开始看书。不久,那些费解难懂的文字就像有生命般的活动起来,他的身体也随之溶进去。
杰克觉得眼皮很沉。他循着模糊的印象找到宿舍。向守卫出示证件,没有遭到阻拦。沿着楼梯爬上三楼。墙壁的电子时钟上显示,零点三十五分。“已经这么晚了,难怪这么困。”身体的时间流逝似乎与自然地时间流逝产生脱节。杰克摸索着数门。“一、二、三”在第五扇门的地方停下来。“现在,科纳兹和修里都该睡了。从正门进去会穿过他们的房间……”杰克想起自己的窗户是开着的。
阿亚放下手中的笔,瞥了一眼时钟。凌晨一点。他揉了揉太阳穴。把文件收进抽屉锁好。阿亚对今天的工作状态相当不满意。如果一点回忆能够动摇一直坚信的路。他就不是阿亚纳米。踏上军人这条道路之时,不就已经决定将感情舍弃吗?这是一条染血的道路,敌人的,部下的,包括自己的。
改变过去吗?恐怕即使改变过去。自己依然是腥风血雨中的阿亚纳米。依然不断失去重要的东西。
阿亚回到自己的房间。拧开台灯,靠在卧室的沙发椅上。一种忧郁的情绪却挥之不去。这是危险的讯息。这样下去会被蒙蔽,看不清一些事实。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正在丧失某种判断力,他竭力把自己从偏离的轨迹上拉回。必须使自己清醒。阿亚解开上装的纽扣,让身体慢慢放松。
谁?犀利的眼睛扫向阳台。一个疑似猫的黑影,在栏杆上短暂逗留。消失在夜色中。
又是那只猫。阿亚的脑中浮现出那懒洋洋的、毫无惧色的眼睛。心情竟然有些放松。太警觉了吗?不对。他飞快起身,转向床铺。比风还急速,被单掀起来,阿亚像拎起小动物一样拎起一个人的衣领。
“好痛!”脖子上一阵剧痛,那人叫出声。声音不大,却因为静谧的坏境中被无限放大。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声音低迷,如同游丝,却割开空气,灌入冰雪。让床上的人冷得一颤。
“阿亚?”那人仍然在半梦状态,残留的意识拼凑出眼前人的面孔。
“请立即离开我的房间。”声音不高,但不可回绝。“杰克•贝萨流士!”不过对于面前的人似乎无效。杰克微醉似的地眯着眼睛,金发披散着,白皙的脸颊透出少女般的红晕。
“我再重复一遍。请立刻离开我的房间。”阿亚有些气恼,身体前倾,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不料,杰克没有打算抵抗,他的身体忽然脱力,软下去。阿亚失去平衡,直接迎面倒上去。杰克发出不禁一声呻吟。“阿亚,你好重。”
“阿亚哥,你睡没有?刚才房间闹老鼠了吗?”敲门声响起。
杰克想张嘴。阿亚捂住他的嘴巴。“不许出声!”经过一番折腾,杰克稍微有些清醒了。阿亚放开杰克。走出卧室。
阿亚打开门,休加穿着睡衣立在门口。“阿亚哥,睡不着?”他注意到阿亚还穿着军装,只有胸前的几颗扣子解开了,露出白色的衬衣。衬衣下,皮肤若隐若现。休加想凭借身高优势往里探。阿亚堵在门口。“你干什么?”
“阿亚哥,你脸色不太好呢。失眠了?”休加上前一步,“还是怕做恶梦?要不要我今晚陪阿亚哥?”
“请回你的房间。”阿亚发出命令。
“阿亚哥,不要生气嘛。人家是担心你。阿亚哥,你就忍心这样让心爱的部下一直站在过道上吹冷风?”休加露出可怜巴巴地表情。阿亚差点心软。不过,如果给这家伙可趁之机就麻烦了。阿亚狠下心。没有挪动。“那就请回你的房间。你的心意我接受了。”
“阿亚哥好无情哦。”
一声响亮的军鞭划破夜的宁静。休加跳开几步,无不失望。“那阿亚哥,晚安。”他又回过头,“阿亚哥,睡不着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哦。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这家伙。阿亚一时语塞。心中泛起一圈涟漪。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阿亚回到卧室。
卧室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杰克像个孩子似的抱着枕头睡着了。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杰克”阿亚轻声唤他。对方没有反应。
久经沙场的帝国军参谋长遭遇他此生的“滑铁卢”。按照自己的脾性把他现在扔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因为那必将引发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