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鬼使有情，阎主无心
直到这个时候，墨鸦才明白，地府的制度注定了它是一个整体。没有每个个体之间的相互帮助与扶持，整个冥界不可能运转自如。地府神官在人们的印象中冷酷无情，“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然而，这其实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一样别无选择。世间万物，有生有灭，哪有只生不灭的道理？他们参透生死，看淡尘缘，所以显得铁石心肠，冷面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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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并不是他们真实的一面。地府之中，谁都离不了谁，判官离不开鬼吏，阎王离不开鬼使，奈何桥边施汤的孟婆，还有一众小鬼替她打水洗碗煮汤。要是有哪个胆大包天的鬼魂敢不守规矩，那一群小鬼立马就会把他摁倒在地，把一碗汤给他活活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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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干地府神官对墨鸦这样坦诚相待一点都不奇怪。他们自己也是受过血泪洗礼，尝遍尘世辛酸的。所谓“同疾相怜，同忧相救”，说的正是这个理。再者，他们是由阎瞳亲自教出来的，当年在人间，他们的命也是阎瞳救下的。他们看到现在的墨鸦，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阎瞳虽已是他们的救主，却一样是他们的信仰。而他们更比任何人都清楚，阎瞳在阳间多么需要一个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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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之人互帮互助，阎瞳在人间却始终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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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归神界，夜归冥界，阴阳互生，是为和谐。日月行天，江河行地，一条忘川河划开人间与地府，昼夜不息，永无坦途。这是万物的归处，亦是万物的起点。忘川河划分两界，却未曾分开生死界限。因为，生与死，本无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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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谁又知道，这横跨阴阳的忘川，在两界之中永无止步之日的辛苦与孤寂？只怕那日日穿游其中的金乌，也不得而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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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墨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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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救迟疑地伸出手，在墨鸦的肩上拍了两下，“你记住，阎姑娘以后的世界，是长在你的舌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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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明白，范无救的这一举动，传达的是一种信任。他眼中是黑暗还是阳光，阎姑娘心中就会是什么。他有这个责任让阎姑娘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虽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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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幽深的大门，“阎罗殿”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让人，不，鬼都有些望而生畏。门前的两个执戟的守卫一见他们，便恭恭敬敬 行礼道：“七大人！八大人！”

谢必安轻轻摆了摆手，“闲着没事哪来那么多礼。”两个守卫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在墨鸦身上停留，“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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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要的人。”范无救轻描淡写一句话，让两个守卫再次行了个礼。墨鸦有点惊讶，但谢必安和范无救相当淡定，“大人心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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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比上回孟芜姑娘的事闹得还厉害，就差点火烧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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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烧房子的地步，说明没事。”谢必安干笑两声，“当时打死不肯留下孟芜，现在孟芜还不是给他干活。”他和范无救相当冷静地向大殿走去，墨鸦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把自己撂在了后头，但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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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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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前脚刚踏进阎罗殿，一个不明物体就直直向他们飞来。范无救动作敏捷地一挥哭丧棒，那不明物体就改变了方向，重重砸在石板地上，原来是一块镇石。墨鸦不知道魂魄被砸中了会是什么结果，但看着石板上的那个坑···他也不太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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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为着什么那么大火气，气旺伤肝呐。”谢必安上前一步，语调轻松，半点没有同上司说话的那份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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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站在谢必安和范无救的身后，打量着执笔肃立的阎王爷。案几后的阎王爷，相当的黑——他本就生的硬朗，一副冷峻面容有如钢铁铸成，脸上的线条仿佛是由刀一点一点刻出来的。再加上他现在黑着一张脸，地府神君不怒自威的气质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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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感受到墨鸦的视线，阎王的眼神笔直向墨鸦掷了过来——一双闪着金属光芒的眸子，让墨鸦觉得四壁都有着一种莫名的压力胁迫着他。他唇边的线条突然扭动起来，证明了他不是一尊雕像，“为着什么，还不是为了阎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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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轻笑一声，“我当是为了什么。阎姑娘哪用您操心啊？不就是跟您要一条命吗，不值当发这么大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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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命，这可不是条普通的命。”阎王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又是个杀手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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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都说了又，那哪有什么不普通的。谁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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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和你们不一样。”阎王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让他过来，站在孽镜台前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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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此生多萧疏，不过是无端处，天地一蚍蜉。
——REID伯虎《甘苦平生》

新年来一发番外(๑˙ー˙๑)（智障阿迟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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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各位亲爱的朋友们新年好！各位小可爱都领到压岁钱没有呀，没有也别告诉我，我没有(๑•́ωก̀๑)好的欢迎来到我们的采访现场，现在让我们采访本文的男主角——墨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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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无比冷静）：已经不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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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尴尬）：呃……这个其实不重要。请问墨殿，关于你自己现在还没有复活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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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友善的微笑）：你更的慢，问我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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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浑身一震）：阎姑娘！阎姑娘救我嘤嘤嘤！我能怎么办我作业没写完我也很绝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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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同样冷静）：我好像下线很久了，一直出现在别人的谈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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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我错辽错辽再过几章您就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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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虽然剧情很拖看上去过了很久其实我只在地府呆了一个晚上。。。虽然那个晚上确实很难忘，完全没有想到地府的人那么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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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了解，都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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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突然的黑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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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的马面：牛头，咱们换一下面具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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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的牛头：自己说的话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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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的马面：***怎么知道他是阎姑娘未来的夫君啊喂我很无辜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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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嗯。。。所以墨殿是选择了复活后要跟着阎姑娘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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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我就问你我不跟着你还写什么，再说我有什么理由不跟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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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那跟着阎姑娘是准备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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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姑娘吩咐什么自然就做什么，浪迹江湖什么的不是很好吗？虽然姑娘也有事情要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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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嗯。。如果你跟着阎姑娘之后发现生活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会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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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你这是在面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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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不重要，这一点都不重要，请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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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没有想象过，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肯定都是比将军府要好的，那还挑剔什么呢？阎姑娘这样的人，跟了是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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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能稍微剧透一下跟了阎姑娘之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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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感觉自己过上了神仙日子。（心满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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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嗯好的，其实前面的基本上都是废话，大家还是比较关心你们的感情戏。嗯。。。所以墨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阎姑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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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这个其实挺难说的，我也不清楚。等意识到的时候就无可救药了好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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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啊……那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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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大概就是喝酒的那个晚上告别的时候。之前觉得死就死了也没啥，杀手都是要死的嘛。可那个时候她一吹曲子，我就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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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但是就后文的剧透来看，你其实没有怎么追阎姑娘啊┐（—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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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因为我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非常和谐的那种。而且就是。。阎姑娘给人的感觉就是你很难开口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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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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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你能再说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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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对不起，不能。（怂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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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嗯，一个要死要活不敢跟自己男神表白的人没资格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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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我怂不行嘛(ﾉಥ益ಥ)

墨鸦：行是肯定行的。好的你采访了我这么久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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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有很久吗？！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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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好的，所以当时为什么要写《结发授长生》这篇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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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啊，虽然是暑假开始更的，因为高考完了嘛。但是这篇文的构思是挺早就有了的。就是很想给你一个好结局和一个好姑娘嘛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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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所以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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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嗯。。。结发授长生这句诗是李白写的，当时觉得是蛮符合的。你跟阎姑娘最后不就在一起了嘛，然后因为阎姑娘你死而复生还走上了享乐的不归之路嘛，“结发”和“长生”都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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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道理我都懂，享乐的不归之路是什么！我哪里有！算了待会再教训你。所以当时是怎样想到阎姑娘这样的人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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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阎姑娘啊，因为要把你复活本事肯定是很大的，然后这篇文是很轻松的吧，主要就是写你跟着阎姑娘之后怎么个办事不力然后阎姑娘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事，，所以阎姑娘性格肯定是要很好像我一样的。嗯，然后就是漂亮，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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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你自己走夜路的时候小心。但是为什么你给阎姑娘的设定是看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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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阎姑娘看不见是有原因的，其实就是在说明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之处，有自己的苦痛，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生活下去，即使身处黑暗。（而且悄悄告诉你们阎姑娘也不会一直看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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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突如其来的正能量让我有点懵。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都过年了稍微给大伙剧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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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嗯。。剧透什么的是不好的，但是可以说一点啊。墨殿一直不敢跟阎姑娘明说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一直觉得阎姑娘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但是自己始终觉得自己是黑暗的，总觉得自己不配站在阎姑娘身边。所以虽然离开了将军府摆脱了杀手身份，内心始终没有获得真正的解脱。而阎姑娘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一直在开导墨鸦，使他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救赎。而阎姑娘自己呢，也是有自己不愿去面对的过往与经历。开导别人容易，说服自己就难了。墨鸦在被成功改造成一个阳光的人之后发现——阎姑娘把我推出来了怎么自己还在沟里呢？这个时候他就试图以感情的力量打动阎姑娘😏然后之前交代过，阎姑娘是有自己的使命的。而墨鸦则是从被选择的状态到主动承担起这个责任。这是一个关于救赎与责任的故事。每个人都救赎了对方，每个人到最后也都承担起了责任。岁月静好，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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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还有什么想对你的读者朋友们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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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emmm有的啊，其实这篇文写出来的时候没指望有多少人来看，因为。。理科生嘛写文什么的总会跑偏这样。所以很感谢大家能够来看这篇文，能够接受这个常年拖更的无良作者。（笑）然后希望大家可以多提一些意见鸭(｡･ω･｡)ﾉ♡。嗯也希望大家不要那么见外地叫楼楼，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阿迟吧。（想要阿迟小号来撩我的可以私戳哦(´-ω-`)）马上就要过年了，也希望大家都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和自己最亲的人在一起，享受美好的时光。农历新年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吧，前一年阿迟过得倒有点不顺，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大家不要像我一样鸭，大家要一起加油(ง •̀_•́)ง，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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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真的差点忘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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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诶？阎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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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大概是在后台煮年糕吧。（充分暴露阿迟是南方人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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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真的，阎姑娘好贤惠的说。诶？你们怎么还在看手机？还不去吃饭！过年嘛就是要吃东西啊，吃吧吃吧不会胖的冬天怕啥呀春天再减就成了呗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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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祝福，新年快乐。）

肆拾壹 孽镜台前，返璞归真
听了这话，谢必安的眉毛向上挑了挑，“没这个必要了吧大人，地府谁人不知，孽镜台前无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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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镜台前无好人，这句话纵是在阳间，知道的人也是不少。相传阎罗殿上有一面镜子，被称作孽镜台。当有鬼魂对判官给自己的判决不满意时，就会被带上孽镜台。此镜能找出人生前的全部罪孽，一星半点不会少。只要照了这面镜子，不在地狱里赎回自己的罪孽，便是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地府。只有在镜中仍是干净无瑕的灵魂，才能离开这个阎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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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天下没有几个灵魂敢站在孽镜台前，纵是阎王爷自己，站在前面心里都会发怵。因为，这世上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犯过错，哪有什么灵魂是真正意义上的干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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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阎王爷提高了声音，“阎丫头有这个胆子让你们带他来见我，我可不信她半分准备都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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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您又为什么还要看呢？”范无救的话总是那么不合时宜但又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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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几分颤，呼出的气体让昏暗的烛火也发着抖。“我想知道，他对阎丫头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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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不用怕他，站过去。”范无救淡淡道，“他拿你没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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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看了看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个人都对他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阎罗殿正中的那面镜子前，抬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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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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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除了他自己，镜子里什么都没有。突然，他的胸口又出现那种淡淡的灼烧感。那个“忘”字又开始慢慢在他的身上出现，像一只蜷居在他胸膛的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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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应当看够了吧。”范无救清冷的声音响起，“他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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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眯起眼睛，“一个杀手，手上不沾鲜血，身上没有血腥气，身后没有索命的亡魂跟着。谢必安，你能不能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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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一怔，这可有点不对，阎王爷这几句话是说他的？句句听着都和他不沾边。这时，范无救略偏过头，不易察觉地向他摇了摇头，他也就只好把这疑问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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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谢必安挑了挑眉，掩饰住眉眼深处的无奈，“地府的规矩，谁还会比您更清楚？”

阎王忽然抓起笔就朝他们扔了过来，吼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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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想，可那也得我们拦得住阎姑娘才成。”范无救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这事阎姑娘办的太合规矩了，我们挑不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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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忘川河上摆渡过来，这合地府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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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的规矩只说过了奈何桥不能还阳，却从没说过忘川河上不能渡人。”谢必安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范无救利落地接话，“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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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默默捂住了脸，大概是在克制砸出另一件东西的欲望。“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赞美她的同时讽刺你们现在的上司？”他放下手，表情恢复原样，“北先生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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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最守规矩，若是北先生不允，他现在不会站在您面前。”谢必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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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什么都计划好了，还来找我干什么？”阎王冷冷的道。谢必安一耸肩，“大人，您毕竟是地府之主。您掌着生死簿，若不销了他的名字，他还不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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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丫头眼里还有我这个地府之主？”阎王再次哼了一声，“若我不放他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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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的眼神黯淡下去，而谢必安的一句话，却有如烛火，成全了他一世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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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说了，大人是地府之主，她不敢强求。大不了，她撂挑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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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话，阎王的眼睛瞪得足有之前的两倍大。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她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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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虽是凡人，可也是属下旧主，谢必安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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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突然冷笑起来，“本事大了，翅膀硬了，连我也威胁起来了。你们两个若是身为阎君，被一个凡人如此威胁，你们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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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又不是第一回被威胁了，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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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谁捅的一把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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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一撒手，大半个地府都能跟着她一块。”范无救顺带着补了一刀，“阎姑娘虽是凡人，可地府没了她转不起来。大人，大局为重，阎姑娘够给您面子了，见好就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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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殿前君来闯，挽君走一场。
——西瓜JUN《长生诀》

肆拾贰 死生有命，长生为君
谢必安忽然移步向前走去，“其实大人嘴上说不放，实际上，早就把他的卷簿都备好了，不是吗？”阎王眉头一皱，低头看向那一卷白绢，白底黑字，“墨鸦”二字再明显不过。“备好了，不代表我已经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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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拾起地上的墨，向砚中加了点水，轻轻转动手腕，墨汁在砚中形成浅浅的漩涡。他突然开口，说了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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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谢必安略略提高了声音，“阎姑娘这辈子，说毁在地府手里，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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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心里猛然一惊。这话太锋利了，锋利到能直扎进心肺里最柔软的角落。他是这里最不了解阎姑娘的人，可他依旧能感受到这句话中隐含的痛楚。他不由地回想起那个看似无忧无虑的女孩坐在屋檐上摇晃双腿的侧影，那时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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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辈子，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哪还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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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范无救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制止的意味。然而谢必安的性子便是这般，看似随性，倔起来谁都拦不住。他的手未停止磨墨，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阎王，“不为过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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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的脸色阴沉，双唇颤抖却未说一个字。很明显，这锋利的一句话刺进他心底的深度超过了其他人，而那是因为他清楚，谢必安为什么会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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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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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的手一顿，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阎王爷这话一说，他便明了最终的结果必然会是他们想要的。“大人，阎姑娘给地府办了这么多年事，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一个人摸着过的。要说能为阎姑娘分担什么，其实他也做不了什么，你我都清楚。可您就当是找个人陪她说说话。”谢必安放下手中的墨，“阎姑娘一直拿您当兄长，您这个当哥哥的，忍心看着她一个人漂泊吗？再不济，您就当是给她找了双眼睛也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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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往阎王的心上捅深了几分，他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但脸部的线条已经不那么僵硬了。然而，他却只是沉默着打量着谢必安，没有松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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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笑意不减，他转过身时，墨鸦和范无救倒被他脸上胸有成竹的笑容吓了一跳。“谢必安人微言轻，话也只能说到这份上。说到底，大人您才是地府之主。姓范的，带他去轮回。咱哥仨一块，趁着阎姑娘还没撒手不干赶紧的投个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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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突然觉得这冰冷的地府中生出一股暖意，“咱哥仨”三个字，让他想起范无救曾经在忘川河上说过的一句话：“地府可能比人间还要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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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这就是他命定的结局了。缘至而来，缘散而别，或许，他和阎姑娘也只有那三面的缘分，他见不了她第四面。然而，这样的结局远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了。他告诉自己，不要奢求太多，老天已经够仁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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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什么，心底仍会有七分不舍，三分不甘。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范无救却将他一拦。与此同时，阎王爷终于开了口，“谢必安，你要背的话，都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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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笑出了声，“什么都瞒不过您。可是照着阎姑娘打好的稿子，我能和您吵上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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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一怔，又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地也笑出了声，也不管阎王此时的表情有多难看。范无救固然是个面瘫脸，嘴角也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
阎姑娘，您心底的眼睛，到底能看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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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阎王是这里唯一没有笑的。因为他知道，这些话是阎瞳借着谢必安的口说出来的。她在告诉他，她这一辈子，已经被地府毁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而这一点，从某个意义来说，是一个确凿无疑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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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阎丫头，你我都一样，我们没有选择。你这样维护这个人，是不是因为，你想通过给他选择的权利，来弥补你自己无法选择的命中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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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自桌上拾起笔，一点点让它浸上浓墨。阎瞳这丫头，太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这借他人之口的一句兄长，已足以击溃他所有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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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那个闲工夫。既然是阎丫头要的，我准了就是。”阎王执笔，将生死簿上的名字慢慢抹去，“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阎丫头在他的手上有什么闪失，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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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轻轻“诶”了一声，话中带着几分戏谑，“大人，阎姑娘连您都敢威胁，哪能有的了什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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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向站成一排的三个人丢过去几个能让大殿石柱都惊悚的眼神，拿着墨汁未***在空中点着，“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他离开阎罗殿。在我任职期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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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谢必安的不怕死是地府出了名的。他干脆的接了一句：“大人放心，只要他不想见您，您是不会再见到他的。只是我们俩是地府神官，您还是多忍忍，抬头不见低头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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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丫头一个活哑巴，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碎嘴的东西。”阎王一脸无奈，沉痛地侧过脸对他们摆手。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一眼，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转身刚走了两步，却发现墨鸦没有跟上来。墨鸦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阎王作了一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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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墨鸦抬起头时，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阎王钢铸般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弧度。然而那时灯光太过昏暗，他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的。

肆拾叁 君子有命，守此长夜
站在阎罗殿的门口，墨鸦忍不住转过头去。命运是如此的荒诞不经。他以为自己要在这里受到全世界的谴责，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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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阎罗殿的门前的石柱上有着这样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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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无永昼，君子守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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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把这句话念了出来，他感觉到这句话被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像是阴阳两极。“尘世无永昼”，这五个字好像诉尽了天地的绝望，那是整个世界对于罪恶的无能为力。“君子守长夜”，却又像是无尽黑暗中的一道裂缝，裂缝里透出光来。那是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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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范无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我们在黑夜中执行自己的使命，白天的事情我们不管，可只要冥界存在，黑夜中的罪恶便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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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本身没有任何罪责，黑暗也不过是一种色彩，还是种非常纯粹干净的色彩。”谢必安幽幽道，“我们，阎姑娘，整个冥界的使命，就是守护黑夜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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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范无救已经迈开了他的大长腿，可是第一步他就顿住了，“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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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走着走着发现这并不是他来时的路，他疑惑的目光刚投向谢必安，就得到了回答，“地府是没有回头路的。”他笑得意味深长，“像一个人永远无法回到过去。可是···前面的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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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阎姑娘···她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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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和范无救同时停下了步子，同时转过头，同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墨鸦，同时用一种震惊的语调问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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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感觉自己成功挑战了范无救的表情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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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说阎姑娘不是人？天哪这一笔我要记下来哪天去了凡间一定要告这个状。”谢必安正在碎碎念着，范无救非常好心地解答了这个问题，“她当然是人。”

“可是···”墨鸦犹豫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微笑，“阎姑娘的本事，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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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是个一般人。”范无救并不是不能理解墨鸦的意思，谢必安接话道，“阎姑娘是个凡人，这点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整个地府的正常运转，都是建立在阎姑娘的牺牲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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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其他凡人的区别，只不过是她是不死的。”范无救继续道，“这不是她的选择，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死。可是她的能力太罕见了，地府找不到另一个人或者是神取代的了她。为了整个地府，再说大一点，整个天下，她必须活着，一直活下去，不管她自己有多么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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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的能力有多么强大，那都是一副凡人的身躯。她会累，她会疼，拿刀捅她她会流血，也许···还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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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用双肩扛起了过分沉重的责任的女子，有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她似乎随时都可以成为别人依靠的肩膀，可很多时候她也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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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点，墨鸦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突然羡慕起了谢必安和范无救，关于阎姑娘，他们的了解要多的多的多。他实在是太冲动了，竟然直接把这话问了出来：“你们跟了阎姑娘这么久···为什么最后要离开呢？你们对阎姑娘——”
·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及时地住了口，可是以谢必安范无救那种变态一般的理解能力，也完全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因为···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
“我有点明白阎姑娘为什么看中他了。”谢必安表情复杂，“我只见过身子包着胆子的，没见过这样胆子包着身子的。”
·
“别自以为是，姑娘救你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她随时可能扔下你。”范无救还是一张面瘫脸，说出的话却能让周围的空气结冰，“就像当初扔下我们一样。”
·
墨鸦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谢必安这时叹了一口气，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叹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是我们不想，而是···从来就没有那个胆子。阎姑娘一开始就没有给我们这样的可能。因为···她是一个大海一样的人。”
·
“你见过大海吗？你尽可以凝视它，感受它，甚至触摸它，但你永远无法了解它，温暖它，拥抱它。不管你的感情有多炽热，她一如既往地冷冽，一如既往地深邃。那是种骨子里的冷，是由内而外拒绝一切情感的冷。我们谁也不敢对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一个长久浸没在海水中的人，是会被慢慢夺去温度，死不瞑目的。”
·
很久之后墨鸦发现谢必安是个天才，阎瞳确实像大海一般，她像大海一样深邃平静，包容一切，也像大海一样危险冷酷。可是，既然爱上的是大海，又怎么会害怕将自己的一切包括温度全部奉上呢？
·
更何况，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可以读懂大海的寂寞，那一定是天空。
·
我愿化作望断天涯，那一方青石，篆刻心头是你的名字。
——《九张机》

好消息：下章复活
坏消息：开学拖更

肆拾肆 人生大梦，梦醒非昨
“那···”墨鸦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阎姑娘的真名叫什么？”
·
谢必安和范无救对视了一眼，“我们知道，可是我们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去问阎姑娘，若是阎姑娘愿意告诉你，她自己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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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景色突然熟悉起来，墨鸦眨了眨眼睛，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奈何桥。他看了一眼身侧的谢必安，谢必安对他点点头，“这回你可以走了。”他没忘记跟桥边的孟芜打声招呼，孟芜忙得很，却也抽出空来跟他们晃了晃勺子——不知道为什么墨鸦总觉得这有点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
他还是踏上了奈何桥，只是很是有趣，他是在从地府走向人间。
·
“哎？”谢必安突然在桥的中央停了下来，指着翻涌的河水，“那是什么？”
·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鬼其实也一样。墨鸦本能地向着桥下一望，除了水还是水。突然，他感觉到背后一股强大的推力——
·
谢必安和范无救这个时候非常团结地，把他从桥上推了下去！
·
墨鸦：？？？！！！
·
坠落，往更深处坠落，黑暗如胶似漆地黏在皮肤上，墨鸦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皮肉在吱吱的响——不对啊，他现在可是个灵魂。那大概就是灵魂深处的挣扎吧。
·
死亡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所有的知觉都在一点点消失，一点点被吞噬，他不知道醒过来会是什么样，又或者他真的能够醒来吗？
·
他不想了，他太累了。
·
在黑暗中，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交谈——
·
“阎丫头，你的胆子真够大的！”
·
“过奖，干这一行胆子不大怎么行。”
·
“老子不是在夸奖你啊喂！···你做这么多救回来这么一条贱命，值得吗？”
·
“阎君大人应该清楚，地府的条令上写的清清楚楚，天下生灵一视同仁，他若是贱命，我不也是，那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
“···照你这么说我也是？”
·
“阎君大人果然聪明。”
·
“···罢了罢了，吵不过你。可是阎丫头，你这么做，要想清楚代价。”
·
“该我付出的代价，不会少。”
·
“你大概是疯了。”
·
“我已经疯了好多年了，从我来到这个人间起。”

他认得那个男子的声音，他在阎罗殿里对他吼了太多次，对着这个女子却是用尽了全力在温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是那个清澈的女子声音中无法抗拒的绝望还在持续。
·
光明开始渐渐在他的身边浮现，他像是坠入了金色的海洋，脑海中那些扑扇着翅膀的阴暗蝴蝶仿佛一下子逃遁掉了。他感觉自己是在笔直地坠落下去，可是有什么力量在拉着他，唤醒他。
·
他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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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熟悉的场景啊。这里的屋顶他见过的。不仅见过，他还在房梁上躲过。可能是一下子没能适应屋里的光线，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落下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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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身来，身上的斗篷差点滑下去，他赶紧一把抓住。响声惊动了屏风后的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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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阎姑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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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一下子警觉起来，不过这个声音好像也在哪里听过。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自屏风后走出。面前的女子鲜艳欲滴的红唇扬起一抹微笑，手中是另一件斗篷，黑色打底，用白色丝线绣着群鸟飞翔。“阎姑娘说是这个时辰，果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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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姑娘。”墨鸦尽力保持礼貌，“阎姑娘不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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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阿宝答得很干脆，复又调笑一句，“怎么，看见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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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并不正面回答，转而问道：“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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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这时也正经起来，“阎姑娘走之前吩咐，你虽说魂魄归位，这心脉上的伤还是要养的。嘱咐我叫你把这药喝了。”她向桌上一努嘴，一只药炉煮着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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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去哪了？”不知道为什么，墨鸦的心有点不安，可能是受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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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吗···今日一早将军府来人，说是将军重伤难愈，听闻阎姑娘医术了得，特意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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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却大梦三千，是你承情来见。
——五音《梦浮灯》

肆拾伍 波澜暗流，转瞬权倾
墨鸦虽然负伤，可身体的那份本能并没有消失。他完全是出于本能向着窗子扑过去——绝对是本能，因为他忘记了自己是可以走门的。尽管有伤在身，他的速度还是很快。可他没想到的是，阿宝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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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不会有事，你去了反倒碍事。”阿宝拦在墨鸦身前，一只手玩弄着耳畔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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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姑娘，借过。”墨鸦勉强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你不了解姬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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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了解阎姑娘。”阿宝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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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不再说话，一个闪身想绕过阿宝。可他刚一动步子，就觉得身子挨了一记重击，整个人歪倒在地。他一抬头，阿宝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只是话中多了几分挑衅，“永远，永远，都不要小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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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看上去柔弱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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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姑娘这么说，应该没有把自己包含在内吧？”墨鸦道，他想到过阿宝不简单，完全没想到她是这么不简单。阿宝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道：“自我认识阎姑娘起，阎姑娘就没犯过错。她不需要担心。”阿宝在这一瞬间有些颓丧，“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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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墨鸦还想说些什么，阿宝再一次打断他，“你是觉得你给阎姑娘添的麻烦不够多吗？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再次出现，你是想让整个天下来找阎姑娘的麻烦吗？你知不知道阎姑娘为了你冒了多大的风险？她——”阿宝的声音戛然而止，墨鸦看见她神经质地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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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想，墨鸦也明白自己是冲动了。阎姑娘的本事那么大，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姬无夜呢？可他在姬无夜身边呆了那么久，一想到阎姑娘和那种人共处一室就莫名害怕。他接过阿宝递来的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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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的，像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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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却证明墨鸦的担心完完全全就是多余的。阎瞳是去见了姬无夜，可她不是一个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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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从不踏足侯门王府，今日为何来此？”胡晋紧了紧身上匣子的背带，他一直不明白阎姑娘的箱子怎么会这么重，就好像他不知道阎姑娘明知将军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却还要来走一趟。阎瞳还是千万年不变的笑脸，轻声道：“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自是不会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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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晋不再言语，只是拿一双狐狸眼的眼角去瞟带路的侍卫。将军府的富丽堂皇堪比韩王宫殿，守卫之森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仔细一想却明白过来：阎姑娘的本事搁在那里，不管姬无夜知道的是阎姑娘的哪样本事，他现在手下缺人的紧，把这个来历不明本事通天的女子留下来都是有利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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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