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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鼠猫王道】有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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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焰,血雾,硝烟。
郊外皖系和日本人的联络暗站爆起冲天火光。
白玉堂凌厉的眼神在枪口后迸射寒芒。
虽然拔的是皖系的暗钉,眼前重重叠叠,都是展昭的身影。
柯尔特弹尽,白玉堂翻手收枪,另一手持起轻机枪,上弹,点射,弹无虚发。
早知今日,何必相识?
一队专事暗杀的日本忍者从树上缒下,白玉堂就地滚身,避开连钉在身侧的十字剑,仰面翻倒,端枪扫射。
早知今日,何必相知?
一蓬蓬鲜血自半空炸开,连同残枝枯叶,纷落如雨。
早知今日,何必相慕?
毫不留情的杀戮中,白玉堂通身浴血,像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罗。
早知今日,何必相逢!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8楼2019-01-27 0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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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二十分钟,暗站被彻底拔除。
    白玉堂站在一地狼藉中,犹如钢浇铁铸。
    血色弥漫的视野中,展昭的身影仍然清晰得挥之不去。
    展昭,处决之前,我给你自由。
    在礼王府,展昭的自由,只有一种含义:
    战死。
    一把剑,一座澄怀轩,是我最后的赠予。
    澄怀轩外,枪口森列,是对你最尊重的礼遇。
    弃其杖,化为邓林。
    落英缤纷之时,想必清傲如你,亦能含笑。
    满地鲜血里,茫茫夜雾中,白玉堂单膝跪地,对天鸣枪。
    然后,他站起身,走进暗站。
    暗站里,白寿白喜带人迅速搜查,翻出四部电台。白喜戴上耳机逐一检查,摇头。
    “二少爷,白家所有频率已经全部更新,白家之前的频率,这里没有。”
    白玉堂点头:“接着查。不是他们,还有别人。除了皖系,把护法军的暗站也全部挖清,不留后患。”
    白寿搜检物品的动作忽然停住。
    他发现了一道密闭的门,用手推了推,锁得十分结实。正想去找撬棍,白玉堂一步上来,枪口顶住门锁,扣动扳机。
    门轰然打开。
    血气扑面而来。
    里面只有一盏将尽的油灯。简陋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一条胳臂已经被砍下来,放在床沿上。
    白寿摇头:“受伤拖死的。这些浪人没有公开身份,死后也回不了家,活着的人就砍条胳膊烧成灰,有机会再带回国去。”
    白玉堂皱眉看着,神色突然一变:
    “去看,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白寿过去检视了一番:“胸肋被冷兵器伤了,不超过一个月,最短二十天。”他怔住,“九月初二!”
    不用白玉堂再吩咐,白寿在周围细细翻找起来,再没有其它线索,只是从一个装手术刀剪纱布的铁盒边上,找到了一支血迹干涸的袖箭。
    白寿一愣:“二少爷,这像是……他的袖箭。”
    白玉堂接在手上,仔细打量。
    颊侧袖箭划出的伤口隐隐发疼。
    他天资锐敏,过目不忘,这支袖箭,和那晚展昭射来的那支,都是手工打造,一模一样。
    一个又一个细节,清冷如弦,声声相和:
    展昭掣出勃朗宁和岸上对射,展昭夺过十字剑射中船底的水忍,展昭带伤为他挡水推船,展昭肩胛上有二十天前日械步枪的子弹擦痕,看擦痕的深度和走向,他是斜刺里向开枪的人扑了过去,那个角度,在自己的视野之外。
    一声又一声,琤琤琮琮,在白玉堂脑中回响。
    原来,他早就在我身边保护我。
    如果他只是奉上峰命令换取我的信任,完全没有必要用这样危险而沉默的方式。
    他保护我,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在我面前缄口不言,是为了保守他任务的秘密。
    他独自承担所有这一切,无需解释,只为本心!
    白玉堂浑身不知是冷是热,好像澄怀轩卧室浴间里的寒水还在兜头浇着,可是胸腔越浇越烫,最敏感最不能碰触的心头上,清楚地映出那双明澈的黑色眼睛。
    然而,此时此刻,他可能已经战死在澄怀轩。
    白玉堂握起袖箭,陡然转身出门。
    军车从西山一路飞驰而来,快到近于失控。风驰电掣地开到礼王府,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候。
    静。
    整座礼王府,从没有像此刻一样,静得如同坟墓。
    府邸盘踞在黑暗里,气象森严,全副武装的护兵列队巡逻,尤其是澄怀轩,依然围得铁桶一样,飞鸟难入。
    护兵看到满身是血的少帅从驾驶位上跳下来,匆匆进门,吓得纷纷让路。
    白禄笔直地站着,守在澄怀轩门口。
    白玉堂一步步踩过雕花青石,来到白禄面前。
    白玉堂听到自己在发问,语气与平常毫无二致,声音却仿佛极其遥远:
    “杀否?”
    白禄行礼:
    “不曾。”
    下一刻,白禄看到少帅的眼睛,像天边的晨星一般,闪出一线光芒。
    白玉堂在东院换衣整装,吃过早饭,回到澄怀轩,客厅的座钟指向六点整。
    像初见时的紧张,又像久别重逢的期待。
    “他有什么要求?”白玉堂问。
    白禄赶紧行礼:“二少爷,他没提要求,一直在房间里,一步也没踏出来。”
    白玉堂点点头,从桌上拿起用来招待白锦堂的银质烟盒,抽出一根白金龙。
    白禄愣了愣,二少爷向来不吸烟。不过既然二少爷拿出烟来,他也就立刻一步迈过来,弯腰给白玉堂点火。
    白玉堂深深吸了一口,向后靠进沙发里:“庞祖庞祐,还有气么?”
    白禄陪着小心:“回二少爷话,有。”悄悄瞄一眼白玉堂的脸色,“……这两个人招得一点不剩了。庞吉还有个连襟在滇系……”
    白玉堂隔着烟雾,懒懒瞪了白禄一眼:“弄干净,带到这里来。准备两千大洋,赏。”
    白禄把嘴闭紧,向门口的亲兵使个眼色,亲兵立刻去了。
    白玉堂看着指间的白金龙,轻烟缭绕中,燃烧的一圈,一点一点,炽热的红亮渐渐冷却成灰。
    他看着它,像看着留不住的时光里,留不住的人。
    烟灰将落。
    白玉堂吸了一口烟,随口问道:
    “他还有十八个小时。有人告诉他么?”
    白禄躬身:“二少爷只说别拦着他自由行动,有异动格杀勿论。其它没吩咐的事,我们都不敢说。”
    楼梯上忽然传来熟悉的温朗声音:
    “我知道。”
    白玉堂把烟拧灭,站起身。
    展昭携着巨阙,顺着楼梯走下,微笑:
    “我在礼王府,只有战死,才是自由。”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47楼2019-01-28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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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风云流转。
      白玉堂记得他第一次微笑,是在一楼静室里。淡淡笑意转瞬即逝之后,他说:白军长,请继续。
      而这次微笑和那次不同,清晨第一抹日色初照天地时,就是这样明亮从容。
      “感谢白军长给我的时间,比我预想的多了十二小时。”
      白玉堂坐下,向对面的座位伸手示意。
      “坐。白禄,上茶。”
      展昭揽剑,端端正正坐下:
      “也感谢白军长,成全我的尊严。但是战场,选错了。”
      白玉堂:“我选在礼王府,已经很为你着想。最先进的德械,你不会有太多痛苦。”
      展昭微笑:“但是我不选这里。不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白军长的德械。世间有血气骨神之勇,血勇只可殴斗,气勇可从军,骨勇可为将,神勇临生死色不变,是为侠。”
      他收起笑意:“从我走上这条路时起,血斗之勇,就再不能有了。我的战场,对面不该是你!”
      白玉堂神色静止,他听见了自己胸中血撞的声音。
      然而他只是微微点头:“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南侠可谓神勇,但并非无辜!”
      展昭注视着白玉堂:“是,我进了机宜处。”
      “所以,你不能活着离开礼王府。”白玉堂语气平缓下来,“你最后还有什么愿望,我可以替你完成。”
      他想说,你有话要留给谁,我也可以替你去送遗书。
      然而他立刻记起,展昭的家,已经被金华大帅灭门。
      来处不可追,去处不可知。他只给了展昭一个即将被处决的现在。
      可是,他想要未来,想得五内俱热。北方大泽,望梅止渴,至少,能看,能想,哪怕,只有十八个小时。
      展昭望一望他,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茶几上。
      一直贴身戴着的云雷琰,在初升的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白玉堂没有去拿。
      “你最后的愿望,就是把它还给我?”
      展昭眼神平静得像雨后的深潭:“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事,白军长知道。”
      白玉堂胸中有根线倏地绷紧,扯得肝胆肺腑一阵抽疼。
      在北海广阔的湖面上,展昭的眼睛里有浩荡的水光和遥远的高天,他应当,也能够去振翅飞翔,但是他敛翼俯首甘心困在自己的刑台上,为了他所说的交出命去的理由——
      山河破碎。
      白玉堂的手指在茶几下方攥出轻响:“我曾经给过你去实现愿望的机会。不止一次,你可以投降。”
      展昭轻轻摇头:“那不是机会,是白家的利益。”
      白玉堂眼露寒光:“如果白家根基动摇,拿什么去补山河!你动了白家的命脉,就这一桩,罪无可赦。”
      门口有人影一晃,亲兵押着庞祖庞祐,站在门口。
      白玉堂眼中的锐光凝固成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白禄,请二位庞公子进来。”
      展昭怔了怔,淡淡苦笑。
      庞祖庞祐被架进来,不敢看白玉堂一眼。
      然后他们看到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印着银号的标记。
      白玉堂微笑着指了指口袋:“白寿答应你们的,我不拖欠。二位公子的差使,也随时可以来领。这是白某一点心意,请笑纳。”
      庞祖庞祐早是惊弓之鸟,一声也不敢出。白玉堂不再多说,摆手:“白禄,派人护送二位公子出府,不准有丝毫为难。”
      看着他们出了门,白玉堂转向展昭:
      “你要护的人,我放了。不劳你再费心。现在,了断你我的事。”
      展昭点头:“好。”
      “我给过你不必招供直接投降的机会,不止一次,你拒绝;我也给过你堂正赴死的机会,你同样拒绝,现在还有十八个小时,足够我做最后一件事。”
      展昭没有问是什么事,他迎着阳光,凝望白玉堂的眼睛:
      “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我只能交托给你。无关派系,无关政见,是我自己的事。”
      有无法看清的神情在白玉堂眉间一闪而过:“什么事?”
      展昭站起身,双手把剑递给白玉堂。
      “保重。”
      白玉堂接过巨阙,握紧。剑鞘上展昭握过的地方手温尚存,微热,安定。
      他最后一件交托给自己的事,竟然是,保重。
      白玉堂点头:“我会的。”
      他眼望着展昭,向白禄命令道:
      “绑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48楼2019-01-28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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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的头垂到肩前。
        白玉堂停下,等待。
        安静的石室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许很久,也许不太久,他看到展昭抬起头望着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白玉堂。”
        白玉堂眼睛一亮,他没有称呼自己白军长;只有那一次肌肤相触的时候,他轻轻地唤自己,白玉堂。
        时急时徐的喘息里,展昭的声音仍然平静轻缓:
        “白玉堂,我在想,要是有一天,和你并肩站在真正的战场上,该是一件,多好的事,可是,做不到了……”一阵伤痛冲得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有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仍然流露出遗憾。
        他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白玉堂,然后,闭上眼睛,等待。
        白玉堂被他看得五内俱苦,上前一步,低沉问道:“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九月初二凌晨,你在哪里?”
        展昭眼睫簌动一下,墙上的油灯光焰在他瞳仁深处轻跃:“不重要了。”他微笑,“重要的是,你平安。”
        白玉堂沉默。
        良久,他在展昭面前单膝跪下来,低下头。
        “展昭,我会把你和这块玉葬在一起。白玉堂一生不信鬼神,可是现在我希望有来生,能与你,自在相逢。”
        石室里原本吹不进风。
        可是现在,油灯的火苗在风里时高时低。
        云雷琰上聚着的鲜血,一滴滴落到青石上。
        鞭声里,终于响起琤琮的微鸣。
        玉,碎。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75楼2019-01-29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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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开的云雷琰,带着血滴,落到青石地面上,两片碎玉,各自弹开,
          白玉堂看着失去知觉的展昭,像要把他看进心里。如果目光有形有质有力,那么这是一个久久的拥抱。
          久到不能不放。
          久到,不能不忘。
          白玉堂转身出门。
          白禄在狭窄的走廊尽头等待。
          白玉堂:“放下来,戴四十斤镣铐。等待行刑。”
          白禄立刻抬脚就走。
          白玉堂加了一句:“灌参汤。他必须要活到零点处决。”
          白禄沉默行礼。
          走出通天窟,外面还是明晃晃的太阳,像另外一个世界。白,亮,冷,有天地江河,有日月山川,然而,再也没有他。
          在白玉堂身后,窄门无声关闭,把一切留在黑暗里。
          白玉堂回到澄怀轩门口,抬眼望着楼上的牌匾。
          澄怀轩。
          澄观一心,腾踔万象。千江照水,是同一轮明月,那个心如明月的人,只在这里住过四天,然而,再看到澄怀轩这三个字,唯一想到的,就是他。
          胸前空荡荡的,少了那枚戴了二十三年的云雷琰。
          为什么四天前在通天窟门口取下它时,不觉得空荡?
          因为那个时候,满心都是热望啊。
          他亲眼看着展昭把云雷琰戴在手上,他又亲手把它戴在展昭胸前,他以为自己是在囚禁和限制,但其实是在欣赏和追逐;他以为自己是在逼迫和占有,但其实是在尊敬和倾慕。
          如今,玉碎。
          二十三年的贴身玉琰,蕴他神魂心魄,知他喜怒哀乐,证他江湖叱咤,伴他风流天下。
          一朝,成空。
          他不能再进澄怀轩,至少现在不能。
          白玉堂转身,命令跟在身后的白寿:
          “备车。去军部。”
          军部刚刚停下的所有电台再次被白玉堂唤醒,频率在比对,信号在传送,忙忙碌碌一直到夜里十点半,没有任何发现。
          白寿愤怒拔枪,顶住电讯科长的脑门:“三天前的窃听缺口,到现在没有任何泄露。不可能!直奉皖滇桂,日本人,护法军,都是吃素的?”
          电讯科长苦得下巴都要掉到腰带上:“寿团长!寿总管!真不是兄弟不尽力,兄弟做这行也有十五年,拿人头做保,真的没有泄露啊!”
          电话铃声响起,电讯科长得了救星,赶快从白寿的枪口前面溜到电话机旁边。
          是找白玉堂的电话。白福白禄白喜带队清扫暗站,拔了十四个点,包括护法军的五个在内,关于白家的旧频率。都没有任何斩获。
          站在窗边的白玉堂转过身来:“白寿,收枪,回礼王府。”
          回到府里,白寿紧跟着白玉堂,到了澄怀轩门口,悄声说:“二少爷,这么看,千真万确,没有泄露。展……他一直关在礼王府,没有机会向同党传递情报。二少爷,万幸啊。”
          白玉堂面无表情:“几点了?”
          白寿掏出怀表:“二少爷,十一点。”
          白玉堂看看天空,无星无月,秋云低垂,又要下雨了。
          熟悉的礼王府,熟悉的京城,熟悉的天与地,一切都和四天前一模一样。
          但是,回不去了。
          白玉堂向白寿简短下令:
          “准备行刑队。德国五响钢枪,全套军礼服。”
          “二少爷,您……您去监刑么?”
          “我亲自执行。”
          说完,白玉堂大步走进澄怀轩。
          他是狠戾毒辣的白泽琰,如果连一座澄怀轩都无法面对,他怎样击发零点时的行刑钢枪!
          站在门厅里,就能看到那间静室。
          怀里有什么轻轻地硌了他一下,是不经意间习惯地揣进怀里,贵比黄金的止痛药。
          白玉堂手指顶住太阳穴,压住冲上双眼的疼痛。
          到处都没有展昭,然而到处都是展昭。
          他端坐过的沙发,他轻啜过的茶碗,他卓然挺立过的楼梯,他冲过冷水的浴间披过的浴袍躺过的藤椅休息过的蒲垫睡过的云纹大床盖过的丝绵缎被,他躺在枕上浑身滚烫,轻轻地唤道:……白玉堂。
          还是不能在这里停留。
          白玉堂转身出门。
          白寿站在门口,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行刑队。
          白玉堂把手从太阳穴上拿下来:“还有多长时间?”
          “二少爷,还有半个小时。”
          白玉堂伸手接过钢枪,拉栓:“白禄他们回来了?”
          白寿行礼:“还没有。”
          “让他们都来。准备厚葬。”
          白寿应声,白玉堂把枪抛回给白寿,迈步走进幽幽的路灯暗影。
          从澄怀轩到通天窟,中间路过机宜处。
          机宜处灯火通明,自从出了事,就加了五倍人手,里外日夜值守。
          白玉堂盯着机宜处旁边黑暗的小过道:“这里加盏灯。”
          白寿立刻照办。
          机宜处周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雪亮的灯光下,白玉堂眼神突然变寒。
          在小过道边上,几乎没有人注意的墙角,有一块划痕。
          “十字剑?”
          白玉堂快步过去,俯身细看,果然是在北海见到的十字手里剑的痕迹。
          他向前走,进了小过道。
          潮冷的风迎面灌过来,小过道空空荡荡。
          白玉堂的目光,停留在路中央的排水井盖上。
          “打开。”
          护兵马上撬开井盖,用手电一照,惊道:“少帅,有尸体!”
          一具身材酷似白卯的尸体被搬出来,横在路上,然而,不是礼王府的亲兵。
          白寿检视一番,抬头看白玉堂:“二少爷,这人是三天前死的。死前被点穴逼供过。手法非常厉害。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他把一张纸条递过来,“在他衣袋里发现的。”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95楼2019-01-30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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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展开纸条,这是一张机宜司的普通便笺,上面潦草地写着三十二组数字。
            白家旧有的三十二组频率!
            白玉堂一组一组地看过去,其中的第二十九组被加了一个圈,注上了另一个相差甚微的数字。
            数字尽头,是几行日文说明,还有一个日文签名。
            这分明是一份供状!
            再下面,是两个英挺俊拔的字:
            南侠。
            白玉堂胸口骤然抽紧,紧到不能呼吸。
            查了这么久一无所获,是因为白家的频率确实没有外泄。罪魁祸首的尸体,已经留在了机宜处旁边。
            修改频率的人不是展昭,虽然展昭也在查白家,虽然展昭进过机宜处,但是他发现了这条致命的暗流,亲手为白家堵住了缺口!
            白寿看白玉堂久久不动,小声提醒:“二少爷,还有五分钟。”
            白玉堂猛地握紧纸条,大步冲向通天窟。
            通天窟的门紧紧关锁着,四个护兵东倒西歪地靠在门边。
            一路跟着飞奔过来的白寿大惊失色,一拳捶在门上。跟来的行刑队想要把靠在门边的护兵晃醒,但是无论怎么叫都没有用。
            行刑队中的一个护兵眼中流露出惊恐:“这是穴道被封了!”
            白玉堂掏枪,轰门。
            通天窟里过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把守每个拐弯的护兵,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离关押展昭的石室最近的一个护兵,只穿着贴身内衣,外衣被人穿走了。
            白玉堂惊讶。
            四十斤镣铐,展昭遍体鳞伤,手无寸铁,怎么可能逃脱!
            打开石室的门,里面油灯尚燃。
            镣铐端端正正摆在地上,旁边的石缝里,插着一把小小的银质镊子。白玉堂一眼认出,那是澄怀轩卧室浴间里,他帮展昭处理枪伤时用过的镊子。
            有了它,手法高超的江湖人,完全可以启锁通门,畅行无阻。
            但是,进通天窟之前,明明仔细搜过身。
            轰雷掣电一般,白玉堂想起撕下展昭上衣时,枪伤纱布下渗出的鲜血。
            他在伤口里,藏了这把银镊!
            碎裂的云雷琰,不见踪迹。
            白玉堂起身四望,门边的石墙上,留着笔划俊拔的血字:
            山河破碎,敢不赴死;
            英雄知己,岂不承情;
            为君守口,立诺必信;
            自在相逢,不在来生。
            铁画银钩,在白玉堂视野里慢慢化开,徐徐凝成一个微笑。
            保重。
            白玉堂仰面,倾尽通身气力嘶吼:“展昭——”
            四壁应声,震心夺魄。
            震震回音里,白玉堂口型无声:
            “……猫儿……”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96楼2019-01-30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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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感词……好吧……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20楼2019-01-31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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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茫茫雪野上,有一个黑点迅速向这边移动。
                再近些,那是一匹黑马。
                更近些,马上是一个黑衣人。
                黑衣骑手立马坡陵之上,向天鸣枪。
                包围圈的攻击立刻停下。
                白禄还在等待白玉堂下令。
                白玉堂抬手:“止。”
                他眼角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辉,从雪坡后面,徐徐站了起来。
                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白玉堂听见血液燃烧的声音。
                对面的首领摘下了挡脸的风帽。
                竟然是庞祐。
                黑衣青年催马,来到庞祐面前。
                “庞旅长,行动立止。我送白军长回去。”
                庞祐惊怒:“抓捕白玉堂,是庞师长的命令!”
                闪着寒光的袖箭,对准庞祐眉心:“庞师长在广州,现在我是你的上峰。行动立止。违者格杀勿论!”
                庞祐缩缩脖子,挺肩怒道:“展昭!你这是公报私仇!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黑衣青年微笑:“你可以试一试。提醒你,从今天早上六点起,你应该叫我团座。”
                庞祐切齿,领着人退开。
                白禄急得额角冒汗,然而白玉堂只是对他摆了摆手:“撤。”
                然后,他把手放到唇边,一声唿哨。
                远处传来长长的嘶鸣,雪狮子飞驰而来。
                白玉堂立马在风口上,眼神似要烫穿茫茫冰雪。
                皑皑的白雪背景中,黑色的马,黑衣的青年,腰身挺拔如剑。
                自在相逢,不在来生。
                白玉堂催一催雪狮子,向对方走去。
                黑马静静地站在原地,和黑衣青年一样,安静地看着他。
                等他到了面前,黑衣青年一抱拳:“白军长,好久不见。”他礼貌地伸手,“方才多有得罪,请。”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25楼2019-01-31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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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下仍然是清冷的雪路,但是每一步都像踏在心头上,激起阵阵雷鸣。
                  夜冷,风冷,月明,雪野返照,雪路漫漫。
                  白玉堂催动雪狮子,和展昭并辔前行。
                  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天地太静,静得能感觉到莫名的情绪在彼此之间流转。
                  就这样,一路无言。
                  城门前,展昭停下,说道:“白军长请自便,我告辞了。”
                  白玉堂拦住去路:“回礼王府?”
                  展昭摇头:“不。”
                  白玉堂:“是邀请。”
                  展昭温静的黑眸里是坚定的拒绝:
                  “多谢白军长。我要回去复命。”
                  白玉堂明亮一哂:“团座,不回礼王府也罢,请你喝一杯。”
                  展昭想了想,点点头。
                  皇城的太白居,是白家的产业。
                  三楼最清净的雅间里,灯光柔和安静。隔着封闭严实的玻璃明窗,热闹的街景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遥远。
                  白玉堂端详着展昭,两个月没见,他又清减了很多。虽然眼晴仍然那样纯净明亮,但是肩膀腰身几乎能看出骨线的锋棱。
                  白玉堂给展昭满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满,举起一饮而尽,向展昭照了照杯:“多谢你救命之恩。”
                  展昭端起酒,缓缓喝下去,把酒杯放回桌上:“白军长言重了。今日之事,应当是护法军谢白军长不围之恩。”
                  白玉堂笑笑:“你果然还是为了护法军而来。”
                  展昭不答,握起酒壶,给白玉堂倒酒。白玉堂看着醇香的女儿红在杯子里升高,忽然伸出手,把展昭的手连酒壶柄一同握住。
                  “展昭,你还好么?”
                  展昭微微怔了一下,一笑:“还好。”
                  白玉堂仍然握着展昭的手,郁郁酒香在空气里流动,也许是壶热,又也许是心热,白玉堂的手滚烫。
                  虽然云雷琰不复存在,想到他,胸前就不空荡。不止如此,整个胸膛都泛满热意。
                  白玉堂轻声说道:“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也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展昭点头:“我在这里。”
                  白玉堂放开手,仰尽展昭倒满的酒:
                  “我给你办了丧事。但是棺材里没有你。”
                  展昭微笑着看他:“不会有。你,我,都不会让棺材里有人。”
                  “你不怪我?”
                  展昭摇头:“换成我,我也会这样做。你曾经问我南侠在何处,我对你说,这样的人不轻易现身。”
                  白玉堂凝望着他的黑色眼睛:“南侠还是现身了,在机宜处地下的供状上。”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26楼2019-01-31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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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不行……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27楼2019-01-31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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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29楼2019-01-31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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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30楼2019-01-31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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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31楼2019-01-31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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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32楼2019-01-31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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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审多长时间?”
                              “二十天。”展昭整理一下衣领,挡住伤痕,“今天早上结束。”
                              “谁审?”
                              “庞祐。”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把森森杀气敛回眉锋,走到展昭面前:
                              “跟我回澄怀轩。”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33楼2019-01-31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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