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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结发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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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的眼睛被火焰照的明亮,“姑娘何必呢,我是个走惯了夜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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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了,习惯和接受是两回事。”阎瞳走在前面,墨鸦看不见她的表情,“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呆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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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在说墨鸦,还是在说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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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是阎姑娘?”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年轻。墨鸦眉头一皱,一个箭步跨到阎瞳身前,却被阎瞳拦下,“没事,熟人。”阎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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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轮廓越发清晰了,原来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阎瞳出声道:“是姚家大姐吗,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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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不成啊。”那妇人扯住阎瞳的手,摩挲几下,“姑娘好些日子不曾到我们那去了。”阎瞳无奈道:“实在是抽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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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先走一步,明儿一早还有活呢。”妇人同她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奇怪的是,从一开始,那妇人就没看墨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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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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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几段路,在一个拐弯处,墨鸦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酒肆。墨鸦心里奇怪,这地方哪来的酒肆,怎么从前未见过?而且,这酒肆为何开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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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前竖着一根长杆,上面挂着七个穿成一串的红灯笼。最上面三个写着:枫杨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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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阎瞳揭开帘子,里面传来几声“阎姑娘来了。”,“好久不见啊阎姑娘”这样的问候声。墨鸦跟着阎瞳进去,正看到几个男人坐在桌前摇骰子,桌上摆着几十个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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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买定离手啊。”坐在最前头的那个男人手里拿着骰盅摇着,一面伸手扯了扯阎瞳的衣角,“阎姑娘,您说说这次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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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见那人用满是老茧的手扯住阎瞳衣角,不由地眉头皱起,可见阎瞳没有不满的意思,也不好贸然动作。阎瞳道:“你们倒是买完了我再说啊,不然,你们还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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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旁边的人迅速出声,阎瞳轻咳两声,“三个五,十五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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盅子一开,“哎呦喂,三个五豹子!给钱给钱!”输了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把铜钱拨拉过去。同样是玩骰子,将军府赌的是金子,而这些百姓只能用着铜钱。可谁又能说,将军府的人过的比他们快活呢?谁又能说,他们这样不能算是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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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自有平凡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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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少见啊带客人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个少年嗓音。墨鸦循声望去,柜台里站着一个男子,生了一双细长的狐狸眼,五官精致,带着几分女气。虽然喊的是阎姑娘,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墨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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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眼神中,墨鸦读出了一些不自然的东西。称不上是恶意,但勉强可以说是——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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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如折花入酒,品尽世俗各冷暖。
——只有影子,KasaYAYA《惊蛰.归云》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04楼2018-08-29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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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你们楼主后天报到,所以。。。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05楼2018-08-29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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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前一天发文,请记得为我唱一曲凉凉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1楼2018-09-07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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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玖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少见吗,前些日子还带过。”阎瞳径直走过去,将手搁在柜台上。“胡晋,竹先生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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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冷冷地瞟了墨鸦一眼,手指在阎瞳手背上轻点两下,道:“在是在,一直等着姑娘呢。只是姑娘今儿不是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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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还未说完,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柜台后传出。“来者是客,自然要好生招待。胡晋,莫要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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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虽然一脸不愿,但还是立马住了口。这时,一个老人从柜台后面站起,笑容满面地向墨鸦看过来,嘴角的皱纹像一朵绽开的秋菊。“阎丫头,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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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被称作竹先生的老人一脸风霜留下的痕迹,看上去像经过许多大风大浪,艰难险阻。但是他的眼神很慈祥宽厚,看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未曾谋面的亲人。他看了一眼墨鸦,鼻翼两侧笑纹更深,“阎丫头,好俊的后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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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沧桑,好像跨越了无数光阴。“莫欺我看不见啊。”阎瞳的声音带了点软糯,这是第一次,墨鸦觉得阎瞳的形象没有那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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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口气,有点像向长辈撒娇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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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会,怎会。”竹先生好像永远都在笑,伸手把阎瞳身侧的手拉了起来。这时,墨鸦突然明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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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怎么那么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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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看不见,所以需要用其它的感官来弥补眼睛的缺陷。墨鸦之前一直以为她用的是耳朵。可实际上,一种感官的功能是不可能被另一种完全取代的。阎瞳可以用听觉来取代视觉,避开危险,判别现状。可眼睛并不只是用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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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功能,就是交流。可是这一点耳朵做不到,但是手可以。身体的碰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眼神。所以那些认识阎瞳的人,见她之后都会碰一碰她的手或是衣角,其实是为了向她传递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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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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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是墨鸦,自始至终出于礼节,从不触碰阎瞳的身体。但其实对于盲人而言,这种刻意的避嫌等同于常人刻意避开目光,反而更加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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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丫头,不同我介绍介绍?”竹先生的目光跨过阎瞳向墨鸦投来,眼神含笑。墨鸦习惯性地一拱手,“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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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刚向下移了一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住。竹先生不改笑颜,手却挡回了他这一礼,“用不着,你是不知道,阎丫头最讨厌这种东西。”竹先生的眼窝像很多老人一样微微凹陷,一笑起来就陷的更深。“枫杨肆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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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只告诉我你的名字不就好了吗。到了枫杨肆,就别那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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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我叫……墨鸦。”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18-09-07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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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好名字。”竹先生点了点头,重新转向阎瞳,“阎丫头,这回能陪我下盘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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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了人家来,却把人家扔在一边,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阎瞳轻笑,“你说是不是,墨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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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才刚张口,突然意识到——她刚才喊的是墨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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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墨鸦先生,不是墨鸦大人,就是墨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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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枫杨肆,他只是墨鸦。不是什么杀手,不是什么统领,他只是一个来喝酒的客人,没有任何身份与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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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墨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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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唇角一勾,“姑娘随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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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我要答应,竹先生也不同意。”阎瞳道,“竹先生何不让胡晋陪你下上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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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臭棋篓子,下盘棋只怕是要气死我。”即使是责备的话,竹先生的语调里也没有丝毫谴责的意味。“罢了罢了,也不能强人所难。”他重新走进柜台,“胡晋,去给阎姑娘热一壶无常,再给那位客人也拿上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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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掀起帘子走到酒肆后方,还不忘回头瞥一眼墨鸦——墨鸦发现胡晋的眼神和小七是一样一样的。阎瞳转过身,略略偏了偏头,道:“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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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墨鸦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阎瞳的柔荑,“姑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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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身体一僵,突然就笑了起来。她平常笑容虽总是挂在脸上,可只是浅笑安然。这回却是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劳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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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竹先生此时没有坐下去,墨鸦会看到他脸上的笑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阎瞳是枫杨肆的常客,为了方便她,柜台前是绝不会摆着杂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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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伙子看着挺精明,怎么连耍流氓都不会啊!还有比这更烂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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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墨鸦其实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白凤总是说他轻薄,可实际上要说牵女孩子的手,那还真的没有几回。更何况,阎瞳还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至于怎么个不一般……他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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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很快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太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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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的手凉得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活人,说句难听的,死人的身体也比她多几分温度。这种凉通过他们牵起的手,一点点渗进墨鸦的身体里。说凉已经是太轻了,应该说是冰冷冰冷的。她整个人就像是冰雪塑就的,只是脸上的笑增了几分春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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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竹先生让人把阎瞳的酒先烫上一烫,原来是为了这个。墨鸦带着阎瞳到一张桌子旁坐下,带着点不舍地松开了手。阎瞳虽然收回了手,但也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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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胡晋端着两个酒壶走来,其中一个瓶口冒着丝丝热气。“阎姑娘,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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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咦了一声,“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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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酒唤作无常。”阎瞳道,“入喉时,使人悟生死无常。”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8-09-07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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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的标题其实借用了《聊斋》里的一个梗,《聊斋》里是女子嫌男子肤冰,调侃“今夕何夕,见此凉人”。这里反过来了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4楼2018-09-07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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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拾 桃李春风,一杯醇酒
              墨鸦听了一笑,道:“既是如此,我倒是要尝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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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酒入喉,先是一种火辣辣的烧灼感顺着墨鸦的喉咙一路蔓延,直烧到胃里。烧灼过之后,却又有一种通透的凉意沁入五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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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阴阳,生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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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指,人生便如这酒,反复无常,虽有辛辣之味,最后却依旧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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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多少人能等到那苦尽甘来时的余味,又有多少,在痛苦中失去自我,走上本不属于自己或是自己不愿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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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这样,我们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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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酒。”墨鸦放下杯子,“若能日日如此,那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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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听了,倒是轻笑了一声,“你可知世上有多少神仙想要下凡呢。神仙般的日子,可不是这里三两杯酒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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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得上的,阎姑娘。”墨鸦道,“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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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日日与此佳人相伴对酌,自然是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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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将脸转向夜空。枫杨肆建在山上,一扭头便是新郑的一片流光璀璨。“你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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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翔的鸟渴望笼中的鸟的衣食无忧,笼中的鸟渴望飞翔的鸟的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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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阎姑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墨鸦道,“笼中鸟若想得到自由,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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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轻呷一口酒,道.“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你没有告诉我,笼子囚住的是飞鸟的身,还是飞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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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身如何,囚心又如何?”墨鸦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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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只是囚身,虽身困于一隅,心中却是万古长空。这样的鸟儿是关不住的,只要想飞,终有一日它们能自在天地之间。可若笼子囚住的是鸟儿的心,即便给它们整个世界,它们也只能画地为牢。终其一生,它们都只能是自己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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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明白阎瞳的意思,可有些事说来容易,却永远不会像我们期望的那样发生。“可姑娘,若是想飞却离不了囚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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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轻笑,偏了偏头,“飞鸟生就一对翅膀,是用来拥抱天空,不是拿来挂包袱的。何为囚笼?只不过是内心的选择罢了。心中有笼,则天地为笼。心中无笼,则笼为天地。咫尺天涯,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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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说的有道理,可有时事情不像说的这么简单。”墨鸦话音刚落,阎瞳就又嘴角上扬,笑意更深。墨鸦不禁奇怪,“姑娘,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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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笑道:“我想到孔子一生传播儒学,人称其为圣人,可最终也有落得惶惶若丧家之犬之时。我连自己的前路都看不见,却还在为他人指路。你说我与他,是不是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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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最佩服的就是阎瞳这样的人,可最心疼的也是这样的人。她把自己的苦难当做笑谈。这需要何等豁达,何等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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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要做到这份和光同尘,又需要见过多少悲欢,目睹多少别离。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18-09-12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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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何必说此丧气话。”墨鸦缓声道,“我们这样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别无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姑娘,你还可以去这天下的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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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挑挑眉,“说的像我这样的人能走到亮似的。要知道,黑暗本身何其无辜。黑暗本身并无过错,有错的,是趁着黑暗行不轨之事的人。”
                .
                这种诡辩,就好像《孟子》里说的那样——“刺人而杀之,则曰,非我也,兵也。”可就是这样讽刺的一句话,有人却奉为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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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墨鸦突然这样想着,他们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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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凤何其无辜,弄玉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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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自己,难道就不无辜。
                .
                他和白凤一直是将军府最锋利的刀。夺人性命的是刀,可罪责真的在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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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当杀手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肮脏。
                .
                可这样反而更让人难以接受。阎瞳的话有道理,她一语就点破罪恶的根源。可那又怎样?姬无夜交给他的任务依旧摆在那里,字字清晰。
                .
                他突然有点理解白凤了。
                .
                突然,帘子又被重新掀开,“这回我可是来迟了呀。”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
                墨鸦扭头看去,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她穿着一件蔷薇色的长裙,暗红色的头发挽了个随意的发髻,眉目流转,顾盼神飞,只是眉目之间隐约流露出一股媚态,走上一步,腰肢却能扭上三摆,令人几乎可以确定她出身风尘。
                .
                这女子身量比阎瞳高些,长的也有点富态——其实她也不一定有多丰满,只是墨鸦看了阎瞳那么久,就算此时掀帘子进来的是白凤他都会觉得他胖。不过不可否认,这个女子生的确实好看。只是她的美与阎瞳不同,美的带点肃杀,有如冥府厉鬼,却点红妆。
                .
                “阿宝姑娘来啦。”坐在门口的一个男人笑了起来,“来,陪爷喝上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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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被唤作阿宝的女子也不含糊,一个扭身就坐在了那男人身侧,道:“请我喝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肉?”语气中满是玩味。那男人却也不恼,任她倒了一杯酒饮下。
                .
                “阿宝!”胡晋的声音突然从柜台后传来,“当着阎姑娘,也不知分寸。少妖妖调调跟个狐狸精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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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月中所贪,披衣对坐,一场共醉轻酌。
                ——小曲儿《眸阖》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18-09-12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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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快楼主,校医院在线写文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0楼2018-09-12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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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拾壹 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阿宝一听这话,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了,叉着腰柳眉倒竖道:“你说谁是狐狸精?你才是狐狸精!你们全家都是狐狸精!阎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倒管到我头上来了?”
                    .
                    “我哪敢管着你?”胡晋不自然地撇开头,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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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轻轻摇摇头,苦笑一声,“若是哪日我来你们这你们不吵了,我便在这新郑多待些日子。”
                    .
                    听了这话,墨鸦向那个叫阿宝的姑娘看去,刚好撞上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带着玩味却很锋利,像是一把刀顺着肌理骨骼把他剖开看清。她生就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瞄人一眼便能叫人丢了魂。可不知为何,墨鸦看到她的眼睛时总觉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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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阿宝突然起身,向着墨鸦他们走来,语调上扬有如出谷莺啼,“阎姑娘,他这般欺负我,你也不替我说句话。”她坐在阎瞳身侧,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手搭在阎瞳手上,手指轻轻插入她的指缝间。阎瞳嘴角又是一个上扬的弧度。这时,阿宝眉目之间的那种隐约的杀气不见了,她像极了一个跟妹妹谈心的姐姐。
                    .
                    阎瞳简直是有一种魔力,她总是能唤醒别人心中最温柔的那一个部分。她能让最冷血的人也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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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种子,谁也不清楚它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那得看它接触到的是阳光还是毒药。而阎瞳,就像是阳光,能明媚人心底每一寸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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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她自己看不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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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说什么?”阎瞳道,“我都说不过你,你倒叫我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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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眉目一转,目光在墨鸦身上停留,“阎姑娘,你这客人,好生……”
                    .
                    她话音未落,身子便迅速一转,竟直接在墨鸦身边坐下,把一双手自墨鸦肩上拂过,“好生了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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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身子一颤,本能地一躲。可阿宝的手相当不安分,她甚至还在墨鸦的肩上捏了一把,道:“阎姑娘好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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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将军府的人都能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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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听到这话,不由地眉头微皱,身子一僵。可这时,枫杨肆里却出现了一幕很有喜感的画面——所有人同时转向阿宝,喊了一声:“罚酒!”
                    .
                    墨鸦:(……发生了什么(゚o゚;)
                    .
                    “阿宝,你坏了规矩了。”竹先生脸上的皱纹深刻,胡晋接话道:“枫杨肆里皆是客,进了枫杨肆,谁都不准谈身份。”
                    .
                    阿宝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用妖娆的目光扫了胡晋一眼,“不知者无罪嘛。”胡晋冰雕般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阿宝只好又看向阎瞳,朱唇轻启,这时胡晋又说道:“这是阎姑娘定下的规矩。”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4楼2018-09-19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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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突然就不再争辩,素手伸出,指上艳红的寇丹格外显眼。她拿起墨鸦方才用过的酒杯,娇滴滴地说:“那就请先生赏杯酒喝。”
                      .
                      墨鸦看向阎瞳,她的手指在桌上无节奏地敲击,脸上虽带着笑,但有些落寞。突然,阿宝的手直直向他胸口摸去,“这位公子——”
                      .
                      墨鸦一阵恶寒,猛地一下站起来,“姑娘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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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阎瞳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墨鸦松了口气,“来者是客,平日里玩玩闹闹也就罢了,莫要吓着我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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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阎瞳的话,阿宝忽然收起了脸上戏谑的表情,走回阎瞳身边坐下,又把她的手牵起,道:“阿宝年纪小,玩性大,阎姐姐莫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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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看脸的话,阿宝很明显是比阎瞳年长的。不过她这语气倒是轻车熟路,像是总是同阎瞳这般撒娇。只是,阿宝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墨鸦,她凑在阎瞳耳边,却用墨鸦能听到的声音道:“阎姑娘什么时候也开始练这采阳补阴的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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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尽管极力抑制,脸还是放肆地红了起来。阎瞳却是半分也不避讳,清清朗朗道:“这么多年我连荤腥都不沾,那还用得着练那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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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捂着嘴笑了一声,“阎姑娘之前还说过自己杀人无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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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口,墨鸦浑身一震,把阎瞳再次打量了一遍。阎瞳脸上却飞起笑来,两颊上的酒窝甜美可爱,“我可是从来不说谎的,不信,你问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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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柜台后的竹先生扬起一只手,“我作证,阎丫头可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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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轻笑,竹先生的语气轻松,根本不像是在说这种阴暗的话题。这时,竹先生又开口道:“阿宝,别搅扰阎姑娘了,来陪我下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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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起身走向柜台,顺便还给墨鸦抛了个媚眼。墨鸦别扭地转头,只当是没瞧见。不过他的余光倒是瞥见胡晋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胡晋长了对狐狸眼,若是狐狸眼生的好看,会让人觉得清秀,比如相国之孙张良。若是生的不好看,只会让人觉得眉眼中透出算计。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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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眼瞪人,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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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又把眼神移向阎瞳脸上的白绫,这个地方该有怎样的一双眼,才能当得起这倾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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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管怎么想,那大概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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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无边,月光侵入地面,带来些许凉意。一壶酒饮尽,墨鸦轻声道:“阎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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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轻笑,“夜深了,你已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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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不知道阎瞳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他甚至不知道阎瞳的话是不是有所指向。但他相信,阎瞳表达的意思,就是自己所理解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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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觉得很悲哀。他不想在生命终结的时候,还是只叫她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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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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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有悲与欢如旧,何来彼岸无春秋,若能留,怎尽此杜康入喉。 ——伦桑,千是《蜉蝣朝暮》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18-09-19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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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理解这一幕是会出现的,但你们觉得男主死了剧情还会发展吗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8楼2018-09-19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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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拾贰 故人无名,人间有暗
                          但是墨鸦知道,如果他执意问阎瞳,不仅不会得到回答,甚至可能招来厌烦——当然,他低估了阎瞳性格的和顺。这时,他把目光移向了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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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胡晋,阿宝还是竹先生,阎瞳对他们,和他们对阎瞳的态度,都足以说明他们关系很好。或许,从他们那里,墨鸦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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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姑娘,你且先去外面等我可好。”墨鸦尽量把语气放的平静,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这次,由我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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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伸手把垂散的发丝整理了一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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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刚起身,站着的胡晋便把目光投了过来,“阎姑娘,今年夏至……”他突然停下,目光像抹了油似的从墨鸦身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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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正在赌钱的男子中有一个突然发话,“阎姑娘,今年您还去我们千灯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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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把脸转向说话人的方向,“夏至当日,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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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您总得想个法子解决。”胡晋拨了下算盘,“您也该找个帮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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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走惯了,找个不称心的反而碍事。”阎瞳用着少有的冷淡语气,“只能说尽职吧。”又转向之前发话的男子,道:“今年天旱,记得种荞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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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阎瞳掀起帘子走出去,墨鸦伸手掏出腰间钱袋搁在柜台上道:“算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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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把头抬起,对着墨鸦头一次露出笑意——只是这笑容里有几分嘲笑味道。“没听说过在自家喝酒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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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墨鸦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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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杨肆是阎姑娘的。”胡晋耸耸肩,“我和师父不过是代为管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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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看了一眼鼓鼓的钱袋,没有收回去——反正是用不到了,他自嘲地想着。他把半个身子压在柜台上,凑近胡晋问道:“我向你打听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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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懒散地给了他一个死鱼眼,但还是说:“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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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否告诉我,阎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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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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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干脆利落地回答,看见墨鸦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补充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1楼2018-09-22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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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皱眉,“你与阎姑娘这般熟悉,却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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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晋的手一顿,“你觉得我与阎姑娘熟悉?”他唇间吐出这样一句话,“阎姑娘对每个人都是这样。”他又转头向正在下棋的阿宝和竹先生,“师父,您知道阎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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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啊。”竹先生落下一子,转过头来,“不过,我不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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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丫头办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墨鸦,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人能不背着包袱度过一生。她不告诉你,自然是有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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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沉默良久,转身离去。帘外的阎瞳落进月光一身素净,老天爷啊,这污浊世间怎会有这样干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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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是姑娘的店。”墨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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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又如何,形同虚设。”阎瞳淡淡道,“我们该走了,更深露重,山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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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山脚,阎瞳忽然伸手拦住了墨鸦,“在这附近,是不是有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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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停住了脚步,“是的。”他回答,“可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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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的心跳在加快。”她答非所问,“你不喜欢这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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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时候,墨鸦都会怀疑阎瞳是否有读心的本领。是的,他不喜欢这条河,从那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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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他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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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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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满身鲜血的恶心,浑身上下黏糊糊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穿着黑衣,他看不见自己身上沾了多少血,可他知道,自己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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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他在河里浸了一晚上,清澈的河水流过他的身体,也被染上了丝丝浅红。他痛苦失声,无法忘记任务完成时那些惨白面容——那些人,本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但是,他亲手把他们送进了乌鸦的肚子。他们变成了一具具死气沉沉的躯体,葬身乌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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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天,墨鸦杀死了墨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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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杀死了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年,因为天真并不能帮助他在乱世中活下去。活下去,这是每个人的执念,为了自己的生命,每个人都有可能爆发出自己的兽性,只要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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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直到他长大了才发现,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无法触摸光明,无法拥有自由,只能沦为暗夜里一把随时夺人性命的鬼头刀,这是否是他宁可杀人也要保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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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墨鸦一直都想保护白凤。与其说是保护白凤,倒不如说,是在保护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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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当年的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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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鸦理解白凤,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可是这世上不是理解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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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不喜欢。”墨鸦藏起所有情绪,淡定回答,“这个城市,我找不到有哪里让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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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瞳没有看墨鸦,只是低头轻声念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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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谓夜台无天日,煌煌人间尚有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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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道何人长夜独寂寥,残月独饮,又嫌凉酒太薄。 ——《世事如棋》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2楼2018-09-22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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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迟(没错就是楼主)的话:
                              《结发授长生》是我在贴吧发的第一篇文,能够有人来看我真的很高兴。(emmm虽然觉得回复的不多_(:з」∠)_)这篇文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会努力写好。只要还有一个人在看,我就不会弃坑。祝大家中秋快乐。(一手渣字)话不多说,上文。


                              IP属地:英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5楼2018-09-24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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