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执念因何起
（下篇第五章）
　　“执念……小戬你这是在问我？”杨震含着不变的笑意，随口应道。
　　哮天犬平日虽不算机敏，但对主人一向上心，此刻听出两位主人话语之中那一点针锋相对的味道，心中自有些惴惴，小心翼翼地插言道：“主人……大主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杨震看了哮天犬一眼，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随即抬眼望向杨戬，正色应道：“你到底想问什么，不妨都一一言明。”
　　杨戬慢慢点着头，悠悠道：“所谓执念者，自然以执为重。执念说到底只是一段意念，姥姥凭借那所谓的主人才得以回返，那么大哥你究竟是凭借什么，能够再次塑体成形，再复为人？”
　　“这么说，你是怀疑我也借用了那什么主人的力量？”杨震神色微凝，意识到杨戬所指的症结，这是在怀疑他吧？可是他的经历与姥姥又自不同，因为他真正的身份，乃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杨戬，只不过在此界借用了杨震的身份。
　　实则此界真正的杨震早已魂飞魄散，而他的执念和残魂则被凝成了那枚命牌，当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杨戬从封神台上起出命牌令其重见天日的那一刻，杨震的执念便再也不存在了——它伴随着杨震的残魂一并冲出命牌，在天光之下彻彻底底地化为乌有，宣告了杨震这抹意识的永灭。
　　那个时候……他所感受到杨震的执念是什么呢？
　　是自由吧……纵然永灭不存，也不愿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命牌之中。
　　真正的杨震，是一抹自由的灵魂。
　　而不是他这样一个，误入此界被天道判定为入侵者，而不得不借用他人身份掩饰自己的流浪者。
　　倘若他此刻已经找到回归的方法，那么他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一切，纵然天道以三界之力威压，他也可以轻松脱身。
　　但是时至今日，他依然未能寻到回归的方法，那么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继续隐瞒下去，他不能向此界的另一个自己交代一切，因为那必然会引来三界之力的绞杀。
　　思索间，却闻那边杨戬悠悠然应道：“我相信大哥的能力，只要有生存的机会，必然能够从执念中回返，因此我所问的，正是大哥你的执念。”
　　他恍然。不错……正如杨戬所言，现在的问题已经变成了——究竟是哪一种执念，才能够护着杨震的意志留存至今。
　　心念电转，他已然有了决断，果断正面回应，掷地有声：“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我的执念，就是——你。”
　　杨戬微微一怔，迎上“杨震”温和却又坚定的眼神，那其中满满的都是维护和怜爱，根本无从错认，也无从否认。
　　因为执念是他，所以才会对他如此执着，执着于护着他。
　　他信了那句话，于是他的心忽然烦躁了起来。
　　他早已算定了自己最终的结局，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只要能够解决掉母亲体内死气弥漫的问题，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带着哮天犬，找一个远离三妹的地方，平静地度完余生，这样对母亲和三妹来说，都是最好的。
　　然而现在，他的这位大哥却成了一个巨大的变数。因为大哥的执念是他，生机也在于他，所以他绝不可以离开这个世间。
　　又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杨戬略一沉吟，便将此事暂且抛在脑后，又问姥姥：“依你所见，家兄的复活会不会是你那位主人的手笔？”
　　姥姥将两人刚才一番对话看在眼里，心中也自有想法，闻言道：“老身看不出来。”她坦然解释，“我只是千年狐妖，修为浅薄，主人的手段在我眼里，不啻于神仙手段，哪里是我能看破的？”
　　姥姥此言一点不错。杨戬叹了口气，已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既然思路已然走入僵局，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更多的事情，杨戬又是个雷厉风行的，遂直接站起来，拱手朝姥姥告别。
　　哮天犬一见，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杨震却还念着小玉那空音藓的事，心想要不要找机会提点小玉两句，转眼见姥姥的神色有些犹豫，略一思索就知她还在担忧小玉，遂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玉与沉香成婚，如今情意甚笃，沉香也非无情之人，你又何需担忧？若实在不放心，多去看望小玉也就是了。”
　　姥姥看了他一眼，摇头叹道：“老身是自从回返之后才知道，探望小玉之举不可多为，因为每探望一次便是消耗一次老身的执念。”她仿佛又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又道：“说来大公子你的执念也实在足够深重，与真君朝夕相对都未有半点消磨，委实……奇异。”
　　杨震微微一怔，抬眼看向老狐狸，却见她目光灼灼看着自己，显然对自己方才所用的借口并不深信，略一迟疑，却是恍若不懂般微笑道：“以你所言，此事果然奇异。想必令我得以回返为人的，并不是你那位主人，而是更为宏伟的存在罢。”
　　“大主人，该走啦～”哮天犬的声音从洞外传来，经过洞壁回音，听起来清脆而明亮。
　　杨震扬声笑道：“这就来了。”说着朝姥姥颔首示意，再不答话，跟随前面两个身影而去。
　　姥姥缓缓坐下来，慢慢地为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也许……”她的口中，吟出一些奇异的音调。
　　洞壁顶部某处尚未形成痕迹的空音藓微微发亮，沁出无数光点。

　　离开千狐洞再见天日，哮天犬开开心心地伸了个懒腰，问道：“主人，咱们现在去哪？”
　　杨戬还对自己刚才的怀疑有所自责，眼神转向杨震，低声道：“一切听从大哥安排。”
　　杨震见他神情，失笑道：“我的安排，不就是你的安排？其实你刚才的怀疑也非毫无来由，没什么好自责的。”
　　杨戬闻言却也是一笑，振作精神，思索道：“先前在家中不好多说，现在既然在外，我便直说了，我们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寻到王母的转世之身。”
　　杨震恍然：“不错。母亲与玉帝有俗世亲缘，关系亲近不假，但是王母与玉帝更是出自同源，若要比起亲近程度，自是王母更近。”
　　杨戬心中微讶，玉帝王母出自同源这件事分明只有自己和老君知道，他这大哥又是怎么知道的？看来大哥身上除了那执念之外，还有另外一些秘密未曾揭露呢。

　　真云微微扯开襁褓，就见那女婴脖子上挂着一条链子，那链子上还连着一枚鼎状的饰物，声音正是由这枚饰物中传出来的。
　　那男子微笑道：“如此，观主认为如何？”
　　真云再想了想，又仔仔细细看清那男子的形貌，微微色变，将那女婴往他手里一塞，忙道：“行了行了，既是你家的，就抱回去，莫再弄丢了！道玄，关门送客！”
　　道玄不解其意，却很听观主的话，将几人送出观去又关了门，这才一路小跑回到观主身边问道：“观主，您怎么了？”
　　真云叹道：“道玄，你记住了，刚才那个同我说话的人，他，就是我们川中唯一的保护神。”
　　道玄失声叫道：“二郎神？”
　　真云连忙捂住他的嘴：“莫嚷！”见小道士点头，这才放开他，叹道，“虽然这位如今在三界之内已是名声扫地，但是我们川中道门几脉还流传着他昔年诛杀孽龙治理岷江水患的传说，绝不会相信他当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道玄双眸闪闪发亮：“观主您又要讲故事了？”
　　真云拍拍他的脑袋，笑道：“讲故事可以，但是你千万注意，别大嘴巴说出去又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你可听到了？！”

part64隐居闹市中
（下篇第七章）
　　那边真云道长怎么跟小道士讲故事暂且放下，却说杨戬抱了女婴在怀便被小道士通玄没头没脑地送出门去，一并被送出来的自然还有杨震与哮天犬。哮天犬对自家主人被这么随意地推出门来有些忿忿，杨震却瞧出那道人眼中的维护之意，拍了拍哮天犬的头以示安慰，随后朝杨戬那边走过去，低头看了看那女婴，顺口问道：“现下人也已经找到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杨戬不答，反问道：“大哥可有什么打算？”
　　杨震笑着推脱：“小戬你对上古之事了解更深，若要绸缪算计，自然只能偏劳你了。”
　　杨戬凝视着他，半晌才移开目光，投注在那女婴身上，换以单手托住，另一手伸进襁褓之中，扯出女婴脖子上那一枚鼎状饰物，把玩片刻，却又塞了回去。
　　哮天犬到这时总算消了气，一脸讪讪走了过来，注意到自家主人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道：“主人，那是什么？”
　　杨戬手微微一顿，从襁褓中抽出手来，抬眼看向杨震道：“咱们先租一处房舍住下，随后我再慢慢向你们解释此事吧。”

　　——
　　凡间灌江口镇上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里，哮天犬正认认真真地劈着柴火，劈完了，就去到院墙边上，踩了个高凳子，朝江边一处略显破旧建筑看去。
　　那是显圣真君庙，正是主人昔日在灌江口任地仙之时所住的道场。
　　数数日子，来此隐居也有二三十日了，也不知主人和大主人都在搞些什么名堂，成天神神秘秘地避着自己讨论事情。难道他哮天犬真的就那么容易说漏嘴吗？
　　哮天犬看了一会儿，又闷闷地坐回柴火处，把劈好的柴火收拾好，又扭头看向屋里。
　　这处院子是杨震定下来的，那日杨戬说出了租房住下的打算之后，原本打算就地随意寻一处院落住下。杨震却一时兴起，硬是扯了杨戬来了灌江口，说是说此处民风纯朴，安民好客，且又深受二郎真君遗泽庇护，隐居此处便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实际上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又不是仅仅从外表上就看出来的了。
　　自然，杨震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他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一看自己那方世界同这里有什么区别罢了，结果自然是不如人意的——因为这一方世界根本没有杨府的存在。
　　当然杨震本身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虽有些失望，却顺势就在显圣真君庙的对面租了一处房舍，这房舍的房东原本就是一户商人，因辟了新的商机销路，已是在外置业常住了，这老房子原本打算直接卖掉了事，还是最后杨震劝了一句：“留一处老宅也多一条退路。”这才打消了他们卖房之意，改为租房。
　　哮天犬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自家主人的庙里去转悠转悠，显些小灵验聚些香火。因为这显圣真君庙说来破败，到底还有些香火，庙里也有几个上了些年纪的庙祝，主人名声败落至此都未曾舍离而去，也算得至诚。
　　想了想，哮天犬还是决定先去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遂站起身来，往屋子里走去。
　　一进屋子，哮天犬的脚步声就放轻了很多，小心着别打扰到自家主人，迎面一见大主人杨震过来，便凑过去问道：“大主人……”
　　杨震神色本有几分严肃，但是看哮天犬眼巴巴的模样，却又失笑起来，顺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走，跟我去厨下，稍后同你细说。”
　　——

　　杨戬不理外间两人动静，他的心神已尽皆放在了内视之上。
　　他对于自己体内纠缠不去的灰暗邪气当然是有过猜测的，虽然不曾得到过证实，但他早已认定这道灰暗邪气正是来自于木公，来自于那位早已失却了形体、化名为昆仑神的上古神灵。
　　那一日他濒死魂散之时，被一道苍色的法力强行注入活力，反逆神斧之力的余威，之后他一直昏迷不醒，神智也是昏昏沉沉，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也正是他的生命得以保存之后，这道苍色法力便在他体内失去了踪影，从那段时间开始，在他体内盘踞的便已经是如同活物一般一直在阻止他经脉续断的邪意了。
　　随后，便是嫦娥仙子探脉那一次，他借助她那道法力中一抹神识的压制之力，成功续起了自己体内的经脉，随后这道邪意便又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便是盘踞在他的丹田和气海之中仿佛永远无法驱逐的灰暗邪气。
　　这一切过程的脉络如此清晰，不由得他不怀疑，这一道灰暗邪气，正是由最初那一道打入他体内的苍色法力逐渐异化而成的。
　　木公最初予他苍色法力自然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无疑，但是后来……想必是木公本身也已经遭遇不测，所以他的法力才会出现之后的那些异变。
　　恐怕他体内这道灰暗邪气，就是木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残存的痕迹了。
　　杨戬睁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凝视着自己面前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婴，若非还有清浅的呼吸存在，她简直就是一件纯粹的死物——这正是女娲娘娘那道咒语生效之后产生的结果。
　　老君动手的速度果然足够快捷，当然这相应的也便宜了他，否则要将王母的转世之身控制在手中，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此事的成效也是极为明显的。
　　他已经试过，只要稍微催动这女婴的法力，就能够压制住甚至是消磨掉自己体内的灰暗邪气。而只要解决掉灰暗邪气的障碍，他就可以再次进行元神凝铸，重新恢复自己全盛之时的状态甚至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他……真的要这样做吗？
　　那位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前辈……他留存在这世上的最后印记即将被彻底抹除殆尽，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木公，也没有人知道木公一开始并不叫木公，他真正的名字是东王公，而他正是王母娘娘唯一的俗世亲缘。
　　

　　ps：为什么原书中没有木公法力异变这件事呢？我这里设定是这样的，原书里面木公的法力都用光了人二的身体还是残破不堪半死不活的，但我这里小二插手使用了灵魂共鸣之术，使得人二的身体修复速度加快了，因此木公的法力就得以残存下来了。

part65留一线生机
（下篇第八章）
　　哮天犬坐在灶下一张小凳上，手里剥着豆子，时不时还抬起头眼巴巴看着正在忙活的杨震。
　　杨震的心情看起来还挺愉快，一边手脚麻利地弄着饭菜，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哮天犬魂不守舍的小模样。
　　哮天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大主人……主人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杨震把配好的佐料放进锅里，满意地盖上锅盖，过去坐在哮天犬旁边，弯腰拾起一颗豆子剥开，随手将剥出的青绿豆子弹到哮天犬面前的碗里，漫不经心应道：“你主人现下正是重要关头，你别去打扰他。”旋又笑道，“放心吧，等过了这段日子，你就知道了。”
　　哮天犬乖乖地点了点头，鼻子嗅了嗅，望向灶上：“大主人，那边熟了。”
　　杨震拍拍他的肩膀：“这些日子你也当心点，虽然应该没什么人针对我们三个，但是那位……”他含糊了一句没说出王母的名号，又道，“有她在，我实在不太放心。”
　　哮天犬自然会意：“是，大主人！”心中暗下决心，只要有自己在，绝不容许闲杂人等靠近这宅院半步。
　　杨震朝他一笑，抄起剥好的半碗豆子，过去灶上起锅装盆，顺手又朝锅里倒了油，准备将那碗豆子下锅。哮天犬如今精乖的很，也不等他差遣就主动过去捧了汤盆去了饭厅。
　　——
　　杨戬收了内视睁开眼，眼神幽然而平静。
　　他虽然真的动了手，但最后还是没狠下心把那些灰暗邪气尽皆消除。此刻他的丹田和气海之中虽还是盘踞着那股灰暗邪气，浓度却是不高，因此只要他愿意，随时便可凭自身的法力和魂力吞噬掉这道邪气，洗净污秽，重获新生。
　　外间传来诱人的饭菜香味，让他很难得有了饥饿的感觉，再嗅那味道，很显然是大哥杨震亲手所做，心中一阵暖意涌上，拂衣下地，回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婴，魂力自然而然逸出体外，铺开一层微弱的防护，这才施施然出了门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于魂力的修为也并未落下多少。
　　才到饭厅，就见哮天犬喜滋滋地扑过来，明明是急着想问东问西的模样，却又努力闭着嘴一言不发，引着杨戬坐到桌边，这才自己坐到另一面，透过桌上那一盆酥烂的猪蹄看着自家主人。
　　杨戬看着哮天犬那熟悉的馋样忍俊不禁，侧目看杨震一眼，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哥好生节俭！”
　　杨震笑着应道：“小戬难道不觉得，这已是最适合我们三人一起品尝的汤了么？”
　　那正是杨震动用仙家材料亲手炖出的猪蹄汤，对此刻的杨戬来说是最滋补不过，而且他们有哮天犬在，就连骨头都不会有丝毫浪费。
　　一顿和乐融融的晚餐用毕，杨震的手艺着实不错，连最后炒的那碗青豆味道也是极佳，因此这桌饭菜被一扫而空连骨头都没剩下。哮天犬因得了杨震事前提醒，抹着嘴把一桌碗筷搬去厨下洗了，随后便直奔自己房中，一副死也不打算出来的模样。
　　杨戬感受着腹内刚刚吃下那些仙家灵物升腾而起的暖意，安然闭上眼，随后运起功法，将那些仙气盎然的暖意化为自身的魂力和法力。
　　与杨莲不同，他从不认为杨震对自己的关切都是理所当然，即使两人份属兄弟，只是若真算起账来，他早已欠了大哥太多，无论是物质上，还是情感上。
　　所以……他们之间其实并不需要算得那么清楚，他注定是要亏欠大哥的，多一点少一点已经没多少差别。
　　反正这份债，他最终都是要还的。
　　杨戬睁开眼，明锐的眼眸中乍然流泄出一丝充盈着力量的精芒，那是他法力再次增长的异象。
　　平时他一般不会在旁人面前展露出来，但是大哥杨震，早已不是什么旁人了。
　　杨戬一边思索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内心变化，一边抬起眼朝着杨震微微一笑。
　　杨震回以一笑，与他并排走出了饭厅。
　　直至回到内室，杨戬感觉到铺开的法力并无任何异样，又见王母的转世之身依然躺在原处，心中满意，神色随即沉静下来，先将铺开的魂力收回，看着杨震将桌上油灯点亮，忽低声道：“大哥，我需要你的协助。”
　　杨震闻言转过身来，讶道：“你之前不是说过，驱逐邪气并不困难，不需要我插手吗？”
　　杨戬无奈叹道：“我改变主意了。”
　　杨震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道：“你既改了主意，自然有你的道理。说罢，需要我怎么助你？”
　　杨戬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躺在那边的女婴，将自己的打算前前后后再思索一遍，这才开口道：“稍后，我会把体内的邪气逼在丹田一角聚合起来，你从旁协助，用你的法力将之稳住，然后我会调用她的法力入体，而你要做的，就是趁她体内法力流失的机会，把我体内的邪气逼进她的体内。”
　　杨震思索片刻，便想通了杨戬想做什么——这是想保住那道邪气吧，否则他只需将之随手灭除即可，又何必拖上自己费这么多手脚？
　　可是……为什么？
　　杨震与木公并无交情，自然不会像杨戬一般将木公与那道邪气联系起来，但这并不影响他立刻就决定按照杨戬的要求去做。

　　水镜之中的三千年，他早已深刻了解这边这个自己的性格，只要做出了决定，就会一心一意向着那个目标努力，不论路上有多少困难艰险，也不论要付出多少代价。
　　因此，杨震此刻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答应杨戬的求助。
　　他毫不犹豫地拂衣上床，盘膝坐在王母转世之身的旁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含笑道：“还不赶紧过来？我可不保证你再这么拖延下去，我会不会直接抽身走人。”他自知自己是绝不可能就这样丢下杨戬的，这句话只不过是玩笑而已。
　　杨戬默然，依言坐上床去，深吸一口气，心情已彻底平静下来，再次将魂力层层铺开，颈中银月配饰光芒骤闪，法力如潮涌一般灌入体内，久已未得强盛法力滋润的体内隐隐传来海啸一般的异声，黯淡许久的肌肤再次浮现起莹润光洁的色泽。
　　他的九转玄功，本就是这世上最为神妙的功法。

part66险中求保全
（下篇第九章）
　　由于深知自己魂力领域的屏蔽效果极强，杨戬毫不犹豫地散发出自己全部的力量，而其法力之盛，实在远超意料之外，令得杨震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眸中带着几分紧张，紧紧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杨戬体内强盛的法力急速奔涌，直扑丹田气海而去，四肢百骸的散碎法力被这道由外界而来却又同出一源的法力带动，也纷纷投往丹田而去，一时间他体内除了丹田和气海之外竟是空门大露，正是最脆弱的时刻！
　　杨震当然知道杨戬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两人的法力本质不同，法力与法力的碰撞难免会出现意外，所以他才会刻意营造出自己经脉之内毫无法力的状况，这正是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的法力碰撞。
　　思索间，杨震毫不犹豫地一掌击上杨戬的后背，八九玄功的玄妙法力悄然侵入，在那空荡的经脉之中穿行，由于先前他曾为杨戬探过脉，对他体内的情况可谓轻车熟路，片刻间他的法力便隐在了丹田周围的经脉之中，等待着杨戬下一步的行动。
　　杨戬俊美的脸上露出吃力的神色，消磨掉那些灰暗邪气并不困难，但是要一边护着邪气一边还要将之聚到一起可实在没那么轻易，尤其这一刻他还未将王母的法力引入体内，是以稍后的情况只会更加艰难。
　　杨戬面对困难从来不会畏惧，他只会迎难而上，在感受到那些邪气果然已被自己彻底汇聚在一起之后，他的意念顿时微微一动，同时魂力泛起一道波荡，用以提醒杨震下一步的到来。
　　他相信杨震能够理解，也定然能够完成下一步的任务。
　　杨震自然不会令他失望，八九玄功的玄妙法力幻化为一张细密的法力之网，从隐藏之处闪出，毫不犹豫地迎向被杨戬逼向此处而来的灰暗邪气，然后当头罩下。
　　那张法力之网开始扭曲起来，首尾相接，线线相连组成一枚球体，网格之间金芒闪动，浮现起一抹看似薄弱却又弹力十足的法力薄膜，将灰暗邪气彻底裹入其中，再不得脱。
　　灰暗邪气似有灵性一般在法力之网中左冲右突，想要寻到一处出口，但是杨震对自身法力的控制能力可谓登峰造极，又怎可能让这道孤立无援的邪气逃脱？在轻轻松松压制住邪气之后，杨震将法力之网移动至杨戬的肩背附近经脉之中，随后轻轻巧巧地弹跳一下。
　　两人果然默契十足，杨戬心知杨震那一下弹跳便是提醒自己任务完成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信号，遂毫不犹豫地一手按上王母转世之身的头顶百汇穴，另一手按上其腹下丹田之处，口中默念出女娲娘娘的咒语，一道冰冷却又强大的法力自那女婴丹田之处涌入手心之中，沿着手臂的经脉一路向上，沿途散发着寒气，几乎要将杨戬的手臂冻结。
　　杨戬多次催动这王母转世之身的法力，对这种状况早已无比熟悉，意念再次一动，轻车熟路地在自己的手臂周围荡出一道道涟漪，激起那处空气的剧烈波动，温度由常温迅速上升，对抗着王母法力带来的寒气。
　　同一时刻，杨震催动着八九玄功所幻化的那张法力之网，使其聚合收缩形成一枚如同实质的弹丸，于杨戬另一条手臂的肩背处出发，直扑王母转世之身的百汇穴而去。
　　当日老君封印住这王母的转世之身时，为防止她像当年一样借助俗世亲缘的滋养再次修炼回转，刻意在她头顶的百汇穴破出罩门，以防止她法力的汇聚，而当杨戬获得了这具转世之身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转世之身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小鼎，暂时堵住了她的百汇穴罩门。
　　当然，为了留住木公最后的一点痕迹，在这一场行功之前，杨戬早已将王母转世之身的那枚小鼎又放回了她的胸前。
　　杨震的法力之网裹挟着木公留下的最后一点灰暗邪气撞入王母转世之身的体内，同一时刻，那一直以来几乎毫无人体反应的女婴之身忽然剧烈抽搐起来，短小的四肢挥舞着，却是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小脸微微发白，旋即隐隐透出几分血色。
　　杨震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法力之网，观察着那道灰暗邪气的反应。很神奇的，那道灰暗邪气与王母的转世之身竟然毫无半点排斥反应，它就如同游鱼入海一般，在王母转世之身的体内巡游了一圈之后，再回到杨震的法力之网面前时，已是隐隐透出了一抹活力十足的苍色，如同孩子一般迅速变幻着形状向杨震的法力之网示意。
　　杨震对其反应还有些不名所以，那边杨戬已是轻轻笑开：“他在向你表示感谢。”
　　杨震微微一怔，意识由法力之网迅速收回到本体之内，睁眼去看杨戬，却见他的一条手臂上正蒸腾出带着几分寒意的白雾，脸上的神情却是颇为愉快的。
　　杨震了解杨戬的习惯，若非有十足把握，他绝不会显得如此轻松，知道此事已近功成，心中却还有疑惑，待他行功完毕，手臂寒气尽数蒸腾完毕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护送的那道邪气，似乎并不仅仅是邪气，更像是一道……法力？”
　　杨戬睁开眼，将王母转世之身挂在胸前的小鼎捻起，往她头顶某处一按，又把那女婴的襁褓小心拉好，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唇边露出几分柔和的微笑，看向一脸疑惑的杨震，好整以暇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跟我一起冒险？”

　　杨震毫不犹豫道：“你并不是毫无把握就敢随意冒险的人，你既然敢向我提出求助，自然有你的底气，我又何尝不能陪你一起冒险？单就刚才一事看来，你的计划环环相扣，又岂是冲动之下所做出的决定？”
　　杨戬唇边笑容加深，这种全心全意却又是从理智出发的信任委实令他愉悦无比甚至沉醉不已，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充斥在他的心中，令他恍然中有一种错觉，仿佛这种满足感能够将他心中铺天彻地的荒芜填满。

67.金木隔世仇
　　顺从着内心深处的意愿，杨戬微笑着开口解释：“那道邪气，来自木公前辈。”他似有似无地瞥了杨震一眼，又道，“你应该知道木公是谁吧？”
　　杨震毫不在意地点头确认了杨戬的猜测，除了自己的身份以外，他是决计不会对杨戬有任何欺骗的，那不仅毫无意义，事实上也是在把自己彻底隔离在杨戬的世界之外，他又怎能容忍这种隔离的实质？他们本该是最亲近，也是最能够理解对方的存在。
　　至于杨戬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莫名出现的大哥……事实上这一点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才能看穿自己的魂梦镜影术。
　　虽在思考着更不着边际的事情，杨震却没忘记现下的情况，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与王母有关的？”
　　“事实上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杨戬凝神思索着，缓缓道，“我最初遇到他，还是在我道法将成的时候……”
　　那天，杨戬拒绝了女娲娘娘收自己为徒的邀请，在女娲娘娘的指点下，前往昆仑玉虚洞继承玉鼎真人衣钵。
　　杨震听到此处，眉锋蓦然轻轻一挑。是玉虚洞，而不是金霞洞？此方世界的玉鼎真人，究竟是不是对应着自己的老师玉鼎真人？这些细微的偏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的思绪并未飘离太久，杨戬那平静而清冷的嗓音又把他带回了原先的节奏。
　　玉虚洞位于一座险峻的孤峰之上，峰顶周围飞鸟绝迹，下临深渊危不可测，一般成年人都对行走山中感觉碍难，更何况仍是少年的杨戬。
　　那时，杨戬虽然被娘娘的符咒直接送去了玉虚洞门口，并很快寻到了玉鼎真人的遗泽，在将玉鼎真人的遗物一一整理完毕之后，杨戬才惊觉已是一夜过去，腹中更是饥饿难耐。
　　杨戬此刻毕竟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纵然拥有天眼的力量，他的本质依然还是一个凡人。于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就这样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是被女娲娘娘一道符咒直接送来此处，之前自然毫无准备，而这玉虚洞所处位置又极高，气候偏冷，他一个普通的凡人要在此处生活下去，着实一件容易的事。
　　杨戬心性坚忍卓绝，自然不会就此认输，当下出了门去沿着洞前通往山下的羊肠小道一路行去，花了好几个时辰下得山腰，才觉气温暖和了些，路边终于开始出现些果树和小动物，杨戬一直绷紧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些，至少裹腹之物暂时是不用愁的了。
　　随后的日子就变得简单起来，先花一天时间备上一段时间的口粮，接着便是彻底的闭关修炼。从一无所知到一知半解，扫盲的过程很是艰难，玉鼎真人那些深奥的文字字字珠玑，而杨戬连个参照对象都没有，虽然每个字都看得懂，却哪里能理解其中深意？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去切身实践，去排除错漏，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当然这也使得他的基础无比扎实，因为那真真切切是依靠他切身体会得来的经验。
　　就这样过了几年，杨戬终于到了道法小成的关口，他需要渡过一个劫数，但是没有长辈引路的他并不了解劫数的存在，自然也就毫无准备，理所当然的，他自然而然地陷了进去，被困在散功的边缘苦苦支撑。
　　叙至此处，杨戬终于提到了木公：“那时我被幻象侵袭，思维受阻，身体也无法自控，就在这时，木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出手助我渡过了这个劫数，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木公，”
　　杨震在水镜中已是亲眼见证了一切，自然感同身受，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他对你其实一直都非常照顾。”
　　“那时他说他其实已经观察我很久了，他原本并不打算现身在我面前，是为了救我，才在我面前显露了元神之形。”
　　“至于后来……”
　　后来，便是那一次惊动三界的劈山救母之举，最终的结果却是极为惨烈的，杨戬拖着满身伤痕和无法疗愈的创伤勉强回到玉虚洞中，面对着木公关切的询问，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
　　他的冲动和固执毁掉了一切，不但害****，也毁掉了自己最后的赎罪之路。
　　杨震叹了口气，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感受着他身上无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却又忽然伸出双手，强行给了他一个来自兄长的拥抱。因为此时此刻，杨戬需要的，其实也只不过是这样一个来自亲人的安慰。
　　“我对木公身份的猜测，正是从此刻便开始的。”杨戬缓缓挥开杨震的怀抱，仍是维持盘坐的姿态，继续淡淡地言道，“他那时便劝我，玉帝和王母统治三界这么多年，天条天规森严无比，绝非我一己之力可以攻破。对当时的我来说，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是我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每当他提到王母的时候，他所化身的苍云就会流露出隐约的仇恨和惧怕，那种情绪太过异常，不由得我不怀疑。”
　　杨震道：“这其中的原因，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声音极为温柔，“而且你现在已经为他报了仇，现下的情况已是最好的结果。”
　　杨戬凝神注视着四肢时不时轻微抽搐，脸上血色却愈发娇艳的女婴，忽然微微一笑：“不错，这已是他最好的结局。”
　　木公原就是与王母凡世历劫之身朝夕相对之后才得以催生灵智，获得无上神通的，而现下恰恰正是重回了那个时候的情况。

　　“那么你呢？”杨震最关切的自然还是杨戬自己，“邪气已去，你现在身体如何？”
　　“丹田气海已重归完好，但是我之前的元神已被开天神斧的力道彻底毁去，需要再次修炼重铸。”
　　“这对你来说，理当并不是一件难事。”
　　“重铸元神本身并不困难，但对我来说，难点在于……我已将那些被毁的元神碎片融进了魂力之中，因此重铸元神的时候，定然会受到自身魂力的干扰。这一点，怕是要有劳大哥费心了。”
　　杨震自然而然点头应承：“我定会出手相助。”

68.此去又经年
　　解决了木公的问题之后，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杨戬的元神重铸进程由于自身魂力干扰的缘故，进度实在有些慢。虽然杨震答应了会出手协助，但是每次出手之后，他都会虚弱个几天，这大概是因为两人法力本质相异而灵魂本质又太过相似的缘故。
　　只不过杨震一直在杨戬面前掩饰得很好。
　　杨戬专注于元神重铸，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却是后来哮天犬看不过去，找上了自家主人如此这般一说，杨戬才得知此事，心中自然很不好受，决意除非必要，再不会容许杨震出手协助。
　　杨震哪知这个情况，待上一轮虚弱期过了，便又去了杨戬所在的内室，抬眼一看，就见哮天犬满脸不安地站在门口，见自己来了，眼神不由地瑟缩了一下。杨震并未多想，只笑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歇着？今夜我要助你主人行功，可没功夫来管你。”
　　哮天犬眨眨眼，侧身让出了房门，待杨震进去，他没依言回房，却是直接扒到了门上，支着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杨戬正自闭目行功，听得杨震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冷冷道：“你怎么又来了？”
　　杨震闻言一怔，虽不知他怎么突然就冷下了脸，仍是好声好气道：“我自是来助你行功的，你若能尽早重铸元神，后面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杨戬冷哼一声：“但那不该以你的虚弱作为代价！”
　　杨震顿时明白过来，皱眉道：“是哮天犬跟你说的？”顿了顿又道，“此事你尽管放心，我只是元神和肉身出现了一些不协调而已，静养几天自然就好了。”
　　“元神和肉身的不协调又怎么会是小事！”杨戬听得杨震这般不以为意的语气，忍不住睁开眼，含怒看他，“你再这样下去，元神只会越来越不稳。你难道没注意到，你每次静养的日子已是越来越长了。”
　　杨震则是叹气：“只要你成功重铸元神，我自然就不需要再出手。此事严重与否，难道不是都取决于你吗？”
　　杨戬扭过头去，语气生硬：“我宁愿多花些日子，也不愿你再出手助我。”
　　杨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待杨戬向来温和，却也并非毫无脾气，此际胸中怒气骤升，遂也是冷哼一声，转身开了房门，见哮天犬眼巴巴地杵在门口看着自己，眼神微微一暗，沉声道：“你好好盯着他！”身后扶着门沿的手用力一带，任由房门重重关上，直接擦着哮天犬身边扬长而去。
　　哮天犬扭头看了看杨震的背影，心中却又更担心房里的主人，左右为难了片刻，悄悄地开了房门，，探个头进去，关切地问道：“主人……你跟大主人为什么会吵起来？”
　　杨戬已是又恢复了闭目行功的姿势，眼也不睁，淡然道：“不是什么大事，随他去吧，记得把门关上。”分明是不欲多谈的语气。
　　哮天犬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
　　其实才走开没几步，杨震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他就应该强行留在房里，出其不意动手，介入杨戬的功体，压制他体内灵动的魂力。
　　据他估算，只要自己再出手两次，就能让杨戬的元神重铸进程压缩在九九之数中完成，虽然代价是他必须承受一定时间内灵肉错位的痛苦，但是到那时杨戬元神已成，只要有他在，就凭他的实力和他隐藏的盘古之力传承者身份，定然能够护住自己渡过这段虚弱期。
　　可是现在……他若再回去，杨戬必然已有防备，自己首先未必能够得手，而就算自己能够凭借实力强行介入，丹以杨戬的个性，定会恼怒万分，两人之间不免会产生些芥蒂，这也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杨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已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在杨戬对己身的控制力极高，就算魂力作乱也不至于会走火入魔，只是重铸进程难免会慢一些。所幸暂时并没有什么相关人等途经此处发现他们几人的踪迹，干错就让杨戬慢慢拖着，实也并无大碍。
　　既然已经想通，杨震遂也不再纠结，悄然回身看了一眼尤自蹲守在房门外的哮天犬，略一思索，却又有了新的主意，唇边含笑，径自而去。
　　——
　　转眼又是两月过去，天气渐渐寒冷，室外已是天寒地冻，这特殊的一家三口自然也各自换上了冬衣，杨震与哮天犬不惧寒暑，还穿得薄些，唯独杨戬此际仍只算个凡人之身，虽然肉身强横，却还是怕冷的，哮天犬便自作主张给自家主人备上了最为厚实也最为保暖的貂皮大衣。
　　顺道说一句，这貂皮大衣是杨震前些日子在街上制衣铺里定做的。
　　要说起来，这天气寒冷其实还代表着另一件事，那就是新年快要到了。普通凡人的新年，按惯例都是要举办庙会的，这灌江口的庙会则又格外不同，因为它的举办地点一向是在显圣真君庙。
　　杨戬任地仙多年，恩泽惠及整个蜀地，被蜀地居民尊为川主。虽然其后上天任职，名声渐堕，然而古蜀一地号称天府之国，向来自给自足，几与外界成隔绝之势，居民更是两耳不闻外界之事，因此一直以来，显圣真君庙的香火都是极其旺盛的，甚至直到去年为止的那一届庙会，也仍是依照往年惯例定在了显圣真君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