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雏田去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才返回小樱给秀禾老太安排的单人病房。
老太头裹着纱布，半坐在病床上，鸣人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正在给老太削苹果。她嘴角始终带笑，是早已看透一切超脱。雏田顿感两眼酸涩，心中五味陈杂，一时间竟难以释怀。
老太向雏田招手，待雏田走过来后，拉住她的手。雏田顺势坐在病床上，头始终埋着――她不想让老太看见自己一副丧气的脸。
“不必难过，雏田。生死有命，我早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有些开心呢。终于能找个理由下去找老头子了，他离开时叫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我照做了二十年，已经够了。”
雏田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将一个嗯字挤出喉咙。鸣人放下手里的刀具和水果，不发一语。
“雏田，那副茶具就送给你吧。两间屋子就拜托你们照料了，我在屋子的后面种了许多的花，一点也不会寂寞，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秀禾奶奶――”
“你这孩子，不要太逞强，什么事都往心里憋……有些事啊，你不说，就不怪别人不明白。人与人的相处，误会远比理解来的多，虽说出来也未必会消除误会，但总比闷在心里要好……鸣人，你、你替我照顾她些，始终放不下心来……”
“好。”
床上之人的呼吸无愈发的弱，眼皮也越来越重，说话开始断断续续，雏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头看着她。
“您不必担心，我会时常去打理您的屋子的，我也会尝试与人分享忧喜。一路走好，奶奶。”
老太缓缓闭上眼睛，雏田重重咬了一下嘴皮，按了床头的铃，很快就来了医生和护士，他们被请了出去，不久后被告知秀禾女士已确认死亡。雏田看到小樱在病历上写着：癌症，确认死亡。
老太没有子女，从她丈夫死了之后，她便一直是一个人。雏田和鸣人简单的替老太料理了后事，那天晚上，两人都没有回去，而是坐在老太的屋子前，看着漫天的星光发呆。
雏田离鸣人三步之遥，两人谁也不看谁，直勾勾的盯着天上的星星。仿佛彼此的存在仅仅是一个慰籍。老太种在屋后的花还没开，雏田却觉得风将花香带过来，她嗅到了，分不清是什么花香，只觉心里一下放空了起来。
忽然，她的眼前亮了一下。
“看，鸣人君，是流星。”
“是啊，是流星雨呢。”
那静止在漆黑天空的星星忽然向远方而去，划过遥远的天际，带出一串迷人的光芒，虽只有片刻，却久久的留在了看见它的人的眼中。这是雏田第一次看见流星，在她的印象里，流星，是神秘的。总是从别人口中听来，流星是多么美丽，然而她从未见过。也曾搬了一张椅子，拿了一床小被子，坐在院子里就是整夜，可总不见半颗流星的影子。如今不去想，反而得见了。若非真的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她拿余光瞥见鸣人的神色，是无比的放松。不同于那晚的苦闷忧郁和平时的乐天达观，这是雏田从未见过的漩涡鸣人的神色。
看着这样的他，雏田弯了眼眸。
“雏田。”
鸣人轻轻喊了她的名字，在夜风中荡漾。雏田像料到一般，应了一声，等着鸣人的下文。
“有话直说，说到做到，这是我的忍道。你说过，也同样是你的忍道，所以，我们便守着这个忍道，一起成长吧。你获得家族的认同、父亲的认同，而我，会坚持我最初的梦想，绝对、绝对不会改变。”
“是。”
鸣人忽地转过头来看雏田，见她一脸柔情，一时发愣，竟有些心慌。雏田自知自己神情不妥，又见鸣人眼底的慌乱，心底发涩，飞快的又是僵硬的转过头去，盯着天空。她明白，鸣人眼里的慌乱非动情，而是躲避。
鸣人暗自责怪自己，伤了雏田的心，却无可奈何。因着刚才那一番话建立的良好氛围荡然无存，两人都从心底升出几分不自在。多年以来，雏田已习惯这种氛围，可鸣人恰恰相反，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鸣人总要说什么来打破这份不自在，可今日这种情况，他说什么也不适合。
走吧。
他刚起了这个念头，雏田便站了起来，朝他微微弯下腰。
“夜已深，我先回去了。秀禾奶奶的房子就交由我打理吧，鸣人君今后一定非常忙碌，就不劳烦你了。”
“好。如果……”
“嗯？”
“不、没什么，路上小心，我想再待上一会儿。”
“再见，鸣人君。”
鸣人听雏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脚步声，松了口气。
“到底，那微妙的心思是怎么回事……”
那之后很久雏田都不曾见过鸣人，鸣人总是四处奔走，因为雏田本身也很忙，没有去刻意打听鸣人的消息，或者说，多少是有些故意避开有关于鸣人消息的。因此再一次听到鸣人事迹时，已是由佐井带回来的，小樱向鸣人告白的消息了。
佐井是对着井野说的，可那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她站在井野的身后，错过了佐井眼中的坏笑，但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挪愉。他说，鸣人已经快是小樱的男朋友，这下那些爱慕鸣人的小姑娘算是没了机会了。井野捂住了佐井的嘴，一手肘顶在他肚子上，佐井痛呼一声，然后一手环住井野的腰，在井野的惊呼声中，拿出卷轴画出飞鸟飞向远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雏田瞧着两人的互动，不禁艳羡。
她一边想着佐井的话，一边慢慢的走着。
雏田去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才返回小樱给秀禾老太安排的单人病房。
老太头裹着纱布，半坐在病床上，鸣人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正在给老太削苹果。她嘴角始终带笑，是早已看透一切超脱。雏田顿感两眼酸涩，心中五味陈杂，一时间竟难以释怀。
老太向雏田招手，待雏田走过来后，拉住她的手。雏田顺势坐在病床上，头始终埋着――她不想让老太看见自己一副丧气的脸。
“不必难过，雏田。生死有命，我早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有些开心呢。终于能找个理由下去找老头子了，他离开时叫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我照做了二十年，已经够了。”
雏田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将一个嗯字挤出喉咙。鸣人放下手里的刀具和水果，不发一语。
“雏田，那副茶具就送给你吧。两间屋子就拜托你们照料了，我在屋子的后面种了许多的花，一点也不会寂寞，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秀禾奶奶――”
“你这孩子，不要太逞强，什么事都往心里憋……有些事啊，你不说，就不怪别人不明白。人与人的相处，误会远比理解来的多，虽说出来也未必会消除误会，但总比闷在心里要好……鸣人，你、你替我照顾她些，始终放不下心来……”
“好。”
床上之人的呼吸无愈发的弱，眼皮也越来越重，说话开始断断续续，雏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头看着她。
“您不必担心，我会时常去打理您的屋子的，我也会尝试与人分享忧喜。一路走好，奶奶。”
老太缓缓闭上眼睛，雏田重重咬了一下嘴皮，按了床头的铃，很快就来了医生和护士，他们被请了出去，不久后被告知秀禾女士已确认死亡。雏田看到小樱在病历上写着：癌症，确认死亡。
老太没有子女，从她丈夫死了之后，她便一直是一个人。雏田和鸣人简单的替老太料理了后事，那天晚上，两人都没有回去，而是坐在老太的屋子前，看着漫天的星光发呆。
雏田离鸣人三步之遥，两人谁也不看谁，直勾勾的盯着天上的星星。仿佛彼此的存在仅仅是一个慰籍。老太种在屋后的花还没开，雏田却觉得风将花香带过来，她嗅到了，分不清是什么花香，只觉心里一下放空了起来。
忽然，她的眼前亮了一下。
“看，鸣人君，是流星。”
“是啊，是流星雨呢。”
那静止在漆黑天空的星星忽然向远方而去，划过遥远的天际，带出一串迷人的光芒，虽只有片刻，却久久的留在了看见它的人的眼中。这是雏田第一次看见流星，在她的印象里，流星，是神秘的。总是从别人口中听来，流星是多么美丽，然而她从未见过。也曾搬了一张椅子，拿了一床小被子，坐在院子里就是整夜，可总不见半颗流星的影子。如今不去想，反而得见了。若非真的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她拿余光瞥见鸣人的神色，是无比的放松。不同于那晚的苦闷忧郁和平时的乐天达观，这是雏田从未见过的漩涡鸣人的神色。
看着这样的他，雏田弯了眼眸。
“雏田。”
鸣人轻轻喊了她的名字，在夜风中荡漾。雏田像料到一般，应了一声，等着鸣人的下文。
“有话直说，说到做到，这是我的忍道。你说过，也同样是你的忍道，所以，我们便守着这个忍道，一起成长吧。你获得家族的认同、父亲的认同，而我，会坚持我最初的梦想，绝对、绝对不会改变。”
“是。”
鸣人忽地转过头来看雏田，见她一脸柔情，一时发愣，竟有些心慌。雏田自知自己神情不妥，又见鸣人眼底的慌乱，心底发涩，飞快的又是僵硬的转过头去，盯着天空。她明白，鸣人眼里的慌乱非动情，而是躲避。
鸣人暗自责怪自己，伤了雏田的心，却无可奈何。因着刚才那一番话建立的良好氛围荡然无存，两人都从心底升出几分不自在。多年以来，雏田已习惯这种氛围，可鸣人恰恰相反，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鸣人总要说什么来打破这份不自在，可今日这种情况，他说什么也不适合。
走吧。
他刚起了这个念头，雏田便站了起来，朝他微微弯下腰。
“夜已深，我先回去了。秀禾奶奶的房子就交由我打理吧，鸣人君今后一定非常忙碌，就不劳烦你了。”
“好。如果……”
“嗯？”
“不、没什么，路上小心，我想再待上一会儿。”
“再见，鸣人君。”
鸣人听雏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脚步声，松了口气。
“到底，那微妙的心思是怎么回事……”
那之后很久雏田都不曾见过鸣人，鸣人总是四处奔走，因为雏田本身也很忙，没有去刻意打听鸣人的消息，或者说，多少是有些故意避开有关于鸣人消息的。因此再一次听到鸣人事迹时，已是由佐井带回来的，小樱向鸣人告白的消息了。
佐井是对着井野说的，可那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她站在井野的身后，错过了佐井眼中的坏笑，但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挪愉。他说，鸣人已经快是小樱的男朋友，这下那些爱慕鸣人的小姑娘算是没了机会了。井野捂住了佐井的嘴，一手肘顶在他肚子上，佐井痛呼一声，然后一手环住井野的腰，在井野的惊呼声中，拿出卷轴画出飞鸟飞向远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雏田瞧着两人的互动，不禁艳羡。
她一边想着佐井的话，一边慢慢的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