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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现代连载】《火的眼睛》(奇葩剧情。一群神经病。略意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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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看見你真好。
很想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03-27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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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愿意想起它于是它就会被永远忘掉了你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确保谁也不喜欢它不可惜它这样一来名字就消失了回忆也消失了
    没人愿意想起它
    没人愿意想起它
    没人愿意想起它
    没人愿意
    没人愿意想
    没人
    特搜部有一间不能打开的屋子。
    穿过大厅后,进入六点钟方向的走廊,向左转,第四间。并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标识,也没拉着警戒线,但永远都上着锁。门上的铭牌被摘下了,我许多次路过,都觉得好奇:它原先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周围的前辈都对此讳莫如深,即便我只是言语中蹭及了那里的一角积尘,也会被他们用一种暧昧又严厉的目光制止。
    但是,被某种源自本能的冲动所驱使着,我仍然不断地寻求着真相。
    直到那一天,我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那间屋子,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正在吃一块香草奶油慕斯蛋糕,雪白的三根手指捻着小餐匙,但勺子里的奶油掉在了裙子上。她慌忙低头去擦,奶油一样的浅色眼珠盯着那块污渍不敢移开。
    过了半天,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宇智波雏田蹙紧眉头,畏惧而小心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刚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我应该认识他吗?”
    佐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香磷的弟弟,漩涡鸣人,你不记得了吗?”
    雏田坐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背本来靠着墙,这会儿却绷得笔直,微曲的膝盖上摊开那本《蜻蛉日记》,两个手攥成拳头,紧张地按着书:“我……我没有印象了……对不起,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丢脸?下次我会改正的……”
    见她反应这么过度,佐助微微拧了下眉,道:“算了,没那么严重。”不知为何,他察觉到这种种事件中的怪异不合之处,但一时半会儿并无头绪,干脆暂且揭过不提。
    “嗯。那我去给你煮咖啡吧,哥哥?”她乖巧地点头,小小地舒了口气,露出一个笑来,站起身,这时膝盖上的书掉在地上,纸页哗啦啦地转了一转,停在被折了角的326页。
    那一页上都是散文,并没有和歌。但是,在书角上写着一串数字。
    “咿?”她惊奇地瞧着那串数字,用的是很古板的墨蓝色钢笔,笔迹却显得大大咧咧,不甚悦目。可是,她并不曾折过这一页,也不曾写过什么东西。
    佐助这时也发现了异样,拾起那本书。那是一个电话号码,明晃晃地,令他觉得非常刺眼。
    “这是哪来的?”
    他的口气骤然变得森冷,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我……”她努力地组织起语言,努力地压制自己心中对他突然产生的陌生感,“我猜应该是今天帮我捡书的过路人……他写下的吧?”
    “那么,”他突然开口,声音不紧不慢地,“为什么要叫住那个过路人?”
    雏田吃惊地瞪大双眼,猜度不出该如何回答:“我……我告诉过你了,哥哥,只是想让他帮我捡书呀。”
    “我还以为,”他弯起一边嘴角,“你差不多到了想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她被他的笑容吓得一抖,困惑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否则,无缘无故地,那人为什么给你留下电话号码?”对女人的畏惧不为所动,他笑得讽刺,“简直就像骑士遇到了被囚禁的公主,不是吗?”
    那种比喻过于古怪,潜藏着不言自明的恶意。雏田别无他法,只有一个劲儿地摇头,简直要把自己晃晕了。
    佐助忽然将书扔在地上,抬起两只手,撑在她两侧的墙壁上,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被自己阴影覆盖的女人。长久以来,佐助总是刻意和雏田保持距离,几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因此,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令她无所适从。
    佐助注视着她的窘态,轻柔的声音伴随着呼吸,扑散在那骤然蹿红的脸庞上:“你让我觉得……非常好奇。你究竟是真的无辜,还是设下了巧妙的欺骗和伪装?”
    被男人冷冽的气味充斥了鼻腔,雏田羞窘难堪,而他冰凉的字句又令她悚然心惊。——这两种感觉,都是如此陌生,与她潜意识中贮藏的“兄长”过于不同,甚至截然相反。
    “对不起,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满面通红,喉咙干哑,总是跟在句末的那个称呼,这次几番挣扎,终究没能出口,“请、请放开我好吗……?”
    “放开?”他冷笑起来,突然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脸颊,强迫她注视自己梦魇般漆黑的眼眸,“你有权利对我说这样的话?——别忘了,我是你的‘哥哥’。”
    他蛮横无理的发言像一颗尖锐的石头,坠入漫长的沉默之中,在她身上激起撕裂的涟漪。
    被掌握的女人颤抖着,羞惭着,杏色的眼中燃起癔症的绝望火花。
    她突然狂乱地捂着头,开始不停自言自语:“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哥哥给的,我绝对不能让哥哥伤心,不能不听哥哥的话,我什么都会照哥哥说的去做,什么都、什么都——……”
    那声音既轻又快,含混不清;他冰冷地垂眼瞧着,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听到她不断重复的诺言,嘴边慢慢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手指略略向下,扼住她细细的脖颈。
    雏田战栗了一下,佐助用冰冷的声音轻轻道:“不许反抗。”
    她便立刻停下了,抿着嘴唇合上了双眼。那被圈在长长手指中的喉咙,无知而顺从地微颤,宛如期待献祭的羔羊。
    “……”佐助凝视着她的紧闭的眼睑,手上并未用力,“我若要你死,你真的会去死?”
    “我……什么都……”她说,手掌与咽喉间若有若无的距离因她声带的振动而默默翕张,“照哥哥说的去做。”
    那一瞬间,火焰燃着了。
    艳丽地,先只是小小的一缕,从他冰冷的掌心里冒出来,顺着她顺从而沉默的细长脖颈蜿蜒而上,舔舐着那张惊慌失措却缺乏泪痕的脸,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焦痕。
    然后耳边炸响了蝉鸣。火焰随着噪音一同茂盛起来,像一朵美艳而滚烫的食人花,一下子吞没了她小小的头颅,喷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佐助骇然后退两步,脚下狼狈,几乎跌倒,然而再定睛去望,并没有什么火,眼里映出的仍是那张惨白而仓皇的脸。
    他怔怔举起双手,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掌。这是他怎么也料不到的事情。幻觉又出现了,那已经被他压制在身体深处的火又出现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消失了,他花费了多长时间,才令它消失的!
    该死,该死!
    他烦躁不堪地抓着头发,凌乱地想着:将她带回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根本不需要,也不应该有任何活物出现在这里!因为火会吞没一切,全都要烧个精光;那是任谁也无法控制的毁灭的力量——
    不,不对,火是我的所有物,那当然是我的意志,正当的、确凿的……谁有资格指摘?!


    IP属地:日本24楼2019-04-03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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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00:5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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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我有些害怕打开这篇文,因为我脑子一片混乱,文章完全看懂了,但要表达起来就词穷。
      =====
      他迈开步子的时候,脚下响起野稻草窸窸窣窣的声响,像萦绕不去的蝉鸣。
      可是,与那时已经不一样了。他现在可以走得更快,将一切都甩在身后,将野稻田、河岸、谋杀、眼泪、月光、篝火和呕吐都远远甩开。
      “你明白吗……?”他将两只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微微低下头去,喃喃地问。
      明白的。他明白自己穿着鞋子,全身并没有疼痛或饥饿,手中也是同样的空空荡荡。——这样就好。
      ====
      看到这段真的心疼佐助。
      这一段描写很有电影的画面感,稻田野草之间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像水塘中立着的唯一一株芦苇,飘飘荡荡的,他神经质地自问自答,让我感觉为自己编造了个妹妹的佐助是其实清醒的。这大概就是佐助这个角色的魅力,偏执又理性,张狂的外表下其实是个弱鸡,他近乎卑微地抓着雏田这只稻草,一旦发现她惦记谁或者被谁惦记就立刻委屈得不得了。
      这里的佐助和雏田都是原著前一部如果情节往极致发展大概就会变成这个的状态。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9-04-03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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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p up 放假没有吗 很喜欢这个类型的文呐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19-05-02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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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
          “真搞不懂,你喜欢她哪里?”
          粉色头发的漂亮女性一只手握着扎啤杯的把,又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指尖戳着他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无奈。
          烤串和啤酒的香味浓浓地塞满了鼻腔,不通风的热闹空间,令人觉得有些闷热。
          他拧眉瞪着她的脸,赌气般挥开那只手,撇着嘴哼了一声:“春野同志,我也真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实话说吧,她不论哪里都比你强些呀!”
          女人不甘示弱地以撇嘴回敬,昂头灌下一大杯啤酒,摇着头啧啧感叹:“瞎,真瞎!”
          “论起瞎来,”他咬着烤串,扑哧笑出来,“你这警部熊瞎子,何人能出其右?”
          “你说什么?!”她的指尖又派上了用场,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耳朵向上提。
          “没、没,”他疼得呲牙咧嘴,赶紧告饶,“说您警部之花呢——大花儿!”
          她悻悻放手,翻了个白眼:“我就算哪里都比不上你的大小姐,起码喝啤酒,你找不了她,只能找我,小心点别得罪我啦!”
          揉了揉耳朵,那手又接着向下移了移,他托着下巴,歪着头,瞧着她,笑起来:“不能够,怎么敢得罪你呢,警部之花?”
          宇智波雏田醒了,鼻子里好像满满当当地,仍旧是小酒馆里带点炭烤的香气。
          梦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但是她仍旧记不起那个男人的长相。只有一种闷热的感觉堵在胸里,一直塞到喉头,令人口干舌燥的。她想咳出来,却又不见得有什么东西。
          这时候天只蒙蒙亮,从锋利的百叶窗缝隙中漏进一点灰青色的暗光。床上没有被子,她睡得不太舒服,甫一坐起身来,身上各处关节都酸软地疼。——实在是难受,得倒杯水喝。
          “——放心吧,我已经叫人拦住他了。”
          宇智波佐助看着对面女人笑嘻嘻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你确定不再有纰漏了吗,香磷?”
          鬼灯香磷耸了耸肩,在玄関口黯淡的灯光下,她的红发像波浪般微微闪光:“放心吧,鸣人那小子,这辈子只听这么一个人的话,教他往东,他气死了也不往西走。”
          佐助略略点了点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既然还作数,就不能容许他搅局。”
          “话是这么说,”香磷歪了歪头,忽然踮起脚凑近他的脸,暧昧地轻声道,“可是,佐助大人呀,我们这些猎犬,若老半天见不到好处,难免还要穷追不舍呢……”
          两人的嘴唇之间只剩毫厘距离,佐助撇开头去,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道:“你们想要她的记忆,我自然会设法取得,不必再多废话。”
          “即便那会使她不幸?——嘿,这才是我的佐助大人~”对他的冷漠态度满不在乎,香磷笑得愉快,又忽然用胳膊揽住佐助的脖子,偏过头去笑吟吟地说,“妹妹,你怎么起得这样早?”
          佐助有些吃惊,也转过头去,瞧见雏田立在一片黑暗里,只有苍白的脸格外醒目,简直像是发着荧光般。
          “佐……”她触到那两道凉凉的目光,不禁倒退一步,嚅嗫着唤他的名字,“佐助……”
          他皱起眉,把八爪鱼一样的香磷从身上拿下来,对着她伸出手,只说:“过来。”
          两个字,不可更驳的命令,带着一点阴郁的冷气。
          女人杏色的眸子低垂着,盯着自己赤裸的脚趾,有些瑟缩地走到他身侧一米远,便定住不敢再动。佐助抬起长臂,将她捞进怀里,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现出一副不快的神情,低声训了一句:“怎么弄得发起烧来了?”
          说罢,又抬起头,对香磷抬了抬下巴,充作示意:“你该走了。”
          香磷挑高了两根眉毛,瞪着佐助看了一会儿,又瞪着他怀里一副病容的雏田看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摇着头笑起来。那神情,和她往常恣肆的笑容大相径庭,几乎带着些苦味了。苦却并非是出自妒忌的巢,而来源于某种更隐秘的思绪。
          她弯腰拎起玄关地板上躺着的小坤包,挎在肩膀上,仍带着那种笑,冲佐助道:“真搞不懂,你喜欢她哪里?”
          佐助感觉雏田身子发软,多半是已经烧得有些发懵,便揽紧她的腰,转过身向屋子里走去,留下漠不关心的背影和答语:“与你何干?”
          雏田发烧了,因为受了惊吓,又染了寒气,病得有些重。
          这天一整天,她躺在床上,什么都吃不下去,只能喝点热水。棉被已被送去干洗又烘好,现在包裹着她,像包着红豆沙的一层软软糯糯的团子皮儿。她半睡半醒,一会儿张开眼,一会儿又合上,整张脸又红又烫,比红豆沙还要软绵绵、昏沉沉。
          再次醒过来时,她恰巧听见佐助在同谁通话:“……——我今天不去了。过两天也不一定去,你跟大蛇丸说一声。有数据就发电邮过来,我会看的。嗯。嗯,我知道了,去办吧。那就这样。”
          男人坐在床边上,没有拿电话的那只手就放在她的被角边上。他说话时,震动顺着空气、顺着棉的纤维、顺着他带一点忧虑的目光,传进了她的耳膜和四肢百骸,伴着病中令人找不着北的晕眩,嗡嗡地响着,产生一点舒适而赧然的微痒。
          不知为何,她这时虽然醒了,却不敢抬眼去瞧佐助,总觉得会同他视线相遇似的;因此,便一个劲盯着那只放在枕边的左手。她看到他的虎口边缘有一点烧伤的痕迹,落下些许疤痕,是从前没有注意过的。
          “醒了?”头顶传来他的问话,声音低沉而轻。
          没有了早已习惯的那点儿冷硬,她好似踩在云上又找不到地方能扶靠,轻飘飘地,心脏擂鼓般咚咚跳起来,令头更晕了,只能勉强答应着:“嗯……”
          佐助见她这样,忽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我出去买东西。”
          视野里那只带着疤痕的手消失了,她的视线追过去,却只来得及望见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去哪儿呢,买什么呢?想这样开口,可喉咙疼得说不出话,只好疲倦地又合上眼睛了。
          但是,并没花很久,她就知道佐助到底买了什么。——等她再醒过来时,只见到男人急匆匆地端着一碗白粥从卧室门外走进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粥腾腾地冒着热蒸汽,她的头歪在枕头上,没力气爬起来,只是非常愕然地瞪大眼睛,瞪着视野里那个画着两丛疏竹的瓷碗,露出一副呆相来。
          因着那呆相实在太呆,佐助不禁觉得有些滑稽,轻笑一声,将她扶起来,又把粥碗和汤匙拿在手里,盛了一勺,吹了一下,送到她嘴边:“喏,这个总该吃得下吧。”
          她乖乖地张开嘴巴吃下去,眼睛定在簇新的碗勺上,心中却依然维持着瞠目结舌的震惊:这个男人竟然也做饭的吗?
          佐助显然对她的乖巧相当满意,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喂食活动,向来冷峻倨傲的脸孔,一时间显得格外柔和,简直柔和得引起观者不适。
          “佐、”她总算攒起点力气,喉咙也滋润了些,便开了口,顿了一顿,莫名地选了个有点别扭的称呼,“佐助君,你……点火做饭了吗?”
          他面不改色地答道:“是的。”
          她立刻生出愧疚来,低下头去,十个手指绞在一起:“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也立刻冷下脸去,那种遇事就道歉的怯懦个性,实在不对他的脾胃。然而,冷了一会儿,胸口间那股气恼却变成了一声叹息,逸出来,也就不觉烦了:“无所谓了。反正我还买了另一样东西。”
          她听着那淡淡的口气,不禁有些好奇,又小心地抬起眼来,偷看他的脸:“那、那你买了什么呢?”
          他仍淡淡道:“鱼缸,特大型的。”
          她忍俊不禁,又赶紧憋住,嘴角边漩起小而深的笑涡。


          IP属地:日本29楼2019-05-12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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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直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佐雏终于属于他们彼此了。奈何这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9-05-30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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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雏田的烧好歹退了下去,但还是一团软绵绵的豆沙馅儿,连下床的力气也蓄不出。因此,佐助果然没有去上班,只是趁着雏田睡着之后,才打开电脑办公。
              这天晚上,他正一封一封地浏览堆积如山的邮件,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立刻摘掉眼镜,站起身来,快步走进房里,却见雏田连人带被子一块儿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正试图爬起来,两条手臂没劲没气地挣扎着,像兔子气势汹汹地挥舞两条绒耳朵。
              男人简直想要翻白眼了,蹲下去,把她捞起来:“你多大年纪了,睡觉还能掉床!”
              “佐助君,我……我……那个……”她脸色通红,如同火照,结结巴巴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地说,“我不是掉床……我想去洗手间,但、但是没站稳……”
              “……”难得地,佐助也半天没说出来话;过了半晌,才认命般叹了口气,将她拦腰抱起来,道,“我带你去。”
              她傻傻地问,两只手抓着他的衣襟:“……去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咳了一声,才说:“……去上洗手间。”
              重新回到了床上,她立刻爬进床的最里侧,把头埋在被子里,羞愤欲死地宣言:“我再也不喝水了……!”
              佐助半个身子斜躺在床边上,偏头去瞧被子里羞到温度更高的女人,实在觉得好笑,又怕她钻了牛角尖,此后当真不肯喝水了,便道:“你如果觉得羞,就赶快好起来。”
              崩溃地抓住枕头,拖过来,蒙住头,雏田苦兮兮地哀叹一声:“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样过……太丢人啦……”
              “是吗?”腰底下垫的枕头被抽走,佐助便换了个姿势,两只手垫在脑后,忽然淡淡笑起来,“我小时候,如果生病,家里人都是这样啊。”
              雏田听了,不禁从枕头里漏出小半边脸来,杏色的眼珠偷瞧他微笑的脸:“真、真的吗?具体是什么样呀?”
              “嗯……”他顿了顿,“比如说,在床上躺着,母亲会用凉毛巾贴在额头上,会煮白粥吃,还会削兔子苹果。”
              “然后呢?”
              “然后……父亲下班回来的时候,会买来平时不许吃的冰淇淋。”
              “然后呢?”
              “然后……兄长放学回来后,会给我讲故事,讲笑话,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睡着……记得有一次,我生病的时候,正巧有月全食,哥哥就背着我偷偷爬到房顶上,带我去看。结果我烧得更厉害了,他后来就被罚了一个月的家务。”
              不知不觉地,雏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出神地凝视着对面絮絮讲述童年琐事的男人。他露出了不带颠簸和尖刺的安稳笑容,那张总是被阴郁暗影笼盖的冰冷的脸庞,此时此刻,竟然全无一丝阴霾。
              而他的叙述,过于美好,也过于陌生。在她模糊不清、被重重雾气掩盖的脑海中,病榻周围围绕的,只有女仆的安慰和她们手里的药碗。仆人们的手虽然恭顺,但钳着她喝药时,力道却出奇的大;手背上遒折的筋络和脸孔上恭敬的笑,在孩子的回忆里,染着扭曲变形的青灰色。
              “真好呀……”她忍不住感慨,那声感慨像太过于长的叹息,在胸臆间留下一点近似酸楚的感觉,“真好呀。”
              佐助凝望着天花板,像是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认同,但内容却已跑到了别处:“是啊。所以我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也要去做同样的事。”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过去的回忆,像轻浅的海浪,一潮一潮涌上来,扑打他已经习惯于紧绷的神经,没有力道,却又难以抵挡,带来久违的松懈感。
              他于是合上眼,眼皮下有短暂的五光十色的眩晕,多半是整日介盯着电脑,才产生这么多的视疲劳。接着,一层恰到好处的暖意覆盖了他,带着一点儿女性的香气和热烘烘的体温,让他想起母亲探自己额头时微凉而轻柔的手掌心。
              朦朦胧胧之间,雏田的细细语声,散漫不清地响起:“佐助君……你……我的哥哥……吗?”
              他听不太清,略略皱眉,嘟囔了一声:“说什么……?”
              雏田替他把被角掖好,用力咬了咬嘴唇,又露出浅浅的笑,声音稍微大了些:“我是说,佐助君的哥哥,也应该是我的哥哥吧?”
              佐助弯了弯嘴角,顿了一会儿,答道:“……当然了。”
              他已经睡着了,可仍然皱着眉头,令那张英俊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无法言明的阴郁和冷漠。她沉默地凝望着那一处危险的暗影,忽然轻轻地伸出一根食指,抚在他的眉心上,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按摩。
              收回手时,她的指尖掠过他微微颤动的眼睑和浓密的睫毛,缓慢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的睫毛实在太长了,簌簌地触到她的手指,有一点痒。
              但她流下泪来,泪珠滴坠在膝盖上,仿佛被他刺伤了,十指连心,便一口气通进骨髓深处。
              隔着棉被,先将有些战栗的双手贴覆在他的胸口,再轻轻地把脸颊贴在手背上,便可以感觉到男人的心跳声。在这样一个无法称之为拥抱的拥抱中,宇智波雏田紧紧合上潮湿的海珠般的双眼。闪闪发光的水母们咕噜咕噜地从脚底上升,漂浮起来了,环绕在她的四周,像黑夜里令人迷路的路灯,在她的海洋中将她淹没。
              她不去看那些水母,不去听它们在水泡中断续不停的呓语,静静地对他说:
              “既然是你所期待的,那么我就努力地去想起来吧。”
              “不论如何……我不会将它称作不幸。”
              “我是漩涡鸣人,很高兴认识你!”在热气腾腾的寿喜锅对面,染了一头黄发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毛毛躁躁的,不太稳重,但他一笑起来,便令人觉得闪闪发光。
              她躲在兄长的身后,紧张地死死捏着手里的提包带子,把涂了枫叶色口红的嘴唇抿了又抿,才局促地点头:“您、您好……”只说了两个字,脸却已经羞得火红了;和服腰带也缠得那么紧,令她差点儿不能呼吸。
              名叫漩涡鸣人的男人,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那是深夜了,游乐场里空无一人,巨大的摩天轮下只有他们两个。他的手炙热,甚至有点儿发抖;他的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的,有那种独特的不太稳重的认真:“雏田,我会一辈子珍惜你、保护你,不论你遇到什么危险,什么麻烦,我都会在你身前,为你遮风挡雨。”
              然后,他紧紧地拥抱她,笨拙的手臂和发烫的胸膛,敞着怀的西装上带着些尘土和汗的气味。他的同僚们路过时发出善意的促狭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骂他实在是个走运的臭小子。他仍不撒手,笑着骂回去:“我就是走运了,你们八辈子也走不上,快滚开!”
              在那炽热的怀抱中,她眩晕了,像一只蝴蝶为了火焰而晕头转向,他的嘴唇贴上来,落下漫长的亲吻。她被吻得喘不过气,被吻成一片涟漪的春水。她想起公主和王子的童话——但不对,王子是兄长那样的男人。所以她最终想起公主和骑士的故事,在心中一遍一遍深深地确记着。
              在故事的尽头,茕茕立着一个漆黑的男人,他伸出带有些许疤痕的手,修长苍白的手指泛出一点象牙青色。
              他说,只说两个字,如一个冷酷的命令:“过来。”


              IP属地:日本31楼2019-07-04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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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雏田的烧好歹退了下去,但还是一团软绵绵的豆沙馅儿,连下床的力气也蓄不出。因此,佐助果然没有去上班,只是趁着雏田睡着之后,才打开电脑办公。
                这天晚上,他正一封一封地浏览堆积如山的邮件,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立刻摘掉眼镜,站起身来,快步走进房里,却见雏田连人带被子一块儿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正试图爬起来,两条手臂没劲没气地挣扎着,像兔子气势汹汹地挥舞两条绒耳朵。
                男人简直想要翻白眼了,蹲下去,把她捞起来:“你多大年纪了,睡觉还能掉床!”
                “佐助君,我……我……那个……”她脸色通红,如同火照,结结巴巴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地说,“我不是掉床……我想去洗手间,但、但是没站稳……”
                “……”难得地,佐助也半天没说出来话;过了半晌,才认命般叹了口气,将她拦腰抱起来,道,“我带你去。”
                她傻傻地问,两只手抓着他的衣襟:“……去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忍不住咳了一声,才说:“……去上洗手间。”
                重新回到了床上,她立刻爬进床的最里侧,把头埋在被子里,羞愤欲死地宣言:“我再也不喝水了……!”
                佐助半个身子斜躺在床边上,偏头去瞧被子里羞到温度更高的女人,实在觉得好笑,又怕她钻了牛角尖,此后当真不肯喝水了,便道:“你如果觉得羞,就赶快好起来。”
                崩溃地抓住枕头,拖过来,蒙住头,雏田苦兮兮地哀叹一声:“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样过……太丢人啦……”
                “是吗?”腰底下垫的枕头被抽走,佐助便换了个姿势,两只手垫在脑后,忽然淡淡笑起来,“我小时候,如果生病,家里人都是这样啊。”
                雏田听了,不禁从枕头里漏出小半边脸来,杏色的眼珠偷瞧他微笑的脸:“真、真的吗?具体是什么样呀?”
                “嗯……”他顿了顿,“比如说,在床上躺着,母亲会用凉毛巾贴在额头上,会煮白粥吃,还会削兔子苹果。”
                “然后呢?”
                “然后……父亲下班回来的时候,会买来平时不许吃的冰淇淋。”
                “然后呢?”
                “然后……兄长放学回来后,会给我讲故事,讲笑话,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睡着……记得有一次,我生病的时候,正巧有月全食,哥哥就背着我偷偷爬到房顶上,带我去看。结果我烧得更厉害了,他后来就被罚了一个月的家务。”
                不知不觉地,雏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出神地凝视着对面絮絮讲述童年琐事的男人。他露出了不带颠簸和尖刺的安稳笑容,那张总是被阴郁暗影笼盖的冰冷的脸庞,此时此刻,竟然全无一丝阴霾。
                而他的叙述,过于美好,也过于陌生。在她模糊不清、被重重雾气掩盖的脑海中,病榻周围围绕的,只有女仆的安慰和她们手里的药碗。仆人们的手虽然恭顺,但钳着她喝药时,力道却出奇的大;手背上遒折的筋络和脸孔上恭敬的笑,在孩子的回忆里,染着扭曲变形的青灰色。
                “真好呀……”她忍不住感慨,那声感慨像太过于长的叹息,在胸臆间留下一点近似酸楚的感觉,“真好呀。”
                佐助凝望着天花板,像是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认同,但内容却已跑到了别处:“是啊。所以我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也要去做同样的事。”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过去的回忆,像轻浅的海浪,一潮一潮涌上来,扑打他已经习惯于紧绷的神经,没有力道,却又难以抵挡,带来久违的松懈感。
                他于是合上眼,眼皮下有短暂的五光十色的眩晕,多半是整日介盯着电脑,才产生这么多的视疲劳。接着,一层恰到好处的暖意覆盖了他,带着一点儿女性的香气和热烘烘的体温,让他想起母亲探自己额头时微凉而轻柔的手掌心。
                朦朦胧胧之间,雏田的细细语声,散漫不清地响起:“佐助君……你……我的哥哥……吗?”
                他听不太清,略略皱眉,嘟囔了一声:“说什么……?”
                雏田替他把被角掖好,用力咬了咬嘴唇,又露出浅浅的笑,声音稍微大了些:“我是说,佐助君的哥哥,也应该是我的哥哥吧?”
                佐助弯了弯嘴角,顿了一会儿,答道:“……当然了。”
                他已经睡着了,可仍然皱着眉头,令那张英俊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无法言明的阴郁和冷漠。她沉默地凝望着那一处危险的暗影,忽然轻轻地伸出一根食指,抚在他的眉心上,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按摩。
                收回手时,她的指尖掠过他微微颤动的眼睑和浓密的睫毛,缓慢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的睫毛实在太长了,簌簌地触到她的手指,有一点痒。
                但她流下泪来,泪珠滴坠在膝盖上,仿佛被他刺伤了,十指连心,便一口气通进骨髓深处。
                隔着棉被,先将有些战栗的双手贴覆在他的胸口,再轻轻地把脸颊贴在手背上,便可以感觉到男人的心跳声。在这样一个无法称之为拥抱的拥抱中,宇智波雏田紧紧合上潮湿的海珠般的双眼。闪闪发光的水母们咕噜咕噜地从脚底上升,漂浮起来了,环绕在她的四周,像黑夜里令人迷路的路灯,在她的海洋中将她淹没。
                她不去看那些水母,不去听它们在水泡中断续不停的呓语,静静地对他说:
                “既然是你所期待的,那么我就努力地去想起来吧。”
                “不论如何……我不会将它称作不幸。”
                “我是漩涡鸣人,很高兴认识你!”在热气腾腾的寿喜锅对面,染了一头黄发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毛毛躁躁的,不太稳重,但他一笑起来,便令人觉得闪闪发光。
                她躲在兄长的身后,紧张地死死捏着手里的提包带子,把涂了枫叶色口红的嘴唇抿了又抿,才局促地点头:“您、您好……”只说了两个字,脸却已经羞得火红了;和服腰带也缠得那么紧,令她差点儿不能呼吸。
                名叫漩涡鸣人的男人,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那是深夜了,游乐场里空无一人,巨大的摩天轮下只有他们两个。他的手炙热,甚至有点儿发抖;他的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的,有那种独特的不太稳重的认真:“雏田,我会一辈子珍惜你、保护你,不论你遇到什么危险,什么麻烦,我都会在你身前,为你遮风挡雨。”
                然后,他紧紧地拥抱她,笨拙的手臂和发烫的胸膛,敞着怀的西装上带着些尘土和汗的气味。他的同僚们路过时发出善意的促狭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骂他实在是个走运的臭小子。他仍不撒手,笑着骂回去:“我就是走运了,你们八辈子也走不上,快滚开!”
                在那炽热的怀抱中,她眩晕了,像一只蝴蝶为了火焰而晕头转向,他的嘴唇贴上来,落下漫长的亲吻。她被吻得喘不过气,被吻成一片涟漪的春水。她想起公主和王子的童话——但不对,王子是兄长那样的男人。所以她最终想起公主和骑士的故事,在心中一遍一遍深深地确记着。
                在故事的尽头,茕茕立着一个漆黑的男人,他伸出带有些许疤痕的手,修长苍白的手指泛出一点象牙青色。
                他说,只说两个字,如一个冷酷的命令:“过来。”


                IP属地:日本32楼2019-07-04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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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00: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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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不喜□□□可惜它□□□来□□就消失了□忆也消□□但□一切都□□□□□□你□什□□□□?】
                  男人捏着她左手的食指,在门锁的触摸屏上按下去。短促的机械和音,跟着一瞬闪闪发亮的红光,将她的指纹录入了。
                  宇智波雏田收回指尖,怔怔地盯着它瞧,又抬头去望男人的脸。男人刻意地移开了他黑色的眼眸,盯着地面,自顾自转头进了屋子里,似乎有意想避开这充满仪式性的一刻。那张英俊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但这一刻的他却显得不同寻常:他不假思索地完成了这件事,简直压根就没有经过什么考虑。
                  这样的他,令她觉得非常特别。非常、非常特别。
                  “如果当时没有那么做,大概许多事不会发生。”这句话说完后,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口渴,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又没有饮下去。
                  而那个男人坐在对面,脸上的神情,像是理解,又像是不解:“你本应当将一切危险的东西同她隔离,否则,她会受到伤害。”说着,他感叹,小心而痛惜地,“她太容易教人伤着了啊。”
                  我笑了,总觉得他那副认真的脸色十分滑稽。喉咙依然燥而涩,像是从胃部冒上来了一种干渴,但我不想喝那杯茶。他的茶。
                  “我与你不同,”于是我说,“我可不是个大好人。”
                  “……”他果然露出不快的模样来,瞪着我,瞪了半晌才冷着声音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我终于饮下一口茶,猜想自己嘴角边的笑容一定显得很讥讽,否则便不会令他显出愈发恼怒的样子。那张脸和她未见得有一分一毫相像之处。——你又知道我的什么呢?风度翩翩的你呵。你又知道她的什么呢?
                  “我知道,”于是她说,“在我记忆的尽头有一扇门。那是一扇不能打开的门,不可问询,不可触碰,不可逾越,甚至不可停留。”
                  “我关藏着我一切的罪恶。”她的洁白的双眼里升起泪水,像一对残破的月亮,“然而我打开了,不为别的,也许只为了在试炼中毁灭。”
                  但那时还是一切尚未发生的午餐时间,宇智波佐助像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坐在街道边的长椅上,腋下挟着黑皮公文包,手里拿着一块三明治。春天那轻盈而又带点儿轻浮的风吹动他的黑发。
                  “哟!”一个女人忽然从他背后出现,一只手里拎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另一只手则拿着两罐咖啡,这时将其中一罐丢进他怀里,露出俏皮的笑来,“发什么呆呢,佐助?”
                  佐助抬头瞟了她一眼,将咖啡放到腿边,淡淡道:“没什么。”
                  女人不以为意,轻快地在他身旁落座,笑道:“今年负责这条街的还是我,又要请你多多指教啦!”
                  他略一点头,拆开三明治的包装纸:“之前你没来,我还以为换人了。”
                  “哎呀,才不会啦,自从上任开始,我可是每年都奋勇争取这个名额呢!”她大摇其头,偷偷去觑他淡然的侧脸,颊上微红,又噘着嘴叹气,“要不是有个倒霉蛋拖累着我,我早来啦。”
                  “谁?”佐助并没关心她那满脸的小女儿情态,随口应着。
                  “唔……我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他以前和一个女孩是情侣,但是那个女孩又是我们案件相关的人物……反正就挺复杂吧,前阵子他又冲动要去找人家,正好就赶上巡查的日子,我去好劝歹劝才止住。”她一边饶有兴趣地八卦,一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饭团,啊呜地咬了一口,嚼嚼嚼,“详情没办法太具体地说啦,毕竟涉及到机密部门之类麻烦的东西。”
                  佐助转过头来,用一双乌黑的眼珠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瞧,直瞧得她满脸绯云,才忽然笑了笑,打趣似的说:“樱,你口中的机密部门,总不会是特搜部吧?”
                  他罕有地叫她的名字,仅仅只是用那把嗓音念出这三个音节,已可令人陶醉。她抿着嘴直笑,最后简直要捧腹了,一对翠眼弯弯地睨着他,光彩照人:“你也猜的太准了吧,佐助!这下子,我可真要怀疑你们公司做了什么非法的营生啦!”
                  她的笑声很大,但那种吵闹又反倒令她显得可爱,周围的过路人频频向两人投来羡慕的眼光:俊男美女,晏晏谈笑,简直像画一般的图景。众人艳羡的目光,甜丝丝地渗进春野樱的心里;迎着阳光,她望着男人英俊逼人的面孔。那阳光多耀眼啊,心也已经羞怯得快蹦出来了,她总忍不住想垂下眼去,却又舍不得。
                  为了延续这令人晕头转向的甜蜜与光亮,她不由自主地继续说:“实话说,我那个朋友就是特搜部的人,他们最近在查一件大案子,这个女孩——嗯,叫她H吧——是案件的重要证人。但是,要她作证,其实也就是挖她的悲惨过去,H好像打从童年就有点心理疾病,所以我朋友总觉得对她不住……唉,这人就是这样傻乎乎的!”
                  佐助挑了挑眉毛,但是这一瞬间的讥嘲与惊异很快隐匿而去,只剩下一种似笑非笑的波澜不惊:“这年节,人人都有心理疾病。”
                  “就是啊,”樱又叹了口气,咔啪一声打开咖啡罐,灌了一口,“不过H好像有点严重,是那种‘真的’病。我朋友个性大大咧咧,又老是热情过头,刚好还挺适合她的……”
                  这时候,佐助抬腕看了下表,打断了她,淡淡道:“午休时间结束了。”
                  女人恋恋不舍地跟着站起身来,嘟着嘴,发出一声小小的抱怨:“真可惜,要是能和你多呆一会儿就好了。”
                  佐助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意味暧昧,暗含着某种欲擒故纵的冰冷。
                  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宇智波雏田抬起头来,两只手汗涔涔地攥紧书本,向着男人微笑:“欢迎回来,佐助君。”
                  “我回来了。”佐助在玄关一边脱鞋子,一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走进来时,他见到雏田依然像早上那样坐在沙发上读书,连位置也没有挪一挪,便从心底生出几分莫名的满意来。因着这股愉快的心情,他的脸色也显得柔和不少,一边将手中精巧的小纸袋放在沙发上,一边说:“今天路上碰见,便买了。”
                  那是一袋棉花糖,雪白、蓬松、柔软,做成五角星的形状,散发出毛绒绒的甜味。她用两只软糯的瞳子呆呆盯着,瞧了良久,才怯懦地伸出指尖,捻了一个,放进嘴里,向他笑着:“好好吃啊,谢谢你!”
                  她的笑脸被倒映在对面巨大而空无一物的长方形鱼缸上,电动循水器在其中激起的无数小小水泡,打湿了那副倒影。
                  他于是点了点头,径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这时手机振动,屏幕亮起,一条信息跳在待机界面上:“今天谢谢你听我的烦恼,真让我意外,佐助不仅帅气,原来还这么是体贴!”后面跟着一个表示感动的颜文字。
                  佐助瞥见那行字,情不自禁地抬头去望厨房忙活着泡咖啡的白眼女子。
                  望了良久,他唤她的名字:“雏田?”
                  站在厨台后的女人顿了一顿,很温糯地应着:“怎么了呀,佐助君?”
                  他浑然不觉自己露出了一点笑意,说:“没什么,只是叫你一下。”


                  IP属地:日本33楼2019-07-08 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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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呀?”坐在长椅上,迎着春天和煦的阳光,春野樱软绵绵地瞪了男人一眼,“我昨晚起码查了20次手机!”
                    佐助拆开三明治的包装纸,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冷淡而倨傲:“下班后是我的私人时间。”
                    这话刺得她咬住嘴唇,原本雀跃的心情被浇了一盆冷水,哑口无言了一会儿,委屈地低下头去,咔啪一声打开罐装咖啡,嘟囔道:“一个两个, 都说什么私人时间,就我自个儿还傻乎乎地掏心掏肺……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这类牢骚实在无聊,佐助懒得接话,自顾自地吃自己的午餐。
                    不过,樱则将他的沉默当成了继续话题的许可,气鼓鼓地续道:“昨天我们不是聊起了H的事情嘛,我就给那朋友发了个消息,想之后叫他出来喝个酒,聊聊近况,结果他也和我说什么‘私人时间’!”
                    佐助想起那个男人,一张义愤填膺的天真的脸,不禁冷笑了一下,但仍然并不开口。
                    “他可是忘啦,原先找我做恋爱商谈的时候,恨不得天天请我喝酒,”她越想越气,“现在倒好,‘狡兔死,走狗烹’啦!今后他再做什么傻事,我才不再豁出去帮他!”
                    “帮他?”佐助重复这个词,几乎觉得滑稽: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查,除了端茶送水叫出租,实在没剩下什么能帮特搜部做的事情。
                    终于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儿反馈,樱转过头来望着他,认真道:“当然咯。当初他想同H私奔,全靠我帮他把H从家里偷出来呢。可惜后来出了岔子,H没逃出来,他们两人也分手了。”这虽然是件使人感伤的事,但毕竟能够算作一件大功劳,因此她谈起时,神采中多少有些小女孩般的得意之色。
                    佐助却有些怔了似的,片刻后才将手中那张包装纸团成一团,抛进垃圾桶,冷冷道:“这样就分手了,又何以见得他真心爱她。”
                    樱也愣了愣,耸着肩膀,露出一个伤脑筋的笑,歪着头道:“我觉得还好啦。”
                    笑容有很多种,而她此时的笑,不表达承认或否认,只说明自己是一个很懂礼貌、很有教养的漂亮女孩子。
                    “欢迎回来,佐助君。”打开门时,迎接他的依然是白瞳女人温驯的微笑。
                    “我回来了。”佐助应着,见她走到门口来接自己,便向她弯一弯嘴角——这对他来说,仍是一种不太熟悉的行为,还需多加练习。
                    “天气暖了,”他将扯下来的领带随手扔在椅子背上,“你该买些新的衣服。如果着急,就自己出门去逛一逛。”
                    雏田跟在他身后,将领带拾在手中,笑道:“我可不出去。”
                    佐助回头睨了她一眼,像一个兄长无可奈何地责怪被宠坏了的妹妹:“你整天这样呆着,也不嫌烦吗?”
                    “不烦啊,”她蹦蹦跳跳地跑向厨台,端着杯子走回来,略略歪着头笑,带着点俏皮,“我在家里什么都有。”
                    他摇了摇头,坐到电脑桌前,顺手接过她递来的咖啡:“太任性了,你。”
                    “……”女人望着他,顿了顿,才笑道,“就是对着你,才任性呀。”
                    他不禁莞尔,并未抬头瞧她,只道:“那就等这周末,我带你去吧。”
                    “听说你是个很棒的倾听者。”
                    大蛇丸突然跨进他的办公室,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一双细狭的凤眼饶有兴味地望着伏案工作的男人。
                    这个男人常喜欢莫名其妙地前来挑衅,以充作闲暇时的娱乐;佐助见怪不怪,头也懒得抬地对自己的老板下逐客令:“办公时间,闲人勿扰。”
                    大蛇丸不以为忤:“对女人毫无兴趣的你,怎么突然愿意花心思,令那位小巡查神魂颠倒?”
                    佐助终于正眼瞧了他一下,脸上露出几分嘲讥:“她从来都是自己上赶着来送情报。”
                    “——然而只送给你。”大蛇丸瞧着他冷漠的脸,摇头轻笑,笑容却显得十分满意,十分愉快,好似全然忘了这本就是自己派给他的任务,“你明知如此,还要去套她的话。”
                    佐助挑了挑眉毛,给他的挑衅留下精准的评语:“无聊。”
                    可惜对面的男人乐在其中:“我实在好奇,除了本该套的话,你还想从她哪里知道什么?”
                    “……”佐助的目光转回电脑屏幕,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无聊。”


                    IP属地:日本34楼2019-07-08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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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家时,雏田正站在鱼缸前发呆,一只手轻轻按在玻璃壁上,目光溺进空旷的水中。自动循水系统细细地嗡嗡作响。
                      那神情中有说不出的怪异之处,佐助皱了皱眉,走到她身后:“你在看什么?”
                      雏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他,望了一阵儿,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柔声说:“我只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说买个鱼缸,其实只是乱说的,你却当真买了……为什么?”
                      佐助觉得莫名其妙,竟罕见地说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为什么?他将这三个字慢慢地嚼了一嚼,咽进身体无尽的空虚之中,触底时发出咕咚一声闷响。他扪心自问,可是大脑却运转得非常迟钝,简直连注意力也有些涣散。这一刻男人才发现,自己多疑的神经在她身上失去了效用,哪怕她整张脸的神情中都写满了危险的前兆,他却再也无法解读。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于是,他只好这样问出口来,像一把刀无可奈何地展示他锈迹斑斑的锋刃。
                      “——对佐助君来说,我到底是什么呢?”她不回答,只追问,向他踏出一步,方才黯淡的白瞳中煌然亮起光来,“我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请佐助君告诉我吧!”
                      佐助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竟然不敢逼视她火焰般的双眼,撇开头去,不耐烦地拔高了声调:“你突然发什么疯,问这么一大堆毫无意义的问题!”
                      “有的,对我来说有意义!”似乎被他的怒斥所激,她近乎神经质地战栗起来,猛地扑进他怀里,抓住他的衣襟,强迫他直视自己,“请你回答吧,佐助君!”
                      女人那软弱无力的逼迫与强制,却在他身上显现近乎压倒的力量。细瘦柔软的双手,穿透了他的胸膛,直直地扼住了深处某个孩童的脖颈。
                      在窒息的幻觉之中,突然爆发了平息已久的本能。他粗暴地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令她向后仰倒,后脑哐地撞在鱼缸上。
                      “滚开!”他用左手死死攥住发抖的右手,但颤抖依然传遍了全身,“滚回你房间去……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你的……回答……”雏田跌坐在地上,靠着鱼缸,脑内嗡嗡作响,因剧痛而涌出泪水,却依然用迷蒙的双眼死死盯着他,“我想知道……”
                      佐助猛地吸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刻,内心中太过弱小的部分短暂地停止了跳动,反馈于他一种冷静,出奇地残酷,也出奇地有效:“不要忘记你的誓言,你只不过是我的一条鱼。”
                      这句话有如一颗子弹。她颜色惨白的嘴唇,因此而陷入了仓促的沉默。
                      这之后,夜渐渐深了,他坐在办公桌前,一片死寂中只响着机械时钟走字的声音。
                      这单调而可怕的声响持续不停,她走了过来,悄然如幽灵一般,在他手边放下了一杯咖啡。浓淡适宜,总是配合着他挑剔喜好的口味,加半颗方糖和一勺奶。加甜味料时,她总觉得他仍像个小孩子。
                      佐助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又咳嗽一声,迟疑着慢慢说:“……天暖了。明天一早,带你去买衣服吧。”
                      雏田自上而下地望着他,那过长的刘海透露出桀骜不驯的气质,其下却掩映着一副有点灰心丧气的别扭神情。她目不转睛;这种时候,便会觉得他仍是个小孩子。他的层层怀疑与冷酷之下,包裹的这么一丁点不假思索的天真,对她来说,非常、非常的特别。
                      因此,当为沉眠的他盖上毛毯时,她露出了忧伤的微笑。
                      星期六的早晨,宇智波佐助睡得不错,早早就醒来了,而日向雏田已经离开了这个家。
                      在长久的怔忪中,他甚至记不得去愤怒,只是一遍遍想起来,不论对什么都答应说“好”的她,始终不曾答应这个周末。


                      IP属地:日本35楼2019-07-08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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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为什么不能存在你凭什么否定我的存在就算名字消失了回忆消失了世界消失了你也消失了我也会一直存在我不太懂你说的话但是——我消失了,你不难过吗?】
                        鬼灯水月对着门踹了一脚。
                        踹完了,他才说:“开门!”
                        门里面没人响应。他也不着急,抬起脚继续踹,锲而不舍地表达自己内心热诚的关怀。一边踹,又一边唱曲儿似的喊:“703的宇智波佐助他不是人啊!他拖欠员工工资,带着自己的小姨子跑路啦!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实在是没活路了哇,我们——”
                        门咔嗒一声打开了,宇智波佐助的半个身子从门缝里伸出来:“你犯病了?”
                        水月白了他一眼,用手一掰门,就拽出了个空当,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两只鞋子当啷、当啷地掉在玄关地上。论蛮力,他从小就较佐助胜出一筹;不过,佐助本身似乎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将两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冷冷瞧着他探头探脑、到处参观的模样:“看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在家里杀个人藏个尸之类的。”水月仔仔细细地在客厅踱了一圈,“——啊,难道你已经切成几块扔出去了?”
                        佐助皱了皱眉,对他这混不吝的模样觉得厌烦:“这么想看命案现场,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你老婆。闲得你。”
                        水月打量着他——衣服特干净,冒着一股高级干洗店的味儿,脸则刮得比衣服还干净,一副精英金领的狗样子——便耸耸肩,道:“行行行,就你们都有正事做。我这个小店主嘛,一个闲人,只有参观你们的正事咯。”
                        “心里有数就行。”佐助将手摸到门把上,准备给他开门,“我明天还上班,你可以走人了。”
                        “走就走。”水月态度良好地应着,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鱼缸边上,却又停下了,弯起两个指节,梆梆敲了两下,“——嘿,这个东西倒是稀奇。”
                        那是个空荡荡的鱼缸,里面没有一条鱼,也没有一滴水,循水用的机泵静止在一角,干燥的内壁上只留下曾经的水的渍痕。
                        佐助走过来,把他的手从鱼缸旁拿开,冷声道:“如果没事,你可以滚了。”
                        水月反手攥住他的手腕,瞪着他,手上用力,捏得他骨头咯啪作响:“我?我屁事没有,有事的是你!你要是杀个人,我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看看你这副‘正常’的模样,真让我毛骨悚然!”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我压根就‘不正常’了?”佐助挑起眉毛,笑得尖刻,“那又何必纡尊降贵,来见一个异常者呢?”
                        水月甩开他的手,啐了一口,恨恨道:“老子要他妈能走,八百年前就走了,还轮得到现在听你说风凉话!”话到此处,突然一怔,狐疑地盯着卧室的门,“……等等,你以前从来不关这个门吧?怎么现在关着?”
                        “让你滚,听不懂人话?!”佐助几乎有点儿咬牙切齿了,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水月抢先一步,硬是打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一间属于女孩子的房间。
                        鹅黄色的格子床单上放着那床熟悉的棉被,整齐叠放在床尾,床边的地上有一块猫爪形状的毛绒脚毯。床头柜上放着一摞夹着书签的书,另一侧的墙边架了个书柜。那摞书边放着一个空了的陶瓷水杯。正对着床,有一面衣柜,打开了一半,露出男人的西装和衬衣,柜门边却又漏出一条裙子的裙角。
                        水月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得脑子发蒙。他慢慢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巴塞罗那椅边上,呆呆地坐下去。这时候,他看到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袋开着口的棉花糖。五角星的形状,塞进嘴里嚼了嚼,早已经不新鲜了,有点涩巴巴的,带着潮味。
                        不知为何,佐助这会儿也不赶他了,只是抱着手臂,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顿了一顿,嗤笑道:“你这什么脸……跟见了鬼似的。”
                        “……”水月机械地把棉花糖往嘴里塞,一连吃了五六个,才慢慢说,“自我折磨,你觉得很带劲嘛?”
                        佐助熟练地讥讽他:“很好,见完了鬼,就开始说鬼话了。”
                        “宇智波佐助,我跟你说,少和我打哈哈,你觉得有用吗?”水月回过头去冷冷瞪着他,“还是说,你压根就是有瘾?她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离开你到特搜部那里了,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你却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佐助脸色渐渐寒下去,但仍然挂着不屑的笑:“难道她走了,我就不过日子了?我就得死去活来?实在出乎意料,你竟然把我看成一位大情圣,我肚子都要笑破了。”
                        “佐助,你要是真的笑破了,就能看见我爬出来。——我和你多少年交情了,我不知道你?国中的时候,我们据点里跑来个受了伤的野猫,你养它的时候,买了一大堆瓶子罐子、玩具日用。结果隔壁学校的不良把它打死了,你连着它和那些东西全烧了,连烧下来的灰都教人扫走扔了。”
                        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佐助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凉的漠然:“……发了霉的旧事,提它作什么?”
                        水月转开头去,不再看他,撇着嘴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怕你死了。”
                        佐助没说话,丢给他一个“?”的眼色,用来表示他实在是过于搞笑。
                        “——唉,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这个**,要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还要连累我晚上做噩梦!”水月猛地按了下膝盖,站起身来,用力喘了几下气,还做了两下扩胸运动,然后神清气爽地盯着佐助,露出一个恣肆的笑,“我偷看了香磷的手机,找到了日向雏田现在的地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要挨老婆揍,我也只能救你了不是?”
                        佐助愣愣地望着对面笑嘻嘻的男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IP属地:日本36楼2019-07-08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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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向雏田坐在小公园门口的长凳上,用杏色的眼睛温和地望着对面正在玩耍的两个幼童。他们俩蹲在沙坑里堆城堡,一边商量一边塑形,男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女孩儿则更小些,肉乎乎的小手连玩具铲子也拿不稳。
                          这时正是斜阳西下的时分,将她雪白的裙也染上烟霞。
                          一个人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他身量很高,棕色的眼珠显得知性而冷静,一头很惹眼的黑色长发束在脑后,颀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笔和一本满是量表的簿册。
                          “您是新的医生吗?”她礼貌地向他点头微笑,目光仍回到那两个孩子身上,“有什么需要问的,请您尽管问,我一定配合。”
                          “……听说,”医生用这样的两个字开场,“听说,你已经接受过一次心理治疗,但结果不尽如人意。”
                          “是的,听说,我失忆了。”雏田诚实地回答,声音温柔而平淡,“听说,并不是器质性的病变,只是一种心理障碍。但是,我没有办法跨过它。”
                          医生点了点头,道:“也许,那是因为你自己不情愿去想起,便从潜意识里抗拒。毕竟,我听说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听说,你忘记的是与自己家人有关的事情。”
                          雏田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她忽然向上伸出一只手,正对着天空,盯着伸张舒展的五根手指,道:“医生,你看,我的记忆就像是这只手,除了手指与手指间的空隙之外,并未见得有什么缺憾。但是,大家需要的却恰好只是空隙里的那些部分。所以,医生,你得让它长出蹼来。要让那些我丢失的蹼长回来。”
                          医生也昂首去望她柔弱而雪白的手,在暮色中赫然竟如染血。他的声音因此泄露出些许颤抖:“……不,我认为,你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
                          女人将手指蜷曲,收回膝上的另一个掌心中,然后转过头来,忍俊不禁地望着他:“医生,特搜部的人没有告诉你吗?他们需要我的记忆,以此去作证。”
                          “他们的意图并不重要,”医生摇了摇头,凝望着她,“你应该遵从自己真正的想法。什么作证不作证?即便令他们心满意足,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不管是那些痛苦的过去,还是那些……令你痛苦的人,都忘了吧!”
                          这可真是个怪人。——雏田盯着他瞧,盯着他那张布满痛苦的俊秀的脸,不禁这么想。这辈子好像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有人关心过她“真正的想法”;实际上,连她自己都已不再关心了。
                          “……我呢,于世界而言,是个没有什么价值的人,”于是,难得地,她试图分析自己的想法,“但是,有人爱这样的我。不论他爱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报答。”话到此处,她顿了顿,嘴角边旋开一个意义暧昧的平静笑容,“所以,我愿意长出蹼,长出鳞片,长出尾巴。长出什么都可以。”
                          她温和的、温柔的、温驯的声音,正如四合的暮色一般美丽而绝望。医生望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问:“你爱的人,就是把你带来作证的人吗?”
                          雏田的眼珠向上望了望,像是思考了一小下。那样的小动作,带着一点俏皮;却不知为何,医生冷静的面孔因此而露出一瞬间的扭曲,像是被一根刺猝然扎进了皮肤血肉,拔也拔不出,只好装作若无其事。
                          然后她对他微笑道:“是啊。”
                          他沉默片刻,道:“你正在做的,是一件太大的傻事,你懂不懂?”
                          对这句评语不以为意,她仍微笑:“是啊。所以,才要请医生帮帮我。”
                          男人盯着她,忽然也笑了,温声道:“我自然会帮你。不论什么事情,我总都是帮着你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个堆城堡的孩子都离开了,或许是回家了吧。过了一会儿,医生也走了。只剩下雏田一个人坐在公园里。天差不多要黑了,灰黑色的暗光洒落在沙坑里,那个沙子做的简陋城堡上凸出棱格般歪歪扭扭的阴影,最上头斜插着一把塑料小铲。一阵晚春的风吹过去,有几丝砂砾便随着飞走了。
                          “雏田,我来接你啦。”
                          她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那干燥而爽朗的声线里,流露出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的肩膀抖了一抖,回头过去,就见到漩涡鸣人站在公园外面的路边上,正歪着头冲她笑。他身前挡着一排冬青灌木,那头金毛又特别显眼,看起来像是灌木上开出了一朵又大又亮的太阳花。
                          两人一同散着步向回走。鸣人问:“今天和新的医生见面了吗?感觉如何?”
                          “他可真是个怪人,”雏田笑了笑,但笑意又很快隐去,“不过,怎么说呢……我并不讨厌。他看起来很值得信任。”
                          “那就好!”鸣人如释重负地露出大大的笑容,把她的手握进宽阔的手掌中,“希望这次一切都能顺利。让你受这么多罪,我看着也心疼啊。”
                          “……”雏田淡淡弯起唇角,低着头,盯着自己向前走的足尖,忽然道,“今天医生对我说,痛苦的过去,也许不想起来才是最好的。鸣人觉得呢?”
                          “啊?啊、嗯……我觉得吧……”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问,鸣人有点慌乱地转过头来盯着雏田的脸,“这可能是医生的一种治疗方法?总之,雏田你别想太多,好好配合治疗就好啦。”
                          雏田点点头,却又道:“如果一直想不起来……该怎么办呢?”
                          “别这么想,你一定可以想起来的!”鸣人握紧她的手,语气十分坚定,“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要相信,自己在做一件绝对正确的事情。有很多人的冤情、很多家庭的悲痛,都会因为你的证言而得以大白于天下。你简直就是掌握正义天平的女神呀!”
                          听他说得铿锵有力,雏田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啊呀,我有这么厉害吗?”眼神却又随即转黯,“……在我的记忆里,真的藏着这么可怕的秘密吗?鸣人,你们想抓的人,到底是谁?”
                          男人沉默片刻,露出一个笑容,认真地说:“别怕。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雏田你受到伤害的。”


                          IP属地:日本37楼2019-07-08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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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魂中闪闪发亮的内核,令他拥有一张意志坚强的面孔,甚至令他的语言带有某种神圣的威力。那是她生命中长久匮乏的东西,令她情不自禁地为之倾倒。
                            ——本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人还好吗?”她忽然转变了话题,“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吗?”
                            “……”鸣人低头凝望着她平静的神色,眼中情绪复杂,但只是漫不经心地挑起嘴角,笑道,“他们想要的情报,在你跟我一起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他们的线人了。——哈哈,你是不是很吃惊?其实吧,暗面和白道本来就有挺多这方面的交易。他的BOSS叫‘蛇’,是个厉害的人物,同我们常打交道。”
                            “嗯……”她应了一声,重又低下头去,苦笑了一下,“围绕着我的交易,还真是多呢。”
                            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不知为何,漩涡鸣人看她的眼神便立即改变了。那不再是一个男人给予女人的目光,包含着怜悯、感慨与其他更多难以言明的情感,甚至带上了一点犹如温柔的冷硬。
                            将雏田送回安全屋后,鸣人出了门,独自在路上走着,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春野樱的名字。——难不成又要叫我去喝酒吗?他忍俊不禁地摇摇头,按下接通:“喂,警部之花?”
                            “鸣、鸣、鸣……”对面的人儿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鸣什么?”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恐怕是已经喝过一摊了,准备开第二轮?
                            “鸣人……”听到他的声音,她震颤的喉咙终于重新发挥了作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鸣人!救救我!有人死了!”
                            “——你说什么?”鸣人脑中一凛,沉声道,“冷静一点,我在呢,樱。你慢慢描述一下那边的情况。”
                            “好、好的……”她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今天上午请了假,出来参加同僚会,大家一起……去了酒馆……中间我也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刚刚才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还有个人也在……他,他被枪杀了……那是我的枪……就在我的手上……”
                            鸣人脸色越来越青,咬了咬有点儿打颤的后槽牙:“你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吗?”
                            “他包里的东…东西掉了一地,里面有行医执照……他是个医生,叫,”樱猛吸了好几口气,畏怯于说出受害者的名字,“叫丸山彰……”
                            男人悚然心惊。
                            他认识丸山彰。那是个其貌不扬却能力出众的精神科医师,性格温和,经验丰富,因此便被选中成为雏田的新医生。
                            ——他怎么会死了?那么今天来的医生又是谁?如果是另一个人,监视雏田的便衣警察,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鸣人只觉满脑子都是乱麻,脚底开始震颤,天旋地转,带来头晕的呕吐感。
                            这时候,手机里突然传出一种古怪的滴滴声,一阵又一阵地响个不停。四周的建筑也开始哐啷哐啷地发抖,像是因无形的风暴而摇摇欲坠。地面震颤得更厉害了,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终于,后知后觉地,他发现,原来是地震了。
                            “那么样强烈的地震,就像是神明的审裁的目光。像祂在凝望。”
                            在耳中,响起女人惊惧的痛哭,呼唤着他的名字。


                            IP属地:日本38楼2019-07-08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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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00:4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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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难过,我凭什么会为了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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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
                              地面战栗着。
                              我感觉到自己的脚步也跟着战栗,踉跄着,无法走得平稳。
                              就在这时,漩涡鸣人从路的拐角处转了出来。出于本能,我停下脚步,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他也在跌跌撞撞地跑,手中拿着手机,对另一头喊这些什么。就在他经过一架摇摇晃晃的路灯时,那灯柱终于断裂了,向他猛地砸过去,不偏不倚地撞在他的背上。
                              他痛呼了一声。电话开着免提,有个女人用尖利的声音,无措地叫着他的名字:“鸣人!你怎么了!”
                              ——春野樱。我想到那个散漫的女警察,不禁暗暗地皱眉。
                              “没大碍!”他咬着牙,试图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被一根骨瘦如柴的路灯砸着而已,哪比得上你的拳头疼?倒是你,现在在哪里?地震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能破坏犯人精心布置的现场,你的嫌疑也有很大机会洗清……”
                              “我正在去避难,”电波信号呲呲拉拉地颤动,春野樱的声音也有些断续,“你呢?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同我汇合?”
                              听到她求助的催促,漩涡鸣人又努力地紧了紧步子;在他路过我的片刻,我看到那张脸上明晃晃的笑容:“放心吧,我马上到你的身边去!”
                              他匆匆离去后,我才从藏身的灌丛后走出。那光荣的脸容和声音,实在令人觉得滑稽可笑。他何以能将这句话说得英勇又动人,好似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可是……
                              我再度向前迈开步子。
                              我在心里说,自言自语地,没有面着任何一个明确的对象,却用了第二人称。
                              ——可是,我也将到你的身边去。
                              “佐助,别生闷气啦,马上就到家了——对了,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我听见哥哥的笑,温柔而斯文,他那有一点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用指腹摩挲蔺草席的感觉。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仙女犯了罪过,被抛入轮回之中。她落入人间,长在竹林中最翠绿、最好看的竹杆里。”
                              我还记得,在那个很类似的傍晚,哥哥背着我,故意将讲故事的声调拖得极长,以此勾起我的兴趣。
                              “又有一位老爷爷,叫做赞岐造麻吕。他是个砍竹子的,在砍下的竹筒里,捡到了这个只有三寸长的小人儿,就带回家去,和自己的妻子一起抚养。仅仅三个月,小人儿便长成一位光艳夺目的美人,因此得了个名字,人们叫她辉夜姬。”
                              “她的美貌人尽皆知,许多王公贵族都来向她求婚。当中有石竹皇子、车持皇子,又有一个右大臣阿部御主人,还有一个大纳言大伴御行,最后一人是中纳言石上麻吕,就连天皇本人也想娶她。这些男人或威逼,或利诱,或欺骗,各个都想将她据为己有。”
                              那古旧的故事,伴随着哥哥不疾不徐的讲述,竟然流露出一分感伤的味道。
                              于是,我忍不住问:“后来呢?”
                              脚下的大地依然在摇晃。摇摇晃晃地,让人头晕想吐,让人记起漫无边际的阴森的稻草田。
                              天色很暗了,四周景物因此渐渐昏晦。我有点费力地抬头眺望,试图确认不远处那栋小房子,却看到一侧的窗户中,格外刺眼的,慢悠悠地飘出一阵火燃的黑烟。
                              ——后来,后来我记忆里只剩下他匆忙的微笑,他说,佐助,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不要动哦。
                              我在河岸边的草丛里坐着,等了很久很久,河水从背后悠然地流淌过去,闪着夕阳余晖溅起的斑驳光辉。
                              我等着,可是没有人来接我,直到那一小缕黑烟也散尽了,直到晚照散尽,天色渐暗。
                              一个男人从哥哥消失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男人戴着礼帽、拿着拐杖,那顶礼帽上装饰着两根特别显眼的羽毛,看起来又花哨又特别。
                              可他路过我时,看起来实在很普通,步子也是悠然的,像河流一般轻快。我正巧觉得无趣,便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个叔叔瞧。——对,“那个叔叔”。我竟然是这样称呼他的。
                              他发现了我的视线,有些讶异,但很快抬手脱帽,笑眯眯地对着我行了个礼。
                              我想起哥哥说过要礼貌待人,便冲着他挥了挥手,也笑眯眯地。
                              男人离开后,我等得困了,也饿了,可我那时候特别听话。我因此一直等着,直到半夜,警察才在草丛里找到熟睡的我。
                              我的家是一栋平凡的两层小楼,夏天快到的时候,前院里总会升起四条鲤鱼旗,我和哥哥经常靠在旗杆下吃棒冰。
                              但等我睡醒后,它已经被成了空屋。烧成了死屋。
                              爸爸、妈妈和哥哥被放在停尸床上,脸上盖着白布,白布和衣领间的缝隙漏出焦黑的痕迹。
                              哥哥,你们三个可真狡猾啊。你们怎么都不来接我?太狡猾了。
                              警察拿着一个证物袋走过来问我:“这是你哥哥临死前抓在手里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盯着那半片残缺不全的花哨羽毛,盯了很久。
                              当时我是什么样的神情呢?大概是一种凄惨、无助、孤单而又茫然的模样吧?可惜的是,我没有镜子,因此无法判断。
                              “小朋友?”警察悯然地轻唤我。
                              “不知道。”我回答他,“我没见过这个。”
                              床上躺着的哥哥,这时好像坐起来似的,他拿掉了白布,黑洞洞的脸上露出不赞赏的表情,说:“佐助,不是教过你,不可以说谎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以往被抓住说谎,我都会羞愧得哭出来;可是这一次,我却很平静:“哥哥,以后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哥哥皱了皱被烧焦的眉毛,不肯用布盖上脸,“你不是我的佐助。”
                              我点点头:“嗯,我不是。”
                              话音一落,哥哥怀里忽然多了个小孩子,浑身也都烧得漆黑。
                              他低头瞧了瞧,欣慰地咧开沾着血的嘴,抱紧孩子重又躺下了。


                              IP属地:日本39楼2019-07-08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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