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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绵长(原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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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
有人在呼唤他。他想问,是谁。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来,跟我来。
来人继续呼唤。那声音他是陌生的。那声音又让他心生怀念。跟随着声音的引导,他看到了两条路。
低下头,他发现自己就站在两条路的岔口。转过身向回张望,他看到,身后,那两条路从远方一直延伸过来。
一条道路上,最初的起点,天空尚有稀薄的余晖,后彻底进入了永夜。荒凉空旷,黑冷的路途上,狂风夹杂着雪片冰雹呼啸,大地被冰封在这片荒芜下。期间有短暂的风雪削弱,仅一瞬间又更猛烈的重新肆虐。渐渐的,随着道路向他站着的地方延续过来,路途上呼啸的风雪渐渐平息。永夜终是等来了破晓,阳光重回大地。冰封的大地在阳光的温度里开始融化,大地上慢慢生长出一颗颗树。那些树在阳光中慢慢生长,越来越高大,越来越繁盛。有硕大的红色花朵开始盛放,壮实的花瓣镶嵌了一圈阳光样金色的边缘,一朵朵在绿色的树冠上接壤,一团团,一簇簇,渐渐变成一树树盛放的烈焰。随着树木厚重茂密,开始相互连接起来的高大树冠,火焰遮天蔽日,用掷身的姿态,投身在这条路途,在道路上方点燃起一路不会熄灭的盛宴。
另一条道路上,最初的起点开始,就一直是风和日丽。云朵蓬松像棉花,带着阳光染成的金红,漂浮在干净的,如同水蓝宝石一样的天空中。蜂蜜样温软的阳光,夹杂着五光十色的阳光雨泡泡,挂着无数彩虹,给这条路途搭建起如童话一样,泛着甘甜的风景。在道路两旁,常青的乔木枝头,大朵白色玉兰竞相盛放,用守护的姿态,看护着道路上还幼小的植物。道路上盛放的各色花朵,地毯一样绵延在路途上。渐渐的,随着道路向他站着的地方延续过来,道路上方,挂了彩虹的阳光雨泡泡渐渐消失,常青的玉兰树亦渐渐消失,道路上地毯样的花朵慢慢凋零。曾经幼小的植物开始长成一株株新的乔木。道路依旧阳光明媚。大团大团洁白芬芳的花朵,开始盛放到乔木的树枝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直到沉甸甸的把树枝坠下来。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伴着温软阳光,在道路上方形成了一片被花枝覆盖的丰饶,把这条路途变成了清香四溢,宁静安恬的风景。
看着那两条延伸过来的路,他重新转过身,想看看那两条路前进的方向。
站在岔路口,他看到,一边,两条路并肩同行,绣球荚蒾和火焰木交相辉映。荚蒾上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伤。荚蒾伴在火焰木旁,随着道路延续,道路上铺着飘落的花瓣。洁白的花瓣上点缀着烈焰,如同散落在一片洁白雪地上零星的血,哀艳哀婉,勾魂夺魄,似一曲渐渐走向终点的挽歌。
一边,两条路并肩同行,绣球荚蒾和火焰木交相辉映。荚蒾上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伤。渐渐的,两条道路融合到了一起。荚蒾化成了藤蔓,逐渐生长到火焰木上。化为藤蔓的荚蒾,那道若有若无的伤消失。一团团洁白的花朵,坠着花枝像一道道洁白的瀑布,从火焰木厚重茂密的树冠中缤纷垂下。中和了火焰木剧烈的燃烧,把道路上方遮天蔽日的盛宴沉淀下来,转变成宁静的姿态,用沉稳的方式,守护着火焰木的热烈,把道路缓缓往远方延伸下去。
他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生长方式,从未见过这样醇和的良辰美景。他忍不住想走上前去看清楚一些。就在他要离开岔路口走上一条道路的时候,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推开了他。身边所有景象骤然消失,他往黑色的深渊坠落下去。


110楼2018-02-01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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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坠落惊醒。猛然睁眼,他发现他依旧躺在自家房间里的榻榻米上。覆盖罩衣,戈薇在他怀里沉睡,亲密时出透了汗的身体上,汗水还未干。窗外,下午已经变得柔和的阳光,被微风带走燥热。大树上,蝉不知疲倦,拉着一个声调知了知了的叫,掺杂了风拂树叶的哗哗声,植木花草特有的清新气息,宁静平和催人入眠。把盖着的罩衣给她往上拉一拉,他慢慢坐起来。刚才的梦境清晰的仿佛还在眼前,他被梦境中看到的景色震撼,心脏还在激烈的跳动。
    梦境中看到的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那不是真实世界中能看到的景色。不再过多的去纠结刚才惊心动魄的梦境,他起身准备去烧些热水,给戈薇擦拭身体。这已经是他做到自然而然的事情。每次戈薇都没有力气收拾自己,体力上的悬殊,加之她的纵容,几乎每次她都会在结束后直接睡去。最开始,面对一片狼藉,他手足无措。若说他活过这么久,该知道的事情,过程都是知道,亲身经历的经验依旧是零,还有结束之后需要怎么做,就完全不知道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教的事情,该做什么显而易见,他笨手笨脚开始照顾她。所谓熟能生巧,嗯,勤能补拙,对他真是最贴切的形容。开始,被他的动作惊醒,她还会反抗,数次挣扎无果,她自己软的爬都爬不起来,慢慢的她就不再反抗,学会了乖巧。就是每次被他照顾完,她都会把自己埋在盖着的衣服里缩一会,从漆黑的长发里露出来的洁白耳尖上,晕着一层绯色。他看着她通红的耳朵,觉得怎么能这么可爱。
    日子就这么在磕碰中,戈薇返回这里一年半,他和戈薇结成夫妇满一年。戈薇已经20岁,再过两个月今年就要过完,她即将进入21岁。这次戈薇返回这里,跟曾经时间紧迫的征战时期不同,可以说他是从另一个角度跟戈薇重新相处。虽然他已经活过百年,毕竟跟人类接触甚少,即便他是半妖,毕竟他是男性,戈薇到底跟他还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知道不等于了解,戈薇重新回来,第一个夏季的一件小插曲,让他头一次完全顾不上丢不丢人,恶补了一下关于这些的常识。枫婆婆被他烦了两三日,戈薇更是直接躲到珊瑚那,把弥勒赶到枫婆婆家,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两三日。弥勒勾住他的脖子对他说,犬夜叉,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他当时没听懂。现在想起来那时弥勒戏谑的表情,他默默在心里啐了弥勒一口,他想,你不也一路货色,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待戈薇和他一同生活在一起,开始接手枫婆婆的职责,他才真切的发现,跟曾经相比,她变了不少。以前他刚遇见戈薇时,她几乎对妖怪,鬼怪,还有其他非人类,非尘世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她重新回来这里,他发现关于妖怪,鬼怪,或者其他的不属于现世的东西,她出奇的已经了解甚多,还了解的很全面,比他了解的还全面。他所获得的知识,都是他之前漫长的生命中,长期颠沛流离自己摸索的,他知道的都是他接触过的,他没接触过的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些东西了解的这么全面。之前,在她刚刚回到这里,她跟枫婆婆主要学习的是如何适应这边的生活,枫婆婆教给她的巫女的知识多数都是药草,拔秽,祝祷,在灵力,术式以及其他封魔退妖的常识上基本没有教,也不需要再教。还有她去向地念儿请教的,大部分都是用于人类身上的草药知识,有时她对妖怪使用的药,珊瑚都不知道。她对灵力的使用,各种术式的使用,结界的布置,都是她回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学会了。
    对此他觉得,她怎么习得的这些知识无关重要,她懂得多一些更好,她能更多的了解这些,意味着面对这类的事情,她能应对的更好。毕竟跟她担任的职责有关,她少不了接触这类事物。这个想法在戈薇21岁这一年的年初,一个意外打破。
    那是一只垂死的间野咒,在戈薇为患者祛除出来的时候,往戈薇身上撞去。他当时正帮她压着患者,在那一瞬间他本能的把她护在怀里。那只垂死的间野咒撞在他身上,随即消失。他跟着失去知觉。倒下的时候,他听到她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他本来还想安慰她,说不要紧,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把这句话说出来。


    111楼2018-02-01 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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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100~111全为重建。有看官的留言跟随拆楼一起删除了那真对不起,别介意啊,咱家也不想这样


      113楼2018-02-01 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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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苏醒,他已经是躺在自家床上。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妖力正在排斥那只附着到他身上的间野咒。他没当回事。间野咒不算多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他知道被间野咒附着的人,会渐渐虚弱致死。这种东西没人知道怎么祛除,他看她去做祛除时,也只是以为她的灵力已经足够强大,能够强行做镇压。他觉得自己是半妖,跟人类不一样,等自己的妖力消灭掉附着在体内的间野咒就没事了,才不会死,他没料到那东西出奇的顽固。妖力跟间野咒激烈对抗,他开始发起烧。这是他第一次在半妖的状态下病倒。
        戈薇守在他身边,急得团团转。他依旧没当回事,安慰她说,用不了几天,只要间野咒被妖力消除掉,自己就会没事。高烧未给他造成过多不适,最多晕晕沉沉了些,反倒是高烧的昏睡中,他反复看到的幻觉让他困扰。仿佛时间回溯,不断播放的走马灯,一帧一帧反复让他把自己曾经渡过的漫长时间,看了一遍再看一遍。似走入了一个没有出路的循环,他变成了自己的旁观者,观看自己希望拓得一方能接纳自己的地方,数度失败放弃后的无望,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对温暖的羡慕,竭力挣扎求生,对力量的渴望。他被迫一遍又一遍审视自己。看自己悲哀过,迷惘过,执着过,错误过。想要的,不想要的。重复,再重复。
        他活了漫长的时间。曾经,时间未曾馈赠给他任何值得执着的东西,仅是留下过荒诞的欲念,是他求而不得,亦求不得的痴妄,狂妄,贪妄,虚妄。妄变成障,化为了他深刻的恐惧。一旦陷入昏睡,他就会陷入这里。面对这些妄念,他被推着走上每一个选择中,另一条歧道。每一条歧道抵达的终点,或荒凉无物,或满是杀戮,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他渴求的事物。慢慢的他开始分不清楚,到底是他成了旁观者,自己再审视自己,还是间野咒是旁观者,在审视自己。亦或者他已经被间野咒从时间中带了回去,从生到死,从有到无,轮回了一周,又一周。
        一次次被幻觉吓醒,他开始分不清他身处何处,哪里是幻觉,哪里又是真实。感官渐渐被麻木,有时被惊醒,他甚至还能嗅到自己身上浸透的血腥。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戈薇,他在她的声音里发呆。支起身,他把她搂进怀里。
        戈薇回抱着他,说,别被梦迷惑。我在这里,这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
        他默默的点头,把身体的重心偏过去,靠到她身上。被间野咒附着不过十几天,他已经觉得疲惫不堪。这种疲惫不是来自身体,幻觉对他持续折磨,精神上的疲惫一直在累积。就这样,他在间野咒产生的幻觉中一边挣扎,一边开始经历朔日的变化。至到开始变化,他才真正明白了间野咒的可怕。
        被间野咒附着的人,会渐渐衰弱致死。他觉得这一定是安抚被附着人,采用的极为温和的形容。真正被间野咒附着了的人,应该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衰弱致死。随着妖力渐渐消失,他慢慢感觉到身体好像开始被喰噬,有无数细碎牙齿啃咬在肉里,嚼的嚓嚓响。像有无数把锯,从每根骨头上一点点往外锯,又好像是无数的刀,在体表一刀刀向内部凌迟。脑袋里不断嗡嗡轰鸣疼的几乎马上就会裂开,脏腑也似被无数刀子切割搅动。扑到一边他开始呕吐。胃里翻江倒海,吐的他觉得胃整个都快翻上来。
        等再瘫回被子里,他身体的肌肉渐渐在剧痛中痉挛,肢体不受控制的发生抽搐,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全都僵直的失去作用,就连肺部都好像在剧痛中失去功能,无法呼吸,他几近快要窒息。不光如此,这种剧烈的痛苦几乎没有间隔,绵延不绝毫不停歇,他得不到哪怕片刻的放松。
        人类在这种折磨里一定坚持不了多久。就算有方法能使身体上的痛苦消减,间野咒施加给附着人的折磨,是从身体到精神的双重折磨,患者在这样的重压下,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衰弱致死。失去妖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被痛苦快速消耗,他现在最多只能努力保持自己清醒。哪怕他是半妖,天亮后妖力恢复,身体上这些症状可以消失,可是光要用妖力去消除间野咒就几乎耗尽全力,加上那些挥之不去幻觉,他根本没法依赖妖力来恢复朔日的消耗。若是等到下一个朔日,下下一个朔日,他的妖力只要消灭不掉间野咒,一次次重复这样的消耗,就算是他也会被间野咒慢慢拖死。


        114楼2018-02-01 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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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薇在他身边反复呼唤他的名字,他能感觉到有人压住他痉挛的身体,在他口里垫了些东西。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听到她让他再坚持一下,然后他感觉到她的灵力流入自己体内。随着她灵力流过,身体的剧痛如冰雪遇热快速消融,痉挛停止,肺部瞬间就被解脱出来,他努力呼吸,有一种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放松。感觉到他的抽搐停止,压着他的弥勒略微松开他,顺带拿掉垫在他牙齿间叠成厚块的布,能让他呼吸更顺畅。枫婆婆正维持着防止间野咒逃散的结界。大群间野咒从他体内被驱逐出来,像一堆幽蓝花瓣飘在他周围。驱逐出来无处可逃的间野咒往戈薇和弥勒身上撞去。弥勒身上有一层加护,撞在弥勒身上的间野咒被弹开,迅速被她的灵力烧灼化为灰烬。撞向戈薇的间野咒却是畅通无阻,直接没入她体内。他看着那些不断撞在她身上的间野咒,开始挣扎着,想要阻止她继续驱逐。压着他的弥勒发现他的意图,重新把他死死按回去。弥勒对他吼着,说,别乱动,别去反抗,戈薇夫人能给你祛除掉间野咒,也能给她自己祛除掉。乖乖让她做完祛除,能给她多保留些体力才是真正为她考虑!
          听着弥勒的话,他安静下来。他不得不安静,他自己对这些间野咒无计可施,想要活下来他只能接受戈薇的保护。弥勒看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丢下他转去帮助枫婆婆维持结界。他不明白这东西怎么会从一只变成这么一大群,看着还在源源不断从自己身体里驱逐出来的间野咒,感受着戈薇柔和的灵力,他发现她竟然是知道间野咒怎么样去驱逐。亲身经历过间野咒的可怕,他开始忍不住怀疑,戈薇到底是怎么学会驱逐间野咒的方法。包括她习得的那些知识,她到底是经过了什么途径习得。经过被附身他发现,间野咒是游离在妖怪和尘世之外的事物,不能用尘世常识去理解。
          给他做完祛除,戈薇把疲累的弥勒和枫婆婆送出门。回来他身边,戈薇也不给自己做祛除,抱住他就开始大哭。他想安抚她,这时才发现,这通折腾过后,他的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沉重到手都抬不起来。没有办法,他只能慢慢等她自己停止哭泣。他催促她赶快把附着到她自己体内的间野咒处理掉,她告诉他,灵力消耗太大,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去祛除自己身体内附着的间野咒。她有办法抑制住间野咒,不用管她。说着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去烧来热水给他擦拭身体,换掉他在痛苦中,完全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又去到一边收拾掉所有污物。忙碌完,戈薇重新回到他身边,伏在他肩膀上,她说,犬夜叉,你不能丢下我。
          他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他回答,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
          那你一定得活下来。
          好。
          天亮以后他的妖力恢复,他才明白戈薇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给他祛除间野咒时使用的灵力还留存在他体内,没有散去,这些灵力变成了对他半妖状态时的剧毒。全身上下,身体开始被熔岩烧灼一样剧痛,五脏六腑更是疼的好像已经在冒烟,他忍不住连连咳嗽,喘着气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她灵力的强劲,知道了她的灵力强大,不光体现在使用各种术式效果极好上,也体现在那些灵力持续的时间同样极长上。
          整整三天,戈薇给他祛除完间野咒后留存的灵力,在他体内跟他的妖力对抗了三天才开始后继无力,被他的妖力慢慢驱散。多亏了他父亲是大妖怪,他所继承的妖怪之血足够强大。强大的血带来的妖力也足够强悍,否则用不到间野咒拖死他,那些灵力就足够要了他的命。在他跟戈薇的灵力开始对抗,他就妖化了。难受的躺在被子里,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妖化,脑袋也很清醒,大约是所有的妖怪之血,全忙着去调集妖力保护他的性命,没空搭理别的,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他还是从戈薇的惊呼中,才知道自己妖化了。看戈薇不顾一切的扑上,他本想躲开,无奈身体状态实在太差,被她抱住他听她连声询问自己的情况,他反问,你为什么从来不怕我?
          看他是真的没被妖怪之血侵蚀,她回答,你在说什么傻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你啊。
          要是我失去理智,变成怪物?
          我就阻止你,在你受到伤害之前。犬夜叉,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就是你。我喜欢你啊,怎么会怕你呢?
          他知道戈薇从未在乎过自己是半妖,是全妖,还是人类。她亦见过他更为不堪,狼狈的模样,她依旧没有嫌弃,他在她的拥抱里除了惊讶外,感觉到了安心。现在,当他真切的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话,他感觉到彻底的放松。她是他能卸下所有防御,得到彻底休憩的地方。语言真是人类创造的最神奇的事情。他知道她喜欢自己。现在,他在这喜欢之下,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更沉重的东西。
          持续被灵力灼烧的痛苦,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往下思考自己刚刚注意到的事情。抓紧她,他放任自己倒进她怀里。她搂着他,揉揉他因为高烧变得滚烫的耳朵,问他,很难受?
          他老实的点头。
          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能控制住自己的妖怪之血了?
          这种事我哪知道。
          那是流在你身体里的血,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次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戈薇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说,以前你自己独自一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115楼2018-02-02 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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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更健康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6楼2018-02-02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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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他无时无刻不忍受着身体被灵力烧灼的痛苦,始终妖化着,而且也高烧不退。他这会才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戈薇看他发烧,那么担心,原来他在半妖状态时发烧,跟他妖化一样都意味着他正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里。他开始对她怎么掌握的这些知识越来越在意,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这些,她竟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这期间戈薇一直守着他,铁碎牙就放在旁边,时刻注意他的情况。在他实在忍不下去时,他就抱着她,把脸埋进她怀里,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她会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和他说话,分散一些他的注意力,让他好受一点。这三天他觉得度日如年,他从来没有在有妖力的状态下这么难受过,等三天挨过去,他的妖力终于开始能正常发挥作用,恢复力随之恢复,他觉得自己总算真正从地狱重返人世。确认他终于恢复,戈薇又抱着他哭了一场,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说,太好了。犬夜叉,你总是这样,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他听戈薇在哭泣中断断续续指控,说,你自己还说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这么折腾自己,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她说,你要是再这样不顾自己,我就不要你保护我了!
              这一句话把他惊了。他自己也知道,这次自己能活下来幸运的成分占一大半,要是他不是半妖,没有机会让戈薇对他用灵力祛除间野咒。要是他的父亲不是大妖怪,体内的妖怪之血没有这么强大。要是当时戈薇没有当机立断,在他被间野咒附身的第一个朔日就祛除了他体内的间野咒,拖到下一个朔日……他对她保证,绝不会轻易死去,让她千万别想着瞎折腾,不让他保护她想让谁保护。哄了半天,戈薇慢慢平静,他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动了动戈薇想站起来。刚站起到一半,一个踉跄又跌了回去。他扶住她时,嗅到了突然从她身体中溢出来的间野咒的气味。他惊讶的问,你还没给自己做驱逐吗?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忍耐不适,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间野咒的气味渐渐从她身上消失,喘了口气,她说,我把自己忘记了,等下我就把这些间野咒处理掉,你去给我端点水。他责备她,让她以后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哪怕是为了救自己也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去倒水。刚哄得平静下来的戈薇,听着他的责备,情绪再度爆发。此刻她还站不起来,扑住他的袖子死死拽住,她带着哭腔向他质问,说,难道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要我看着【防】你【河】死【蟹】吗?你刚保证过会好好活着,你是骗我吗?你就不能少让我为你担心一些吗?
              被她拽住袖子,他对她突如其来的愤怒有些没能完全理解。于是他问,我不是刚保证过,不会轻易死掉?
              那你这种态度是想好好活下去的态度?
              重新蹲下身,他擦去她又流出的眼泪,直视她的面容,问,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戈薇在他发出的疑问里呆住,不知不觉松开了抓住他袖子的手,愣愣的看着他,忘记了继续愤怒或者哭泣。她喃喃的问,你就不能多爱惜自己一点?
              他也愣了。这句话他没听明白。他的确向戈薇保证,自己不会轻易死去,他依旧是把自己能活着这件事,建立在他能在保护好她的安全之后还活着而已。他已经习惯了以守护者的姿态,抵御在所有伤害最前沿。守护戈薇,守护同伴,守护他想守护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里,唯独没把自己包含其中。
              戈薇的话让他感觉陌生。这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事情。陌生的迷惑让他慌乱,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中他想转移话题,他说,你先把自己身体里的间野咒处理掉。
              她发呆的点头,自己张开一个结界,把附着到自己体内的间野咒驱逐出来,灼成灰烬。他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问,你是怎么学会的祛除间野咒的方法。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戈薇看了他半天,一直没回答。他从她的沉默里感觉到不安。过了好一阵子,戈薇像是想通了什么,下了什么决定,坐直身体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她说,在我那边也有间野咒,我曾经被附着过。祛除的方法是在自己身上试验出来的。
              他被听到回答惊得不知道作何反应。戈薇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
              犬夜叉,我虽然不想看到你现在这种表情,一些事情我得让你明白。我觉得,我能先被间野咒附着过,摸索出了祛除方法太好了。你能活着,这对我比什么都重要。
              他听她说,只要能让你能少一分危险,不要说被间野咒附身,哪怕要让我那些习得的知识全部要亲身经历一次,我也愿意。我不在乎你听到这些话怎么想,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吓唬你。
              他听她说,你从以前就是这样,你难道从来没想过,我也是会怕的吗?我同样怕自己会失去你。
              戈薇诉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一支锋锐的箭刺进他心底。他听着她假装轻描淡写的回答,听她用温和的语气说出心底的恐慌,他看着她放在腿上紧攥成拳的手,他明白了,在守护之下,在爱情之下,他隐约触碰到的沉重是什么。那是活着的重量。


              117楼2018-02-03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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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18-02-03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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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18-02-03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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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与同伴共同征战期间,他们相互的守护让他觉得,更似相互的扶持。他曾在重伤之际见过同伴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亦感受过在他能力受限时,被同伴挤到到后方试图让他远离危险,他同样见过戈薇明明摇摇欲坠,依旧固执的开弓护在他身前。他忽略了,当她确认到他还活着时,放松下来的瞬间。
                    他同样不知道,当面对不知是敌是友,有何企图的杀生丸,戈薇毫不犹豫的扑过来用平凡人类的身躯护住他,试图为他抵御接下来所有可能到来的伤害,丝毫没有思考过能让他都动弹不得的伤害,若是落在她身上她还能不能活下来。他亦不知道,当他再度变成妖怪的姿态,刀刀斋判断大势已去,决定带着大家回避时,她毅然选择留下来的决心,丝毫没考虑过若他压制不住妖性陷入狂暴,她是不是能活着阻止住他。他知道,若是自己死去,戈薇会为自己悲哀。他不知道,他的性命对她早已重要到,她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他亦从未去思考过,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珍爱之人,为了自己要去面对危难。但是,即为自己珍爱之人,想去守护的想法又是自然而然。虽同为真实,其中矛盾不可调和。他从她面对间野咒毫不退让的坚守中,在她溢着眼泪的怒火中,终于触碰到了属于他自己生命的重量。
                    曾经百年时光,他努力活下来,用他自己的方法。他亦只是活着,并没有去爱自己。他不光厌恶自己是半妖,之后他还开始厌恶自己,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他不懂得怎么去察觉,亦没有人能让他察觉。虽然在与戈薇邂逅之后,他渐渐学会柔和,学会珍惜生命,他依旧没有学会去爱惜自己。他只是随自己心底的渴望,舍不得她,顺带着舍不得一下自己这条命,能多活一阵子,和戈薇一起更好,若是不能,只要能换得她平安,他依旧能把自己舍弃的毅然决然。
                    直至此刻,戈薇云淡风轻,却是掷地有声的话语终于让他醒悟,这世间除了其他生命需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亦同样重要。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珍爱之人。就如同他想守护戈薇,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戈薇同样不想失去他,不惜赴汤蹈火。她和他是一样的。他对她同样重要,重要到可以让她无视自己的生命。
                    为了自己所珍爱之人,为了能更好的去爱自己所珍爱之人,人需要学会先爱自己。
                    人想要学会爱自己,就必须先要知晓自己值得自己珍重。只有深切的体会到自己被爱着,自己对某人的重要,无法替代,人才能学会开始爱自己。
                    这看起来相悖,绝不是矛盾。每一个生命都是带着祝福,带着赋予生命最初的爱降生。这些爱是生命最初的光,是善良的信仰。他亦同样拥有这些光。只是这些光自他出生就已成余辉,不待他发现理解便消失殆尽,留下他在无尽永夜徘徊。
                    爱与被爱是同样重要的事。他在学会了怎么去爱之后,还要继续学习怎么被爱。他郑重的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的活着,绝不会轻易抛下她独自一人。
                    给戈薇端来水,他继续追问戈薇其他知识习得的途径。即使她已经习得了这些,其过程他再怎么知道的清楚也已经无可奈何,他依旧忍不住要去问,尤其她刚才又说过那样的话。面对他的追问,戈薇只是略微笑了笑,她说,我可没有你那么结实的身体,要是学一样就非要自己体验一样,我早死了。在那三年里,那边有人教导过我,除了间野咒是我自己摸索的,其他的东西都是那个人教会的,基本没吃多少苦,安心吧。
                    他看着戈薇,知道戈薇没对他说实话。至少不全是实话。他依旧对感情里的弯弯绕绕反应迟钝,只是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他越来越了解她而已。他已经学会顺着戈薇的反应往上反推,就算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十有八九也都能蒙对,剩下的自己再慢慢想。看她实在不愿对自己坦白这些,他只得作罢,他继续问另一个更在意的问题。
                    他问,你是怎么被间野咒附身的?
                    是我自己外出游玩的时候,一个人在野外山林里迷了路。当时我又不认识间野咒,不小心就被附身了。
                    你怎么会想着跑去野外?
                    啊,因为是暑假呀。暑假嘛,试胆大会呀,刚好在那时候流行一个很有趣的怪谈,试胆大会就选在那里了。怪谈的话,你知道什么是怪谈吗?就是童话一样的东西,反正就是很有趣的东西。
                    那么有趣的东西吗?那教导你的是什么人?


                    120楼2018-02-04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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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她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原本还能装出开心的表情一下黯淡,转成悲哀,怀念到近乎是不舍。这反应就跟一把匕首,快准狠的扎到他心里,这让他本来就五味陈杂的心情,因为她不肯对他说实话,更加复杂到他不知如何应付。沮丧的,他甚至有点开始想自暴自弃。
                      他想起来曾经他通过井去到戈薇那边,在她那边看到的跟这边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知道她在那边同样有同伴,那些她的同伴他还见过,看得出来她们彼此亦很亲密。他不相信她会因为被一个什么试胆大会,什么怪谈吸引,就独自一人跑去玩,还一个人跑进山里,那不是她会干的事。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试一试。他接着问,教导你的人还在吗?
                      我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遇到那个人的?
                      大概在井封闭半年左右的时候吧。
                      那你被间野咒附身是在那个人消失之后吗?
                      不是,我遇到那个人和我被间野咒附身几乎是同时。当时多亏她帮助,我能自己祛除掉自己身上的间野咒也是多亏了她。
                      听到这里他已经确定,自己想的没有错。他再次忍不住责备她,说,你干什么要自己到处乱跑。
                      听着他又在斥责,戈薇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再顶了回去,她说,哪怕知道不切实际,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找。
                      本就不善言辞,他被她这么一抢白,再说不出更多责备她的话。他知道,若换做他,他亦一定会去找。他记起在他以半妖的状态跟间野咒对抗的时候,高烧中反复看到幻觉。那些幻觉延续到最后,全部都是一个又一个不同的选择背后,一定会抵达的终点。那些终点没有她,亦或者是她生命的终结。他失去她的瞬间。那全是他最为恐惧的事情。他根本不敢去想象她被间野咒附着,到底是怎么自己熬过来,活下来。
                      戈薇重新回来,他总觉得她有一些异样的变化,老是有一点微妙的紧张感,现在这点异常终于得到解答。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到底让她受到了多严重的惊吓。他对戈薇道歉,努力组织语言,向她表述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他说,他一定会努力活着,他守护她,亦是因为他想她能陪着他,一起活着,绝不会有想抛下她独自一人的意思。听着他有些磕磕绊绊的表达,戈薇抓住他的衣襟,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又哭了一场。
                      在戈薇对他的爱里,他初次理解了自己生命的重量,明白了自己亦是不可替代的。感情这条路上,他摇摇晃晃又往前走了一步,开始懂得了如何被爱。
                      经历过这样一次事件,让他对那些非妖怪,非尘世之中所能有之物多了一丝敬重。那不是用常理可以解释的事情,更加接近纯粹的“活”,不能用平常眼光去看待。他还不知道,敬重代表着理解其事物真正蕴含的意义,知道了难以超越,亦难以掌控,于是懂得了自己渺小。
                      世事无常,千奇百怪,万物皆有循环。皆是循环。仅此而已。妖怪,和人,以及所有活着的事物都包含在这个循环中。这是庄重的,需要敬重的事。亦是要懂得敬畏的事。他从曾经仅明白生命需要珍惜,到现在理解了“活着”亦需要敬重。只有当人理解了自己的渺小,知道了敬重,才能学会谦和。
                      谦和是一个人开始平静的开始。不再被外界轻易扰乱,看似不在意,实则是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冷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确的目的让行动更赋有力量。这是真正的强大,是一个人变得稳重的表现。这亦是成熟的表现。他曾经在跟自己的抗争中下意识就做出了选择,只是之后的时间太过急促,他自己彷徨中,不懂,不敢,亦不知道自己已经可以再多些奢求。现在,他已经从曾经那个彷徨莽撞的半妖,慢慢向一个有责任,有担当,清醒自知的稳重男人转变。一切都在他在自己还没察觉到的时候,缓慢的,真实的在发生改变。
                      这份改变又是如此迅猛。如雨后春笋,只几日不见就恍如隔世,迅速长成参天翠竹。他身上的改变在旁人眼里就如同那颗春笋一般明显,弥勒有时候会用好像第一次遇见他一样的目光打量他,他被弥勒的目光打量的汗毛倒竖,他问,你看什么呢?
                      跟他一起晃在返程的路上,弥勒摇摇锡杖,杖顶的环扣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弥勒说,啊,现在我跟雇主谈酬劳越来越有底气了,多亏了你呀。
                      枫婆婆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放心,看到戈薇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祥和,开始时不时跟她念叨起别的事。他是不知道枫婆婆在跟戈薇念叨什么,时常在他回来去接戈薇时,她见到他就跟见到救星一样,迫不及待的扎进他怀里,让他赶快带她回去。看着戈薇身后,坐在榻榻米上笑的开怀的老太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里一股子不怀好意,好像还有一分期待?要不是知道枫婆婆绝对不会对戈薇,对他不利,他甚至都觉得那老太婆该不会是在算计什么。
                      珊瑚的孩子亦逐渐长大,家里不再老是跟战场一样。那三个孩子跟戈薇的感情很是亲密,尤其是那对双胞胎,老远见到她,就会跟她打招呼,带着弟弟开开心心靠过来。几个小家伙玩的满是污迹的小手,在她的绯袴上留下几个小黑印,她从来不嫌弃,挨个抱一遍,小家伙们咯咯的笑着,又在她的白衣上留几道黑印,捧着她的脸吧唧亲一口,最小的那个连着口水一起糊到她脸上。她和他们一起欢笑。
                      不光是珊瑚的孩子,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很喜欢她。村子里的人们也很接纳她,不止是听说她是曾经那个伟大巫女的转世,亦不止因为她接替枫婆婆的职责。他看着孩子们围着她,一起不时传出欢笑,自己亦忍不住露出些笑容。他还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多柔和。
                      他是妖怪,有利爪,有獠牙,有一对奇异犬耳,有妖力。
                      他亦是人类。一个普通的,深爱妻子的平凡男人。他只不过多了点妖力,多了那些爪子,獠牙,和那对犬耳。
                      当村民们纷纷敬称戈薇为“戈薇大人”的时候,他亦被人们敬称为“犬夜叉大人”。


                      121楼2018-02-05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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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开始学会释然和泰然自若之后,曾经他所执着的东西纷纷落在了他身边。他忍不住有了一些复杂的感觉,甚至略微觉得荒谬,不可思议,明明他都早已不再刻意追求,不再在意。他觉得果然感情这个东西真复杂,人心真复杂。
                        戈薇反倒比他更开心。他倒觉得,这件事情里唯一让他觉得真不错的,就是戈薇的开心吧。夜晚,飘浮酒液甘甜气息的房间,微凉的宁静月光里,扶着她柔韧的腰肢,他略仰起头,欣赏着在自己身上的,他从未见过的她的另一面。收紧手臂,他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胸膛上。他觉得这是他在这件事里十分开心的意外收获,这种全新的体验还不错。
                        第二天起床时,他发现戈薇往被子里缩啊缩,半天不愿起。开始他还为是不是她伤到了担心了一下,等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看到她蒙住脸,怎么都不愿面对自己,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忍不住的想笑。戈薇拿拳头来砸他,这下他彻底忍不住大笑。她砸了他几下,慢慢的她把自己缩进他怀里,小声嘟囔,说,这有什么好笑。
                        抓住她的拳头,拍拍她的背,他说,好,不笑了。
                        戈薇时常会看着一片空无一物的地方发呆,他早就知道戈薇能看到的世界,跟他自己能看到的不一样,这世间有许多事物是他看不见,她能看见的。空闲时候,她最喜欢让他带着自己去到稍远一些的山林。一起坐在古老树木结实的枝干上,她微微仰起脸来看着茂密枝桠间透下来的光斑。他问她,到底再看什么。伸出手,指着在他看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她想了半天,迟疑的回答他,说,活的……生命?
                        她说,这些是跟这世间所有的存在都不一样的东西。不是妖怪,鬼神,灵魂。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间野咒就是同样的东西。这是更加接近生命本身,“活”这种东西。
                        他不知道她到底看到的都是什么。映不到眼中的虚空之物,想要理解基本没有途径。经过间野咒的事件,他对这类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多了一些忌惮,他不知道该怎样在看不到的危险里保护她。
                        戈薇安慰他,告诉他不用这么担心,这些东西仅是活着,没有思维,亦不会有欲望,有恶意,只要懂得相处方式,就是完全无害的存在。间野咒只是这些东西的例外。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应该说,能被你看到的,都是这些东西的例外。他在她的话里感觉受到了莫名的打击。她看着他,忍不住开始笑。用手臂护着她,他防止她会从树上掉下去。
                        他很早就明白,真正危险的是欲望。生命如此,执念亦如此。灵魂的话,他同样看得见。偶尔是会遇到执念过深,已无法为其镇魂的灵,能做的都已做完,依旧不起作用的话,戈薇会对他说,送走吧。
                        在弥勒的颂唱经文的声音中,他走上前去拔出刀,把那些被执念留在现世的灵魂归还冥界。收了刀他对等在身后的那些人们说,在冥界化尽执念,灵魂就能转世。我们并没有杀掉他(她)。
                        归途中戈薇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看。他不明白她在看什么。她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举高,用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姿态虔诚,如同朝圣。他问她在干吗?
                        摇摇头,戈薇说,我只是觉得,你能是我的,太好了。
                        旁边弥勒夸张的躲开,蒙住眼睛弥勒喊着,你们这是欺负珊瑚没跟我一起来吗!
                        他本来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被弥勒这么一搅和,干脆直接把戈薇揽过来,嚣张的对弥勒表示,羡慕的话,下次也带珊瑚一起来呀。
                        他看她出神的看着茂密枝叶透下来的光斑,脸上有着欣喜的,快乐的表情。看着她喜悦的模样,他想,那一定是能让她露出这样表情的美好景色。即便他看不见,他亦愿意陪着她去欣赏。
                        于是,他带着戈薇在古老静谧的山林间漫步。背着她跳上古老的树木,攀上长满地衣的巨岩。正临盛夏,山林的断崖上,一条山泉汇集的山溪,在这里变成瀑布,从高耸的断岩上坠落向下,像一条悬在山涧的银线。


                        122楼2018-02-06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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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18-02-06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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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粗壮古杉木,生长在断崖附近,倾斜着横在溪流上方。不知是什么原因,会让这颗杉木以这样的姿态生长至今,摇摇欲坠却依旧繁盛。有细小蕨类植物,在杉木树干裂隙里,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腐殖质中生了根,发了芽。杉木上攀附着一株禾雀,虽已盛夏依旧繁花累累。大串紫色花朵倾覆在溪流中,清香四溢,丰盈的花朵随流水冲刷渐渐脱离花萼。如一群在水中飞翔的禾雀,被流水托浮着冲向天空,再向下飞坠而去。
                            这里是人类难以涉足的山林深处。他带着戈薇来到这里。脚步声惊动了一群在溪流平缓处饮水的飞鸟,纷纷扑腾着翅膀飞上旁边高大树木的枝头。溪流旁树荫下一块干净平整的岩石旁,他把她放下。她马上就被溪流吸引,撑着岩石往溪流里探着身体,忍不住发出赞叹。随后立即被溪流尽头,断崖旁边生长绮丽的木与藤惊讶。
                            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种地方?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想带你来看看。
                            他回答着,侧过头不去直视她。就算不看她,他亦是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随后他被搂住脖子,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她说,这里真美,我很喜欢。
                            他让她在这里等他一下。他知道在山里有时候会有一些违反常理,却很有用的存在,还能找到一些少见的东西,这里就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处地方。在禾雀藤中采出三五粒果实,他朝山里溪水的源头处奔去。
                            用不了一会他就返回这里。站在溪流上游处,他看到留在树荫下的戈薇,坐在岩石上踢掉脚上的草履,把双足浸泡在溪水里。叹了口气他顺着溪水走到她身边。这条溪流很浅,溪水清澈,水流平缓,水床上全部都是已经被水流打磨的圆润的卵石。站在溪水中,水大约只能没过脚踝再往上一点的位置。弯下腰,他在水里抓住她赤裸的脚。
                            这条溪里的水一直很凉,你把脚泡的这么冰,这次又想肚子疼了吗?
                            天气这么热。
                            他把托在另一只手里的果实亮了亮,让她在泡水,果实两个里,自己选。
                            戈薇不情不愿的把脚收回去,朝他伸出手。把附了冰壳的果实咬在嘴里,她嘟囔着抱怨,才给她摘这么几粒。他说,日子应该快到了。
                            我又不是一直都会疼。
                            那你又有哪次疼起来,有说疼的轻的?
                            那都是冬天。
                            夏天不也疼过?
                            就一次!
                            还想再疼一次?
                            她败下阵来,嘟着嘴巴,她拿赤裸的脚丫去蹬他。轻松的把她的脚丫全抓在手里,他看了她一眼。稍微缩了缩脖子,她安静下来不再乱动。冷溪流经的关系,这里并不太热。一起坐在岩石上,她靠着他,跟他随意聊天,一直望着断崖,那颗古老的杉木,和攀附在杉木上的禾雀。他揽着她,下意识中卷着她柔顺的发梢玩。随着她目光渐渐追随着什么,往天空投去,她问,你听见了吗?
                            他侧耳倾听。除了山林里风拂树梢带动的沙沙声,虫鸟鸣叫,和隐藏了身影的小型动物活动的声音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知道了,她此刻听到的声音,亦不是他能听到的,这边的声音。
                            他看着她慢慢坐直身体,她的目光,依旧追随着他所看不见的事物,慢慢兜转一圈,落在了自己身上。禾雀倾覆在溪流中的花朵,清香溶解在冷溪的清水里,随飞瀑弥散在山林中。无人类涉足的深远山林,阳光寂静的穿越树桠,如无数琴弦,自天空垂下,连接在冷溪水面上。有洁白的霜从冷溪的水面凝结到光弦,缓缓向上蔓延。仔细看去,弦似已经被拨动,留有微弱余震。
                            她抬起手,伸向从枝桠间垂落的光弦。从她的动作里,他看到有无形之物,轻盈落在了她伸出的手指间。托着无形之物,她对他说,我唱给你听。


                            124楼2018-02-08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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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加油加油加油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18-02-08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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