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文】从终点开始 中长／he／慢更

12.27日，普希金美术馆。沉默的艺术品前，何宝荣懂行的欣赏着每一个展品，黎耀辉只是悄悄的欣赏着何宝荣。
他还是不能够把艺术这么深沉的东西完全贴合在何宝荣身上，所以，每当何宝荣接触到这些时，他往往感觉到面前这个人无比的陌生，新鲜，迷人，在这种着迷里，他有不自觉的会想到一个和自己共同分享过这份迷人的孩子…
“感觉你呆不住了。”何宝荣看看脸色复杂的黎耀辉有些失落“算了，走吧。”
黎耀辉回过神小声道“你再逛逛，我都ok的。”
何宝荣四顾一下“也没什么了…”
“真的？”黎耀辉察觉到了他的不舍。
“走吧。”何宝荣拉住他，大步出去了。
何宝荣知道黎耀辉很依赖于自己身上的活力和激情，他很少提及自己阴暗的过往也从未显露过自己在美术方面的才华，其实他是害怕的，他怕这样的一个自己是安稳的黎耀辉所不需要的，所以他刻意的回避这样的自己，十分敏感的观察着黎耀辉每次的神态。
陷入爱情里的人从不思考，只有有意识的与爱情交锋的人们才会各怀心事的瞻前顾后。或许是因为他们太想陷入爱里，又或许是因为他们陷入过，所以害怕了…
出了美术馆两人打算坐着莫斯科的地铁寻回酒店，正往地铁站的路上，何宝荣突然被一个人打了肩膀。黎耀辉耳边响起啪地一声，他首先不安紧张的回过头，眼神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何宝荣看着他的脸色也奇怪的回过头。
“叔叔……”

莫斯科的地铁有地下宫殿的美誉，辉煌的布置，明黄的灯光，异国的音乐都使得它在世界闻名。
何宝荣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紧紧的跟着黎耀辉，宽敞无比的通道里，他很怕一个脚步没跟上，就找不到他了。
黎耀辉却始终没有回头，他也不确定何宝荣是否还跟着他，他琢磨不透何宝荣的性格究竟是自由多一点还是依赖多一点，有时自己仿佛是被需要的，有时又是无所谓的…耳边连续的不断的卷舌音乐让心情更烦躁，步子也就越来越快。
终于地铁站前他停下了，并感觉到身边一阵熟悉的气息。何宝荣也和他一样看着眼前空空的站台，一言不发。
他们就这样像两个陌生人一般，一直到了酒店房间。门一关上，气氛比刚才更凝固了。
“发什么神经？”
“他为什么在这？”黎耀辉开门见山，冷冷的问“每天看你画画给你唱歌还不够，跑到这陪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何宝荣的语气也渐渐冰冷下来“你跟踪过我？”
黎耀辉坦然的冷笑“对，怎么了？”
“黎耀辉，我就一点都不值得你相信是么？”何宝荣的眼神闪着一点水光“你一定要用什么方法关着我，盯着我，你才能心安是么？”
黎耀辉知道的自己这些做法的龌龊，可越是觉得龌蹉就越是心酸，他不得不用这样的手段，给自己一个安全感。一个从来都属于给予的人，也需要属于他的安全感…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交的‘朋友’？”
何宝荣的眼泪被生生咽了下去，喉咙酸涩的道“所以你觉得认识我的人都同我上过床喽？”
黎耀辉已经穿上了大衣，准备开门了，他不想一个人被丢在房间，他不想再等了，他要再次抢先离开“不然呢，你不是很擅长么？叔叔！”
房间里很温暖，灯光也有些微暗，何宝荣一个人站在吵架的原地，感觉到了久违的死寂…

何宝荣一个人吸了很久的烟，都没有意识到，天已经很晚了。
是方推开了虚掩的门，让他回过了神。
“送你们一瓶烈酒！”方坐在桌前“黎耀辉呢？”
何宝荣看看黄褐色的液体，无精打采地答“出去了。”
方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吵架了？”
“你是侦查的吧？根本不是个画家。”何宝荣强颜欢笑递给她一支烟。
“这个时间出去了，在酒吧么？”
何宝荣摇摇头“我了解他不是去那里的人。大概一人在外面走走吹风吧。”
“这个时间？在外面？”
“随他喽，冻坏了他自己喜欢。”何宝荣懒洋洋地答。
方的神色却显然不太轻松“我说你们来之前一点没了解一下俄罗斯的治安么？你以为这个时间是灯红酒绿的时候么？”
“怎么？”何宝荣不以为意。
“这里出了名的就是这个时间在外面活动施暴的“光头党”，一般游客遇到他们能回来都是万幸，更何况是同性恋！他们很排斥这些的。”
何宝荣见方急的够呛，心里多少有点害怕了“别夸张啦，最多就是惹到了他们才挨揍的。黎耀辉不会的，他也不会在大街上随便找男人的。”
方急的拍桌子“你对你男朋友还真是放心，对这群人更放心，如果能有理由的打一顿，我至于这么紧张？”
“没事啦！”何宝荣依然不愿轻信空气里的恐慌。
“我说，你找不找他去，找他我可以陪你一起，安全点。”
“不去！”赌气的人憋着嘴。
“你的男朋友啊！打残了，还不是你养一辈子！”
“谁养他？！倒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开心呢！”何宝荣立即反驳。
“真的你别赌气。你想想，想好了我们一起去找。”
何宝荣已经被她搞得越来越紧张，于是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了“大姐，我本来就烦，你吵死啦！”
方也站起来道“你这是要赶我喽？”
“你走吧，我不会去找他的，他不会出事的，好么？让我自己安静下，你回去画画吧！”
方就这样被轰到门口，她指着何宝荣的鼻子威胁道“我回去就画你们的像，说我吵，你会后悔的！”
何宝荣哭笑不得“不是，你不要把我画成……”
没等说完，方的身影已经远了。

嘴硬的何宝荣，在屋子里却越来越坐不住了，他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时间仿佛比方来之前飞快了好几倍，没有一分钟，黎耀辉的安危就让人更心悬一下。
零点二十几分时，何宝荣终于藏了把水果刀，出门了…
冰冷入骨的风很轻易的穿透了所有的保护层，何宝荣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看着陌生的街，悠黄的路灯，不知目的地的何宝荣只得向面前的路径直走去了。
“黎耀辉总会在这附近的。”他这样和自己说。
路越走越暗，身边建筑越来越没有光彩，一片狼藉的昏黑让形单影只的何宝荣彻底害怕了，他本想掉头回去了，奈何余光里出现了几个离自己很近的光头男人，他们的眼神似乎十分凶恶又咄咄逼人的审视着自己，幸好围脖和帽子将他的亚洲面孔挡住了大半。
只是此时如果调头离开，必然就轮到了他们的手里…何宝荣一面想着，一面迈着大步，咬牙往前走了…
“啪嗒。”紧张的人一下撞到了路灯，钱夹从浅兜里掉下来了。
光头男人们立刻跟了上去，何宝荣本想立刻捡起，突然想到了钱夹里他和黎耀辉在阿根廷宾馆的合照，以及方的话。
男人们打开钱夹时，他已经撒腿就跑了，心砰砰的跳到了喉咙里，雪地里越跑越快，一下缩进了一个隐蔽的街角去了。
男人们跟丢了他，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叫着什么，何宝荣恐慌的几乎不敢呼吸了。
他不知道这样躲了多久，不愿的路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声惨叫，以及一句一句，一言一语的陌生语言。
他仿佛看见了大雪里的红色液体以及一个倒地不起的人。记忆里，那个暴戾的面孔骤然浮现，无力的自己堵着卧室的门，用尽全力地不让魔鬼靠近…
最后他是在整条街彻底安静下来后，才敢用所剩的胆量走出角落的，放开拳头，手心已经全是汗了…
呼出吸入的冷气在胸膛里打转，被刺激着的每一个感官在回到酒店后瞬间放松融入了温暖里。
他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感觉耗费了生命的一半力气，而另一半力气全用在了担忧上，黎耀辉究竟在哪呢，那个惨叫声，是不是他的…
何宝荣从没如此的为谁而担心过，担心到眼前能产生想像的画面，担心到无心安慰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自己…他游游荡荡的走进了酒店里的酒吧，却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愣愣的盯着前方，盯了好一会，才在灯光中看到了一直在黑夜里想找到的那张脸…黎耀辉就坐在不远处，喝着酒，听着醉人的音乐。
真是一场空，何宝荣没有走过去任性的发脾气，他似乎已经没了那个经历，心被完全的失望笼罩着，失望里还有一份安心和伤感。
“我了解他，他不会去酒吧的…”
自己曾这样和方讲过，可是这个黎耀辉似乎同去阿根廷时那个人不太一样了…

那么自己呢，又是否是那个刚刚去阿根廷时的自由人了呢？
那个自己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一个伤害了自己的人，怎么会在受了大委屈后，默默退开一声不响呢？
何宝荣喝了两杯方带来的酒，觉得头晕的厉害，朦胧间睡着了…
他回到了曾经的家，听见的却全是俄语，爸爸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咒骂着自己，又好像在焦急的找什么东西，用来打自己。
何宝荣听见自己的声音大喊着对不起和求求你，可爸爸的咒骂却不停的提高声音，狰狞无比…
在这可怕的画面里，他好像看到了黎耀辉的影子在不远处徘徊，嘴里嘀咕着的俄语频率让人烦躁。
何宝荣叫他，他却隐在爸爸的后面，递上了一个玻璃杯。
“何宝荣…”
他从噩梦里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头上冰凉的触感大概是毛巾，眼角湿了，枕头也湿了。方坐在床边，眉头紧锁。
“多谢啊。”何宝荣挤出虚弱的声音。
“你还是自己去找他了？”方问。
“没！”何宝荣突然有力的答。
方点点头“好吧，你发烧了。”
“睡了很久么？”
“没有，半个小时吧…”
何宝荣听后输了口气。
“梦到什么了，都哭出声了。”方不经心地问。
何宝荣拿下额头的毛巾递给她“假的，梦而已。这么晚了，麻烦你了。”
方走后不久，黎耀辉就带着烟酒气息回来了，他没想到何宝荣居然在床上睡觉，轻轻的走过去，盯着这好看的脸蛋，像每次一样摸了摸他的眉毛，感到一阵滚烫。
可却还是没有叫醒他，只是偷偷把被子帮他盖严了，自己扯着被角，将就了一夜。
温柔这种东西，总是没有一点声音的，如果你什么记号都不曾留下，那么对于不知情的授予者来讲，就相当于从未得到过…

木头好渣

木头快点宠宠宝宝吧！怎么可以这样子。

我就不信哥斯拉会再吞我回复，哼╭(╯^╰)╮哼

黎耀辉醒来时何宝荣刚进房间。
“去哪了？”
何宝荣因发烧而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漠“吃早饭喽。免费时间应该过了。”
黎耀辉一口气顶上来，同时又觉得他太过幼稚，不愿计较。只好默默下楼吃一顿巨资早餐。
“你昨晚干嘛去了？”黎耀辉经过他半步时，何宝荣冷不丁的问。
黎耀辉想了几秒又继续向门口走了“你管我。”
何宝荣对着要关上的门道“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么？装神秘。”
黎耀辉感受到了攀比后被打败的耻辱，一时间又找不到厉害的回应，正自出神，何宝荣突然走过来把住了门“干嘛？没话吵了？午餐更贵！”说完替黎耀辉把门摔上了。

电梯停在了二层，进来几个客人，方也在其中。
“**。”她对着黎耀辉就来了一句。黎耀辉不想理她，她却走了过去“你知不知道俄罗斯晚上有多危险，何宝荣很担心。他嘴上不说，我都知道。他昨晚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方见他不理自己，一下踩在了他的脚上“喂！”
黎耀辉疼的收起右脚“啊！你要干嘛么？！”
“替何宝荣抱不平啊！”
黎耀辉放下脚抱怨道“抱不平？我就不委屈？”
“你委屈什么？那么晚不回来，让人担心你？你委屈？”
黎耀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那是和他学的。”他向前快步的走着“以为他是什么人？”
方追上他“我怎么知道。可是不管怎么，你也是他的男朋友吧。”
“你是不是没什么地方去了，在这管闲事。”
“你是不是没什么地方去了，在这和男朋友闹脾气。”方堵住了他“住着这么贵的酒店，两个人就用来吵架？那个床可舒服了！你们就……”
黎耀辉放下托盘“你少胡说！”
方耸耸肩“好啦好啦，你保守。就不说这些，你想怎么样？就冷暴力他？他昨晚发烧做了噩梦，看着可怜死了。他是不是有过什么阴影，我听见……”
黎耀辉选完了早餐打断了她“那是他家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多，大概是他爸爸的事。”
“所以啦，你能拿出这么多钱住酒店就比他好一点喽。那就对他好点吧。”
黎耀辉不平“我也和家里人决裂了，这是我所有的钱好么？还有啊就算我不冷暴力他他也会这样对我。以前都是。”
方突然沉静了，若有所思的说“你们爱的太没有安全感了…”她摇摇头“安全感这种东西一旦没有了，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黎耀辉吃下一口面包“是么？那可能从认识何宝荣开始，我就没命了。”

黎耀辉和何宝荣就这样耗了四天，有时晚上黎耀辉不在，有时何宝荣不在。何宝荣没有再出去找过他，每次约方去酒吧撞上他时，他们便回到屋子谈谈关于画画的事情。
这四天，他们两人都没离开过酒店，却好像很少见到对方。
之前的吵架都是有过度期的，一点点退到结冰的地步，可是现在的他们却好像一下掉进了冰窟窿。
“明天有计划。”黎耀辉突然说话了。
何宝荣吸着烟走到门前看着大纸上的旅行计划“怎么？”
黎耀辉尽量掩藏语气里的试探“你去不去。”
何宝荣想了想勾勾嘴角“走喽。呆着也怪闷的。”
黎耀辉突然看见了一个突破口，是不是冰窟窿的尽头，找到了呢？
1.3日阿尔巴特大街
他们起的很晚，沉默了一路，到了目的地也是下午了。
大街不算很长，琳琅的东西倒是不少，何宝荣在前面东走走，西看看，挑了不少的咖啡。其实他根本用不上这些，他只是想激怒黎耀辉，小小的优胜一下。又或者他们真的分手了，他这次也算是赚到了些东西。
“这些我都要。”何宝荣走到“随从”的身后，把咖啡递到了他的怀里“外面等你。”他说着围上了好看的围脖，走出拥挤的纪念品店了。
他们这样逛到了晚上，何宝荣还卖了一枚镶着小油画的项链。
夜色阑珊，灯光通明，酒吧的色彩明显了起来。
“走！”何宝荣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头都不抬的奔着酒吧去了。
这是黎耀辉旅行计划里的一部分，他只好跟去了。
酒吧里依然是清净又文艺的异域风情，何宝荣点了价格适中的酒在吧台坐下了。
“这里都没有很露骨的表演啊。”他突然搭话了。黎耀辉被他控制了情绪，语气透露着喜悦“是啊。哪有书上的恐怖。”
何宝荣白了他一眼又让黎耀辉的心情蒙上了灰“恐怖？我很期待呀。”
说着一群涂满闪粉的男人女人从二楼下来了。何宝荣的眼神一下跟上了他们。
“上楼。”他又丢下一句，自己走了。黎耀辉坐在原地愣了愣，没给出自己跟着他上去的借口，却还是跟上去了。

吞楼了，我刚发的……去哪了，悲伤

哎

何宝荣在跳跃的灯光下时隐时现，黎耀辉看得见他身边缠绕着的异国面庞，还有时而何宝荣扫过来的目光…
蹩脚的语言，尺度开放的屋子，混乱的人群，黎耀辉吸着烟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了何宝荣答应来这里的目的…心随着环境和思绪越来越凌乱，一阵阵的亢奋让黎耀辉想要站在桌子上叫停类似类似魔鬼的这群人
“搭上车啦。走喽！”何宝荣拿过脱在黎耀辉身上的外套，脸上洋溢着过分幸福的笑。大步向前走去了。
当黎耀辉出门时，何宝荣刚好关了车门。车在原地并没有开，黎耀辉赶了几步不想让人久等，就在这几步之间，车扬长而去了。留下一股烟陪着寒风里的黎耀辉，瑟瑟发抖。
似曾相识的一幕，黎耀辉站在原地想。比起嘲笑何宝荣的老手段，他更憎恨自己，又在这里翻了船，目送他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