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张日山没有穿着军装站在铺子门口晃悠,来晃悠的是另一位军官,女的。
铺子生意清淡,我是不怎么在意的,八爷更是看得开,我俩在铺子里头喝茶下棋,看着李清兰站在太阳底下冒着薄汗。
我说八爷,她这么一直在这儿晃,铺子生意不好做,您不算算她什么时候能不折腾?
齐铁嘴回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京菀你可别装傻,一看她就是来找你的,当然是你什么时候应她,她什么时候不折腾,这事儿还用得着费事算算?”
我喝下口热茶,稍微有些烫嘴,“八爷妙语生花,要是疼惜这姑娘,您就去劝劝,等我应她,那得是猴年马月。”
“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又不是系铃人,去瞎掺和什么,”齐铁嘴又看了眼李清兰,“这姑娘是挺标致,要晒出个好歹来,还挺让人心疼。”
他话虽这么说,但屁股一直没挪地儿,给自己填了壶水,开始端详着下步棋该怎么走。
傍晚的时候又等来一位军官,是张日山来接我。
他知道这些天李清兰总来,见怪不怪的打了声招呼就进来了。
我简单收拾了下就跟他出门,路过李清兰的时候礼貌的跟她说再见,我本来想说明天见的,想了想觉得不能让她感觉我好像盼着她来似的,就没多说什么。
她应该是从没见过我这么不以为意厚脸皮的人,正常人被她堵了这么多天,早就撑不住来搭茬儿了,我却一直不闻不问,到今天她终于耐不住脾气了。
果然,张日山刚给我打开车门,李清兰从后面跟上,听声音咬牙切齿,也顾不上礼数,“佛爷的帖子是我递的,你不要误会邵青。”
哦,她还真是个聪明人,我话里套着话她听得明明白白的,“你晃好几天就为跟我说这个?”
她点点头没说话。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没有错的,李清兰是个傲气的人,因此,贴别人冷屁股的事儿,才做的如此别扭。女人在军方能混到一席之地不容易,这点我佩服,张日山说过,李清兰是个刚正的人,从不偷奸耍滑,也不仗着自己是一介女流就搞特殊,就是性格确实冷硬强势了些。
照理她的性格应该是喜欢张启山那种的,不明白怎么会钟情于邵青,邵青穷倒是不穷,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书生气,那小身板儿精瘦,别说张日山了,李清兰自己都能分分钟制服他。不过我毕竟没有多接触邵青,许是有什么我不清楚的过人之处吸引她。
如果只是让我别误会,真是多此一举,我对邵青根本没念想,误不误会的于我没差,那天不过是兴致一来,试探两句。
知道她就是这种性格反而没那么讨厌她了,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实话道:“我喜欢张日山。”
她一僵,估计没猜到我会说的这么直白,转头看了眼张日山。
张日山一脸坦然,“上次给京菀寄信的账我还没算呢,别上赶着把他往我枪口上推。”
她应该是知道张日山只是吓唬她,所以只是脸色白了白,没有多大反映,缓了缓继续说:“你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可以选择的很多,而且你们还未婚嫁,我表哥他,他……”
我失笑,张日山怎么说也是她顶头上司,为了她表哥,这种撬墙角的话都敢出口,她是仁至义尽,我看着都心疼她的傻。伸手做一个让她停下的姿势,“你脾气硬,我也不算好,话我只说一遍——就张日山了,明白吗?”
说完我就立马钻进车里,张日山也一脸不知所谓,马上开车扬长而去。
在车上我就开始跟张日山抱怨,“我要跟齐铁嘴请几天假,铺子不能总因为我耽误生意,那个妮子是犟的,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说完我还斜了张日山一眼,“张启山是怎么带的兵,这种事也能强求?什么思想觉悟?”
张日山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怎么老往佛爷身上扯……”
要不是看在他在开车,我肯定是要动手跟他理论一下的。
“请几天假也好,正好有个人要审。”
可能是我第一次用铜铃阵的时候给他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之后每次我去审问,他总怕我出来的时候又是一脸鼻血,会强按着让我休息好几天。一开始我还挺享受他这种关心,次数多了就不是事儿了,我进去多长时间,他就在外面担心多长时间,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挺让我心疼的。
我说张日山,你别老是怀疑我的业务能力好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担心而已。”
三十四、
第二天我审完犯人,张日山恰好有事,不能送我回去。
也不远,我说自己回去就行,拎着我的小箱子就走,将要出军营的时候,李清兰迎面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直直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心想这女娃娃真是倔的可以,该不会是看我十八九岁的样子好欺负吧?我懒得理她,可我往左走她就往左堵,我往右走她就往右堵。
在我快发飙的时候,她开口说话了,“你并非我们军队的人,私自进出军营即便是张启山的表妹,也没有权利这么做吧?”
我在军营帮着审犯人是张启山亲点的,但一直只有亲兵和张日山知道这事,没人找过我茬,我也就从没用过张启山给的通行证。我来过好几次,李清兰早就盯上我了,找准机会对我发难。
估计张日山不是临时有事,而是被小妮子支开了。
这是给我做了个套。
“就一个机会,”她伸手比划了一,挑挑眉,跟我讨价还价,“听说你们张家不论男女,拳脚功夫都不错,你跟我比一场,你赢了我再也不叨扰,如果输了,就给邵青一个机会。男未婚女未嫁,不过是公平竞争,你也不损失什么,怎样?”
怎样?我心中冷笑,之前忍让够多,今天竟然敢直接给我做套儿。
“好。”
我明白李清兰怎么想,她在军校的格斗成绩不凡,自然不怕我这个娇生惯养整天只知道缠着张日山的表小姐。她知道张府的规矩,拳脚比试的由头也算过得去。
她是一根筋的为邵青着想,但这回我也是真的气到了。
军营里有现成儿的竞技格斗训练场。
张日山赶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李清兰恰好被我按在地上完全动弹不了。
她的格斗成绩再好,也比不上张家教导给我的狠辣。我卸了她的左胳膊,踹伤她的两条腿,于是,她现在的姿势颇为不雅观。
我掐起她的下巴,阴狠道:“记住你今天给我做的套儿。我留着你的右胳膊,是因为有你批那些文件,张日山才有更多时间陪我。”
张日山在旁边神色不明的犹豫了一下,喃喃道:“京菀,她是左撇子,你留着她的右胳膊有什么用。”
……
邵青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李清兰这两天的行径,在我卸了李清兰胳膊的第二天就到铺子里找到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推话,大体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记恨他表妹,如果他表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在这替她道歉。
我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他打发走。
一般我气性一过,就不记恨了,再说我弄她弄得那么狠,算是扯平了,谈不上道不道歉。
李清兰是硬气的,瘸着两条腿,坐着轮椅,吊着左胳膊第二天照常上班,费力的用右手批着文件。
张日山看不过去,把文件拿到自己桌上,她还不乐意,说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晚上的时候,我偷偷溜进张日山的房间,他跟我说起这件事,“你不知道李清兰今天批文件的样子,疼得她满头冒汗。”
“你心疼?”我挑眉问他。
他亲亲我,说哪能啊,她支走我的事儿还没跟她算呢。
我说邵青今天也来找我了。
他的眉毛登时扭了起来,在刚才亲我的地方下嘴咬了一口,“真该找机会崩了那小子。”
他还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吓我一跳,张日山反应比我迅猛,抱着我把我放回窗边,我立马跳出去往我自己房间跑。
我当然不能让他挨50军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