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最后一杯冰镇香槟后，宾客们纷纷离席准备即将开始的舞会。开场是四对合舞，杰克没有参加，他坐在门边一条长凳上，用漫不经心的目光在虚空中划过，看着那些优雅说笑的男女。但之后的自由舞他必须参加了，杰克邀请了最近的一位女士，她年轻的脸色显出富贵人家的白润，海蓝色眼珠像美丽的矢车菊，杰克用指尖搀着她步入了舞池。
杰克和舞伴随音乐节奏缓缓摇曳和滑步，他左手一直扶着那位女士的细腰——她腰上的带子很紧，勒的那腰肢真正不盈一握。她水汪汪的蓝眼睛洋溢着矜持的柔情，这让杰克想起另一双不怎么矜持的蓝眼睛。在见面第一天它们的主人就毫无顾忌地夸赞自己，话语露骨却没有半点亵渎，双眼清澈的一望到底。
这种人居然也信仰上帝……杰克带着不动声色的厌恶环顾客厅。信仰上帝的应该全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正三三两两聚在厅内，举止得体，文质彬彬，互相取悦。杰克不用听都知道他们会聊什么——外界思想的风潮已开始激荡，只有这里还在天主庇佑下固若金汤。但他们仍享受着充分的言论自由。只要不拿上帝、教士、女王、在位的人、受宫廷保护的艺术家……一切叫得出头衔的人打哈哈，只要不提一切有思想的话，你就能在这厅里自由地谈论一切。
十名衣着考究的仆人，每隔一刻钟供应一次冰冻饮料或茶，晚些时候还有一顿带香槟酒的夜宵。而在虔诚地吃了两只烤松鸡，半扇剁的细细的肉排，还有满满一杯葡萄酒后，朱古力爵爷也亲自加入了这场舞会。不过他并不跳舞，而是一会跟这个幸运的小姐耳语几句，一会儿跟那个羞涩的贵妇调笑几下。一个分外羞涩的女士在爵爷经过时不小心将手中扇子掉在地上，爵爷亲自弯下肥胖的身子帮她捡起来，而那少妇就在这一瞬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情书，扔进了他的帽子。
“哦，Jacky！你在这里！”突然一声分外亲热的招呼打断了杰克的走神，之前的侯爵夫人分开身旁宾客向他走来。杰克微笑着任由她拉起自己，然后她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你上次答应我的曲子，有没有给我准备？”杰克感到那只手在自己手上捏了捏。
“夫人的话就像上帝的旨意。”杰克依旧微笑着，用另一只手取出怀里的乐谱，“我将为您献上一首特别的曲子。这是莫扎特的早年作品，您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它的与众不同。”
夫人将乐谱拿在手里，看到第二页时她睁大眼睛，努力作出个可爱的惊讶表情。
“啊，这的确不可思议。这个多出的音符要怎么弹？”被手套箍出尖尖甲型的手点着乐谱上一处，那里左右手分管各自音区的同时，中间又突兀地出现一个音符——位于两只手都不可能够到的位置。
“我将很荣幸地为您演奏这一段。”杰克重新接回乐谱，一摆燕尾服在琴凳上坐下。管弦乐在这时安静下来，片刻情绪酝酿后，大厅里响起了流水般悦耳的钢琴声。
到了那个位置时，所有人都屏息注意他要怎么操作，然后杰克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弯腰，用鼻尖点了一下那个琴键。
女士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侯爵夫人甚至过来拥抱着他吻了一下“我的小Jacky，你真是永远都这么聪明又淘气！”
杰克这一刻很庆幸自己刚才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唯一能稍微取悦他的恐怕就只有朱古力爵爷那阴暗的能拧出水的表情了。不过只片刻后，爵爷便鼓起掌来，他边鼓掌边走向这里，面对还坐在琴凳上的杰克，露出个风度阴沉微笑。
“巧的很先生，我今天也准备了个节目邀请您参加，不知您可愿赏脸？”
“不胜荣幸。”杰克合上琴盖，起身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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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朱古力爵爷
想到巧克力爵爷
啊……

好赞

很快，随着轮子碾过地板流利的“轧轧”声，四名仆役将一用黑布蒙住的方形物体缓缓推进空出的舞池中央。宴会氛围开始流动起一种隐秘的热烈，高贵的大人们终于能从华丽却空洞的闲谈中解脱出来，爵爷即将开始的节目使他们个个兴致高涨。
这里谁不知道朱古力爵爷的口味永远那么新奇？何况还邀请了杰克——所有眼神都在传递心照不宣的兴奋，要知道爵爷一向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勋爵看不过眼，这无疑会是场猫玩耗子的好戏。
只是谁是猫？谁才是耗子？
杰克微笑着目视舞池中央，那东西大约三英尺高，看来像装猛兽的笼子。似乎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似的，从那黑布后面当真传出了一两声含混的咆哮。这引起会场一阵低低的惊叹，几名娇弱的女士立刻打开扇子遮住下半部脸，楚楚可怜地依偎在她们的男伴身上，一双双美丽的眼睛却依旧满含期待。
旁边的仆役往地上“啪”地甩了一鞭，于是黑布里重新安静下来。紧接着又有两人推来一座木架，上面挂着琳琅满目的驯兽工具。皮鞭，铁链，棍棒，甚至还备有食料和清水。爵爷傲慢地示意将这些东西展示一周，展示到杰克眼前时，它们似乎特意停顿了一下。杰克微笑如前，漂亮的淡金色眼睛毫无波澜。
黑布在此刻揭开了，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过去——开始杰克以为那是头蜷伏的狮子，后来才看清那只是个身强力壮的红发青年。他穿着小丑衣服，一条腿是义肢，狮鬃般的乱发顶在脑袋上。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粗哑地咆哮了一声，然后猛抬起脸，那副皱眉拧眼的苦相让所有高贵的先生小姐都忍不住心生厌恶。
看起来简直就是**。

“圣母在上，我尊贵的女士们先生们，看看这被撒旦附身的可怜虫！”爵爷庄严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在这里这种声音就是上帝的旨意。
“邪恶的魔王从他身上剥夺了上帝赐予人类最美的表情——微笑。而我，身为主教，上帝在人间的使者，不惜重金将他从马戏团买下，并本着仁慈之心与魔鬼争斗，奈何此人冥顽不灵，他固执地用这副表情拒绝上帝的恩赐，笑容无法重回这具罪孽深重的躯体！”爵爷抬手向械具示意，客厅鸦雀无声，他正欲接着往下——
“净他***！”那红发青年突然嘶哑着骂了一句，皮鞭在爵爷的脸涨成猪肝色之前重重抽在他身上。他野兽般嘶叫起来，撞的木笼子哐当作响，惊人的破坏力似乎马上就要将这狭小的禁锢弄得四分五裂。杰克注视着手忙脚乱重新控制局面的仆役，内心对这青年的好感度飙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样杰克勋爵？”朱古力爵爷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你有办法驱逐这人身上的魔鬼，让他重新发笑吗？”
“光明的使者，高贵的大天使长，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尊贵的凯斯特主教既然都拿这魔鬼束手无策，我一个小小的医生能有什么办法呢？”杰克看着笼子，赞许的表情还没完全收回来，他笑的非常温柔。
“别这么谦虚亲爱的，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只有你，杰克勋爵，只有你有办法驱逐这种令人不笑的魔鬼。”爵爷的笑带着阴森的恶毒“毕竟——那个奇迹也曾在你身上发生过，而你现在的笑容，简直就像上帝本身一样迷人。”
这句话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文雅的私语。那些对这位年轻勋爵身世了解一二的大人们占据着优势资源，此刻他们正用巧妙的用语传递着些不失身份的猥亵信息，这些妙语含蓄、隐晦，引得女士们苍白的面颊也显出微笑。上流社会妇女那层薄薄的羞耻心如同吊袜带，仅仅用来装饰门面。她们特别擅长为最淫秽无耻的消息找些灵活可爱的委婉字眼。在这令人不齿的遭际中，她们心花怒放，暗暗快活得发狂。

爵爷对自己创造的气氛感到十分满意，他侧眼看着杰克，那个人微笑的唇和眼睛在灯光下美的让人心惊。然后杰克点了点头，带有凉意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舒适
“既然是爵爷亲自发话，那恭敬不如从命。”
“好极了，你需要什么工具，这里应有尽有。”
“不劳您费心。”杰克微笑着看向笼子“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那些东西太笨重了，我拿不起来。”然后他向那红发青年走了过去，在笼前蹲下来。
淡金色眼睛对上了火红的眸子。青年像头真正的野兽那样口吐白沫，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而杰克保持不动，并持续发出一种低沉的哨音。这种声音具有催眠般的魔力，原本暴躁的青年竟慢慢重新平静了下来。
“哦，我们温柔的小Jacky是想通过爱情来感化魔鬼吗？”朱古力爵爷看着这一幕嗤笑道。杰克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抽出自己的手术刀。
“爱情不是对付魔鬼的良方，我只要一个小小的外科手术。”杰克蹲在笼前，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这里——”他用刀尖隔着栅栏指向那青年一侧嘴角。“从口轮匝肌下刀，沿脸部向上，一直割开到耳后。”雪亮的锋刃一路抚摸上去“这时会顺带切断咬肌导致嘴巴无法合拢，于是将刀插进去翻开两侧牙肉，一个大笑的表情就做成了。”
杰克依旧笑的柔和，周围人却已止不住面色发白。只听那带有凉意的声音补充道“哦对了，如果想将它变得更加固定，只需接着剔开鼻根，挖出碎骨后灌注一定比例的酸性药酒。然后——”
在红发青年几近崩溃的目光中，杰克轻轻说出最后的话
“面具完成了，你可以永远地笑了。”
没有人说话，他们在那一瞬都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突然一名女士“咚”地晕倒在地，周围才顿时乱纷纷地活起来，忙着扇扇子，拿嗅盐，朱古力爵爷狠狠瞪着杰克，恨不能直接用目光在他身上实施刚才那个变态的手术。很明显，这场猫玩耗子的游戏以他自己当了老鼠告终。

“杰克……如果在中世纪，你这魔鬼够判几千次火刑……”咬牙切齿的声音。
“哦，那可太痛苦了，我受不了。”杰克起身微笑“感谢我如此幸运地生在了这样的时代，并与您这样善良正直的人为伍，或许能减轻点我的罪孽。”
“上帝不会接纳你这种人……你个……”杰克的态度差不多要让尊贵的爵爷失去理智，他几乎就要像个下等人一样爆出“**养的”——尽管那的确是真的，面前这人可不就是**养的！
“我知道自己运气一向很坏，这绝对是我亵渎上帝的报应。所以我已经有开始真诚地祈祷了。我从上周日开始，祈求慈悲的主至少在我倒霉那天给我来个信。我从周日祷告到周三，结果周四您的邀请信就到了，瞧，我果然一直倒霉到现在。”杰克耸耸肩，他觉得自己该走了，他为什么要跟一个主教浪费这么长时间？
爵爷终于完全失态，在人群混乱的嘈杂中，他控制不住地向那纤挑的背影咆哮“你个**养的！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你是凭什么混进这个圈子的——你那张细嫩的跟我老婆屁（bai）股（du）一样的脸蛋！”
杰克站住了，他转过头，在那一瞬朱古力爵爷被他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淡金色瞳孔纵向收缩的细长，那是眼镜蛇捕食老鼠前的眼神。
爵爷还来不及抽出背心里的匕首就被一把手术刀抵住了喉咙。
“虽然我不信那种老不死，但这不妨碍我偶尔会画个十字。”手术刀在他要害处比划一下。他们现在背对人群，看起来像是杰克在对主人进行一个惜别的亲密拥抱。
“你……你敢……”
“可能不敢——在您选择呼救之前。”刀尖轻轻戳了戳那条富有弹性的动脉，成功遏止了想发出更大动静的喉咙。毕竟这人是外科医生，一刀毙命对他来讲根本不成问题。
“我不会……你……到底想干嘛”
“或许下次不需要我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帮您普及社交基本礼仪，对吗？”
几分钟后，主人将来宾送到门口。氛围十分融洽。客人温文尔雅，主人彬彬有礼——如果忽视那惨白过分的脸色的话。
“那么再会了，亲爱的先生，这真是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客人上马车前最后握了握主人的手指，后者居然有点瑟缩着不敢握实那只手。
“还有——”客人突然凑近主人耳朵，一个亲密无间的悄悄话。马车夫注意客人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清秀的脸。
“您刚才说的其实我完全赞同，这手感确实很像令夫人的尊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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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已经肝到想死的地步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写什么……
于是又这么水了一章，本来我以为这章杰克就能愉快地回去把奈布摁门上亲的啊！结果写到裘克小疯子就停不下来……杰裘互怼组算是我杰佣之外最爱的一对儿了，感觉两人就算不成cp也是绝世好闺蜜，真到落魄时都能互相拉一把那种。
以及……其实一开始没打算让杰克这么快动刀子，只想让他嘴炮一下算了，结果写着写着自己都觉得这爵爷怎么还不去死，杰克被欺负的也太狠了，提前小报复一下，很ok

最后一句话感觉像是实力反讽？

加油啊，下一章再亲小奈布！

你们谁来阻止我一下……（抱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裘杰怎么玩车震play啊啊啊

随着“砰”的关门声，刚刚还氛围暧昧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杰克站在原地，尽管衣衫不整，但那淡金色眼睛毫无醉意。他嘴角挂着丝令人发冷的微笑，慢慢将手术刀收回袖口。
小先生，您逃的相当及时呢。
杰克脱下沾满妓女鲜血的大衣，开始重新打扫屋内。现在他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以及一点点唾手可得的小运气。
雾重了，开膛手的主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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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赠小剧场：
寒：能采访一下两位关于初吻的体验吗？
杰：虽然是逢场作戏，但意外感觉还不错——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接吻后没有立刻漱口。
佣：极差！后来我才知道他第一次表白就全是鬼话……还有，原来你当时还拿着把刀？
杰：亲爱的，那是因为你真太性感了，以至于我忍不住想用这种小办法把你永远留下。
寒：杰克先生您不能到现在还骗自己的恋人……你明明对妓女们也用刀的！（收到开膛手眼神警告）
佣：我赞同主持人说法。（寒：我就知道奈布先生永远会站在正义的一边！）
杰：好吧，既然你们想听所谓的实话——亲爱的，你知道初吻的时候我跟你还不是很熟。
佣：so？
杰：所以我也会不好意思
佣：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不好意思……
杰：所以宝贝——你，特种兵，王牌狙击手；而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医生。万一当时你真为我神魂颠倒，难以自制，起码我得为自己的贞操负责，
佣（看起来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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