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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忱|2018第一期|梦境]《厌眠生》文/鹿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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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你隔着山河,进不得,退不舍;
“后来我都不明白了,舍不得的究竟是你,还是那段有你的回忆;
“让我做个宁静的梦吧,不要离开我,那条很短很短的街,我们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岁月;
“人间太吵了,你来我心里吧。”
最后,他说,
“别怕,我一直在。”
标签:「催眠|抑郁|回忆|钟情|梦境」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2-20 09:47回复
    文案//
      “最开始,我想睡一个漫长的觉,长到一觉醒来把你忘了,把爱忘了,把人世忘了。”
    “后来因为怕醒来的时候会忘记你,所以我不喜欢睡觉。”
    “再后来,就习惯了两个小时的深睡眠,不需要睡那么久,也许就不会忘了你。”
    “你没听说过,十五分钟的催眠时间,可以满足两个小时的睡眠需求吗?”
    “恰巧,我可以做到。”
    “所以,我忘不了你。”
    “也就因为这个把柄,你才能无所畏惧。”
    “真后悔啊。”
      宋相厌×陈以眠
    心理咨询师×抑郁症患者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2-20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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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篇艾特
      社长@不会遇见的遇见
      副社@言予晞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2-20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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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旷的走廊传来不绝于耳的脚步声,一步轻一步重,鞋底接触地面时发出的响声不大,却一声不漏地传进宋相厌耳中。
        原本睡得就不深,被这么一打扰,他干脆睁开眼,耐下性子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抱歉,我来晚……嗯?”
        宋相厌看着自己房间门前站着的女人,穿的清浅,干净大方。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许是跑来的缘故,最后那个质疑的尾音,并没有如她预料般的上扬。
        “宋相厌……”
        “是我,”宋相厌从自己的椅子上起来,将桌子上的文件草草地摞在一起,“坐。”
        她很听话地在他旁边坐下,椅子很凉,她突然怀疑这里的暖气或者空调,一点也不管用。
        发愣间,他将那椅子连着她一起摆正,让她面对着他,在一瞬间让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他身上。
        “抑郁症?”
        他坐定,从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压着有些哑的嗓子,轻声问道。
        “……是。”
        “来缓解一下压力?”
        “是。”
        她重复道。
        “催眠。”
        “什么?”
        “试试催眠。”
        他说。
        “给你的回复里说的很清楚,是你自己同意催眠。”
        “那来吧。”
        她说完,抿抿嘴,抬手理了理自己刚才被风吹乱的碎发和那还没来得及打理的衬衣领子。
        “把手给我。”
        她将手递过去,在他的循循善诱下将自己手臂的重量完全交给他。
        “你不需要刻意配合我或者刻意抵抗我,当你同意我为你做催眠的时候,就把你的思想交给我。”
        “……好。”
        宋相厌的声音低沉下去,放轻了说话的力度。
        “现在有一股力量带着你的手向你的额前摸过去,想象这股力量,去感受它。”
        她的手臂听话地向自己折过来,手指指尖缓缓地离自己的前额越来越近。
        伴着宋相厌低沉的嗓音,她竟然真的开始犯困。
        “看着你的指尖,集中全部注意力。”
        “看着它……”
        “你会感觉你的呼吸逐渐变深,眼皮越来越沉……”
        “现在,闭上眼睛。”
        她听见他的声音伴着打响指的声音。
        在那一刻,她闭上眼,脑海里空空如也,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声音和空调发出的杂音。
        “现在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听见了吗?”
        他的声音放得更轻,温柔的像是一汪清泉,就那样缓缓地淌过她的心间。
        她微微颔首,紧接着便听见宋相厌那温柔的嗓音,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轻。
        他怕扰了她的安静。
        “陈以眠。”
        她继续点头,可在下一瞬间,她的全世界,真的漆黑一片,连空调的聒噪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我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疲倦、沙哑、却比之前都要性感。
        她下意识地点头,在催眠状态下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干了些什么。
        但却能够那样分明的听见他的声音、他的话语,能够那样分明的感受到他的倦意、和那一成不变的温柔。
        “很好,”他有些自嘲的轻笑起来,微微上扬的嘴角衔着几分苦涩,“你知道我刚才梦见什么吗?”
        宋相厌垂睫,低垂的眉眼在空调暖气的渲染下显出几分柔和,他摘下左手腕上的表,见她轻轻摇头,脱口而出。
        “我梦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2-20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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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陈以眠脑海中便切入了十年前那个有他陪着的雪夜。
          他忘不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十年前的上海,下雪了。
          “看,下雪了。”
          那时候的陈以眠,提着有些沉重的书包,仰着脸望着天,对身后的宋相厌说道。
          十七岁的宋相厌眸中雾气氤氲,微微颔首,嘴张了张,可别扭地怎样都发不出声音。
          “陈以眠,我……”
          他终于开口,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一个转身,被冻得发红的手覆上他的唇瓣,细小的摩擦让陈以眠的耳根子不自觉地发红。
          “有什么事下一个雪天再跟我讲嘛,今天我没准备好。”
          “为什么非要雪天讲?”
          “雪天……多浪漫,对吧?”
          “好,等下一个雪天,我在讲给你听。”
          她明白,宋相厌是想告白。可是她心里却比宋相厌还要慌乱,简直像一团乱麻……所以她想做好心理准备,然后顺理成章的和他在一起。
          可谁知,这雪,等了足足十年,还没有下。
          他还没等到告白的时候,她便先一步离开了他。
          次年夏天,她的转学让宋相厌颓废了数日。
          他开始学习催眠,开始研究心理学,慢慢的习惯了每天两个小时的睡眠。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忘不了她,忘不了“陈以眠”这三个字。
          为什么呢——
          医者不能自医啊。
          陈以眠的脑海中闪过十年前的片段,悄然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向下淌,这一哭,就没停下来。
          宋相厌鼻头一酸,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即在她面前蹲下,右手扶上她的后脑勺,就那样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他吻得轻柔,却也缠绵。
          “你怎么就那样离开我了呢。”
          唇瓣摩擦间,他含糊的说着,声音沙哑,性感得让陈以眠耳朵有些发痒。
          可就是这句话,陈以眠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他让她强行回忆起了那些经历,在回忆结束的一瞬间,陈以眠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连宋相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呢……
          她此刻大脑也乱的不成样子,因为处于催眠状态,自然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些什么,也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总有一个念头不停闪过她的脑海。
          ——他的温柔,好怀念。
          “听不到了也好。”他松开陈以眠,似有若无地抿抿嘴。
          宋相厌的脸颊有点湿,尤其是眼角那里,刚才沾上了陈以眠的眼泪,猛然间自己也感受到了十六岁的心动,以及现在二十六岁的心痛。
          那样清浅,也那样清晰。
          “陈以眠,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爱,多深沉。”
          他微微抬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一瞬间又想起他和她同窗的日子。
          除了那个令人难忘的雪夜,还有更早的一个偶然初遇的晴天,他第一眼见到她,怎样也没想到现在自己深爱的人,会是那样冒冒失失的陈姑娘。
          “当时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要骑车撞我。”
          “可后来,我想你……甚至想再被你撞一次。”
          那天在桥上,他差点就被这个一心二用的姑娘给撞上,猛地一转头却只望见了她紧闭的双眼,一双手猛捏刹车闸。
          她的那双眼,比现在闭得还要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8-03-24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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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一点。”那天他的嗓子很哑,显得特别成熟。
            从那时起,陈以眠心里就开始变得酥麻,那个声音就算没有那么好听,却也让她印象深刻。
            后来的后来,宋相厌和她竟然阴差阳错地做了同桌,陈以眠也觉得——命运这东西,真是奇妙。
            “陈以眠,起来了。”宋相厌轻叹一声,随即开口唤她醒来,“慢慢清醒起来……”
            她没有一点反应,宋相厌的眉头微皱,本就好看的眉眼带上几分复杂的神色。
            “没事,睡吧。”
            “最近太累了吧。”
            “还是有点心疼呢。”
            他念叨着,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一阵带有感情的风,柔和、清爽。
            她的泪总算是止住了。
            宋相厌想着,抬手擦了擦她脸上还有点发亮的泪痕。
            “我的卑微啊,你还是不会知道。”
            “不知道也好。”
            宋相厌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话总是很多,竟然还会反常地自说自话。
            外面起风了,一阵风猛然间呼啸而来,让宋相厌打了个寒战。他起身将挂在衣架上的自己厚重的外套搭在她身上,转过身子将窗户关上。
            睡吧,好好睡一觉。
            “真的很开心,我又能够帮到你了。”
            最后,陈以眠是被他的大衣闷醒的。本身还觉得这屋子里的空调不管用,可自从他把窗户关上,她的双颊就蒙上一层红晕,有些热,还有点干燥。
            嘴唇发干……还有点痛。
            “宋相厌……”
            见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轻唤出口,下意识想找到他。
            宋相厌这时候听见他的声音,条件反应似的放下手头的笔和文件,起身便径直跑向她。
            “我在。”
            这声音的主人从里面的一间屋子走出来,分明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急。
            这傲娇的性子,还真是没变。
            “怎么还是这样不坦率,担心我会害怕就直说,别压着自己的步伐。”
            “我没有。”
            “宋相厌……”
            “嗯。”
            “宋相厌……”
            “怎么,真的害怕?”
            “不是,我刚才又梦到十年前的事了。”
            她说道,原本显现出的几分笑意消失殆尽。
            她望进宋相厌的眸底,读不懂他的情绪,还是那样复杂,夹杂着许多能令她感兴趣的事。
            她看着他向自己靠近的步伐放得更慢,然后在她面前弯下腰身,将她拥入怀中。
            “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她听见宋相厌轻哼一声,满是笑意地在她耳边说着话,“我们继续等那个雪天,好不好。”
            “我们一起。”他继续补充道,声音刻意地压低几分,热气喷在她耳廓,显得那样动情。
            “宋相厌。”
            “嗯。”
            “宋相厌。”
            “我在啊。”
            “宋相厌。”
            “我听着呢。”
            “我想你了。”
            他这次没有脱口而出回应的话,反而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他垂下眼睫,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
            那是陈以眠这十年听过的,最撩人的话。
            虽然没那么动人,没有过多词藻,可她就是最喜欢听他说他知道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8-03-24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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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发的有点错误,我改了一下嘿嘿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8-03-24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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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相厌,给我买薯片。”
                “我知道了。”
                “还有布丁奶茶。”
                “好,知道了。”宋相厌满足地轻笑起来,声音缓缓淌进她耳中,“十年没见,你一点儿也没变。”
                陈以眠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口,抿抿嘴,抓住他毛衣的手又紧了紧。
                “不……变了……”好半天,她才缓缓开口,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声音也变成了哭腔。
                “宋相厌,我有自杀倾向。”
                她不记得那天自己总共喊了多少遍他的名字,只记得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眉眼清冷地望向窗外。
                从那之后的每个晚上,陈以眠定会在七点整准时出现在宋相厌的办公室。
                他总是在她进入催眠状态的时候偷偷吻她。
                可以说,在他看到她的消息时、在他强行将为她做催眠的咨询师换成自己时,他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算盘。
                以后的以后,每次的催眠他都会说这样一句话。
                “你要动情,也要坚定。”
                这句话就这样死死地刻在陈以眠心里。
                每每想起,都是勇气。
                “宋相厌,为什么每次催眠之后,我嘴巴都会又干又痛。”
                宋相厌一直拒绝回答她这个问题。
                终于有一天,他死死地将陈以眠按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陈以眠,”他总是抿着嘴,让陈以眠看不见他那两颗好看的虎牙,“你是不是又吃安眠药了。”
                “我……我晚上睡不着。”
                陈以眠含糊地点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像一个被老师训话的学生,低着头迟迟不敢抬。
                “我不凶你。”
                她眸中一闪。
                “今晚留下。”
                又是一闪。
                “在我这儿睡。”
                他每说一句,陈以眠的头都抬了几分。
                最后她仰着头,神情并没有宋相厌预料的那样疑惑,反而更多的是欣喜。
                “真的嘛?”她问,眉眼清澈明亮,眸中带光。
                这时的宋相厌对上她好看的一双眸子,没有再多的话,只是勾勾嘴角,将手搭在她头上,轻轻地揉几下。
                那天晚上他让陈以眠睡在自己的床上,拿出了专门准备的新床单和新被罩,连枕头都换成新的。
                陈以眠问:“你怎么还有一套新的?”
                宋相厌没多解释,瞥了她两眼然后继续整着床铺,边换边说,“给我自己备的。”
                其实他准备了好久,不管他们会不会再相见。自从他后来又见到她,他就一直盼着陈以眠能够留下来,然后自己为她换成新的,让她好好睡一觉。
                宋相厌想起之前来帮他打扫卫生的那位护士小姐,那时候她还打趣道,“宋先生还专门给客人备一套新的床铺啊?”
                “嗯。”
                “那我可以用吗?”
                “不可以。”
                ——果然自己的真心,还是有回报的。
                他想着,合眼轻笑起来。
                陈以眠望着他,也跟着笑起来。
                “宋相厌,你说今年……会不会下雪……”
                她脱了自己的鞋爬上宋相厌的床,看着宋相厌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然后轻手为她压好被角。
                “我心里一直在为你下雪。”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8-05-0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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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放存稿
                  大家晚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8-05-09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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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以眠听着他这拐弯子抹角的情话,又笑起来,最后就连怎么睡着的都不清楚。
                    就连梦里都是甜蜜。
                    整个房间都是宋相厌身上的味道。
                    那天晚上,她睡得特别沉——而宋相厌,坐在她床边,看了一晚上的文件。
                    顺便帮陈以眠压了几次被角,再顺便关了窗户,又顺便把屋里的空调调到她不会觉得冷的温度。
                    至少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所谓的“顺便”。
                    顺便惯了,也就是习惯了。
                    宋相厌看了一晚上她的睡颜,心里踏实了不少。
                    自己基本上每晚都住在这办公室,从来都是冷清的,终于有这么一天,他看到了这些温暖,感受到这些温柔。
                    她比梦里还要好看。
                    虽然自己做梦的时间少之又少。
                    那双眼眸,他梦见了多少回?
                    “睡吧,睡的时间长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梦里,她恍惚中听见他这样说,声音轻得像是在和风对话,话音消散在风里,和她的脑海里。
                    那天,她只记得自己睡了好久。
                    至于久到什么程度,她只要看看从来没有黑眼圈的宋相厌的眼圈就知道了。
                    “宋相厌,你睡了吗……”
                    陈以眠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她闭着眼睛轻一声才缓缓开口,可她半天没听见回应。
                    宋相厌不在房间里,他去外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给自己买了杯咖啡。
                    现磨的摩卡,很浓,没加糖,有点苦,但他很喜欢。
                    一个人的街上,凌晨的灯火却依旧通明,漆黑的天空几乎没有丝毫泛白的意思,显得冬夜如此漫长。
                    这样的夜晚,宋相厌记不清楚究竟走过多少个了。
                    这座城市还有她的气息,他此刻才真切地体会到。
                    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思,在这座城市里她就是他宋相厌唯一的信仰。
                    宋相厌揉揉有些胀痛太阳穴,抬眼看向天空中的一抹鱼肚白,心里暗暗轻松了不少。
                    最起码,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真好。
                    他抬手习惯性的看了看腕表的指针,步子迈的快了些。
                    陈以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凌晨四点的黎明。
                    这一点宋相厌清楚。
                    曾经她每个四点钟都会准时敲响宋相厌住着的、学校附近公寓的门。
                    “我最近每天都会在四点左右醒一次,我有点害怕……”
                    那时候,他刚开始喜欢上心理方面的书。
                    他记得最初的那天她出现在他家门口,淋了雨,单薄的一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帽檐上的水珠滚落连成时时间断的线。
                    陈以眠一个人住,父母的去向她从来闭口不提。
                    包括对他。
                    他要赶紧回去了。
                    快四点了。
                    她快要醒了。
                    “宋相厌……”
                    “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8-07-22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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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最近还有极端念头吗?”
                      陈以眠醒来跟他的第一次对话,他这样问她。
                      他的声音还是有点哑。
                      “你喝点水吧,嗓子有点哑了。”
                      陈以眠说着,作势要起身,却不想身上盖着的被子刚被自己扯开一角,便被一双白净纤长又节骨分明的手给按回去。
                      “给我正面回答问题,别打岔。”
                      陈以眠的眼眸一眨一眨,脖子一缩便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好些了……”
                      厚重的被子将她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只露出一对眼睛的陈以眠看见宋相厌的身体压下来,空气骤然变得紧凑,升温,加重。
                      压得她有点呼吸不上来。
                      然后,他的声音传进她耳中,温热的吐息打在她的脸颊,宋相厌隐约可以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
                      那是为他加速的表现。
                      是她心动的最好证明。
                      为他心动。
                      “那就是说,还有?”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锋利,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是。”
                      叹了口气之后,他将声音放缓和了些,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陈以眠的发顶,“别怕,会好的,相信我。”
                      陈以眠抬眸,目光终于交接,在一瞬间摩擦,然后交换心动,泛滥成灾。
                      “放心。”
                      “……好。”
                      这个谎言一直到一个月后才被打破。
                      那天,陈以眠差点就死在他面前。
                      宋相厌亲眼看见,陈以眠在路对面倒下的前一刻,她的泪水反射着路灯的光。
                      有点刺眼。
                      有点痛。
                      “陈以眠……多想想我,好吗?”病房里,他看见她脸色苍白,握紧她的双手后才发觉是那么冰凉。
                      “我在陪着你啊。”
                      “不是说了吗……你要动情,也要坚定啊。”
                      陈以眠醒来的时候,宋相厌正在帮她擦脸。
                      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却足以将她唤醒。
                      陈以眠伸手勾了勾他的袖口,抬眼眨了眨,任由他的手指触碰自己的皮肤。
                      “醒了,饿不饿?”
                      她摇摇头。
                      其实她很饿,但是她看到宋相厌不重的黑眼圈,就不想再让他为自己忙碌了。
                      “宋相厌……我爱你。”
                      宋相厌一怔,附身在她耳边。
                      但却并不是她等了十年的那句话。
                      “不是约好等到雪天再说吗?而且应该由我来说。”
                      他离开她的耳畔,呼吸声渐渐远去,陈以眠抿抿嘴,声音沙哑,像是几经时间沉淀,那样寂寥。
                      “我怕没机会说了。”
                      “更怕没机会听你亲口说。”
                      缄默不言两三分,宋相厌才开口。
                      意外地,宋相厌没有再对她承诺,而是重新俯身在她耳畔,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睫。
                      那触感冰凉,像冬天里的雪花,也会因为她的温度而融为一抹温润。
                      唇上温软一压,宋相厌的温度覆上来,席卷了她一整个人。
                      他吻了她。
                      终究是没忍住在她面前吻了。
                      陈以眠勾勾唇角,不排斥他的吻和亲近,反而盼着再近几分。
                      含糊间,她的声音混着湿润的空气,宋相厌听到,也便笑了。
                      她说,她已经二十六岁了。
                      她还说,你也已经二十七了。
                      “我们早就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这个我知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生活,比我还要爱你自己,然后……”


                      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18-07-22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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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宋相厌的回答。
                        “等我娶你。”
                        ——也是陈以眠这十年得到的一个交代。
                        “只要我好好生活,你就会娶我吗?”
                        “嗯。”
                        “那我可是要等你娶我了。”
                        “是啊,这下你有必须活着的理由了。”
                        “早就有啦……”
                        抬眸,同时那人低头,两人目光相撞。
                        “是你。”
                        “是我。”
                        两个声音,穿过两双耳朵,擦过两个人的心脏。
                        “砰砰砰——”
                        交织,缠绕。
                        “你要不要再睡一觉?头还晕着吧。”
                        “那你呢?”
                        “我不用睡觉。”
                        简单的交谈过后,她听见白色窗帘的后面,那层玻璃之外传来风声,不绝于耳。
                        吹起窗帘,也吹动了宋相厌的短发,他的脸色有点泛白。
                        “我没事,睡吧,乖……”
                        很奇怪啊,他那句话消散在她耳中,竟然一直带陈以眠入了梦乡。
                        只是这个梦,横冲直撞地闯进来,然后她看见了站在风里的自己。
                        那双冰冷的脚站在天台边缘。
                        一点一点,防备尽失。
                        那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歇斯底里。
                        自己就那样拽着他的袖口,从楼上向后倒下。
                        在风里,他脸上挂着泪。
                        「你是不是傻,怎么还是要跳下去?」
                        「我是个祸害。」
                        「说对了……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你到陪你跳下来。」
                        “该死的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仅此而已。”
                        “你确实犯了死罪。”
                        宋相厌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入耳,“所以罚你一辈子不准逃开我。”
                        缓缓掀开眼帘,第一眼便看到宋相厌。
                        “宋相厌……你刚才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去再打些热水给你。”
                        宋相厌这辈子最深最狠的伤,终究是来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厚地集中在手术室门口,紧掩的大门将陈以眠的气息隔绝在狭小的房间里,手术室门上那盏灯红得刺眼。
                        让他不敢闭上的双眼看得有些发痛。
                        半个小时前的一幕仿佛一闭眼就能看到。
                        噩梦。
                        这是宋相厌再也不愿去想的一个噩梦。
                        “宋相厌,你要活得好好的。”
                        “下辈子换我拯救你。”
                        “你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光,”
                        “可我……是个戴罪之人。”
                        “宋相厌……”
                        “我爱你……”


                        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8-10-01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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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得弄格式……大家将就着看吧……(摊)
                          我有罪……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8-10-01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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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的最后几句话。
                            他没想到凌晨三点半会接到她的电话,他在庆幸自己看到了常年静音的手机里的来电页面,却也在自责自己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前几天还在跟自己说想结婚的事情,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终于红润些了,可现实却沉沉地压在他肩上,难以呼吸,也生怕一口清晨湿润清冷的氧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明明那么期待自己娶她的一个人啊——
                            她啊——她,从来就没有清醒过。
                            也是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那急促的一口氧气,雾气氤氲的眼眸,清晰的捕捉到了站在楼顶天台的人影,单薄瘦弱。
                            他生怕陈以眠被风直接吹倒,更怕她自己顺着风踩下去。
                            “我爱你。”
                            她说。
                            似有若无的风声灌耳,凌冽的风像尖刀一般不断地削着她已经被冻得发红的脸颊和脚脖子,单薄的病号服被风吹着发出摩挲的声音。
                            不大,宋相厌透过电话却听得比陈以眠自己都要清楚。
                            “相信我好不好?”他定定的看着楼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她的头发长了,找不到皮筋便一定会等着宋相厌给她收拾,指尖被自己无意间就咬破,也会盼着宋相厌拆开一盒创可贴一条一条地细心给她粘好,甚至连眼泪也要宋相厌给她擦干……
                            一瞬间,这一个月的各种反常行为走马灯似的在宋相厌脑海中过去。
                            陈以眠最近很依赖他。
                            准确的来说,是过于依赖。
                            他早该想到了,甚至比陈以眠自己都早。
                            可是他却没有,甚至还相信了陈以眠一口一个的“我好多了”。
                            “陈以眠……”
                            “等我给你扎头发,等我给你煮粥,等我给你摘创可贴,等我给你擦眼泪,等我娶你啊——”
                            四周沉寂下来,厚重的云层压着天空。
                            这份安静,久得让宋相厌都以为他的话有用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18-10-01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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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相厌……他们说你长得好看,值得依靠,经验丰富,为人也细心,
                              “还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可是只有我知道你会幼稚地等我学生时期无意说的一次雪天,会为了我翻遍整个超市买一个牌子的薯片,会为了我自己学会调奶茶,会为了我特意缩短睡觉时间,只为了凌晨四点左右可以不错过我的敲门或是几通电话……最后啊,你对我说你爱我,你会娶我。”
                              “我当时都快要高兴疯了。”
                              “可是我知道,我越来越频繁的焦躁,越来越不愿意开口讲话,越来越依赖与你,甚至做梦都在想应该怎样去死才能不让你伤心,还偷偷笔画过腕上哪一个位置最适合割出血……这些啊……都是因为我无药可救了。”
                              “啊,下雪了。”
                              陈以眠柔弱的声音传进电话,她说,这雪是烫的,她的心头好疼。
                              “陈以眠,你记住,我爱你,还有……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这句话话音刚落,陈以眠的脚下一轻,整个人直直地从天台坠下来。
                              宋相厌记得很清楚,他抱在怀中的陈以眠那已经冰冷透彻的身子,眼睫上还残留着未消融的雪,她像冬天里的仙子,是他的仙子。
                              那场雪,也只下了不过十分钟。
                              不够他打破这么多年的钟情,不够他放下心中的执念,也不够弥补他失去她的伤痛。
                              这雪,下得悄无声息,无人知晓,无人挂念。
                              偏偏是她,留住了雪的影子。
                              “节哀。”
                              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把她抱进了医院楼里。
                              换来两个字,他这才觉得外套拉链没拉好以至于的凉意彻骨。
                              没人知道他有多难过,每天睡不着以至于黑眼圈越来越重,工作依旧一丝不苟,对人依旧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只是除了他自己,连陈以眠都没想到——她走后的某个平常不过的晚上,他才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整齐的一排书本下压着一张字条。
                              「宋相厌,我亲手做的曲奇放在你抽屉里哦,你不爱吃甜的也要吃!」
                              因为认得是陈以眠拙劣的字,惊讶之余他慌张地翻着抽屉,终于在那层不曾拉开过的抽屉里找到了那袋曲奇。
                              这是那些夸他成熟有礼值得依靠的人们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那天晚上,从来不在晚上碰甜食的宋相厌,坐在陈以眠睡过的那张床上,吃完了一大袋子不知道过期了多久的曲奇。
                              眼睛雾气很重,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陈以眠怎么也想不到的,最幼稚的他。
                              也是她最喜欢的,最好的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8-10-01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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