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终究是看不下去暑假里女儿的颓废模样了，然后一拍桌子怒喝道：“明天我和你妈出差一个月，你现在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去我一朋友家住听清楚了没有！”
敏敏窝在空调房里一手手机一手棒冰，装模作样地点头应着。见状父亲冷笑一声：“先说好，他家可没Wi-Fi。”
手机瞬间掉落在地。
就这样，敏敏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扔到了父亲所谓的朋友家。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高瘦男子，敏敏看了一眼手里的便签：“请问零老先生在吗？”能成为那死老头的朋友的，估计年纪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不料那男子顿了两秒，淡淡地道：“我就是。”
之后的日子里，敏敏一直在思考，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家里没Wi-Fi还能活下来的？
敏敏发现零的家里很土气，比她爷爷奶奶家里还土气。不仅没有Wi-Fi，连电脑空调都没有。除了电灯电饭煲，剩下的电器就是一台破得嘎吱嘎吱响的老电风扇和小得可怜的落了灰的台式电视机——还不常用。她不知道自己了解了情况之后有没有克制脸上的嫌弃，不过她对零的第一印象实在是算不上好。除了必要的谈话之外，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流。
整个儿一土鳖。这是初来时的敏敏对零的总结。事后她再想想，把土鳖二字换成了老阿公。
零的作息规律得不像话。在没有闹钟的情况下他依旧是自行在五点起床在公园溜达一会儿顺带把中午做饭用的菜买来，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准时把赖在床上不肯动的敏敏叫起来吃饭，接着敏敏被逼无奈地去对付暑假作业，老阿公则是伏在书案上小憩一两个钟头。晚上将近七点的时候把中午吃剩的菜热一热，就边听新闻联播边吃晚饭，饭后去散步的时候顺带把信箱里投的晚报取来，直到十点的时候淋浴就寝。
如此这般，雷打不动。
……这个人简直就是那个死老头派来折磨自己的。敏敏忿忿地把笔一摔，然后捡来的时候发现摔断墨了。
果然是来折磨我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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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长，敏敏闲着无聊也开始试着和零搭话。她的尝试在某一天的晚饭前。
“嗯……那啥，老阿……啊不，零老先生？”
“嗯。”
“零老先生，在下有一请求，望您能如愿。”敏敏义正严辞着，顺手接过了零给自己盛的一碗饭。
“说。”零叼着一双筷子然后摁下了电视的开关。
敏敏心情复杂地看着电视屏幕上又跳出中央一台，右上角的时间表即将到达七点。“咱今天能不能别看新闻了啊。”
“理由。”
“我爱豆的一部电视剧今天上线了，也是这个点。”
零停住了。然后他回过头，看了看敏敏湖蓝的眼睛。
“可以。”然后他隔着茶几和半个客厅的距离，把遥控器扔给了敏敏，敏敏看着零重回饭厅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老阿公并非她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等敏敏边吃饭边看完了两集电视剧又趁机看了一会儿动画片，一抬头发现零早已吃完，碗筷都已经洗干净，然后他一个人招呼也不打就出去了。
哦，出去了。
敏敏凭着一楼的优越视野，看到那老阿公又拉了一把竹椅坐在门口的大樟下和隔壁的老头儿们下象棋，然后忽然起了莫名的想法。
——去零的书房看看。
从她来这里，虽说零从未明令指出过什么禁地，但是书房的门常常是锁着的。敏敏看着零把自己从床上叫起然后进了书房把门一锁就开始午睡，心里自然是生出了熊孩子皆有的冒险精神。
门上的钥匙没拔，敏敏很轻易地开了书房的门。回头望望，老阿公似乎正全神贯注于他的棋局，而这一时半会儿肯定下不完的。嗯，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这事儿要是搁家，她肯定要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但是这是老阿公家，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浑水摸鱼。
敏敏蹑手蹑脚地钻进去，参观过零惊人的藏书过后，她开始注意书桌上的玩意儿。
台灯的灯座上贴着一副巴掌大的儿童画，画纸已经泛黄，但是蜡笔稚嫩的笔触还是清晰可见。“这画的什么东西啊……紫色的蝴蝶吗？”敏敏皱着眉头，极力地辨识右下角螃蟹爬似的潦草署名，“田……龟……电……电光……豸……电光豹？”什么鬼玩意？
她又顺着台灯旁边的东西望过去，几个小型的几何模型，还有一个封面很小清新的女孩子风格的日记簿。
等等这日记簿是什么情况？老阿公还好这一口的嘛？

“那你就最好别有这个想法了。”零走进卧室，把咯吱咯吱响着的电扇一关，然后把敏敏身上的薄毯一掀，再回头望向玄关处站着的衣衣幺幺，“你们找他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幺幺看了看腕上的表，然后又看了看赖在床上不肯起的敏敏，眉头一皱，“再过几天就是主人的生日了，我们都已经通知好二三四五号了，就他一个人还没个态度。”
“他来不来都随便……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诶？我说我们都通知了……”
“不是。前面一句。”
“……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闻言，零把眼一闭。他身后的敏敏因为昨天睡觉的时候没换过睡衣，就直接一身短袖短裤穿着，坐在床沿打着呵欠。然后零就认命般地从抽屉里掏出梳子给她梳头。
他一边打理女孩一头睡乱的头发一边说：“到现在了你们还要给我过生日，真的那么想记住我有多老了是么。”
衣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把雪碧放桌上玩着它的包装纸：“只是一个意思罢了。说起来，主人你的林姑娘找着了么？”
零的动作一顿，接着他在敏敏的马尾上缠了只白蝴蝶，最后一拍她的背：“下去。洗脸刷牙吃午饭去。”敏敏翻了个白眼，然后跳下床着着凉拖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哗哗水声被锁上的门所稀释，衣衣一手搭着她姊妹的肩膀，戏谑着重复：“主人，找到了吗？”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她只是想听见他的亲口证实。
他们几个立方都很清晰地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小傻子林似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很拘谨地跟在自家主人的身后保持一段距离，直到四号那个急性子的小鬼看不下去了便嚷：“那边那个臭丫头，跟着咱主人做啥呢？”
那小傻子就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要请先生教学的。”但是等到零真的打算和她谈谈语法证明变化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又跑了。第二天照跟不误。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还是立方们策划着主人生日的那段时日，林似月那小傻子忽然一脸严肃地叫住零说：“先生，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他扯了扯嘴角：“我可没教过你什么。”
“你教过的。”依旧是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师父你教我如何做人。”
接着便是短暂的沉默，沉默片刻后零默许了她叫。
花开花落，轮回辗转。
林似月死后，她这一世的转世叫作敏。

敏敏洗漱完毕的时候难得见到零还没有到书房去午睡。见到敏敏诧异的目光，零轻扬了扬了眉毛：“有什么事你们几个女孩子说了吧，我出去一会儿。”
难得啊，老阿公居然没按作息来。
就在敏敏暗自唏嘘之时，幺幺开了书房的门，站在门外看了看然后又把视线重新落在敏敏身上：“小傻……咳，敏敏，主人说他送了一本本子给你对么？”
虽然不理解她们为什么叫老阿公为主人，但想想指的应该就是他，于是敏敏便点了点头。见状，衣衣“哈”了一声，接着放过了她手里的雪碧，跳到敏敏面前兴致勃勃道：“那本子花样可透啦——想知道那里面写了什么么？”
“不是‘零雨其朦’吗？就这四个字。”
衣衣作出早知如此的表情，然后得意洋洋地要求敏敏把那本子拿来。敏敏只得照做，把日记簿双手呈给那姐妹。衣衣一接过日记簿，就以男人都不及的大力抓住敏敏的小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身边。幺幺在一旁点开了灯。
“你们玩什么——”敏敏忽然不出声了。她看见衣衣在光下调整日记簿的角度，于是她能看到日记上的每一页都有透明的笔痕。
怕是这日记的原主曾用它垫着写什么东西过了。
“错了。”幺幺白了敏敏一眼，然后淡淡道，“你想错了。那小傻子就是用这种方式写的日记的。”
最后敏敏凑上前去，将那日记簿从衣衣的手里取回，亲自调试角度连续着笔痕的全文。
——在这里我只想记录一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该怎么开头呢。这让我有些惆怅。
——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起Z的呢？我有些记不清了。也许是那天指尖无意中触及了Z灰白的发丝；也许是在更早之前，女伴指着Z挺拔消瘦的背影告诉我说，他叫零。
——零。
——小舌在读音时恍惚间滑过了齿根。然后我就懵懵懂懂得仿佛踩着虚无缥缈的云端上，懵懵懂懂地回家挑了一支最好看的蓝色水笔在日记本扉页的右下角懵懵懂懂地写下“Zero”。
敏敏翻了翻扉页，没有字迹，但是有笔迹。
——他的眉眼淡漠，似乎能瞥见其间仿佛离人的喜悲霜雪。我舍不得自己以后就会再也见不着它。
——好喜欢他。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end

最后瞎吐槽一下：
感觉特别烂
想要的感觉没有出来
最后生活日常编不下去就用以前的《离人》段落来凑数了（虽说到最后的确是要用它来点一下题的xxx）
所以说各位乡亲父老到时候请赏脸不要给我投票了谢谢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