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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同人】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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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萧忆情走了这么久却未曾感觉到地道中特有的沉闷腐朽之气,阿靖已是诧异,现下则更添一分惊奇。听雪楼奇门机括之术远比它表现出来的要厉害许多,这座庞大的武林中枢之下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恐怕只有萧忆情自己才知道。
密室内华美不逊白楼,甚至有几厅相连,穿过了大厅和中庭,进入另一间房,便是卧室了。这般应有尽有,仿佛来人不仅仅在此避难,更是在此长住一般。
“你装病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我装病不错,可却不是为了来此。”萧忆情没有回头,走到卧床之侧,要去推开石壁,但手中用力,头却一阵晕眩,左手在旁边案几上一撑,将一只木盒打翻在地。
一双手臂从后面搀住他,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看你病也不是装的罢!”
萧忆情闭目凝神片刻,深深呼了口气,“无妨。”但还是顺着阿靖的扶持在床边坐下。
阿靖从怀中掏出药瓶,为他服药渡气,调息了快一个时辰,萧忆情的气色才稍稍好转。
“再这般逞强,我看你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这段时间来,萧忆情身体似乎愈发虚弱,但在阿靖认知之中,他自己不知保重,旁人再如何担心都是多余。
话虽如此,可每每见他糟蹋自己身子……阿靖还是忍不住讽劝几句。
萧忆情闭目不答,阿靖见此,冷笑一声,也撂开手,自去收捡地上的木盒,但在看到木盒中事物之时,不觉顿住。
那是一张老旧的襁褓;一只小孩子戴的长命锁;还有些粗糙的孩子玩意。能放在这个地方,那么这是谁的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同是幼年时在流亡中度过的人,阿靖知道流亡的日子是何等难过。凄凉贫苦,居无定所,每日担惊受怕,若是再身患重病,那自然更是雪上加霜。
她暗暗叹了口气,将东西收回箱中,又去拣那块襁褓,忽见襁褓的一角歪歪扭扭地绣了什么,细细分辨,却是“长情”二字。
长情……是妻子对爱情的期望,还是丈夫对婚姻的承诺?
无论哪一种,都已化作回忆,在这滚滚红尘中飘然而逝了。
阿靖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有了些许了然。她心里虽有许多计较,面容却始终平静,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收拾起身,回首,对上萧忆情迷离的双眼,她静静与他对视片刻,移开了目光。
待萧忆情调理完毕,两人便又动身。两人于三更时分进入密道,再出来时,夜幕已有淡意。阿靖细细分辨了一会儿,他们所在之处正是洛水河畔,远处一座破旧的小酒馆,也是洛阳人所熟悉的。
想不到这个密道,竟自白楼起,贯通了大半个洛阳城,又出郊外三十余里!
洛水酒馆若照往日本应打烊,如今却有几团火光照得分明,萧靖二人走近了,正是江秋白领着一干人等在此等候。
阿靖看了看跟着江秋白的人,皆是生面孔,且各个威襟正立,吐纳不凡,是武艺精湛的高手,可见萧忆情此番要做的事十分要紧,又十分隐秘。她突地想起昨夜那场新奇绚丽的烟火,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萧忆情传令的信号。
萧忆情轻咳道:“这次行动太过危险,我不得不处处小心。路上再与你细说罢。”
阿靖冷冷道:“楼主自有道理,不必跟属下解释。”
萧忆情一滞,苦笑,也不说什么,自行上了备好的马车。
阿靖目光一黯,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寻自己的车马,谁知左右一顾,并没多余的车轿和马匹可用。
是怎么说?听雪楼主这是打算一路上都和她挤同一辆马车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阿靖总觉得萧忆情这种行为可称得上——无赖。
宽敞的马车内软卧毛毡一应俱全,萧忆情靠在软垫上,听见车帘响动的声音,知是阿靖进来了,未曾抬眼。
车轮缓缓驶动,耳边是滚滚的车轮声,愈显得车厢内静得出奇。绯衣女子兀自垂眸正坐,听雪楼主亦是不发一言,许久许久,阿靖终是觉得头颈发酸,略往软垫上靠一靠,抬眼间,萧忆情疲惫的容颜落入她水翦双眸里,她待要移开目光,终是不能。
这个权倾天下的霸主已入梦去,于是便错过了绯衣女子难得一见的眷恋和不忍,就像是一泓秋水里悄然流转的波光,美丽却快得无法留住。
这么多年了,她即便闭上眼睛,也能在脑海里清楚勾勒出他的睡颜。他总是微微凝眉,不知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还是往日里思虑太重,竟连入梦也不得放松。
阿靖展开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
血薇横在膝前,那样浓烈的血色呵,宛如一道冰冰凉凉的火,燃烧数千个日日夜夜,也暖不了人的心。


IP属地:广西19楼2018-01-0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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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中毒
    许是因为天意弄人,这趟远征并不顺利,才进山东,萧靖等人便碰上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尚可行进,然而越到兰陵境内,雨势便越是磅礴,温度也随之骤降。
    “今日是到不了千灯阁了。”萧忆情望着不远处阴雨朦胧的一座高山,吹散了茶碗上氤氲的雾气。
    阿靖走过来,要关上窗户,“外头冷雨滂沱,亏你还敢开着窗子?”
    “呵,整日不是闷在马车里就是客栈里,哪怕没病也得闷出病来。”萧忆情侧耳,“这雨倒是畅快,纵不能观其汹涌,耳听声势也别有一番滋味。”
    阿靖闻言,关窗的手顿了一下,但即刻便把隔窗关了,转而将桌边的支摘窗支起来,屋檐挡住了暴雨,落在支摘窗上的雨点便小了许多,风也受到阻碍变得不甚凌厉。
    萧忆情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阿靖拨旺了手炉递给他,自己拿着江秋白先前传递过来的文书坐在一侧批阅。萧忆情的身子,他不说阿靖也看得出来,一路上有什么文书,她都揽了过去,幸而没有什么萧忆情意料之外的大事,皆由她做主批复即可。
    不过今天的文书,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了。
    十几封文书,其中一封印有极密的符号,这是意味着只有楼主才能查看的标志。
    很多时候,萧忆情仍会把这类密件交给阿靖过目,并询问她的意见;又或是想到什么新奇的赌约,要与她赌上一赌——这种不会赢的游戏阿靖试过几次便觉得无趣,也就不再理会萧忆情的提议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是绝不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翻阅这类密件的。
    将密件交给萧忆情,阿靖翻开其他文书,继续批阅。
    ——“谢家接受招安,新分舵种种事宜,碧落护法俱已安排妥当……”
    ——“查得风雨组织九月初与谢家有所来往,秋护玉似在临沂出没……”
    逐条阅过后,阿靖冷冷地勾起唇角。一面假意臣服,一面又和风雨接触,谢正夫果然不是什么安分之辈。
    不过,能让秋护玉亲自去见,他手中究竟有什么筹码?
    萧忆情面无表情地看完密件,一个字也未提其中的内容,甚至未曾批复,便投入香炉中焚毁。
    阿靖将写有秋护玉动向的文书递给他,“风雨对谢家这块肥肉亦有所图,你利用谢家想引出的恶狼莫非就是它么?”
    萧忆情接过文书,指尖敲打着紫金暖炉,并不如何在意,“自御水门土崩瓦解之后,临沂漕运的控制权就被各路水帮刮分殆尽,朝廷不作为,商户和工人被层层盘剥,大户垄断生意,明明是一条富庶的商路,却弄得百家凋敝,虽然这几年谢家收服了各路水帮,也不过是黑吃黑,把钱都收进自家口袋里罢了。”
    “你认为风雨想要分一杯羹?”阿靖轻笑一声,移开目光,“的确,黑道之中走私乃是最寻常的勾当。风雨既为黑道之首,又号称第一杀手组织,财政上却并不十分宽裕,一则秋护玉不善经营,二则风雨杀人并非看重钱财,例如那些贪官污吏下的单子,风雨是决计不肯接的。”
    “我知道。”萧忆情淡淡扫了她一眼,“秋护玉是个义字当头的人,这种鱼肉百姓的恶事,他不会做。他去见谢正夫,亦不是为了行这种龌龊的勾当。”
    “……”
    “呵,比起荣华富贵,他更像是一个会在‘人’上下功夫的人呐……”萧忆情的话似乎别有深意,“谢家既然是块肥肉,就必然不止一头恶狼盯着它,就算吃不着,也断然不能便宜了我。何况临沂这些垄断的大户,背后势力交错纵横,他们怎么会坐视听雪楼打破既定已久的规则;又怎么会坐视自家的利益为他人所瓜分?纵使再惧怕听雪楼,在利益熏心之下,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听雪楼财政之宽裕,若称第二,便没有门派敢称第一。经商诸事阿靖不懂,而萧忆情,按照他的说法是,他不需要太懂,就如同皇帝不需要知道如何看账簿,只要用对了人便足够。但这不代表萧忆情不重视财务,听雪楼内部所有的开支都需要两个人亲自把关,一个是南楚,另一个则是掌管金屋的坛主。萧忆情在财务上的慎重,甚至连南楚也遭过他的斥责。
    至于对外的财务,萧忆情倒真是很少提及,不过阿靖知道一点——随他征战多年,萧忆情几乎每到一个地方,他的落脚点,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听雪楼的影子,比如他们下榻的这家客栈。这大概就是兵书里所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罢。
    萧忆情在文书上批复几句便交还与她,阿靖一眼瞥见上头的字句,有瞬间的诧异。
    她将文书收起,算算时间,江秋白命人去准备晚膳已有半个时辰,怎么这么久还未有人上膳?
    正要去催,谁知敲门恰好响起,江秋白的声音有些急切,“楼主,出事了!”
    萧忆情与阿靖对视一眼,振衣而起


    IP属地:广西20楼2018-01-09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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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名随从严密地守在厨房四周,见萧靖二人来了连忙行礼让道,萧忆情踏入厨房,房中除掌柜和掌厨之外,还有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地,她身边跪着一名年岁稍长的少年,抱着她的身体一脸急色。
      着急归着急,少年倒是没忘了礼数,就地行礼,“慕容歧参见楼主!”
      ——慕容歧?那不是慕容家的遗孤?萧忆情怎会把人安置在这里?
      萧忆情微微颔首,“怎么回事?”
      掌柜的忙回禀:“楼主和靖姑娘的晚膳照例是要试菜的,属下与江大人试过菜后本要送上去,谁知……谁知这丫头馋嘴,央着厨子偷拿了一块糕点,就……属下该死!全是属下防卫不力之过!”
      掌厨闻言,也忙跪下道:“楼主和靖姑娘的饭菜皆是属下亲自动手,属下绝无半点异心啊!”
      萧忆情微微咳嗽,并不着急处置下属,但他冰冷的目光已明白昭示了他的态度。
      阿靖走向那盘精致的糕点,拈取一块在鼻尖轻嗅。
      “阿靖!”萧忆情低呼。
      阿靖摇摇头,多年行走江湖,加上闲暇时没少跟红尘墨老探讨药性,她对药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只是这碟糕点,她实在瞧不出有任何问题。
      “若是糕点有毒,怎么江秋白和掌柜都没有出事?”
      江秋白和掌柜面面相觑,也都一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
      慕容歧冷不丁开口道:“是药!雪心素来体虚,每日药不离口,或许药性相冲激发了毒性也未可知!”
      萧忆情睇了江秋白一眼,后者会意,不一会儿便把药渣寻了出来,慕容歧又将平日所用的药方呈交,阿靖细细看过一遍,心下有了计较,但碍于人多口杂,没有明说。
      少女死死咬着嘴唇,脸色愈发古怪。慕容歧慌了神色,忙叩求道:“雪心年幼不知轻重,冒犯楼主,属下愿代其受过,恳请楼主救雪心一命!”
      “无妨……咳咳,她也算替我受难。”萧忆情自然不会同小孩子计较什么,他示意江秋白过来,吩咐几句。江秋白领命,喂那少女服下一颗解毒丸,便又带人把掌柜和掌厨押下,等候处置。
      风雨呼号,萧忆情被晚风一激,不觉咳嗽起来,他看了一眼慕容歧,道:“这药可解百毒,即便解不了她身上之毒,也可暂时压制。我已让人去传分舵驻医,你好生照看你妹妹罢。”
      说毕,便搭着阿靖的手往回走。阿靖待要抽手,可察觉他手上传来的大力,知他病又犯了,便由他搭着,自己从侍从手里接过伞来。
      “多谢楼主!”慕容歧松了口气,然,这一口气还未顺到底,他怀中的慕容雪心突然颤抖起来,她张口喷出一口黑血,伸手抓住哥哥的臂膀,用微弱而凄楚的声音喊道:“疼——哥哥我疼!”
      “雪心!”
      才要踏出门外的萧靖二人闻声回身,阿靖眼中精光一闪,抢身上前,连封慕容雪心身上几处大穴,慕容雪心再度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昏迷过去,不省人事。阿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血管慢慢变成了透体的黑色,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皮肤下张狂蔓延,直到阿靖封闭了所有要穴,那些东西才归于沉寂。


      IP属地:广西21楼2018-01-09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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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忆情强压下因病翻涌的气血,冷声连道:“好!好得很!”
        周围人大气也不敢喘,有精乖之人已明白此事的严重性,更是屏息凝神,静候指示。
        对上阿靖不赞同的目光,萧忆情不为所动,轻启薄唇,“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夜上千灯阁!”
        不多日,远在听雪楼总部的紫陌便收到了前方传回的密件。
        黄泉擦拭着手上的佩剑,抬头看见紫陌略显凝重的神色,愣了一愣,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紫陌闭眼叹了口气,“安防出了纰漏,我必须立刻找三楼主商议对策。”
        黄泉收好佩剑,拿起外套,“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哦。”紫陌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安防极密会议,除了三楼主和岚雪阁要职,其他人是不允许参加的。”
        “好吧。”黄泉面露失落,“那我去吹花小筑巡视一下,别让楼中再出什么岔子——对了,那件事楼主没有批复吗?”
        “没有,楼主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呢。”紫陌忍不住捏了捏他严肃的脸,“乖,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黄泉笑了一下,“好。”
        ——————————————————————————————————————————————
        一直说我不合法度受你有毒吧???


        IP属地:广西22楼2018-01-09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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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8-01-11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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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按楼主的设定老萧原名叫萧长情对吧对吧对吧对吧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名字太可爱了我喜欢我喜欢哈哈哈哈么么哒楼主一口气更了好多啊太劳模了


            来自手机贴吧26楼2018-01-11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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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呀喜欢嘤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8-01-13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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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8-01-19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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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千灯阁
                  泼墨般的夜色下,千灯诸峰静静蛰伏在黑压压的云海之中,山间绚丽的红枫黄叶已失了颜色,高耸入云的峰顶终年积雪,冷冽得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上山依旧是乘着轿舆,紧闭的门窗将风雨隔绝在外。阿靖冷着脸助萧忆情化开药力,他实在是疲惫极了,但睁眼时仍是双目灼灼,不肯露出半分软弱的姿态。
                  “是千灯阁动的手?”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已让紫陌追查其中纰漏。”萧忆情眼中寒光一闪,“不过那人下这样的剧毒,就是要逼得我找‘怪医’救命,既如此,就且看看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靖不觉朝后望了一眼,慕容氏兄妹的轿子紧跟其后,她似乎透过轿子看到了那个瘦瘦弱弱的女孩毒发难忍的模样,“这样厉害的毒,那丫头能不能撑过去很难说——知道你用药药方的人寥寥无几,若不是这个孩子与你症候相同,又吃人参进补加重了药性,咱们真是防不胜防!”
                  “……阿靖。”萧忆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望着她,忽然开口,目光沉沉,“此行十分凶险,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极少有这样严肃的神色,往日里公务再重,也只是漠然俯视一切,如无情的神祇一般、指点苍生。阿靖微愣,继而敛目道:“楼主有什么安排,直说便是。”
                  萧忆情静静望着她,目光渐渐迷离——自中秋之后,她变得温和许多,即便仍是冷若冰霜的面孔,可言语间不似从前那般锋芒毕露。他是敏感细腻之人,自然不会看不出阿靖有意的忍让;但他也看得出,她之所以忍让,并非是因为想通了两人间的误会,而是另有原因。
                  他本该高兴的,蔷薇收敛了它的利刺,难道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吗?
                  为什么,午夜梦回时,反愈觉得空虚和遥不可及?
                  长久的沉默令阿靖心生疑惑,萧忆情却在此时抬起手伸向阿靖的发间,取下她最喜欢的一支金钗,然后将另一支一模一样的金钗别在了原来的地方。
                  “这是信物。”他虚弱的脸上掠过一丝神秘的笑意,“若我有任何不测,你就拿着它,去海州找我的密令。”
                  “……呵。”这样的话,实在过于不祥,阿靖别开脸,冷笑道:“世人皆知,要杀萧忆情,先杀舒靖容,萧忆情若有不测,舒靖容必已身死,又哪还有命去执行什么密令?”
                  “这道密令,事关生死,你若要救我,非照此令行动不可。”
                  尚未迎敌,便谈退路,这绝非萧忆情的行事风格,可他是算无遗策的听雪楼主,他的命令,已不会有人想要去质疑。阿靖也并非质疑,她只是莫名抵触“有任何不测”这种说法,这让她感觉萧忆情不是在发号施令,而是在交代遗嘱。
                  然,她唯有应下,压下心中日渐浓重的担忧。
                  登山的青石板路路泥泞湿滑,一座座别致的石灯拔地而起,妖异的灯火与四周张牙舞爪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曳嬉戏,更显得可怖狰狞。
                  半山腰处,路的尽头,一座巨大的铜门嵌在山体之中,门前的灯火熊熊燃烧,就像山的巨眼,瞪视着踏足这座险峰的外来者。
                  千灯阁,与其叫千灯阁,不如叫千灯石窟来得更为准确。
                  阿靖叩响了铜门,开门的是一位七八十岁老者,满头花白,躬着背部,用不甚明亮的双眼打量了门外的她,便是听她表明了身份,也仍是不疾不徐的模样。
                  老者并无任何意外之色,朝她行了礼,“贵客远道而来,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了,各位请。”
                  阿靖盯着老者的背影,那老者步履轻稳,行动自若,显然武功高强,并非普通仆役。
                  等到一行人进了门,才发现所谓的“石窟”里别有洞天。整个千灯阁已经和大山融为一体,从大厅仰头望去,便可望见黑色的天幕,可雨滴和细雪落到半空时,却又仿佛被什么不可见的力量拦住了,就这样飘洒在空中,折射出周围幽冷明灭的烛光。房屋在山的内部环山而建,连花草树木也种在内部的石壁之中,奋力地向山顶伸出枝丫。
                  深秋的石阁透着冷寂,高处飘落下奇异而优美的演奏声,说不清是什么乐器。当一行人踏入大厅那一刻,欢快的曲声便戛然而止。
                  金色的树叶无风而动,阿靖扣住袖中血薇,萧忆情却握住了她的手。
                  石壁上,一只只金翅蝴蝶翩然离梢,将萧靖二人围在中央,那老者步履不停,也不曾回头,转眼就消失在石窟深处。听雪楼的侍卫们已然拔剑,却只是守在萧靖周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慕容歧忧心忡忡地盯着怀中仍旧昏迷的妹妹,似乎也不在乎周围的异动。
                  蝶群渐密,大厅中弥漫着阵阵奇香,众人屏息凝神,却见萧忆情不慌不忙取出竹箫,一段旋律古怪的旋律自他唇边流泻。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8-01-19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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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群不再逼近,一只带蓝色斑纹的蝴蝶脱颖而出,落在竹箫上,它仿佛听得懂箫声,翅膀也随着曲调节奏轻轻扇动。音调九转,蝶王振翅飞离,蝶群也调转方向朝它飞去,蝴蝶越聚越多,眨眼间化出一具人型。
                    大厅六角燃起六盏巨大的琉璃灯,袅袅青烟升起,就在这青烟之中,那人踏雾而至,灰袍,灰须,灰眸,灰白的发丝披在肩头,浓淡如烟波雾雨,亦如苍山岚浩。仙风道骨般的人物,眼中也带着温和友善的笑意,“多年不见,师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师侄?!
                    温云熙……千灯阁的阁主,也曾在江湖中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竟就是雪谷老人那位离经叛道的师弟、萧忆情的师叔?
                    传说,雪谷老人的师弟为人低调,不仅名号不详,庐山真面更是鲜为人知,便是雪谷本人,面对白帝和血魔这两位挚友时,也甚少提起与这位师弟有关的一切。
                    回忆昔年,她隐隐想起自己曾在白帝训诫弟子时听他提过一句,彼时尚且年幼的青羽好奇追问,白帝却自觉失言,从此闭口不谈。
                    这个人,似乎一直是白帝师父的禁忌,因为当他意识到自己说出“温云熙”三个字的时候,登时脸色大变,飞快地扫了一眼坐在下首聆训的弟子,然后生硬地将青羽的追问驳了回去。
                    那时,阿靖并不知道这个“温云熙”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引得白帝忌讳如斯。待她踏入江湖时,几度更迭换代的江湖则早已将此人遗忘,各路豪杰八卦时的只言片语、岚雪阁一纸薄薄的卷宗,就是她所知道的全部。
                    而今终于见到真人——这个旧日的霸主虽然人到中年,但气质卓然,眉目和善。只是,当接触到他带着笑意的明亮双眸的时候,多年行走江湖所练就的直觉告诉阿靖,那并非是因故人重逢而焕发的光彩。
                    “师叔客气了。”萧忆情如往常一般,温和中带着微微的疏离,教人辨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温云熙凝眸打量着萧忆情,叹道:“没想到几年不见,师侄的气色竟灰败至此,可惜!可惜!”
                    萧忆情漠然回视,“死的未必死,活的也未必活。我所惜者,原不在此。”
                    温云熙闻言笑了一笑,扭头对萧忆情身边的人道:“那么,这位一定就是血魔之女舒靖容了。”
                    出于礼节,阿靖略一颔首,“见过温前辈。”
                    温云熙眯了眯眼,没有再说什么,他回头对萧忆情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师侄的来意我大概也猜着了,不过——来得这样急,怕是因为那个孩子罢?”
                    慕容歧顾不得身份,急切地开口道:“求老先生救救我妹妹!”
                    “嗯。”温云熙抬手止住了他,“真正能救你妹妹的另有其人,至于他愿不愿救,就看你妹妹是否有这个造化了!”他扬声道:“宁伯,请玉先生到‘客房’来见!”
                    少年抱着妹妹的手紧了紧,那位迎客老仆自阴影中走出,答应了一声,便又退入黑暗。
                    ————————————
                    依旧是强迫症改了又改
                    有时候会觉得设定太多,但是有了脑洞不写出来很难受
                    预告一下,下一章秋护玉出来露个脸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8-01-19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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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我想看秋护玉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8-01-23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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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8-01-23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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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筹码
                          阿靖听到“玉先生”三个字,目光也变得深远起来。
                          玉之然其人,虽为医者,却着实不是什么仁善之辈。岚雪阁内关于玉家尚未公开的资料之中,便有一项机密与玉之然有关。
                          ——“怪医玉之然,与南洋巫人班雅结为兄弟,辛酉年,毒杀班雅一家十六口,原因不明。”
                          作为药山玉家年轻一辈仅存的两名男丁之一,玉之然自幼受到严格的训育,即便有烂赌的恶名在外,但实力和城府绝对不容小觑。
                          然而既然是玉家人,也就应该是听雪楼的敌人,出现在这里,却是为何?
                          这次的下毒事件,又同他有没有关系?
                          穿过曲曲折折、纵横交错的石桥、栈道,随温云熙来到高处一座‘庭院’。说是庭院,只因客房前有一片不小的院落,摆着许多奇花异草,芬芳迷人;更有一道瀑布从旁飞流直下,成就一张天然的水帘,细密的水珠飘散在空气中,沁润了花草,也沁润了人的心脾。
                          但这份沁润并未持续太久,玉之然一进门,众人都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他双颊驼红,衣袖上染了大片的酒渍,显然是方才大醉一场。而宁伯得主人之命,也不管这些,一路架了他来,纵使玉之然仗着酒劲胡乱踢打,总也逃不出宁伯的掌控。
                          宁伯将他和药箱往地上一放,玉之然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便不禁跌坐在地。他面冠如玉、身型伟岸,行止不羁之下,也别有玉山倾颓的风姿,难怪江湖传闻,说他与昔日的“江南第一剑”江楚歌堪称武林中的“宋玉潘安”,二人各有千秋,难分上下。
                          玉之然星眼微旸,于半醉半醒间扶额道:“又怎么了?谁家阿猫阿狗又要死了?”
                          温云熙无奈地摇摇头,“信声,烈酒伤身,不宜多饮吶。”
                          “信声”乃是玉之然的表字,只听他低低一声冷笑,说道:“充什么姨夫的派头……老规矩,没钱的,三赌三赢,输了不治;有钱的,先拿坛美酒、千两黄金,否则立刻抬走!”
                          世家子弟这般放诞无礼,众人也是头一回得见。此人在杏林中风评奇差,只是他医术超群,因此总有人慕名而来,但他每每收了诊金,便又去赌钱,接着输个精光,如此反复而已。
                          温云熙不语。萧忆情掩唇轻咳,道:“玉先生想赌什么?”
                          玉之然斜斜睨他一眼,只一眼,他便露出惊异的神色,端详片刻后,他纵声大笑,“如果病人是你,那赌什么也没用,早点回去准备棺材比较……”
                          玉之然话未落音,只觉得眼前一道绯光如流星闪过,颈部凉凉入骨,接着便是热辣的刺痛感传来,他伸手一摸,指尖已沾上了殷红的血迹。
                          阿靖仍是与萧忆情并肩而立,双手拢在袖中,唯有面纱微微拂动,一双剪水双眸如钻石般冷熠生辉。
                          玉之然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不愧是血薇剑的主人,剑法果然厉害!可这回就算你杀了玉某,玉某也无能为力!”
                          萧忆情淡淡笑了笑,“玉先生认错了,今日找你求医的并不是我,是我楼中下属。”
                          玉之然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瞧见床上睡着的女孩,脸上凝重的神色淡去许多。他也不多话,起身,在床边坐下,伸手搭上女孩的脉搏。
                          不久,他便嗤笑道:“这毒虽然烈,却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我看她中毒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嘿!江湖上的鼠辈毒术平平,班门弄斧的本事倒见长!”
                          “我听你方才所言,你是要赌,却不愿付钱?——嘁,堂堂听雪楼主,还稀罕这几两银子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金针,在女孩的百会和神庭两穴刺入。百会、神庭均是人体死穴,稍有不慎便会致人丧命,如此治病救人的紧要关头,他仍念念不忘一个“赌”字,着实令人无言以对。
                          萧忆情微微笑道:“出门游玩,讲究的是尽兴二字,若什么都用金银解决,岂不是要错过许多有趣之事?”
                          “啊!”女孩痛叫一声,睁开双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床顶,胸口似有巨石压着,喘息之声愈重,似要窒息一般。慕容歧心中一紧,想要上前,到底忍住。
                          “奇怪。”玉之然脸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喃喃道:“不应该啊……是了,莫非是因为这个?”他侧首,微微凝眉,“你们先出去,我治病时从不许人在旁打扰。”
                          温云熙笑道:“信声年少轻狂些,师侄别放在心上。客房都已备下,师侄旅途劳累,且随我来罢。”
                          “那便有劳师叔带路了。”萧忆情从善如流。
                          众人退出屋外,温云熙走上一座横跨山头的天桥,指着高处说道:“过了这座天桥,便是师侄和靖姑娘的居室了;至于这位小兄弟,便住在令妹隔壁罢。寒舍简陋,只好委屈你们将就几日。”
                          慕容歧抱拳道:“承蒙温老阁主引见,慕容歧感激不尽。”又朝萧忆情深深一拜,“舍妹莽撞,幸得楼主体恤施恩,我兄妹二人,今生万死难报。”
                          十六岁的少年,神色大方恭谨,有着不逊成年人的周全举止。萧忆情听惯了旁人谢恩之词,不以为意,倒是很欣赏少年言行间展露的气度。他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道声:“去吧。”
                          萧靖二人被安排在稍高处的两间一式的客房居住,此处陈设又与慕容氏兄妹的住所不同,一概花草熏香全无,进门茶桌上是一只佛手型花瓶,里头不插花草,而是供着青柿数枝;案上根雕瓶里只插了一束金黄的麦穗,房间压角点缀了几盆矮子松,壁灯则由黄石雕成鸟巢的形状,林林总总,颇有天然归农的意味。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8-02-03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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