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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结发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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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双唇颤了颤,“你怎么没走——”然而她还没有问出下一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酸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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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尝尝,我在山上摘了好久的。”墨鸦讨好一般把那一捧酸杏搁在阎瞳宽大的衣摆里。阎瞳口味特殊,不食荤腥,却喜生冷酸甜之物,尤其喜酸。但阎瞳很明显不吃他这一套。她袖子一抖,那一捧酸杏就不知被她收到哪去了。“你怎么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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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教我走到哪去?”墨鸦拉住阎瞳搁在膝盖上的手,“我既是自由身,跟着姑娘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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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只是一味摇头,“这不是你该掺进来的事情,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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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忘记了我的承诺,可我没有忘记。”墨鸦转成跪姿,“姑娘,那时我说以身相许,可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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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命本来不是我自己的,现在也不是。姑娘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时候,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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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听了,笑了一声,其中却有些许冷意,“你觉得我稀罕这条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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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眼神一暗,“哦,既然姑娘不稀罕……”他声音拖长了些,左手机关里的匕首突然闪现,“那这条命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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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一闪,那匕首距墨鸦的喉咙还有约莫一寸的距离,就被阎瞳摁下。“你当真要跟着我不可?”阎瞳好像对墨鸦腕上的机关很熟悉,摸索着把匕首收了回去。“是。”墨鸦应的坚决,却听阎瞳冷笑一声,“墨鸦,你信不信,你现下忠心耿耿,来日里却会一剑入我心口。”她转而又似喟叹,“这是一条根本不能为人所理解的道路,我走上是逼不得已,可你,明明还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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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不知姑娘何出此言,可墨鸦确实是一心想要跟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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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这样做的。”不知道为什么,阎瞳说着这样的话题却还在微笑,“不如我们赌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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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什么?”墨鸦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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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你的护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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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还是没能明白阎瞳的意思。阎瞳弯眉一挑,问道:“你读过《大宗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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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随即明白阎瞳何意——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语出《庄子》的《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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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到底如何才能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同姑娘一起。”沉默良久,墨鸦到底还是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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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转向墨鸦,不知为何,她唇间多了几分血色,淡粉的颜色轻轻扬起,“你轻功的底子是真的好,屋檐上也能跪上这么久。”她站起身来,将手伸给墨鸦,“起来吧。我的箱子可沉了,省着力气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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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当真允了!”墨鸦几乎要跳起来,想了想这是在人家的屋顶上,弄塌了就不好了。阎瞳无奈道:“我还能不允吗。只是墨鸦,你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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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时辰,陪我等一等阳翟的日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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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墨鸦那天没能看见日出,因为……他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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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光阴吝啬,来世坎坷,能遇你几回合。——吾恩《譬如朝露》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11楼2019-05-24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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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柒 杀机再起,几多筹计
    妃色的裙摆包裹着女子曼妙的身躯,暗红色的长发沾着深夜的露水,飞舞间带着柔媚。女子伸出手拿起一盒胭脂,涂了蔻丹的指甲像是沾着血一般。待她装扮完毕,回头朝着男子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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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异常冷静地摇摇头,“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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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气的一盒胭脂就砸了过去,胡晋到底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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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的凤眼一转,“还算顺利,他还不知道……”她站起身来,在香炉里添了些香料,“这令人醉倒的温柔乡,终会成为埋葬他的温柔冢。”她看向胡晋,“都说天下是男人的天下,但是女人能做的事却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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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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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姑娘好兴致。”这个声音一响起,阿宝立马收了笑容,“有事吗?”她冷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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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鸮也知道阿宝不待见他,只是礼节性笑了笑道:“将军有要事处理,恐怕今夜得过来的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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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烦红鸮先生大驾,还望将军放心,阿宝自然是等着将军的。”阿宝略有些不耐烦,红鹄也是会看人眼色的,他迅速退出去了,眼神扫过胡晋之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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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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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真的?”姬无夜直接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了,“他还没死?”他摸了摸下巴,“不对啊,这人运出去的时候早就没气了,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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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蓑衣客的情报,想来不会有错。”红鸮眯起眼睛,“将军,恐怕是那个变戏法的姑娘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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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无夜一拍桌子,将军府的第……不知道第几张桌子华丽丽地碎掉了,“妈的,就不该放走她!”他的眼里闪露凶光,“没死是吧,那就让他再死一次!”想了想,却又对红鸮道:“至于那个女人,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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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复活,已是奇事。不过,那并不重要,那个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的人,才更让人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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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怎么又再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啊,阿宝听着好害怕呢。”姬无夜刚给红鸮下完令,就听见阿宝柔肠百转的腔调,简直雪狮子向火酥了半边。这个阿宝是真的合他的心意,不粘人也不招惹手下,当真像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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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以姬无夜的眼神,可能很难注意到阿宝眼中闪过的戏谑。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14楼2019-06-09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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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这个正午,墨鸦浸在水里,看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下半身我们就先别管了好吧。他发出了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横跨几千年,直到现在还在困扰着青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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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是从哪里长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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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明白了请告诉我,我也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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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很沮丧地捏了捏手臂上他感觉多出来的肉。不应该啊,跟着阎姑娘之后吃的可清淡了,虽然说没有训练,可是每天跟着阎姑娘跋山涉水的运动量也挺大的了吧?到底是为什么呢?墨鸦叹口气,看来以后还是得练练,不然手生了,连架都快不会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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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他突然听见阎瞳在喊他,他本能地应了一声,紧接着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不不不是阎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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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阎瞳看到此时此刻吓到结巴还莫名双手护胸的墨鸦……啊这么说吧,换成一个正常姑娘,她可能会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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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有事找你就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吗?”阎瞳偏了偏头,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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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姑娘。”墨鸦还是选择了保持这个姿势,“我……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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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洗你的,我说我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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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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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的手护的更紧了,“不是,阎姑娘你在这……我也洗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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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一本正经,“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我又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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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她讲的好有道理但是我还是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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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最后还是等墨鸦把自己收拾齐整,甩着半干的头发站在她面前,才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说:“你的老朋友要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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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朋友?”墨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阎瞳随手拉开木匣中间一格,“身上血腥气最浓的那位。”她在匣中拨拉两下,摸出一张符纸来。“红鸮?”墨鸦的眉头皱起来,“他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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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吧。”阎瞳指尖燃起火焰,将符纸点燃。她表情安详,只像是在说着无关痛痒之事。“姑娘打算怎么办?”墨鸦凑近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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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轻声笑了笑,“我的人,谁都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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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是一道黑影闪过。墨鸦刚抬脚,却又有些犹豫,“跟上去。”阎瞳的命令不容拒绝,墨鸦点头,朝着那黑影离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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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脸上的笑容开始消失,在她身后,一个男子玩味地说道:“阎姑娘,果真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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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鸮先生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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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般筹谋算计,万般莫测风云,瞬息间赌一场暗处的诡秘。 ——《八荒江湖》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15楼2019-06-09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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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接下来好多考试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啦,七月就回来(# ` n´ )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16楼2019-06-09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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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捌 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墨鸦的手一点点收紧,黑衣人悬在空中,挣扎但无果。只要他一发力,这个生命就会彻底消失。当他是个杀手的时候,这样的事他做过无数次。他似乎感觉到,曾经被杀死的自己又活了过来。

          那个杀人不眨眼,刃过不见血的自己。

          然而,为什么,他现在却下不了手?仿佛有另一种力量在阻止着他。谢必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老天爷什么都看得到。”

          他不能这样做,一个杀手没有资格跟着阎姑娘。

          此时此刻的黑衣人从牙缝中愤怒地迸出几个字:“我说,给个痛快成吗!”

          与此同时,一声嘶哑的鸟鸣划破长空,惊得整片树林都在颤抖。“阎姑娘!”墨鸦不自觉地一声惊呼,一个甩手,黑衣人飞出去几尺,撞在一棵树的树干上,一地落叶金黄。

          黑衣人:好奇怪的人…***呢!

          墨鸦一路上都在责怪自己,他怎么能那么蠢呢?怎么能那么蠢呢!一个起死回生的人,哪比得上一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人重要呢!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阎姑娘!

          他记得谢必安说过,阎姑娘是连阎王爷都敢威胁的人,她死不了。可他也记得范无救说过,阎姑娘本事再大,也是凡人之身。

          她会受伤,她会流血,她会疼。

          河水边的青草地上,那只木箱诡异地歪着河边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墨鸦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天边的云翳遮住了午后的太阳。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来。说真的,他长的确实好看,双眼微眯,眼尾修长,薄唇扬起的线条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嘲笑。

          然而,说真的,墨鸦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张脸。

          “好久不见。”红鸮先开了口。

          “她在哪儿。”墨鸦的声音带着穿透力,这不是一个问句,它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命令。红鸮心下一惊,这人确实是墨鸦,但此刻的他显得那么陌生。从前的墨鸦,从不曾有过这样凌厉的声音,竟莫名给他一种压迫感。

          “我们那么久没见,你就不打算同我叙叙旧?”红鸮的脸上波澜不惊。身为杀手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不管面对着什么。

          “她在哪儿。”阳光奋力挣开云霞,将明明灭灭的光芒洒在人身上。那一刻,墨鸦并未意识到,自己仿佛是从太阳中走出。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20楼2019-07-14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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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鸮“啧啧”地摇了摇头,“说句实话,我还真没想过你会对一个姑娘那么上心。不过,虽然是个瞎子,倒确实是人间绝色。只是……”他忽然一顿,眼神一暗,“可惜了。”

            墨鸦明白,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红鸮的性子就是如此,你指东他讲西,你指狗他说鸡,总是要把别人玩的抓狂失控才肯罢休。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

            直接打。

            其实他不该贸然出手的。一是红鸮的实力与他相差无几,二是这些日子他没怎么动过手,手生是必然的。再加上他之前心脉的重伤,虽说阎姑娘医术精湛,可是伤就是伤,弱点就是弱点,无法回避。

            但他怎么能不出手。

            红鸮早有预感,迅速接下墨鸦这一掌。然而,他还是有些吃惊。很少有人会在战斗的一开始就出全力——他直视着墨鸦的眼睛,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涌动着积压多年的沉郁。他一个跟头自墨鸦上方翻过,险险地躲过闪着寒光的匕首。人的左手一般不如右手灵活,墨鸦却偏偏将匕首藏在左手的护腕里,取其出其不意。他轻易不动这柄匕首,因为对于百鸟的杀手而言,羽刃比匕首更为顺手。所以相对的,百鸟中人不太擅长近身战。一旦墨鸦动用这柄匕首,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近身战的打算。

            这意味着,他已经做好准备,生死相搏。

            红鸮身上没有匕首一类的武器,打近身战对他来说不是个合适的选择。他脚尖轻点,迅速一退,想拉开与墨鸦之间的距离。可在近身战中面对墨鸦这样的对手,速度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真的很在乎她。”当刀锋又一次对准他的咽喉刺来,红鸮开口道。墨鸦手上的动作一顿,左腿却直直照着红鸮的小腿扫过去,“我再问你一次,她在哪。”

            从头到尾,他用的都不是疑问的语气。其实从一开始,他心底就知道答案。

            他虽然知道阎姑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并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更何况这一直是别人告诉他的。不亲眼看见平安无事的阎姑娘,他根本不可能放下心来。

            红鸮反扣住墨鸦的手腕,借力上翻,虽然堪堪避过了上方的攻击,但右肩却中了一拳。他一踩到地面便向河面一努嘴,“我也没想到她那么不禁打,你现在去捞,大概还没被冲到下游去。”

            墨鸦望向河面,手上不自觉松了力道。红鸮迅速挣脱,几枚羽刃裹挟着疾风飞来。“你最好快点,我还等着挖她的眼珠回去复命。只是,也不知道她有那东西没有。”

            几道银光闪过,红鸮的羽刃碎成了千万片细小的碎屑。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玉碎般绕耳——

            “看是看不见,眼珠子倒还是在的,红鸮先生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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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道三生约看朱成碧容易别,来自来竭自竭何人掌缘生灭。 ——清响《当时明月》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321楼2019-07-14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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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拾玖 纵有万人,螳臂蚍蜉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女子站在树的最顶端,有如光线一般轻盈剔透,白衣胜雪,唇边的笑意透露出掌控全局的力量。

              摧毁一个人的世界,重建一个人的世界,有时只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阎瞳已经从树梢消失,轻轻落在墨鸦的身侧。她背上的琴在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晃的红鸮皱起了眉。蓑衣客的情报从不出错,这个女人的轻功,远在百鸟众人之上。

              墨鸦的眼神松懈下来,阎瞳身上熟悉的清香笼罩着他。她什么事都没有,就像一个看热闹的孩子一样在一边听他们打的不可开交。
              他尽量平静地开口唤她:“阎姑娘…”

              阎瞳却轻轻“嗳”了一声,“我还没死,别急着给我嚎丧。”她冰凉的指尖自他的小臂一路滑下,准确地找到他不再紧握成拳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这个手势是他们之间的暗语,它传递着一个固定的含义,看似平淡却胜过千言万语: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在这里,所以不会有事。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不曾丢下你一人。

              红鸮:···(一口狗粮,猝不及防)

              红鸮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确切的说,是在打量阎瞳。按照蓑衣客的情报,阎姑娘对男人不感兴趣,不,她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几乎都是一个温吞水的态度。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不找她的麻烦。然而仔细审视阎瞳对墨鸦的态度,他却发现这和蓑衣客说的不太一样···完全不一样好吗!这种手牵手老夫老妻的姿态是在闹哪样啊喂!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红鸮清晰地记得就在不久之前阎瞳在水中沉没的场景。他现在已经开始紧张,因为他不清楚自己的对手采取了什么样的对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阎瞳的对手。

              “传说阎姑娘有天地包藏之妙,鬼神不测之机,可抽添水火,换髓移筋。我先前还不信,今日却不得不信。”红鸮漫不经心地说道。阎瞳略一偏头,轻轻“哦”了一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传说,我怎么从未听过。”“传说阎姑娘虽说是个盲人,但察天地盈虚,明阴阳消长,天时人事,审验无差,造化乾坤,吉凶如见。更有人传说,阎姑娘能起死人而肉白骨,感万物而役鬼神,被人称为,阎王亲。”

              “传说总是七分假,三分真的。”阎瞳比红鸮更加轻描淡写,“我和那种有分桃之癖的神仙可没什么关系。”


              IP属地:英国327楼2019-07-19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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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本来半个身子挡在阎瞳身前,跟红鸮你一下我一下用眼神打得不可开交,听了这话却吃了一惊,偏头看向阎瞳,“不会吧姑娘,阎王爷他···”他欲言又止。

                “我骗你干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阎瞳虽然脸上挂着笑,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墨鸦仔细回忆了一下阎王黑的不行的脸,老老实实答道:“没看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我是听出来的。”

                墨鸦:(卧槽她说的好有道理)

                红鸮:(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既然如此,姑娘可否告诉在下,那三分真是什么?”红鸮眼睛微眯,盯着阎瞳似笑非笑的唇边。阎瞳的唇较常人少了几分血色,说出的话却是一样清亮。“我不过是个变戏法的,混口饭吃,红鸮先生说的那些,我可一样都不知道。”

                “即是这样,阎姑娘可否解释一下你的身边为何站着一个本该是个死人的人?”

                “这个问题我可答不上来,您应该去问阎王爷。”阎瞳轻快地答道,“要么我们在这等着,您下去问问?”

                红鸮脸色一沉,蓑衣客的情报头回出了这么多纰漏——他明明说阎姑娘不善言辞,几乎就是个闷葫芦。现在这一句句噎得人接不上下句是怎么回事啊!不过不要紧,将军府的人不擅长耍嘴皮子,可擅长其他的。

                “听说姑娘通览百家学说,不知可曾听说过——”红鸮平静地说,“虽有至知,万人谋之。”

                他话音刚落,墨鸦便听见无数刀剑出鞘的声音。几百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银光晃过他的眼睛。姬无夜倒是真的很重视他们。

                虽有至知,万人谋之。即使有至高的智慧,也难敌万人的谋算。阎姑娘本事再大,但对手在人数上的优势太过绝对。墨鸦的指尖刚挑起一枚羽刃,忽然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温柔地摁住他的手指。他不禁心头一颤——这个动作何等熟悉。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知道这句话的人不多,想必红鸮先生深有体会。”阎瞳语调轻松。墨鸦觉得这话说的奇怪,仔细一想却突然明白过来——一明白过来他就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出来。

                红鸮知道阎瞳话里有话,但一时半会领悟不出来。听见墨鸦一笑,便知不是什么好话,只能问道:“姑娘何意?”

                阎瞳只是轻轻挑眉,并不言语。倒是墨鸦强忍笑意道:“阎姑娘的意思是···你很像乌龟。”

                红鸮狠狠瞪了墨鸦一眼,话锋一转:“哦?姑娘颇通道家典籍,莫非与道家有什么渊源?”

                “蓑衣客难道没有告诉你们,我不属于诸子百家中的任何一派。”阎瞳笑了笑,“看来,夜幕也就这点本事。”

                “那你可太小瞧夜幕了,阎姑娘。你恐怕从未体会过夜幕降临时的黑暗。”

                明暗交错划过眼神,真假善恶有谁过问,也许太单纯疑惑是剪不断纷争。
                ——不才,走下神坛的狗《明暗》


                IP属地:英国328楼2019-07-19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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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方阎姑娘用了《庄子》里的一个梗,“虽有至知,万人谋之”是形容一只能够预言的神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的,所以墨鸦说红鸮像乌龟啊哈哈哈哈,然后就是“分桃之癖”其实和“断袖之癖”是一个意思,只是“断袖之癖”这个词应该是汉代才有,所以就用了不是很常见但是春秋战国就有的“分桃”来代替了,能get到这个梗就行诶嘿嘿O(∩_∩)O


                  IP属地:英国329楼2019-07-19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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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啦还有小可爱吗!嘤嘤嘤不好意思真的是太忙了没顾上这边,应该可以恢复原来的状态了嘤(自裁谢罪)


                    IP属地:英国337楼2019-08-25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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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 鬼魅如影,此生随行
                      阎瞳忽地将脸转向墨鸦的方向,“这是不是你们组织的口号,怎么每个人都要说一遍?”

                      墨鸦有点难为情,这话他也说过差不多的,也是拿话试探阎瞳,“这是个巧合,姑娘别见怪。”阎瞳看上去也不像见怪的样子,只淡淡“哦”了一声。墨鸦本以为阎瞳要把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但阎瞳一开口,说的却是:“红鸮先生既然读过《庄子》,难道不记得,夏虫不可语冰?”

                      墨鸦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而接下来,他听到了自他认识阎瞳以来,她说过的最阴郁的字句。

                      “跟生长在夏天的虫子谈论冰是愚蠢的。你问一个一生都未见过太阳升起的人是否害怕夜幕降临,不也同样愚蠢?我从不惧怕黑暗,因为我从未见过光明。”

                      换做其他人说这种话已经够奇怪的了,更何况是一个成日脸上笑意盈盈,仿佛不知人间烦恼事的少女说出这样的字句,岂不是更叫人惊惶。红鸮大抵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回答,竟一时不知接上什么话。他觉得自己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提这件事。

                      “其实我今日来寻姑娘,还有另一件事。姑娘既然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为什么不考虑一个呢?免得姑娘多年来没个依靠。”

                      按照蓑衣客的情报,天下大半的杀手组织跟这个姑娘都打过交道,只是没有一个制得住她。不过,夜幕可不是一般的杀手组织,它的背后还有一股更加强大的势力。

                      “先兵后礼,有意思。”阎瞳再次给了他们一个惊喜,或者说惊吓更为适宜,“你们将军办事,倒和天泽有几分像。”

                      这个敏感的名字一被提及,红鸮再也冷静不下去了,“姑娘是百越人?”

                      “从我出现在尘世开始,我就没有故乡的存在。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抛弃的鸟儿,在世间游荡无依。”阎瞳这样说着,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忧伤,甚至能从中听出几分轻快,“只不过,既然没有故乡,不如以六合为故乡。天地为庐,四海为家,又何必纠结我来自百越还是蜀山,蓬莱还是昆仑呢?”

                      红鸮戏谑般叹了口气,“看来是说不通了,阎姑娘。”

                      “是啊,说不通了。”阎瞳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严肃,“红鸮先生既然有所准备,不介意我把我的朋友们叫出来吧?”红鸮还没开口,只听阎瞳舌底压出一声长哨,从四周的林子里黑压压飞出一群乌鸦。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下来。墨鸦觉得困惑,因为这群乌鸦的到来实在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这时,他听见阎瞳冷笑了一声——这可真是够瘆人的。阎瞳的声音此时沾染了一种凌冽,听上去竟和阎王有几分相似:“都说乌鸦是地狱的使者,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呢。”


                      IP属地:英国338楼2019-08-25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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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可真是有缘。”看着头顶盘旋的乌鸦群遮住了太阳,红鸮的眼底也被投射上了一片阴影。他看似随意地一扬手,身后的黑衣人开始动作,只不过——

                        “啪”的一声,阎姑娘打了个响指。

                        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几百个黑衣人的动作同时停下,僵在原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住了,粘稠的如同缓缓流动的树脂,夺取包裹其中的生命。红鸮额上的汗滴滑到颌下,“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阎瞳暗地里摁住墨鸦的手,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没事的,你到一边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墨鸦一句“阎姑娘”未曾出口,阎瞳已经将背上的琴扔给他,同时上前一步,她身上一直披着的那件黑色斗篷化成道道黑气散开,露出里面那件白色的宽大衣裙来。“红鸮先生。”女子的声音听着温软,却像刀子一般向红鸮的耳膜撞来,“上一个死在你手上的,是那位江大人对吗?只因为他在朝堂之上说了对你们将军不利的话,就莫名成了夜幕名单上的一员。不得不说,你们夜幕,这任务接的也太随便了。”

                        “不过啊,也太绝了。”

                        “姬无夜给你的命令应该只是杀他一个,他侄女不过暂住在他家中,你瞧着人家姑娘眼睛好看,也硬生生把人家姑娘的明目挖了出来。不是我说你,其他人都是人死了再挖,你怎么偏偏要在人还活着的时候挖呢?要知道,虽说是个死前死后的区别,在地府下的可是不同的地狱啊。”

                        “不过,都是地狱罢了。”

                        “你怎么知道?”红鸮的睫毛已经被汗水浸湿,莫名沉重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在恐惧,他不想听下去了,他想用羽刃刺穿这个女人的身体,让她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可是,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阎瞳的声音带着一种可怕的诱惑:“我怎么知道?是啊,我看不到,可是你身后的那群鬼魂,告诉我的已经够多的啦。”

                        不,不要!红鸮在拼命抗拒,可是身体几乎可以说是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数不清的鬼魂围在他的身后,待他转过身子,便都朝他扑了过来。“你为虎作伥!”“你助纣为虐!”“你不得好死!”他们的眼眶都是空的,红色的液体从眼眶边流下,在苍白的脸颊上展开可怖的一幅画。他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可是他记得,这个人,他杀过的。这个人,他也杀过的,这个人···

                        他拼尽全力转过身,可是阎瞳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的背后是一片永无尽头的黑暗。他费力地抬脚,只感觉脚下黏湿一片。他不敢低下头去看,因为浓重的血腥气已经告诉了他那是什么。身后的鬼魂趴在他的背上,抓住他的脚踝,他已经,逃不掉了···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就会被这样轻易掩埋吗,红鸮先生?”阎瞳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你所做过的一切,你所杀过的人,老天爷都会记住。犯过的错,都是要赎回的。”

                        “别以为鲜血是那么容易洗掉的。他们会跟随你,直到地狱。”

                        方寸人间,借我栖身多少年,这一生俯首词唱前。
                        ——晃儿《风月无边》


                        IP属地:英国339楼2019-08-25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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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壹 往事难负,岂如烟尘
                          红鸮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浸透了。他跪在地上,如同离水已久的鱼一般脱了力。阎瞳从他身侧走过,手臂上搭着那件黑色的斗篷。

                          “你用的,什么法子?”红鸮的声音沙哑,他这样问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功夫?道法?他倒是想用妖术来着。这时,阎瞳冷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牵丝若引线,御人如驱鬼。”

                          “阴阳傀儡术。”

                          “傀儡术···你是阴阳家的人?!”红鸮不死心地追问。

                          阎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要再说多少遍呢?我不属于诸子百家的任何一派。”她从墨鸦手中接过自己的琴,重新背到背上。墨鸦沉默着背起躺在草地上的木箱。阎瞳走了两步,又转头对红鸮道:“这些人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那时,红鸮先生就带着他们回去复命吧。”

                          “你没杀他们?”红鸮冷笑一声,“那你可真是个善人。”

                          墨鸦很明显的感觉到阎瞳的身子一顿,周身开始散发出某种阴冷的气息。“倒不是我有多善良,而是既然有人能替我杀了他们,我又何必自己动手呢?”

                          “红鸮先生,要说杀人,我比你杀过的人多得多。只不过,杀人不是本事,杀了想杀的人自己手上不沾血,那才是我追求的。”

                          墨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阎瞳,红鸮这句话仿佛打开了阎瞳的另外一面。只是,这一面出现的时间太短了,当阎瞳转向墨鸦清清泠泠问道“怎么还不走”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墨鸦认识的那个阎姑娘。

                          可是另外一个人,真的是错觉吗?

                          走出了一段距离,墨鸦才开口问道:“姑娘说乌鸦是地狱的使者并非没有道理,指的是什么?”

                          阎瞳停下步子,低声叹了口气,“也罢,就知道你会多想。”她将墨鸦拉近了些,“闭眼。”墨鸦本能地闭上眼,只觉得眼皮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抚过。“好了,睁开眼看看。”

                          墨鸦虽说跟着阎姑娘也见了些神神鬼鬼的,睁开眼的时候却也着实吓了一跳。面前本来应该是一片空地的地方多出了几百号人,大多都是老人和女子,他正在惊诧,阎瞳拱手略略行了个礼,“今日有劳诸位跑这一趟了。诸位请回,改日在下必定答谢。”这几百号人很不整齐地还了阎瞳一个更大的礼,站在最前面的老人家开口道:“阎姑娘言重了,我们当不起。既是姑娘的人,替姑娘办事理所应当。”

                          阎瞳点点头,转过身在墨鸦眼前一拂,几百个人影便消失无踪。墨鸦还没来得及发问,阎瞳倒是先开口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嘛?”

                          仿佛看见了墨鸦困惑的眼神,阎瞳没有过多停顿,“走无常。”

                          “走无常?”墨鸦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IP属地:英国341楼2019-08-3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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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间的鬼差数目远远要比阳间死亡的人数少的多。为了保证地府的工作正常进行,阎王会在人间选择一部分人充当走无常。他们大多是不需要劳动的老人或是劳动强度较弱的女子,能够将自己的灵魂抽出体外,跋涉山水,替地府收魂。虽然干着无常的活,却依旧是人类的身份,所以被称为走无常。”阎瞳顿了一顿,“他们有将灵魂抽出人体的能力。离开身体的魂魄,如果生死簿上他不是那个时辰死的话,半个时辰后魂魄便会归位。”

                            墨鸦了然一般点点头,突然听见阎瞳道:“其实你也见过。”

                            “枫杨肆?”经过阎瞳这一提醒,墨鸦才明白过来,“那些人都是走无常?可若是他们是魂魄,我又怎么能看见他们呢?”

                            “枫杨肆第一烈的酒,唤作三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鸦觉得阎瞳的声音在颤抖,“你之所以看不见魂魄,是因为魂魄的阴气重。三途酒烈,能滋长魂魄本身的阳气。枫杨肆前有一根灯杆,三个红灯笼,意思是魂魄可以自由来去,五个红灯笼,意思是我在肆内,阳间阴间不管什么事,只管来找我便是。七个红灯笼,意思是我带活人来此,所有魂魄务必装成生人模样,不可惹人怀疑。”

                            “而之所以说乌鸦是地府的使者,是因为绝大多数时候灵魂是可以乘着乌鸦的翅膀去往目的地的。”

                            这个时候,墨鸦渐渐明白是什么造就了阎姑娘——阅历。

                            能够有这样一套完善的体系,也难怪地府运转自如。而阎姑娘,更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她,就在交界处,阴与阳的交界处,光与暗的交界处,生命与死亡的交界处。

                            她活的就像一个矛盾。

                            而她自己说出的话也是那样矛盾。她曾经一再的让他去相信光明,相信这世上存在着宽恕,相信自己手上的鲜血会被洗掉,相信自己还有一天能够变得干干净净——可是就在今天,他听见阎瞳问红鸮:“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会这样被轻易掩埋吗?”

                            不会的,那些亡魂一直都跟着他,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你杀过人吗,阎姑娘。”墨鸦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是他早就想问的一句话。阎瞳没有惊讶,她面向墨鸦,又一次,墨鸦觉得并不存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我杀过。”她回答,“我杀过的人,何止千万,又何止万万。他们的鲜血要是汇集起来,足以蜿蜒出一条忘川河。”

                            该笑我,宿命在烽烟里愈渐清晰。乱世中,逃不出征轮轧过的轨迹。
                            ——HITA《洛阳夜雨》


                            IP属地:英国342楼2019-08-31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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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贰 凡有过去,皆为序章
                              夜幕的一边散发出白光,想必是月亮出来了。燃烧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篝火边却是诡异的沉默。墨鸦看向火堆对面的女子,她的轮廓本就生的柔和,在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下更添了几分神秘。她像是个神灵,即使墨鸦知道她不是,可他觉得她像极了神灵。、

                              而神灵,是拥有宽恕的权力的,也只有神灵拥有这样的权力。

                              这使他开口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因为他还在固执地相信着谢必安告诉他的——“在犯者无救前面,永远有一句,谢者必安。”

                              “阎姑娘,人犯下的错误,神灵会原谅吗?”

                              昏暗的火光中,墨鸦看见阎瞳的嘴角扬起一个莫名的弧度,“不会。”她回答,“错误,是不会被抹去的。至于原谅不原谅,那不是神灵说了算的事情。就算是神灵,也不能替代他人说原谅。这种说法,只是人在求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但是,”她话锋一转,“神灵存在的意义是让人先原谅自己。”

                              “我不明白。”墨鸦说道,“人为何要原谅自己?”

                              “你还记得那条河吗?”阎瞳冷不丁的问道,“你觉得一个掉进河里的人,爬上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墨鸦不明白阎瞳话中的含义,“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如果是我,我想我会先把衣服脱掉。”

                              墨鸦:???(不行我先不准!)

                              “没有人会离开了冰冷的河水还要把湿淋淋的衣服穿在身上。同样,我想不会有人愚蠢到离开了囚笼还要把自己困在沉重的回忆之中。那除了给自己增添痛苦,没有任何意义。”

                              墨鸦:···(阎姑娘讲的这个**好像就是我···)

                              “可是阎姑娘···”墨鸦坐得离阎瞳近了些,他的手握住阎瞳的手,“这双手脏了,要怎么洗干净呢?这上面的血腥气,要怎么才能去的掉呢?我身后跟着的亡魂,要怎样才能摆脱他们呢?”

                              阎瞳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消失了,她歪了下头,手上突然用力,一下子把墨鸦的手套给扒了下来。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把墨鸦的双手捧到他的面前,“墨鸦,看清楚,这双手上没有鲜血,你是干净的。”

                              “你还记得,孽镜台前无好人么。你是连孽镜台都放回来的人,你的身后没有什么亡魂,你是干净的。”

                              这时的墨鸦恍惚记起,当他站在孽镜台前,阎王爷用隐忍的声音说道:“一个杀手,手上没有血腥气,身后没有亡魂跟着,你们敢说你们什么都没做吗?”

                              她做了什么,也只有阎姑娘能够做什么,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呢?墨鸦困惑的眼神只保持了一秒,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阎姑娘时,梦中嗅到的彼岸花香。那是阎姑娘鲜血的味道。

                              阎姑娘说过,渡魂需要鲜血作为祭品。


                              IP属地:英国344楼2019-09-07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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