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很小心地出手,因为对方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位置,所以金木照着绚都的脸上挥了一拳。绚都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这一拳,直直地向后倒去。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颗被风挂到崖壁缝隙间的种子,在错误的地方生了根,却倔强地生长到了现在。他有自己的想法,金木并不讨厌这样的性格,但如果作为对手的话,确实会让金木觉得为难。
特别是,金木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还要在保证不伤及对方性命的情况下!
果然,还是全部推倒重来比较好吧?如此想着的金木,注意到了绚都的眼神。
不只有预想中的愤怒,金木还看到了,悲伤和不甘?悲伤是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不甘是为了什么?
金木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紧紧地抓到手里。但那个东西在被金木抓住的同时缩卷起了身子,为了看清它到底是什么。金木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绚都君,难道你是在自责吗?”
蜷曲的身子被金木打开。被金木按住脑袋的绚都,开始更加疯狂的挣扎。绚都的身体在下意识想要逃避金木接下来要说出的话,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金木的正确。
“你所嫌恶的弱小,其实是曾经弱小的自己。因为弱小的自己拖累了父亲,所以你在自责,并将这份自责曲解为了嫌恶?”
“你胡说。”绚都的喉咙里发出了已经变调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话语是最无力的力量,因为它永远无法给予人真切的伤害!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话语能做到许多暴力所无法做到的事。因为它无力所以忽略它,却不知道话语的力量也会在暗中累积下来。当这份累积的力量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在某个特定的位置爆发出的时候,所产生的破坏将是远超暴力本身的。
所以话语虽然‘无力’,却绝不无用。暴力只能造成肉体层面上的伤害,而有些话语,却能从心底将人刨开。
东京20区,在这间公寓小小的房间里,金木研抓到了雾岛绚都的恐惧。
原本金木想要通过肉体上的惩戒达到意识上的重塑,但现在看来,已经不用那么麻烦了。绚都愈发剧烈的反抗,反应了他心底的慌乱。
这个一直以来都只靠强大的实力来武装自己的少年,现在正处于最虚弱的阶段。很多时候,身体上的虚弱也会反馈到精神上。
“自己拖累的父亲,所以为了不再成为负累,你才会选择独自离开。”
这是一场处刑,是将对方心底隐藏的最深的秘密刨出,再全部摆到对方眼前的精神层面上的处刑。
“在逃避的过程中,你逐渐变得强大。却也逐渐迷失,你将对于弱小的恐惧当成了嫌恶。”
“住口,你胡说!”
身上的伤口因挣扎和反抗而再度裂开,喰种的赫瞳中倒映着白发少年的身影。金木将身体压在绚都身上,止住了对方所有的努力。
看着已经被逼入绝路的绚都,金木决定给予他最后一击。
“是吗?”金木凑到绚都面前,伸出一只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么你自己试着反抗试试?”
被扼住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逐渐缺氧的大脑无法在思考任何问题,只能被动地接收到金木的声音。
“难道不是和曾经的你一样?”
“一样的弱小!”
金木松开了手。猛地灌入肺部的空气,呛得绚都一阵剧烈咳嗽,眼泪、口水、乃至是鲜血都被一齐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