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仁跨过围在门外的隔离带。屋内的血腥味已经散去了。他环视整个客厅,目光落到了厨房,血溅满了推拉门和墙壁。他点燃了手中的符纸,一阵火光过后,碳化的纸屑在落地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到这样的情况,饶是见识不少的张闻仁也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这女人的魂被人给掐灭了。
“什么人?!”
一声低喝,张闻仁看到了门外的卢一铭,他用枪指着自己,眼睛里充满了警惕肃杀。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闻仁看了看他,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没有目击者,没有痕迹,你们找不到任何证据。她死得那样奇怪,你内心有所怀疑对不对?”
张闻仁在卢一铭的面前站定,打量着这个奇怪的青年,缓缓放下了枪。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什么?”
张闻仁摇摇头,望着他的瞳仁黑黝黝的 。
“我劝你不要继续查,也不要深究。没有结果的。‘他’很厉害。”说完,他越过卢一铭打算离开。
“站住。”
“你……能抓住‘他’吗?”
“我不属阴体,除不了灵,只能尽量引导‘他’。”
“那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跟‘他’对话?”
张闻仁皱着眉,转过身看着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看样子,他不像地缚灵。”
卢一铭苦笑着:“我想,那东西一直都在我这儿。”
[明晚,你和你儿子睡在一起,我要降灵。]
卢一铭想着张闻仁说过的话,用力抱紧了熟睡的儿子。他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孩子很少起夜哭闹,为什么他小时候总是会突然对着空气笑,为什么会自言自语……“他”从来都没离开过啊。
[如果他不愿意谈,触响了铃铛,出来就把这碗米洒到我身上。如果他到床边跟你提要求,你不要回答,听他说就行了。]
卢一铭缓缓抒了一口气,等待着“他”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神经越发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床垫陷了一下。阴冷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逐渐袭满全身,枕边仿佛有人在吹着冷气,一下一下拂过他的耳朵,他闭紧眼,汗毛根根直立。忽然,他感到身体失重下坠。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室外,昏黄的灯光把这条街映衬得阴森而鬼气。卢一铭慌然无措,却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他发现这是以前自己回出租屋的必经之路。这时,一个身穿半袖、戴着眼镜的清秀男人从他身边走过。但很奇怪的是,男人似乎并不能看到他,只是径自匆匆赶路,脸上有遮不住的疲惫。卢一铭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男人越走越远,这时,他看到另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眼镜男的身后。卢一铭瞬间嗅到危险的气息,身体先大脑一步冲了过去。可惜,还是晚了,男人的刀狠狠刺入眼镜男的后背,血染红了男人的半袖。同时卢一铭阻止的手也穿过了行凶者,他幡然醒悟,现在是冬天,而这个场景里则是夏天。“他”在给自己场景重现。他冷静下来,开始等待后来的事。
行凶者仓皇逃走,眼镜男倒在血泊里,大口大口吐着血。电动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卢一铭看清了来人的脸,他是过去的自己,那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卢一铭。
“自己”看到受伤的眼镜男,果然立刻跳下车打了急救电话电话。卢一铭看到这儿,久远的记忆开始渐渐苏醒,六年前,他和徐敏准备结婚,新房还在装修,他们暂住以前的出租房。那天晚上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他被恶徒刺了十三刀,刀刀致命,最后不治身亡。死者是个口碑很好,作风正派的医生,而凶手则是个极端的医患家属,因为患有精神病,最后被判无罪,后送到疗养院看管。
接着,场景急剧转换。他来到了自己的新房,徐敏娇媚地躺在床上,她身上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在奋力耕耘。两个人就像不知羞耻的兔子,永无止境地交配。他们看不到,带着眼镜的男医生眼神冰冷地瞪着他们,充满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