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陈以眠脑海中便切入了十年前那个有他陪着的雪夜。
他忘不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十年前的上海,下雪了。
“看,下雪了。”
那时候的陈以眠,提着有些沉重的书包,仰着脸望着天,对身后的宋相厌说道。
十七岁的宋相厌眸中雾气氤氲,微微颔首,嘴张了张,可别扭地怎样都发不出声音。
“陈以眠,我……”
他终于开口,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一个转身,被冻得发红的手覆上他的唇瓣,细小的摩擦让陈以眠的耳根子不自觉地发红。
“有什么事下一个雪天再跟我讲嘛,今天我没准备好。”
“为什么非要雪天讲?”
“雪天……多浪漫,对吧?”
“好,等下一个雪天,我在讲给你听。”
她明白,宋相厌是想告白。可是她心里却比宋相厌还要慌乱,简直像一团乱麻……所以她想做好心理准备,然后顺理成章的和他在一起。
可谁知,这雪,等了足足十年,还没有下。
他还没等到告白的时候,她便先一步离开了他。
次年夏天,她的转学让宋相厌颓废了数日。
他开始学习催眠,开始研究心理学,慢慢的习惯了每天两个小时的睡眠。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忘不了她,忘不了“陈以眠”这三个字。
为什么呢——
医者不能自医啊。
陈以眠的脑海中闪过十年前的片段,悄然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向下淌,这一哭,就没停下来。
宋相厌鼻头一酸,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即在她面前蹲下,右手扶上她的后脑勺,就那样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他吻得轻柔,却也缠绵。
“你怎么就那样离开我了呢。”
唇瓣摩擦间,他含糊的说着,声音沙哑,性感得让陈以眠耳朵有些发痒。
可就是这句话,陈以眠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他让她强行回忆起了那些经历,在回忆结束的一瞬间,陈以眠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连宋相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呢……
她此刻大脑也乱的不成样子,因为处于催眠状态,自然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些什么,也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总有一个念头不停闪过她的脑海。
——他的温柔,好怀念。
“听不到了也好。”他松开陈以眠,似有若无地抿抿嘴。
宋相厌的脸颊有点湿,尤其是眼角那里,刚才沾上了陈以眠的眼泪,猛然间自己也感受到了十六岁的心动,以及现在二十六岁的心痛。
那样清浅,也那样清晰。
“陈以眠,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多深沉。”
他微微抬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一瞬间又想起他和她同窗的日子。
除了那个令人难忘的雪夜,还有更早的一个偶然初遇的晴天,他第一眼见到她,怎样也没想到现在自己深爱的人,会是那样冒冒失失的陈姑娘。
“当时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要骑车撞我。”
“可后来,我想你……甚至想再被你撞一次。”
那天在桥上,他差点就被这个一心二用的姑娘给撞上,猛地一转头却只望见了她紧闭的双眼,一双手猛捏刹车闸。
她的那双眼,比现在闭得还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