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心音入耳，不言自明
看着阎瞳干净的笑颜，墨鸦简直不敢相信方才的话是出自她口中。她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手艺人，但或许，她只是想成为一个简单的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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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够理解，就好像他一直期待的那种生活，尽管他知道那是一种注定无望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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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道歉？”阎瞳起身走向角落的木箱。墨鸦看不见她在取什么，只听到她隐忍笑意的清亮声音，“该道歉的人是我。若不是我没挑好时辰，偏在昨天晚上制迷香，也不会弄得墨鸦大人昏睡到这个时候，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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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心中一紧，却见阎瞳抬手向他掷了什么。他一把接住，摊开手掌时发现那是一只小巧的药瓶。瓶上没有任何纹理，带着一股药草的清苦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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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除了昨夜的箭伤，还有旧伤未愈。这药能调理内息，固本扶元，记得在睡前服用。”阎瞳已在案几边重新坐下。小七扑棱着翅膀飞到窗台上，留给墨鸦一个充满鄙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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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的话，将军府的医生也曾说过类似的。然而，第一次听到这些话自一个温柔女子的口中说出，墨鸦却感觉到了莫名的暖意。就像埋藏了一个冬天的种子，忽然感觉到了阳光穿透泥土带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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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一个在黑暗中度日的人而言，当微弱的光芒出现，他往往会以为那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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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问为什么吗？”墨鸦将药瓶搁在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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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轻轻耸肩：“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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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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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七突然“呃啊”一声，扑着翅膀落在案几上。阎瞳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听起来，有人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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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证明她说的是对的，于是这略带尴尬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墨鸦站起身来，尽管知道她看不见，依旧拱手一礼，道：“既然姑娘有客人，那墨鸦先行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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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略显苍白的双唇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先生自便。”

那什么，我需要科普一下，血人参是正经药材，这里完全是因为情节需要·····瞎编的。ヾ(=･ω･=)o

柒 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接着说。”阎瞳的声音多了几分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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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店里多了这东西，店里常常有下人见到铺子里有人影晃动，早晨开门时常常见到药材散落一地。院中井水，结了一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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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阎瞳的音调略有上扬，“现在是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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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柳老板不自觉搓了搓手，“才觉得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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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在房梁上听得一字不差。看来，这阎姑娘除了是个变戏法的，还是个术士。又或者，不仅是？虽然这与他无关，但这位阎姑娘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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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听到身后有异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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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转头，发现这房梁之上不止他一个····不，确实是他一个人，但还有两只乌鸦，站在悬梁的接榫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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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乌鸦颈部都没有白环，说明····呃···说明····这阎姑娘养了三只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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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深吸一口气，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而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它们能不能看懂·····而事实就是，这两只乌鸦兴趣缺缺地转开了头，互相梳理起羽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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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互相梳理，一看就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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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人活得真的不如鸟，墨鸦再次发出这样的慨叹，重新转过头。只听到阎瞳的语调异常平静，“您家小公子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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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板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确实，那孩子夜间常常哭喊，说看见有满地鲜血，有人影执着长矛自窗外走过，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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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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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但是井水结冰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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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的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转而问道：“除了这些，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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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大贤。确实有下人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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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刃相接，战马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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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板倒抽一口冷气，“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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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大概知道个中缘由了。”阎瞳嫣然一笑，“敢问柳老板，前些日子新郑是不是出过事，有关于····郑国的鬼兵借道。”

听到“鬼兵借道”四个字，墨鸦本能地一个趔趄，老旧的横梁发出“吱咛”一声响。听到声音，阎瞳和柳老板同时抬起头来，柳老板的声音带着点颤，“阎姑娘，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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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十六，别玩了，还不下来。”阎瞳的声音无比清晰。两只乌鸦“嗖”地一下自横梁的阴影处飞出，站在阎瞳伸出的手臂上。梁下的柳老板和梁上的墨鸦同时松了口气。然而墨鸦转念一想，便觉得仿佛有人提着雪水自他的头顶浇下，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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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但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这阎姑娘虽然眼盲，这房里的一切，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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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知道柳老板为了什么事来找她，也早就猜到他不会离开。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提到鬼兵借道一事，而提到鬼兵借道时，他一定会紧张。所以，她派两只乌鸦站在那里，就是为了帮助他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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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说明，她一早就知道鬼兵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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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她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更可怕的是，一个人真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对人心的操纵吗？墨鸦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女人比他想象得更加迷离神秘。阎瞳此举，无疑是在直截了当地告诉自己——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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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不是对手。但他们也不是朋友。他惊讶于阎瞳万般的玲珑剔透，善解人意，也同样为之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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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清澈，然而有多少人能猜中一口井的深度。最寂静的水底往往藏着无法跳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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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件事，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九公子韩非已经破了案，找到了被鬼兵劫走的军饷。”柳老板说道，“阎姑娘，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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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阎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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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看见了柳老板的惊异神色，阎瞳的音调中多了些起伏，“那次鬼兵借道，是有人装神弄鬼。这次的血人参，惹麻烦的是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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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南派三叔《盗墓笔记》

提问：楼主今天是否会加更，请给出证明过程。(｀・ω・´)
答：1.楼主今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ヾ(✿ﾟ▽ﾟ)ノ
2.楼主今天买到了可爱多(✪ω✪)
3.楼主今天心情很好(～￣▽￣)～
综上，楼主今天更两章，证明完毕。︿(￣︶￣)︿

捌 鬼神无依，万物有归
“姑娘如何得知？”柳老板虽早已听闻阎姑娘擅长方术，但真的听到她这样说，还是有些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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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鬼又不傻。”阎瞳浅笑，“钱财乃身外之物，人都死了，要它作甚。说句不恭敬的话，柳老板，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你若是真的鬼兵，杀人是不是比抢钱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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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柳老板略带惊慌。他知道阎瞳是个有本事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可他是个良民，听了这种话怎么着也得抖上一抖。他又听得阎瞳道：“柳老板，敢问这血人参，那游方郎中要了你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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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金。”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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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轻轻“啧”了一声，“男人就是不会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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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两个男人思索了一下，发现找不出理由来反驳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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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药物，一旦有鲜血浸润成为血材，价钱至少翻上三番，血人参更是几百年找不出一个来。这样珍罕的东西，少说五百金以上，他却只收你一百金。”阎瞳轻轻摇了摇头，“说明那人急于脱手，说明这东西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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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说的是，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商人，有利可图自然是好事。天下血材那么多，怎么偏生这一个就带着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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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的手指抚过血人参，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天底下的东西，哪里有让好的那面全占去的理。有阴必有阳，有正必有邪。血材受鲜血滋养，灵气汇聚，所以疗效更佳。可所有的血材里都有带邪祟的东西。灵芝不能沾人心头血，茯苓不能沾死囚的血，人参·····不能沾亡国战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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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墨鸦觉得阎瞳的那个笑容里，带着轻蔑。不是针对任何一个人，就是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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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针对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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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战士？”柳老板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这东西是从郑国当年的古战场上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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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阎瞳自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柳老板家人丁兴旺，平日里又常做善事，阳气甚重，鬼魅一时不敢作祟。但小公子年幼，这东西还是尽早处理掉比较好。这一百金，柳老板收下，把它卖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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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怎么可以。是我求姑娘帮忙，怎么能要姑娘的钱。”柳老板摇着头，把钱袋推回阎瞳手边。阎瞳却又推了回去，“这钱你若不收下，我帮不了你。这血人参靠买卖易主来改变纠缠的对象。只有你我完成交易，这邪祟才不会再缠着你。”

玖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十五，十六。”墨鸦轻声念道，“阎姑娘为什么给它们起这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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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是十五捡到的，一只是十六捡到的。所以一只叫十五，一只叫十六。”阎瞳笑得眉毛都弯起来。这让墨鸦禁不住开始想象如果她有一双眼睛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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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七就是初七捡到的了？”墨鸦问道。然而此时窗台上的小七正把凶狠的目光一道道向他戳来——虽然一只乌鸦再怎么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都看上去很可爱。“对啊。”阎瞳答得理所当然，墨鸦也掌不住笑起来，笑声像水波一样一圈圈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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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久没这么笑过了，那一刻他宁愿相信面前的女子是个干净澄澈，毫无城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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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不能相信。阎姑娘一再扰乱他的判断，如同一个谜，而且越解越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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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姑娘，我们能把话说得再清楚一些吗？”墨鸦再一次把阎瞳困在自己眸中。他在用深渊一般的眸子探索她深渊一般的内心，他不知道谁会先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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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们，你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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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阎瞳绽开的笑容带着春天的花香，“墨鸦大人，你指的我们，是百鸟，是将军府，还是····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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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去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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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决并不是势均力敌的。她无所不知，而他一无所知。阎瞳脸上的笑容有如明媚的光芒，但光越亮的地方，影子就会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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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命里有怎样黑暗的阴影，他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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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的黑暗，你会对它产生恐惧吗？”墨鸦翘着嘴角漠然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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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阎瞳和他有一样的表情，她十指交拢相互交叉着，指尖的疤痕直刺人的眼球。他听见她的声音，用那样明媚的语调说出那样淡漠的字句。

“我已经在这样的黑暗中生活好多年了。在黑暗中生活久了，黑暗反而给人一种安全感。黑暗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逐渐适应了黑暗，就在黑暗中迷失甚至忘记了光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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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已然静止。在漫长的沉默过后，阎瞳将手边的药瓶推向墨鸦手边。“我不是任何人的敌人。”她说道，“只是一个变戏法的手艺人。这个天下，不管是静如止水还是风起云涌，都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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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你真的以为在这乱世之中，真的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吗？”墨鸦问道。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想问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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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愿意深陷黑暗，可这真的是一个人能够选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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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大人见过大海吗。”阎瞳突然岔开话题，而且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海面看似平静，海底的暗流却有可能汹涌着，随时准备撕裂吞噬生命。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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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的暗流怎样，与空中飞鸟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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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能问一句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墨鸦的眼睛未曾离开过那交错而荒凉的疤痕，在如玉的手指上它们显得格外突兀。他几乎有一种握住那双手的冲动，但他悬在半空的手最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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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干净得不染凡尘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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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双沾满鲜血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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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将双手从案几上撤下，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它们。“即使是在远离漩涡的岸边，也会有风浪。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忘了它们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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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站起身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要离开了。“叨扰多时，实在抱歉。姑娘的救命之恩，改日必当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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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脱险，我只不过是管了一桩闲事，算不得什么恩情。”阎瞳轻点了一下案几，“你的药没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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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受了姑娘太多恩惠，还是算了吧。”墨鸦立在窗边，看着阎瞳的侧颜，没有任何野心和欲望，像一个无瑕初生的孩子。或许，他们的缘分到此便已结束。他的世界太过复杂，他不想惊扰到她。他还是愿意相信，她是一个不愿涉足任何纷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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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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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大人愿再听我多说一句吗？”阎瞳突然说道，“日升月落，日落月出，昼夜交替，四时有序。夜幕固然会降临，然而这世上并没有永恒的黑夜，太阳终究会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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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是否有黑暗，取决于你是否相信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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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墨鸦回头望了一眼，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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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双脚踏上将军府的地面，他抬头望向炫目的朝阳。太阳终会升起，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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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到那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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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尼采

你们没有人吐槽一下情节嘛，比如十五十六明明只是乌鸦还要坚持秀恩爱，比如墨鸦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主的真实姓名，比如。。。墨鸦最大的情敌可能是小七。。。ヾ(*ΦωΦ)ツ

然而，到底要做到多强大，才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够不做宿命掌握于股掌之间的卒子？他真的不知道，他也不愿再想下去。杀手本就不该想得太多。无法改变的事情，去想它并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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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太阳升起，依旧存在光明到达不了的死角。他不知道什么是光明，日光照射之下，尽是残酷血腥，无休无止的混乱。他已经不再相信光明，这是他没有告诉阎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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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的墨鸦仍未意识到，那位阎姑娘同样有许多未曾告诉他——远比他想象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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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七重新回到客栈时，阎瞳正面对着案几上的几枚铜钱，大抵是在发呆。听到小七的叫声，她略抬起头来。小七用不怎么好听的声音叫了几声后，她轻轻伸出手，极其准确地落在小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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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他的死期近了·····犯下的罪总是要赎的，这是天道。”她语调平静，指尖依次抚过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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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大概这时才注意到铜钱的存在，偏了偏小脑袋，在一枚铜钱上啄了啄，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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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卦，上乾下坤，天地闭塞。”阎瞳开始收拾铜钱，“只不过，我算的不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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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弄玉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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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极泰来，凡事宜忍，流沙却偏在此时出手····年少轻狂啊。”阎瞳叹了口气——虽然这口气叹得极轻，旁人听了，也只当是呼吸重了一些。“年轻人，不听过来人的劝告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只是，年少时因轻狂犯下的错是难以挽回的，它被原谅，也只可能会在历经风霜再回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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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作出了选择，就理所应当承担选择所造成的后果。这个世界，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人犯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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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瞳自言自语完时，突然觉得左臂有些异样，她伸手一摸，冰凉而湿润，带着股诡异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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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揭开左袖，尽管她看不见，却已清楚，左手小臂上缠绕的白布，已被血红浸透，血珠顺着指尖流下，染在白衣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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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尽桑田沧海当时的离别太匆匆，天地浩大只问何日再相逢。 ——W.K《天地难容》

这回可以确定，墨鸦最大的情敌就是小七

拾壹 佳人隐市，一笑嫣然
黄昏近了，夕阳将屋顶二人的影子拉得悠长。若换作以前，他们二人坐在一处，怎么也不会如此沉默。但自从那架琴出现在雀阁之上，他二人之间竟不知不觉出现了一道难以填补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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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会有好结果，但他不是草菅人命之人，他并不想害无辜者的性命。他并没有想到，姬无夜会下令处死当日雀阁内的所有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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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他知道这后果，他还会这样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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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不掉弄玉的那双手。她是想要弹琴的，就好像鸟儿胸膛中有一首歌要唱。可若鸟儿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被射杀，它还会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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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会的吧，因为歌唱是鸟儿生命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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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七个人的性命呢？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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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墨鸦说的是对的，他有的时候真的太任性了。想到这里，他看向墨鸦。可墨鸦只是低头若有所思，长腿毫无节奏感的在空中晃荡，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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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墨鸦一早就感觉到了白凤的目光，可他没有对上那双眼睛的勇气，因为他的脑海中始终徘徊着姬无夜今天交给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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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起看日落了，墨鸦这样想着，不管他是否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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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突然开口了，白凤本以为他要出言责怪，或干脆把他摁在屋顶打一顿，或直接掀下去什么的。却不料墨鸦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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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凤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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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那个变戏法的盲眼姑娘吗？鹦歌提过的。”墨鸦自顾自地说着，“她来新郑了。”

新郑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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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不明白两个人本来可以坐在屋顶上看，为什么墨鸦非要拉着他挤进人群不可。不过待他看见人群中央的女子，他和墨鸦同时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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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眼前一亮，是因为他是第一次瞧见阎瞳。阎瞳的打扮也确实与常人不一样。人群中的女子披着一件黑斗篷，斗篷上用白色的线绣出海浪翻涌之景。她的双手自斗篷中伸出，可看出她穿的是件白衣。她此时正抛着几个果子，就白凤站在这一会儿的功夫，果子的数目已从三个增长到了六个，手法快得教人根本没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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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是见过阎瞳变戏法的，就算阎瞳从袖子里掏出个姬无夜他都不会吃惊。他惊讶的是阎瞳圢身上的那件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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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斗篷，便是那日他醒来时，盖在他身上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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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姐姐！阎姐姐！”他们突然听见有小孩子的声音。白凤和墨鸦这时才意识到人群最靠内的一圈坐的全是小孩子。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把小孩子让到了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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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有人喊她，阎瞳的嘴角就勾了起来。她的手腕一转，一个果子就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一个孩子手上。白凤仔细一数，果子竟还是六个，一个不少！白凤的眼睛几乎不离阎瞳的手，这天下怎么就有人有那么快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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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也在盯着阎瞳看，只不过白凤看的是手，墨鸦看的是阎瞳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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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不是没见阎瞳笑过，但没有一个像现在这般纯粹。阎瞳之前的笑，说虚伪肯定不对，但总让人觉得她不是真的开心，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才笑。而且那笑中总让人感到些许悲衣意味，也不知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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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才听见那群小孩子一声声“阎姐姐”时，她嘴角勾得毫不犹豫，笑得那般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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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李贺《致酒行》

那什么。。。楼主最近事情有点多，同学升学宴还有准备开学考试什么的。。。更的时间不会太固定请大家谅解。（我发现你们都不催更你们是不是不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