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大抵是因为从前的经历,云榕向来是睡不好的,稍有动静便会醒来。得知此事后为了表现自己的贴心,无异特意把他的房间安排在较为安静的偏院,周围也尽是翠竹花草,少有下人来往。
如此一来,万籁俱寂的夜晚突然听见屋顶传来的动静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听着那猫一般的瓦片的碰擦声重新消失。阵阵晚风从敞开的窗口吹入屋中,初秋所带来的也并给凉爽,而是寒意。
可是他睡前定是将窗户关紧了的。
没有明火,他更不可能唤来下人,毕竟他还得装成一个瞎子,而白天或黑夜,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当他摸黑爬起站到窗前,正打算伸手合上的时候,突然身后骤然贴上了什么,一柄薄薄的刀刃横上了他的脖颈,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了,手指还搭在窗框上,而沾上的粘稠的液体也很快让他意识到了这是那个人的血,显然伤得还不轻。
“动一下,你就死了。”一个阴沉的女声贴在他耳边不远,冷冷地说道。她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乱了手脚,声音中却依然混杂着低低的喘息声。她的汉话虽然标准,语调却非常生硬。
“我不动,谁去给你找伤药?”云榕松开手,故作轻松地说道,大概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犹豫,他又进一步说道,“再不处理,你会死的。”
女人在他背后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松开了握着刀的手。
他这才发现那个人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面纱之上只露出一双修长眼睛来,警惕地盯着他。说是女人或许有些显老,因为对方似乎与他差不多大,那双眼睛虽然如同鹰隼般犀利,却也年轻的很。她胡乱缠了一些布条的腹部正晕开一滩红色的血迹,衣物其他的地方也都被划得不像样了,不难想象那是一个多么难对付的对手。
“你做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做了我该做的。”女人闷闷地回答道,“然后弄丢了我的刀。你不可能打赢每一个人。”
云榕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把没什么威慑力,似乎是从他房中不知哪处摸来的小刀,刀刃上甚至有生锈的痕迹,倒是她腰间挂着的装饰精致的刀鞘空空如也。他只觉得这东西眼熟,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他房中一直备着伤药,以防意外时无人在侧,却不想意外自己先找来了。
女人并没有觉得难堪,她直截了当掀开了上衣露出腰腹上的伤口,以及后背上层层叠叠的伤疤与奇怪的如同藤蔓一样扩散开一直延伸直尾椎处的的纹路。伤药洒在伤口上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一直到他缠上干净的布条,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不知你杀的是谁,但是他们一定在四处搜寻,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不如留到明天?”
女人挑了挑眉毛,意思不言而喻。“好心会害死你的,相信我。我兄长死后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在他能够回答之前,女人已经站起身来,踩着窗框在墙上借力,一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天亮的时候,噩耗终于传来。老丞相被人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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