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赤练坐在桌边,发饰梳妆整齐,身上没有再穿那套素朴的墨家女子服,反而披上了自己的红色外裙。端木蓉坐在她对面,从药箱里拿出几罐精巧的陶瓶,赤练看到了,当即眉头一皱,道:“早上闻过了,这里面都加了雄黄,我不用。”
端木蓉没理她,自顾自地又从药箱最底部拿出了两只木盒,打开一看,好像是易容胶。
“之前为了给烧伤的病人遮痕做的,你试试。”
赤练眉头微蹙,半信半疑地用小指从盒里挑出一块闻了闻,有芦荟的味道,涂到手腕上试了试,米色的药膏在皮肤上化开,很快盖住了那块淡粉色的淤痕,风干之后完全看不出来涂抹的痕迹。
赤练松开眉头,勾嘴一笑,道:“不错。”
“镜湖医仙果然名声不虚,蓉姑娘制药的本事真非寻常医家可比。”说着,赤练挑起一大块药膏,毫不吝惜地抹到自己胸口和腿根,口中妖娆道:“依我之见,蓉姑娘留在墨家未免太过屈才,不如……”
“闲话就免了。”端木蓉把拿出来的药罐一一放回箱里,“之前借了你三株灵蛇草,就当用这两盒易容胶抵过。”
赤练目光一冷,起身把裙子系好,道:“你倒是会算账,随便拿什么东西就抵了我三株宝贝。”
端木蓉表情不变,看到床上自己的衣服,顺口补了句:“那衣服也送你好了。”
赤练“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木盒递到端木蓉面前,道:“穿在我身上自然就是我的,你还想拿回去不成?”
“……”端木蓉不想跟这恶霸争口舌,起身挑了一块药膏出来,往赤练脖子下面点了点,让她自己抹匀。
说起来,这两名女子接触也不算多,平时待人接物和行为处事完全是两个风格,要说是朋友恐怕谁都不会承认。只是最近两个月偶尔夜深人静坐在窗前一起听听海声,虽然不说话,彼此却都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心神不宁之际多少能得到些“还有人和我一样”的安慰,于是通过这种奇怪的方式成就了现在这种并不熟悉却完全不生疏的关系。
没办法,谁让门口站着那两个男人都是一个师傅教的呢。
听到身后推门的声响,盖聂先回了头,端木蓉背着药箱走到他身边,卫庄拿起鲨齿,侧头看了赤练一眼,淡淡的草木味道在风中化开,四人谁都没有说话,很快就从房前离开了。
遥远的天边露出了火烧云的晚霞光芒,绚烂的瑰丽色彩重重叠叠地从罅隙中倾泻下来,最后的夕阳散出的热度被风吹来,暖暖地抚在行人的额头上。
不久,墨家据点下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嚣,一条长长的木桌已经摆好,盗跖远远看到远处走来的四个人影,回身拿起筷子笑着敲碗道:
“来来来,开饭啦开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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