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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 文】六角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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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楼2017-10-2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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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显示审核,没法发长文,这样你们能看不。


    92楼2017-10-2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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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邵府宴请的当日,尹新月恰巧赶回长沙,她给我挑了件淡粉色旗袍,说邵府是大世家,必须要穿的体面些。
      我刚从铺子回家,身上的衣服没来得及换,邋遢了些,被她数落了好一顿。捏着拳头忍住要暴打她一顿的冲动,拿了旗袍就回了房间。
      请柬上说是舞会,长沙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确实不能穿的太随便。
      张启山和张日山倒是方便,一顶军帽一身军装就完事儿,我被尹新月拖到房间里,一直倒腾到她满意了,才放我出来。
      看在张日山还算挺愉悦的表情的份上,我就暂且放过她把我头发揪的生疼的行为。
      她以为我不会跳舞,还想直接教我女步,我鄙视的看着她说姑奶奶我会跳舞的时候,你特娘的还没出生呢,她将信将疑。
      我们到达宴会场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到了。
      邵府当家亲自迎出来,张大佛爷倒是当得起,只是人家毕竟是长辈,张启山就跟他寒暄起来。
      舞会就是吃吃喝喝谈谈跳跳,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开始我的男伴一心一意的跟在他佛爷身边保护佛爷,在他佛爷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斜了他一眼,说宴会而已不必紧张把他打发走后,他才正常的站到我身边。
      这种极度没有眼力劲儿的行为,我当然不能给他好脸色。
      他厚着脸皮往我这贴,我就不厌其烦的往外推他。他那是死皮赖脸式,我这是欲拒还迎式,我俩玩的正高兴,一个更没眼力劲儿的男的横插进来。
      “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
      我一听这开场白,就不自觉的联想到之前收到的那封信,回头一看,面目有些熟悉,果然是邵青。
      原本以为他只是写信这样,现在看起来竟然连平时说话都文绉绉的?我不自觉地起了点鸡皮疙瘩。
      张日山也认出来是邵家的小少爷,于是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却没打算开口解释什么。
      我不知道他憋了什么坏心眼儿,只知道,他自从知道邵青给我写过一封信之后,一口老醋就闷在胸口一直没吐出来。
      其实我对邵青也有点不喜,我不回书信就表示的很明显了,竟然还直接给张启山递帖子,我本就不多的耐性全用在张日山身上,别人的一举一动只要稍不顺我的意,我就厌烦的要命。
      邵青看我们俩刚才一直在推推搡搡的,估计以为张日山是个军痞,想要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走近一说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我俩一齐看着他不说话,他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他并不强词夺理,也不算是个能言善辩之人,打了声招呼后就这么尴尬的站在这儿跟我们大眼瞪小眼。
      以张日山的醋缸性格,邵青在他眼里算半个情敌,主动搭话是不太可能了。而我也不想收拾烂摊子,更不想招惹是非,我有张日山这一个是非就够够的了,一旦我主动搭茬,明天长沙城的贵妇八卦圈儿里指不定怎么传我玩弄了两个男人。于是,我非常自觉地往张日山身后一躲,装作被人惊扰到,有点小害怕的无辜样子。
      我活这么大,这点儿不要脸的事情还是干的顺手的。
      可能是我的动作极大地取悦张日山那颗隐藏的大男子主义的内心,他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不跟邵青来回瞪眼了,说:“这位少爷找我有事?”
      我一听,躲在张日山身后偷笑了一下。心想这人脸皮厚的可以,那个小少爷一看就是来找我的,他这么一问,但凡是个有教养的少爷都不会再说‘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你身后那个姑娘的。’
      一句话就把小少爷的后路堵得死死的,也算是他们张府的风格吧。
      邵青果然一脸吃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接茬,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位小姐,看起来跟张日山认识,一脸傲气,完全忽略我的存在,“张副官可别欺负我表哥,他盼着这位救命恩人可算得上日思夜想了。”
      这句话说得算是相当计较了,我本来只想装作没有认出邵青,再说几句客套话,整件事就翻篇好了。因为我前面表现的够明显,邵青也不是傻,总该明白我的婉拒。
      结果她上来就挑着话说,明里暗里把事情挑得明明白白,我心想这回可不是我不给你表哥脸,是你上赶着把他的面子扔地上的。
      我冷笑一声,原本就没有要救他的心,自然也不屑当什么救命恩人。
      半路杀出个目中无人的表小姐强出头是什么走向?
      张日山离我那么近,听到我的冷笑,他把我从身后揽出来,跟我道:“京菀,这位就是前段时间刚调来的特助,李清兰。”
      原来是个军官,怪不得如此冷硬,我听张日山说过这个女特助,手段很高,手腕很硬,身手也不错,是正统军校毕业的。
      我自然不会拿正眼看她,也不搭她茬,更不理会一脸尴尬的邵青,只了无兴致的对张日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97楼2017-10-22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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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张日山平时对人是足够尊重的,除了会对齐八爷没大没小,对待其他人都是礼貌温和,这回他本也没有恶意,只是李清兰一句话让所有人下不来台,他自然不会上赶着,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
        他承认李清兰工作能力优异,但也不太喜欢李清兰的强硬。见我没了兴致,就道:“是不是累了?送你回家休息?”
        我点点头。
        我脾气本身就不好,李清兰估计也不是个客气的主儿,我们两个要是待在一起说一会儿话,这宴会厅的房顶估计就要被掀去了。现在已经气氛不太好了,再坏点,张启山那边也没法收场。毕竟是邵家办的舞会,不好弄僵。
        我们俩转身刚走出两步,李清兰在后面说:“我说话向来生硬,多有得罪,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这女的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刚才趾高气昂的,现在见我们要走就低声下气起来。
        之前,她把事儿挑的那么开,我本以为她是想让我难堪,有个男的对我日思夜想,我还跟另一个男的打情骂俏,话传出去是很难听的。现在看来,她就是单纯的想让我知道她表哥是个情种?
        有这种为表哥着想的表妹还真是难得一见。
        我纳闷的回头看了看李清兰,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神情放松,但握着香槟的手却是紧绷的,透着一股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张日山,心想不会是看上这家伙了吧。
        这个家伙在长沙城可不算默默无闻,谁都知道张启山张大佛爷身边有个副官,为人谦逊有礼,办事滴水不漏,是张大佛爷的左膀右臂。一直有人明里暗里送着秋波,张启山本人已经成婚,北平新月饭店不好得罪,于是,那些要巴结军方的人,都牟足了劲把自己家闺女往张日山床上送。再加上他本人生的面如冠玉,俊俏非常,平时穿着军装在街上寻一回街都有女孩芳心暗许。
        我警惕的又端详了一下。
        不对,然后猛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
        于是,我饶有兴致的拉着张日山转回身,对李清兰笑笑,转而邵青说:“少爷递帖子到张府,特别请到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表小姐赴宴,京菀本就受宠若惊,李小姐性格直爽,我并没有计较什么。初来长沙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朋友,还望青少爷和李小姐日后有什么解闷的活动,都来叫上我,我若是得空,必会赴约。”
        邵青一愣,不解的问道:“我并没有递帖子到张府,你不回我书信,我就……”
        张日山这个人,平日里再谦逊温和,他也是张启山的副官,张家人惯来狠辣不说,他穿一身军装也很有压迫感,他可以面如冠玉,也可以刹那间凶神恶煞,是不能得罪的人。
        邵青虽然一身书生气,但他生在富贵人家,勾心斗角、察言观色多少会些。话说到一半,无意间看到张日山脸色冷下来,剩下的话就咽下了肚子,但还是一脸疑问。
        张日山不明白我刚才还一脸不开心,现在一副得了新玩意儿的高兴样子,再加上邵青又提起那封书信,于是,他的脸色现在非常好看。
        我可不能为这两个不相干的人把张日山气坏了,看了看面色有异的李清兰,对他们说来日再会,与张日山飞速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宴会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众多,多我们俩不多,少我们俩不少。我跟张启山打了招呼说:“亲爱的表哥我累了,麻烦让张副官先送我回府吧。”
        张启山特别不习惯我叫他表哥,起了鸡皮疙瘩,嫌弃的挥挥手让我们走了。
        月色正好,我们俩决定走回去,其实是我单方面决定,张日山只是默不作声的跟着我。
        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刚才有外人在,他顾及我的面子还装得人模人样的,现在只剩我们俩了,他马上冷下来给我看。
        我也真是病入膏肓了,竟然觉得他这样也可爱的要死。
        我转过身面向他,他就停下脚步看着我。我朝他笑,他就没好气儿的斜我。
        他身后正好是个暗巷,我抓着他的胳膊,慢慢的把他推进暗巷里。月光和路灯都照不到我们的时候,我扑进他怀里,仰头亲了上去,然后被他毫不客气的一个扭身反客为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越发爱粘着他。要不是现在穿着旗袍劈不开腿,我肯定要跳到他身上。
        这是不是就是活过来的样子,我心想。
        我垫着脚靠近他耳边说:“我觉得李清兰喜欢她的表哥。”
        张日山一脸奇怪的看着我,“怎么看出来的?”
        我戳着他的胸口,“反正,她要是不喜欢她表哥,那就是喜欢你。”
        他抓着我的手,我俩走出暗巷继续往家走,他道:“那她就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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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楼2017-10-23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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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张日山没有穿着军装站在铺子门口晃悠,来晃悠的是另一位军官,女的。
          铺子生意清淡,我是不怎么在意的,八爷更是看得开,我俩在铺子里头喝茶下棋,看着李清兰站在太阳底下冒着薄汗。
          我说八爷,她这么一直在这儿晃,铺子生意不好做,您不算算她什么时候能不折腾?
          齐铁嘴回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京菀你可别装傻,一看她就是来找你的,当然是你什么时候应她,她什么时候不折腾,这事儿还用得着费事算算?”
          我喝下口热茶,稍微有些烫嘴,“八爷妙语生花,要是疼惜这姑娘,您就去劝劝,等我应她,那得是猴年马月。”
          “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又不是系铃人,去瞎掺和什么,”齐铁嘴又看了眼李清兰,“这姑娘是挺标致,要晒出个好歹来,还挺让人心疼。”
          他话虽这么说,但屁股一直没挪地儿,给自己填了壶水,开始端详着下步棋该怎么走。
          傍晚的时候又等来一位军官,是张日山来接我。
          他知道这些天李清兰总来,见怪不怪的打了声招呼就进来了。
          我简单收拾了下就跟他出门,路过李清兰的时候礼貌的跟她说再见,我本来想说明天见的,想了想觉得不能让她感觉我好像盼着她来似的,就没多说什么。
          她应该是从没见过我这么不以为意厚脸皮的人,正常人被她堵了这么多天,早就撑不住来搭茬儿了,我却一直不闻不问,到今天她终于耐不住脾气了。
          果然,张日山刚给我打开车门,李清兰从后面跟上,听声音咬牙切齿,也顾不上礼数,“佛爷的帖子是我递的,你不要误会邵青。”
          哦,她还真是个聪明人,我话里套着话她听得明明白白的,“你晃好几天就为跟我说这个?”
          她点点头没说话。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没有错的,李清兰是个傲气的人,因此,贴别人冷屁股的事儿,才做的如此别扭。女人在军方能混到一席之地不容易,这点我佩服,张日山说过,李清兰是个刚正的人,从不偷奸耍滑,也不仗着自己是一介女流就搞特殊,就是性格确实冷硬强势了些。
          照理她的性格应该是喜欢张启山那种的,不明白怎么会钟情于邵青,邵青穷倒是不穷,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书生气,那小身板儿精瘦,别说张日山了,李清兰自己都能分分钟制服他。不过我毕竟没有多接触邵青,许是有什么我不清楚的过人之处吸引她。
          如果只是让我别误会,真是多此一举,我对邵青根本没念想,误不误会的于我没差,那天不过是兴致一来,试探两句。
          知道她就是这种性格反而没那么讨厌她了,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实话道:“我喜欢张日山。”
          她一僵,估计没猜到我会说的这么直白,转头看了眼张日山。
          张日山一脸坦然,“上次给京菀寄信的账我还没算呢,别上赶着把他往我枪口上推。”
          她应该是知道张日山只是吓唬她,所以只是脸色白了白,没有多大反映,缓了缓继续说:“你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可以选择的很多,而且你们还未婚嫁,我表哥他,他……”
          我失笑,张日山怎么说也是她顶头上司,为了她表哥,这种撬墙角的话都敢出口,她是仁至义尽,我看着都心疼她的傻。伸手做一个让她停下的姿势,“你脾气硬,我也不算好,话我只说一遍——就张日山了,明白吗?”
          说完我就立马钻进车里,张日山也一脸不知所谓,马上开车扬长而去。
          在车上我就开始跟张日山抱怨,“我要跟齐铁嘴请几天假,铺子不能总因为我耽误生意,那个妮子是犟的,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说完我还斜了张日山一眼,“张启山是怎么带的兵,这种事也能强求?什么思想觉悟?”
          张日山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怎么老往佛爷身上扯……”
          要不是看在他在开车,我肯定是要动手跟他理论一下的。
          “请几天假也好,正好有个人要审。”
          可能是我第一次用铜铃阵的时候给他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之后每次我去审问,他总怕我出来的时候又是一脸鼻血,会强按着让我休息好几天。一开始我还挺享受他这种关心,次数多了就不是事儿了,我进去多长时间,他就在外面担心多长时间,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挺让我心疼的。
          我说张日山,你别老是怀疑我的业务能力好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担心而已。”
          三十四、
          第二天我审完犯人,张日山恰好有事,不能送我回去。
          也不远,我说自己回去就行,拎着我的小箱子就走,将要出军营的时候,李清兰迎面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直直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心想这女娃娃真是倔的可以,该不会是看我十八九岁的样子好欺负吧?我懒得理她,可我往左走她就往左堵,我往右走她就往右堵。
          在我快发飙的时候,她开口说话了,“你并非我们军队的人,私自进出军营即便是张启山的表妹,也没有权利这么做吧?”
          我在军营帮着审犯人是张启山亲点的,但一直只有亲兵和张日山知道这事,没人找过我茬,我也就从没用过张启山给的通行证。我来过好几次,李清兰早就盯上我了,找准机会对我发难。
          估计张日山不是临时有事,而是被小妮子支开了。
          这是给我做了个套。
          “就一个机会,”她伸手比划了一,挑挑眉,跟我讨价还价,“听说你们张家不论男女,拳脚功夫都不错,你跟我比一场,你赢了我再也不叨扰,如果输了,就给邵青一个机会。男未婚女未嫁,不过是公平竞争,你也不损失什么,怎样?”
          怎样?我心中冷笑,之前忍让够多,今天竟然敢直接给我做套儿。
          “好。”
          我明白李清兰怎么想,她在军校的格斗成绩不凡,自然不怕我这个娇生惯养整天只知道缠着张日山的表小姐。她知道张府的规矩,拳脚比试的由头也算过得去。
          她是一根筋的为邵青着想,但这回我也是真的气到了。
          军营里有现成儿的竞技格斗训练场。
          张日山赶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李清兰恰好被我按在地上完全动弹不了。
          她的格斗成绩再好,也比不上张家教导给我的狠辣。我卸了她的左胳膊,踹伤她的两条腿,于是,她现在的姿势颇为不雅观。
          我掐起她的下巴,阴狠道:“记住你今天给我做的套儿。我留着你的右胳膊,是因为有你批那些文件,张日山才有更多时间陪我。”
          张日山在旁边神色不明的犹豫了一下,喃喃道:“京菀,她是左撇子,你留着她的右胳膊有什么用。”
          ……
          邵青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李清兰这两天的行径,在我卸了李清兰胳膊的第二天就到铺子里找到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推话,大体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记恨他表妹,如果他表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在这替她道歉。
          我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他打发走。
          一般我气性一过,就不记恨了,再说我弄她弄得那么狠,算是扯平了,谈不上道不道歉。
          李清兰是硬气的,瘸着两条腿,坐着轮椅,吊着左胳膊第二天照常上班,费力的用右手批着文件。
          张日山看不过去,把文件拿到自己桌上,她还不乐意,说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晚上的时候,我偷偷溜进张日山的房间,他跟我说起这件事,“你不知道李清兰今天批文件的样子,疼得她满头冒汗。”
          “你心疼?”我挑眉问他。
          他亲亲我,说哪能啊,她支走我的事儿还没跟她算呢。
          我说邵青今天也来找我了。
          他的眉毛登时扭了起来,在刚才亲我的地方下嘴咬了一口,“真该找机会崩了那小子。”
          他还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吓我一跳,张日山反应比我迅猛,抱着我把我放回窗边,我立马跳出去往我自己房间跑。
          我当然不能让他挨50军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102楼2017-10-24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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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我刚回房间,就听到有人一直敲我的房门,我定了定神走过去开门。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开门?”尹新月在门口满脸疑惑的打量我。
            “我……跟李清兰打了一架,身上疼着呢,睡、睡了一觉……”我满嘴胡说,随便揪理由。
            “身上疼?”尹新月懒洋洋地拆穿我,“把人家打成那样,你还有脸喊疼?我怎么不知道李清兰还咬你脸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下张日山刚才咬我的位置,果然有浅浅的牙印儿。
            “刚让狗啃的……”
            ……
            她还要继续问,我不耐烦的打断她,“要光问这个你走人啊,别在这儿耽误我休息。”
            我撵她走,她也不生气,自己做到我的沙发上,对我说:“我跟启山商量了下,过几天就给日山向你提亲。你来张府时间也不短了,总这么拖着也不好。”
            我刚从张日山房间跑回来,惊魂未定,她凌空又给我来个五雷轰顶,我直接呆着没说话。
            张日山父母去世的早,我父母去世的更早,他有张启山长兄如父,我这边儿是不是也要跟张起灵报备一下?
            但鬼知道张起灵现在待在哪里……
            哦,那刚才敲张日山房间门的,应该就是张启山了吧,幸亏我跑的快。
            他们夫妇俩太讨厌了。
            ……
            “喂!”尹新月推推我,“怎么发起呆来了?”
            我默默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怎么回答。
            按照族规,我们不需要自己找婚嫁对象的,测试完麒麟血的强度之后,婚嫁对象基本上也就定下了,都是包办婚姻,分分钟解决问题。
            尹新月一说我才刚反应过来,我这是先喜欢上一个人,然后现在可以嫁给他。
            再正常不过,也再不正常不过。
            看我长时间不说话,尹新月以为我又要作幺蛾子,毕竟上次她要跟我提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差点因为后代的事跟张日山闹掰,她心有余悸,“我知道按礼,这事儿是要跟你长辈说的。但你的情况特殊,咱们能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吗?”
            想我们这种千百年来在各种古墓里修修改改的家族,计较风水是一回事,要是真计较繁文缛节的,那墓大约也是下不成的。
            我稍稍回神,问道:“我能给张日山下聘礼,让他嫁给我吗?”
            “嗯?!”尹新月一脸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知道这不能,也只是问问,尹新月却敏感的觉得我不对劲,“为什么这么问?”
            想了想,我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难的认真的对尹新月道:“那我可以带他走吗?”
            尹新月摇头,“你知道,他不会跟你走的。”
            “恩。”
            我知道。
            我有办法带他走,但他会恨我。
            三十六、
            “聘礼和婚礼我都不需要。”我对尹新月说。
            这不是我节约。张家视族规为最高准则,就像张启山的军法,更甚之,谁要是违反了族规,那些刑法就算是不要命也能去大半条。张家虽然历史悠久,但从来都是能简则简。
            尹新月点点头,大约能猜透我的性格,“那就一家人吃个饭。”
            刚结束了有点严肃的话题,我们俩之间还有多少有些尴尬的。
            她又说了几句就要走,临到门口时,回头跟我说:“我跟启山从来都没有抱着有朝一日要牺牲日山的想法,他就像启山的亲弟弟。”
            我说我知道。
            张启山和尹新月都不是那种卑劣的人。
            “我只是,一想到他有那么多的义无反顾,就特别头疼。”
            尹新月笑了笑,“他和启山都是,我们要吃的苦还在后头呢。”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看着手里的一纸婚书,我不禁有些发愣,“我这就成你老婆了?”
            张日山不可置否,“那当然。”
            他揽着我往张府走,家里还有一家人等着我们回去吃饭。
            饭桌上张启山看张日山的眼神特别慈爱,跟看自己儿子一样,眼神转到我这边,他就明显慈爱不起来了。我平时没少欺负张日山,他是知道的,大约也是怕我会一直保持这种凶悍的状态,他语气中有难掩的调侃:“京菀,日山脾气这么好,你是怎么做到三天两头朝他耍性子的?”
            “他脾气好?”我挑眉,“那是对你脾气好,之前他好些天不理我,你怎么不算算?”
            张日山一脸无奈,对我倒打一耙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儿他应该是没有跟张启山说,所以,张启山一时语塞,毕竟张日山好些天不理我他是眼里看着的。
            尹新月在一边好奇起来,“京菀你们张家人老的慢,是有多慢?”
            我指指自己十八九岁的脸,又指了指张启山,“我跟你丈夫差不多大。”
            谁知道尹新月紧接着来了一句,“那你不是老牛吃嫩草?”
            我愕然。
            张启山看我一脸吃瘪,不厚道的笑起来。张日山也没憋住笑,我斜了他一眼,他才止住。
            我阴涔涔的瞅着尹新月,说道:“年纪上我是占了张日山便宜,但他这种麒麟血啊,老的慢,能娶到我这种可以陪着他老的慢,甚至老的比他还慢的,他才烧高香了呢。”我继续说:“要是能跟张日山活到那个年纪也是很好的。”
            到时候就算张日山变成小糟老头子,我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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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楼2017-10-27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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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婚礼只是一家人吃了顿饭,饶是如此,张日山也被灌了不少酒,他的军装上衣解开了前扣,大刺刺的漏出里面的白衬衣,好在是衬衣还规矩的扎在腰里,应该是没醉的,他进门后便把军装外衣脱了挂在衣架上。
              我看着他微醺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他平日里都是军装笔挺,几乎没见过他乱糟糟的样子。
              见我一直盯着他瞧,他笑了笑,走到我旁边坐下,问我:“我喝酒你这么新奇?”
              他比我重多了,长沙发他一坐,就陷下去大块,我离他近,就歪了一下。
              然后他顺势就把我捞起来放到他腿上。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但这次我突然觉得特别害臊。
              之前张日山是不会做出格的事儿的,担心挨军棍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我觉得他不尊重我,所以,即便是再亲昵,我也不担心他会突然耍流氓。
              今天不一样。
              害臊归害臊,今天他如果不耍流氓,那我可以让他以后都耍不了流氓。
              我道:“从没见你喝酒,可不是新奇呢。”
              他笑了笑,把我拉近些,作势要亲上来。
              在离我两指之处停了,朝我呼了一口气。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下意识的往后抻,他却马上追上来吻住我,双手掐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收。
              张日山上身只穿着衬衫,单薄的那种,他身体很好,即便是冬天也不会穿太多,现在我贴着他,感觉他的身体是烫的,炽热,让我有些爱不释手,不自觉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摩挲起来。
              我不知道其实我自己的体温也不可避免跟他一起升高,我听张日山咦了一声。
              “怎么了?”
              “京菀你也有跟佛爷一样的纹身啊,”他稍稍低头看着我的肩膀,那里已经有半朵杜鹃若隐若现。
              我点点头。
              他像看到新奇的玩意儿一样,一直盯着我半裸露的肩头,盯得我有些臊,我扭了扭身子想伸手把肩头遮住。他先一步吻住了一下那半朵花儿,又吻了一下,半朵花马上变成了一整朵,有枝丫冒出来,蜿蜒着往后背走。
              我听到他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然后我整个人被他抱起来扔到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我本能的想要重新坐起来,刚支起一只胳膊,还没等我有其他动作,张日山整个人欺身上来,两条腿跨跪在我身体两侧。
              他呼吸稍重,有些粗鲁伸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像是盯猎物,我不自觉得往后挪了挪。
              然后,他解开腰带,解开腰头扣,说。
              “我要你。”
              好像一瞬间变成了一头凶兽。
              人的本能是没法改掉的,我看着他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害怕,马上翻身往远处爬。他单手捞住我的腰,把我整个人半提起来拖回他身下。他前身紧贴着我的后背,烫的我好像要融化掉一样,猛地咬上我的肩膀,我无意识的呜咽了一声,整个人软了下来。
              我一软好像更方便他折腾我,他几乎没怎么费力的就把我翻过身来,我面朝他,脸烧的通红,最后,看着他压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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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不怎么会写肉,所以,额,凑合的看?


              112楼2017-10-29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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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我跟张日山结婚的日子你是看着黄历挑的吗?”我蔫蔫的看着坐我旁边的尹新月。
                她也同样一脸失落,“我还专门找老八算的日子。”
                “我刚结婚三天,丈夫就要去前线打仗,”我欲哭无泪,“齐铁嘴是照的好日子算的吗?不会专门坑我的吧?”
                “他坑不坑你我不知道,我现在担心的要死啊,”她颇为苦恼的看着我,“咱俩也跟着去吧?”
                我心里苦闷,但还是摇摇头,“就算你能申请到随军,张启山也不会同意你去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别想偷偷跟着,你这种身手,去了就是添乱,万一被日本人抓去了,指不定怎么威胁张启山呢。”
                我说的道理她都懂,只是担忧的心情压不住。
                战场不是训练场,任何玩笑都开不得,任何纰漏都有可能致命。
                运气好不好也有很大关系,身手再好,也要命硬才行。
                这么一想,我忽然记起来之前下墓拿上来的一件宝贝,当时我不想要,张起灵说这是保命的,以后能用也是好的。但有年头的东西不能乱带,我忘了自己的生辰,也算不出来合不合适,就一直埋在郊外一个土坟里从没动过。
                我们俩个头对头愁眉苦脸根本没什么用,张启山命硬是出了名的,于是我低头算了算张日山的八字,跟这宝贝没冲,当下就跟尹新月稍微交代了一下,往郊外跑。
                我跑回郊外小茅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但太阳还没下山,我不能明目张胆的掘坟。
                在茅屋里等天色全暗下来后才能动手,也不能耽误的太晚,张日山他们明天就走,今天虽然会开战前会开到很晚,但不把东西给他,我拿出来也没有用。
                只是个小土坟,挖倒是不难挖,难的是城门现在也肯定已经关了,想想要翻那么高的城墙,我就觉得小腿抽抽的疼,还不能被人发现,不然布防官表妹夜翻城墙被传出去,够张启山喝一壶了。
                张启山待我不薄,我不想害他,也不能害他。
                于是,我头一次痛恨张启山的排兵布阵,我一直磨蹭到后半夜,才找到那么一点漏洞,也只是能借助我瘦小的体型的优势。
                我以最快的速度斜向下俯冲,堪堪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速度过快导致落地的时候必然受伤。为了最小程度的减少落地时候的冲击,在将要触底的前一秒,我用尽全力蹬着墙面,尽量让自己往前翻滚,不要直接砸到地面上。
                速度还是过快,我几乎是斜贴着地面滚趴到草丛里的,左半边袖子豁开了口子,胳膊和肩膀上被地上的碎石划开好几条血痕,深一些的已经冒血,左边膝盖虽然没直接顶在地面上,但我用力过猛,左腿小腿处骤然返上一股剧痛,不知道是爆了血管还是伤了肌肉。
                我躺在地上缓了几分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忍着疼往张府赶。
                我猜的没错,张日山他们开会还没有回来。
                尹新月忧心忡忡的根本睡不着,她见我回来还没高兴一秒就瞥见我左胳膊伤的血肉模糊,赶紧跑去屋里拿急救箱。
                本来想着张日山他们正好没回来,在这之前处理了伤口就行,免得招来他一顿唠叨。谁知道,尹新月刚把我破了的左边袖子剪掉,准备给我上药,他们俩人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肩膀和胳膊上的伤口比较多,但都没有伤到骨头,不是特别严重,只是有些深的伤口出血多,搞得我整条胳膊血淋淋的挺吓人。
                我心虚地看了看张日山的表情,整个人都觉得凉飕飕的。
                他沉着脸拿过尹新月手里的东西,把我打横抱起来往房间走,我急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扔给张启山,道:“这些可是混了张起灵血的麒麟竭,有年头的好货,炼起来很麻烦,整个张家都没几块,省着用。”
                其实那就是整个张家的那几块了,我们离开东北的时候,全都带来了,保命用的。
                张启山伸手接住,温和的笑着说了声谢了。
                然后张日山抱着我就走了。
                很奇怪,见到张日山我的痛觉才后知后觉的清晰起来,但他抱着我,我的痛觉好像又是模糊的。
                疼,又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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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楼2017-10-31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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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伤的不是很重,就是血流得有点丑,”我小心的看着张日山,他正在给我处理伤口,一言不发,“我的伤口好的也比别人快,不会留疤。”
                  他还是不说话,只淡淡的扫我一眼。
                  等伤口都处理完,包扎完,我估计他气开始消了,从兜里把一个坠子拿出来,跟他献宝,“从商墓里拿上来的,张起灵说是转运辟邪,能保命的宝贝。”
                  “你弄得浑身伤就为了拿这个?”
                  “什么叫‘就为这个’?不要瞧不起这小东西好吗,”我说,“这个东西要真能替你挡灾,我就不用守寡了,现在这点伤伤痛痛的代价算什么?”
                  他看我说的一脸理直气壮,就瞪起眼来,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个绷带上微微渗血的伤口。
                  我疼痛的嘶嘶抽气儿,伸手就捶了他好几下,“话糙理不糙,你想疼死我啊!”
                  “是你想疼死我!”他抓住我捶他的手,咬着牙低吼出来,我吓一跳。
                  他平时冷归冷,可气大了就不理我了,从没朝我发过火。
                  我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想哭,真哭,掉眼泪那种,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可我看的出来,他也不好受,很不好受。
                  这样的时刻还要吵架的话,是会遭天谴的。
                  我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然后把黑玉坠子给他戴上,左边胳膊受了伤,动一动特别费劲,他弯下身子靠近我,让我能好受些,我说,“张起灵那个老古板从来不懂什么是玩笑,他既然说出来了,就肯定管用。”
                  他顺势把我收进怀里,但也不敢抱紧,怕碰到我的伤口,心疼的模样跟刚才截然不同,他说:“祖宗,心疼死我了,心疼死了。”
                  我闷闷道:“我以后不这么干了,我发誓。”
                  他知道我发的誓向来都是当屁放的,所以不怎么相信我,“发誓管什么用,我明天就要去打仗了,也看不住你。”
                  “不会的,你们走了之后,我还要照顾尹新月,肯定不像之前一样毫无顾忌,”我替自己辩解,希望他能放下心。
                  他没再说什么,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抬头看着他。
                  想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跟他说你千万不要受伤。
                  想跟他说你千万要活着。
                  然后发现这些他都回答不了我,我也并不需要他说好听的哄我,就干脆什么都没说。
                  他好像看出我的欲言又止,低头吻了我的一双眼睛,轻轻道:“好。”
                  张启山他们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二天的时辰,在家没带多长时间,天一蒙蒙亮就出发了。
                  尹新月是识大体的,她一脸担忧,一脸不舍,但就是没哭出来。整理了一下张启山的衣服,就送他们出门了。
                  我坐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他们俩人上车离去,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跟着张日山走了。
                  从一早坐到天黑,快到中午的时候,远处就有枪声,爆炸声,偶尔有飞机飞来。我大脑一片茫然,除了张日山还是张日山。
                  天黑透的时候,各种战斗的声音才慢慢消下去,尹新月敲门进来。
                  她坐到窗台另一边,好一会儿,开口道:“我怀孕了。”
                  我一愣,“张启山知道?”
                  她摇摇头,笑了,“我怕他在战场分心,就没说,两个半月了。”
                  两个半月,正是要小心的时候,我心想。
                  “不知道启山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尹新月笑容里有些许酸涩,“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的父亲。”
                  “别瞎想,”我道,想了想,又对她说,“明天你把听奴送回北平吧。”
                  听奴的耳力是老天爷赏饭吃,我要是想在尹新月的房间里挂铜铃阵,这种过人的耳力是要不得的。虽然张启山留了一些亲兵在府上,但这些亲兵都是手足,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让他们冒险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尹新月听。
                  我想在张启山和尹新月的卧室里布置铜铃阵,他们房间是有暗道的,万一日本人闯进来,我们从房间进入暗道躲避,等日本人进来,只要别先一个炸弹扔进来把所有东西都炸秃秃了,一旦碰到铃铛他们基本上就等于全军覆没,而我们躲在暗道肯定能找机会逃出去。
                  “这样既不会损失亲兵,我们逃出去的机会也大,”尹新月点点头,“我这就把暗道囤上粮食。”
                  四十、
                  千算万算的,我们还是算错了。
                  二十多天过去,张启山和张日山一直没从前线传回书信,但军报上最近的报道,说战况对中国很有利的,还没等我松口气,亲兵进来报告,说是上峰派来一位特派员,要见尹新月。
                  虽然自古就有将在外家眷不得离京的做法,张启山在外打仗,军方派一两个士兵时常来张府看看是情有可原,但派来特派员见他夫人,怎么也不合规矩,恐怕这个特派员的特派任务,跟战事无关。
                  我直觉不太好,转头看了看尹新月,她也皱着眉头。
                  她给我使了个眼神,我点点头,小声道:“你先去客房,我先会会。”
                  “就说夫人出去了,还没回,”我吩咐道:“特派员头次来张府,即便夫人不在,也请他进来坐坐,别落别人口实,说我们张府没有待客之道。”
                  亲兵点头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油头白面的削瘦男人走进来。
                  我看着他的面相就觉得阴森,像条毒蛇一样,伺机而动的想要袭击别人,我对他笑了笑,说夫人不知道有特派员要来,至今未归,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他客气的说起话来,听起来有几分自来熟,“想必您就是张副官的新婚夫人了?”
                  我点头说是,“不知特派员来此所为何事,若是着急,说说让京菀传个话也好。”
                  他听后一顿,转过头盯着我,视线透着阴毒,慢慢说道:“你也姓张,告诉你也是可以的。”
                  他一说完,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来找姓张的,该不会是跟张家有关吧。
                  我面儿上保持笑容,说:“京菀是一介女流,若是……”
                  客套话我还没说完,他抬手摆了个动作打断我,“张家没有弱质女流,这我是知道的,副官夫人不必谦虚,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长沙前方战事逐渐平息,我方大获全胜,张启山当记头功,之前对长沙的管制,也是井井有条,就连陆建勋图谋不轨之事也一并处理了,中央一直是看在眼里的。布防官这样的人才,将来必定受中央重用,委以重任。”
                  他话里有话,我大约也听明白了。
                  上次陨铜事件,虽然有陆建勋背了黑锅,但中央的一部分人还是怀疑到张启山头上,张启山的身世被挖掘,逐渐牵扯出背后的东北张家,他们这是要利用张启山朝东北张家下手。
                  之前我们都积聚在东北,确实容易被一网打尽,但现在东北张家各个分支已经四散而去,在全国各地,甚至海外隐匿起来,我们张家人,自古以来‘低调’这件事一直做得得心应手,他们要查还真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但如果他们是对那个秘密感兴趣,事情就不容小觑了。
                  有人想要利用当局继续对那个秘密下手。
                  我内心冷笑,没想到那家人都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朝他平淡地笑笑,说这是应该的。
                  然后看了看这位特派员,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姓汪,也不知道他怨毒的眼神从何而来,但在我眼里他已经不是毒蛇,连攻击性都没有了,甚至有一丝丝为他感到悲哀,不管他是不是姓汪,他终究就是颗棋子,随时可能被弃之不顾。
                  他有些诧异的看我突然对他放松警惕,复而笑了下,又恢复那种阴毒的眼神,说:“我从军营得到消息,虽然战事看好,但遗憾的是,张副官在一次突袭里受了重伤,至今生死未卜,副官夫人,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好。”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我蓦地瞪大眼睛,不知作何反应。
                  ---------------------------写的比较急,有BUG的话……就有吧……---------------------------


                  118楼2017-11-03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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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一、
                    “如果日山生死未卜,启山肯定会来信的,”尹新月安慰我,“我知道那个特派员不会无聊到说谎,但你也别傻到相信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我喃喃道:“张日山肯定受了伤。”
                    “明天他们就回来了,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尹新月的房间被挂满了铃铛,肯定不能在里头睡的,这一个多月我们两个睡在一起,在离她房间最近的客房。
                    自从那个特派员来过,我就没怎么睡觉,只要我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张日山浑身是血的样子,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睡在我旁边,肯定有所察觉。
                    我点点头,明天他们就回来了。
                    我还是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悄悄地坐到窗边,窗边视线广,他们一回来我就能看到。还是等到中午的时候,张启山的车才从远处开过来,我飞快的跟尹新月说了声他们回来了,就跑到了张府门口。
                    张启山已经下车了,我预感更加不好。
                    张日山是个尽职的副官,不会比张启山晚下车,而张启山抱住飞奔进他怀里的尹新月安慰了两句后,就略带歉意的看着我。
                    我特别害怕他现在张嘴说任何话,应该都不会是好消息,我往后退了两步。
                    “日山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在军医院修养。”张启山说完后,又张了张嘴,不过没出声。
                    我看了看他,茫然的接道:“他失忆症犯了是吧。”
                    张启山一开口,我就明白了。
                    重伤,重大刺激,失血过多,这些都很容易导致失忆症发作。失忆症症状也不同,像张起灵,他几次失忆症犯了,都是忘记最近几年发生的事,小时候的事他零星记得一些;而我犯得一次失忆症就是全忘,一片空白,不过我那时候年纪不大,不算太悲惨,只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让我记忆犹新。
                    “他还记得多少?”
                    张启山摇摇头,“他连自己下过陨铜墓都忘了,只记得再往前的事。”
                    那就是跟张起灵的症状差不多,我想,不算特别的差。
                    但足够我喝一壶了。
                    我指了指张启山的车,“让它送我去军医院行么?”
                    张启山顿了顿,说道:“可以,不过,李清兰在那,日山受伤之后,都是李清兰在照顾。”
                    我皱皱眉头,“然后呢?”
                    “只是照顾而已,你不要多想,”他解释,“日山是有分寸的,他知道自己是有一纸婚书的人。”
                    我冷笑一声,说:“只是去看看,我也是有分寸的人,放心。”
                    我一说放心,张启山好像显得更不放心了,最后,只挥挥手让司机送我去军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老话常说,探病下午去不吉利,我想都已经坏成这样了,还能不吉利到哪里去,结果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护士依旧是那群护士,中间还填了一个李清兰。我琢磨着她不会真的是准备放弃她表哥,转而投向张日山的怀抱了吧。
                    而张日山依旧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万花丛中一点绿,面色有些惨白,但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李清兰的位置正对着房门,我一来她就看到我了,她见我不进门,明白我已经知晓张日山的状况,看了看张日山,就走出来,关上房门跟我说起话来,“你要进去作自我介绍吗?”
                    她这句来的真不是时候,我们俩的性格是直来直去,都不记仇,之前见面也经常怼来怼去,我明白她是想放松一下气氛,让我好缓缓。
                    虽然我生气,但是我更着急,于是说话难听起来
                    “你从没介绍过有我这么个人存在吗?”我挑眉问她,火药味很足,“还是他一直以为你就是张京菀?”
                    “我是李清兰,他知道,我也知道,”她显得有些气愤,好像我怀疑她的人品是罪大恶极一样。
                    对于她这种刚直的人,这种怀疑是挺过分的,说出来我立马就有些后悔了,便道:“感情不是你丈夫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围着,赶紧躲开,不然还卸你胳膊。”
                    她嘟囔着好心当做驴肝肺,就让开了。
                    四十二、
                    我开门的声音不小,门把手磕到后面的墙上,咔嗒一声。
                    那群小护士见我进来就禁了声,都看着我,当然也包括半躺在中间的张日山。
                    他的表情一脸陌生,还微微皱着眉头,估计是不满我的不礼貌行为。
                    在外我怎么说也是张启山的表妹,她们当然不敢造次,匆匆离开了,李清兰在门口把他们都招呼走,帮我关上了门。
                    我看着张日山,心里五味俱杂。
                    骂他,他还白着一张脸,我张不开嘴;打他,更不行,我都不知道他伤在哪,打坏了我更心疼;我想抱抱他,又觉得他现在失着忆,肯定不让我近身,亲他就更是妄想……这么想着,就全然没有刚才开门进来的气势了。
                    我皱着眉头盯他好一会儿,他也特别茫然的看着我。
                    最后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突然也什么都不想说了,看着他挺好的,就够了。
                    我紧了紧拳头,又松开,转身快步离开了。
                    他在后面喊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上了车往张府走。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尹新月坐在客厅,吃着水果,张启山坐在她旁边,他俩见我这么早回来,不禁好奇。
                    我没好气儿的说:“他现在又不记着我,我对他干什么肯定都特奇怪,待在那儿干什么?”
                    “也是,这种事还是要慢慢来,”张启山点点头,“对了,特派员那件事,估计这两天就有要有新消息了,你觉得他们是想查张家的事?”
                    “张家的事他们想查尽可以去查,他们查不出什么来的,”我挑眉说道:“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为难,什么命令尽管执行就是。”
                    尹新月对张家的事也是知道一二的,“是不是你们张家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他们去查。”
                    有,当然有,我心想,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究根结底肯定是为了那个秘密,那个秘密只有张起灵知道。他们即便想从张启山这儿下手,也没用,张家平时做事那么隐秘,要是说查就能查出来,我们世世代代还费那劲干什么。
                    我坦然道:“张家确实有东西吸引他们,那个东西只有历代张起灵知道,但现任张起灵交接的时候爆发了内斗,衔接有些问题,而且他的麒麟血很纯,隔段时间就会发作失忆症,在他没有想起之前,秘密就彻底是秘密,他们即便想查也是死账,查不出什么。如果他们不死心,就让他们折腾好了。”
                    张启山听后,思考了下,最后说:“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正说着,就有亲兵进来报告,“佛爷,副官回来了。”
                    张启山瞥了我一眼,对亲兵说:“嗯?不是让他在医院休养吗?怎么还敢违抗军令跑回来,”他见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能出院看来是好了,但违抗军令要罚,告诉副官,想进张府先自己去军营领二十军棍,要不就回医院养着。”
                    尹新月偷笑,我啃着手里的苹果,凉凉道:“佛爷可别跟我这儿演苦肉计,你放心好了,他受着伤,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再说,他失了忆,对我可谓半分情分都没有,可不会任由我捏圆搓扁,论身手,我又不如他。”
                    张启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头对亲兵说,“让日山进来吧,下不为例。”
                    我恨道:“佛爷对他也是护犊到程度了,这么怕他受我欺负,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拦着点儿?”
                    张启山一本正常的回道:“拦了,真没拦住。”
                    颠了颠手里的苹果胡,真想直接扔到张启山脸上。
                    张日山走路向来脚下生风,我还没把苹果胡扔出去,他人已经进来了,脸色还是惨白。他恭敬地叫了声“佛爷,夫人,”转头看了看我,一下子噎住了,他应该是知道我,但没想好怎么称呼我。
                    我心想你也够耿直的,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我愤愤道:“需要我做自我介绍?”
                    稍微了解我的人都知道,他要是真敢点头,我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的无理取闹有了一定的本能反应,转了转眼珠子,说:“我知道你是张京菀。”
                    -------------------------TBC------------------------------


                    123楼2017-11-0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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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他知道我是张京菀也改变不了他对我生分的事实。
                      我们吃过饭,他看我一直跟着他回了房间,有些别扭,关上房门的时候也还是离我老远。
                      这事儿本来也不怨他,他上过一次战场,九死一生,现在能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的生气。
                      张启山说,空投下来一枚炸弹,距离太近,张日山为了救他,把他护在身下,是被震成重伤的,弹片划破了后背,伤口有些深,他们当时又急着疏散人群一直没包扎,才失血过多。我给他们的麒麟竭,有一半用在张日山身上,又是内服又是外敷,这才保了命。
                      麒麟竭是好药,张日山虽然还是失忆了,但伤口好的极快,恢复的也很迅速。
                      我坐在床上,他坐在沙发上眼神乱飘,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你后背的伤给我看看。”
                      这么近的距离,耳背的也能知道有动静,他愣是装聋。
                      我觉得好笑,突然起了逗他的心,于是走到他身边坐下,故意贴他很近,“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现在害羞个什么劲?”
                      他不自在的一边往旁边挪一边支支吾吾说没什么,没什么好看的。
                      这么好的调戏机会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挪我就跟着他挪,一直就贴在他身上,“为妻这是关心丈夫,你不给我看看我不放心。”
                      最后他挪到沙发头无处可挪了,硬着头皮转过头来赔笑,“好……好……正好要换药。”
                      我嗯了一声起身去拿药箱,他红着脸坐在沙发上慢吞吞的脱衣服。
                      他上身缠了一圈绷带,我深呼了一口气,坐在他后面用剪刀剪开绷带。伤着的皮肉还带着血,没有完全长好,长长的一条,几乎横贯他整个后背。
                      我愣住,怪不得会失血过多,原来是这么长的伤口,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下,他一颤,回头略带疑问的看着我,我连忙整理了下表情,开始给他上药,换绷带。
                      刚换完绷带,他就转头找自己的衬衣。
                      衬衣在我手头,他背对着我,正好方便我给他穿上。
                      他借口起来活动活动,就走到窗边,装模作样的看起月色来。
                      他不理我我并不生气,只是那条伤痕就像狠狠划在我心脏上一样,突突的疼,我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心疼极了。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他浑身一僵,却没有挣开。
                      “张日山。”
                      “嗯?”
                      “疼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现在不怎么疼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察觉到不对,转过身来面朝我,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眼泪,“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非要看,别哭了。”
                      他这么一说,我的眼泪却越掉越多,忍不住抽噎起来,这个男人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印象中是没有的。
                      因为哭是最没用的,在张家,流一滴眼泪,还不如淌一溜血有用。小时候为了能掌握六角铜铃的规律,没少被铃铛搞的七孔流血,哭,除了能引来师傅一顿恨铁不成钢的暴揍,其他什么实惠点儿的都不会有,真的不如在自己手背上拉一道儿,让自己尽快清醒来的痛快。
                      我习惯了尽量不去心疼,心疼自己或者心疼别人都无济于事。
                      现在却因为张日山后背的一长道伤,哭的稀里哗啦。
                      我师傅如果知道了,估计会从坟里起尸把我暴揍一顿。
                      这样一来他更慌乱了,一边儿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一边绞尽脑汁的想话儿安慰我。
                      最后,他干脆伸手把我抱进怀里,说:“真不疼了,别再哭了,求你了。”
                      我窝进他怀里,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我想,他等于还不太认识我,我不能让我觉得我是个爱哭鬼,也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奇怪的人。
                      于是,我开始转移话题,“你伤还没好,不在医院静养,跑回来干什么?”
                      他一愣,“我,我看你气呼呼的走了……就、就跑回来了。”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
                      ----------------------------tbc---------------------------------


                      127楼2017-11-07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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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他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抱着我,立马红着脸连忙把我推开,说:“天色不早了,快睡吧,我睡沙发就行。”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睡。”我不依不饶的紧跟着他。
                        他被我的直白吓一跳,说:“我觉得现在有点奇怪,你、你今晚自己睡行吗?”
                        “我们结婚三天你就去前线打仗,我孤枕难眠苦苦挨过一个多月,你都回来了还要我一个人睡,”我故意顿了顿,装作很伤心的样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见我又要哭,连忙说,“当然不是!”
                        “那就跟我一起睡。”他一松口我就得寸进尺,马上又黏上他,“我一个月没睡好觉,你可怜可怜我吧。”
                        他身上有伤,我肯定不能让他睡沙发,我那么长时间没见他,我肯定也不要分开睡。
                        结果就是我缠着他让他别别扭扭的躺在床上跟我睡了一晚,中间隔着老远。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晚没睡,反正我是得到这一个多月来难得的好觉,只是他天刚一亮就急忙穿上军装跑出去了,我被弄醒,恨恨的骂了一句,又倒头睡过去。
                        谁知道到了晚上吃饭,张日山还是没有回来,我瞅着对面坐着的张启山,“你的副官怎么不跟着你了?”
                        张启山喝了口热茶,悠闲的回道:“一个月文件积累的有些多,副官说要加班赶赶。”
                        屁,要真的文件多,你这个长官怎么会这么闲,我顿时恨得牙痒痒,闲来无事刚想跟他怼怼,窗外骤然传来一阵知了叫声。
                        长长短短,长长短短,长短,短长。
                        我一顿,一瞬间,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我噌的站起来,压着颤抖的声音,说:“我出去一趟。”
                        张启山看我有些异样,问我,“天已经晚了你去哪?”
                        我人已经迫不及待了,转身就往外走,只回头跟他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张府的饭点儿是有讲究的,这会儿晚饭刚过,外面的天是刚黑还没黑透,路上来来回回的行人不少,我穿的普通,除了步速有些快,其他也不引人注意。
                        张府往南第五条大街,朝北的暗巷。
                        不远,我很快就赶到了。一进暗巷我也学起知了叫,短长短长。
                        我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却刚好能听见。
                        几秒钟之后,我看到张起灵从远处走过来,“小菀。”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还记得我,真好,我以为至少要等十年,二十年,甚至可能在有生之年都见不到他。
                        这个人在我心里永远有特殊的地位,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族长,他带给我的影响远比一个族长给一个族人的要深远。当然也不是因为他救过我很多次,或者他是唯一一个会叫我‘小菀’的人,我想单纯就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给你的任何挽救和怜悯都是出自他的内心,而不是出自他的目的,对于像张家这种目的性极强的家族,他的存在无疑是怪异又让人望而生畏。所以他在张家才那么不讨喜,又那么不可或缺。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在我生存的环境中,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有人找张启山了是不是?”他问我,语气还是跟之前一样,能淡出鸟来。
                        我点点头,心里默默吐槽,伟大的族长你果然神通广大。
                        可能是我在吐槽的同时,表情有些丰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扯扯嘴角做了一个应该算是微笑的表情。
                        我说族长你别这样,你突然一笑我心脏承受不住。
                        他果然不适合开玩笑,于是收起笑容,对我说,“过几天我会找张启山商量一件事。”
                        “需要我做什么?”我问他。
                        他摇摇头,“那家人已经把长沙九门牵扯进来,他们已经趟了浑水,怎样也躲不过去了,我只是与他做个交易,你不必在意。”
                        “族长,那个特派员你知道吗?”我想他既然知道当局找上张启山,是不是也知道点这个特派员的事,“我看他的行事风格不像那家人,但对我们家族好像特别痛恨。”
                        他看起来对这个特派员完全不在意,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清楚,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镯递到我眼前,“新婚礼物。”
                        ------------TBC---------------


                        129楼2017-11-0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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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一看就是从墓里拿上来的东西,不过我也没空在意他借花献佛的行为,欢天喜地接过来,说谢族长赏,立马厚着脸皮带到手上,又说真好看。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我知道他这是在估计时间,应该是有事要走了,我自觉地说了声族长再见,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张起灵在,这件事,总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我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慢慢的往张府走。本来还想说张日山失忆症发作了,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回复记忆的,结果还是没来得及。不过知道他过几天还会再回来,我也就不着急了。
                          左右张日山在加班,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干,就闲逛起来。等我逛回张府,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不知道张日山回来了没有,想想就算他回来了,见识过我昨晚的死缠烂打,现在估计也不敢厚着脸皮回房间,铁定找间客房自己睡了。
                          张启山和尹新月还在客厅,我没空看他俩秀恩爱,打了声招呼就直径走过去,准备回房间,尹新月笑嘻嘻的问我:“京菀你怎么才回来。”
                          我兴致缺缺,说,就出门逛了逛。
                          张启山显然不信,“你出门的时候那么急,什么都没带,是拿什么淘换的那镯子的?该不是三四个小时不见,你又下了趟地吧?”
                          他的眼力果然毒,一看就知道这镯子是地下的东西。我抬起手腕朝他俩显摆了一下,“别人送的,满意了?”
                          天地良心,我就是单纯的显摆一下这个镯子的成色,没个千八百年绝对沉淀不出这种极品颜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不好。
                          结果他们两个一脸坏笑的朝我身后瞟了瞟。
                          我一愣,惊觉不对,转过头去一看,果然是张日山站在楼梯口的地方。
                          看他的表情,绝对是误会这镯子的来历了。
                          我暗骂张启山和尹新月阴险,一边儿马上赔笑道:“你回来啦?加班累吗?”
                          他阴沉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我浑身一哆嗦,他道:“没有表小姐逛街累。”
                          表小姐?他叫我表小姐?
                          呵……
                          张日山的一句话就像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
                          猛然让我想到我来张府的事情。
                          我不过就是被抓来软禁的张家人,在张府浑浑噩噩过了半年终于等到张启山放下戒心,放我自由,还给我一个合法的身份。这中间,但凡张启山起一分杀心,我都活不到现在。
                          即便我没有做错什么,能活下来也真的不是靠我自己。
                          我根本不是张府的表小姐,张启山没有表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突然觉得他真刻薄,突然觉得真累,突然觉得张起灵说的那句‘新婚礼物’真讽刺。
                          我攥紧了拳头,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是他的错,不要怪他,不能怪他。
                          只是心里的那种酸涩感压不下去,越涌越多,压得我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我想跟他说,这是张起灵送的新婚礼物,看,成色多好。
                          但我说不口,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越来越多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冒出来。
                          我想,我当时就不应该带人皮面具去村里住,在山里又不是活不下去,只不过无聊一些;我就应该在张日山把我和王四关在旅馆的时候,挣脱跑掉就对了,为什么还自己为是的等他来接我们;我在张启山要软禁我的时候,我就该跟他说,关进牢房就可以了,不必在府上;或者张启山给新身份的时候我就可以趁机跑掉,退回山里隐居比什么都好……
                          有一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得自己蹦了那么长时间的弦,‘啪’的一声,断的干净、清脆、响亮。
                          我说。
                          “张日山,你有种。”
                          四十六、
                          从张府跑出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了,尹新月在门口敲门,听起来很着急。
                          敲门声‘笃笃笃’的,我心里那股烦躁感又涌上来,烦的我抓耳挠腮,转了转头发现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
                          我看着从窗外吹进房间的徐徐清风,瞬间就魔怔了。
                          窗帘被刮得发出‘簌簌’的轻响,心里不断冒出个声音告诉我,走吧,走了就没事了。
                          于是,我就真的跑了。
                          我呆在最开始的小茅屋里,这里非常安全,也非常隐蔽。只要不想张日山,我日子就还过得去,不过不想他的时候还是少,所以,这些天过的我心烦意乱。
                          中间张起灵来过一回,估计他已经去张府找张启山谈过事了。他话极其的少,经常说一句留十句,更不会问张启山我跑去哪里了,只是见我没在张府就猜到我来了这儿。
                          他说事情谈好了,要在长沙待一阵子。我点点头,说有什么事来找我就行。
                          我了解他,如果他说尽快走,那我晚上翻遍长沙可能都找不着他人了。如果他说待一阵子,应该待至少一年。
                          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是被那家人拖下水的九门的目的地,凶险万分,由于牵扯过广,他们下地前肯定是要做最充分的准备。
                          我们俩都不是能说的人,他说完后,就跟我大眼瞪小眼。我们相处这么多年,倒不会尴尬,只是有些无聊,他抬头看了会儿屋顶,就站起来走掉了。
                          然后,我一个人就开启了隐居模式。
                          最开始我也只是想出来逛几天散散心,可是人一闲就容易闲出病来,于是,我开始钻牛角尖。
                          我就想不明白,最开始的时候,张日山为什么会喜欢我?我算是有几分姿色,但脾气臭的确实可以,还是个黑户,怎么得他青眼的?
                          不不不,我摇摇头,不能妄自菲薄,姑奶奶我也是女中豪杰,魅力非常。
                          时间一长,我就突然明白一件事。
                          我们之间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张日山是否要上战场,是否会受伤失忆,也不是我是否找得到活计,脾气是否温顺。
                          而是,我根本不想待在张府,而他不会离开张府。
                          我自始至终维护的‘头儿’,只有张起灵一个人,现在时局很乱,前一秒的朋友,很可能变成下一秒的敌人。一旦张府的利益和张起灵的利益有了冲突,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出卖张府,这是埋进我骨血的引线,我在张府,张府就有一颗定时炸弹,张启山和尹新月待我不薄也不能撼动我的任何决定,只是让我徒增愧疚。
                          所以我害怕待在张府,害怕待在张启山和尹新月身边。
                          但张日山不一样,张府是他的家,里面有他的家人。
                          这么一想好像事情特别难解决。
                          我也痛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猛然觉得得让自己忙起来才行,不然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于是,我偷偷抱走了山那头一家农户的小奶狗,留了几个大洋当是买的。
                          小奶狗皮实,到处折腾,每次它折腾坏了我的东西,我就恨不得把它炖了吃了,然而火气下去之后,又觉得它可爱的紧,抱在怀里可劲儿揉搓。
                          我从一个人的山野生活变成一人一奶狗的山野生活。
                          张家人长寿的特点让我对时间的把握不是特别准确,完全不准确。
                          等我再想起来要回城的时候,已经是我离家出走半年之后。
                          奶狗变成了半大的小狗,也有了点凶悍的模样,要填饱肚子就不能单单靠我撒的那点狗粮,我就放它去山上自己找吃的,我在后面偷偷跟着它。
                          这天从山上回来,我掐了掐日子,尹新月和张启山的宝宝应该已经满月了,于情于理我该送去一份贺礼的,于是,我又想起之前那个小土坟,再去刨两件儿宝贝给她吧。
                          ----------------------TBC----------------------------


                          134楼2017-11-12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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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张起灵说,想要恢复记忆,要多接触之前的事物才行。
                            我走的时候张日山没有要恢复记忆的迹象,半年没见我,能记起来估计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太怕见到他,见到也好,那么长时间没见他,怪想的,偷偷看看也能解解念想。
                            过城门的时候,我抬头看长沙城的城墙和城楼,突然恍如隔世,然而才仅仅半年而已。
                            我找了间旅店,夜深的时候,才换了件夜行衣往张府赶。
                            今天正好是孩子满月,不好错过日子。
                            张启山和尹新月的卧室位置我还记得清楚,很快就找到,我在玻璃窗上敲了三下,马上就听到张启山的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的速度肯定快不过子弹,为了避免受伤,我快速地在玻璃窗上写下一个‘菀’字。
                            窗户很快就被打开,正是张启山,他还举着枪,不过好像没有要开枪打我。
                            抻头往里一看,尹新月和两个宝宝都在睡,我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新月给你生了双胞胎,这是我的贺礼,不要嫌弃。”
                            我把背上的小包袱解下来递给他,他毫不客气的接过去,也压低声音朝我吼,“***还知道回来?!”然后他看我着一身夜行衣,眉毛皱了起来,夸张的指了指我半蹲着的腿,“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跑,张日山真能打断你的腿。”
                            “才不信!”我朝他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要不是你儿子们满月,我都不回来长沙城,他能找到我再说,还打断我腿?你真敢说!”
                            “你是不是傻?”张启山一脸嫌弃,依旧压着嗓子跟我说话,看起来十分滑稽,“你刚进长沙城的时候卫兵就发现是你,给日山传了消息,你真以为他不知道你住哪间旅店啊?!”
                            他这么一说,我本能觉得大事不好,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跑。
                            可能是刚才跟张启山吵得太起劲,完全没发现旁边不远处站着人。
                            我刚转身还没迈出一步,跟张日山打了个正照面。
                            张日山,张日山,张日山。
                            这半年来,我不止一次从梦里叫着他的名字醒过来,我有多想他只有我和我养的奶狗知道。我每次抱着奶狗跟它说的都是张日山,说他的好,说他的坏,说他不解风情,说他不苟言笑……
                            我看了看对面穿着军装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够。
                            可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一直不敢见他,现在也不敢。
                            我定了定神,心想,早起锻炼这种话,我从来都是说说而已,一直没有实践过,现在我与张日山只有六步的距离,我需要掉头跑得跟飞一样,才能保持住这六步的优势。
                            这是不可能的。
                            而我又必须要跑,其一是我真的心虚,其二则是因为张日山的眼神太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有这样狠的眼神,让我不禁对张启山刚才说他要打断我腿的说法有几分相信。
                            事实证明我没有想错,几乎是我刚冒出掉头跑的想法,左脚刚动了一下,张日山在电光石火间,对准我的左腿抬手就射了一枚暗器。
                            那力度,细长的暗器直接划过我的小腿钉在我后面的瓦片上。
                            暗器很薄,不会马上感觉到剧痛,但左腿即刻便支撑不住动作,我整个人摔在瓦片屋顶上。
                            我惊恐地看着他手里又出现一枚暗器,这次对准了我的右腿。
                            “张日山!你疯了!”张启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见我真的被他伤了,立即从房间跳出来,抓住他的衣领重重的挥了一拳。
                            张日山被一拳打晃了身形,后退了两步才又站直回过头来,眼神不复刚才的狠厉。
                            他叫了声佛爷,才慢慢走到我身边,蹲下来看着我。
                            那个眼神。
                            他看我时候的眼神,瞬间疼到了我的心脏。
                            “你肯回来了?”
                            我也看着他,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出双手揽上他的肩膀,轻轻抱住了他。
                            他浑身一震,左臂揽住我的腰,右臂通到我的腿弯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带着我往房间走。
                            张启山在我俩身后,一脸担忧看着我们,想了想,没有跟上来。
                            ---------------TBC--------------------


                            138楼2017-11-14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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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
                              事到如今我才彻底了解这个男人对我的容忍程度。
                              他都这样了,我再傻也明白他肯定已经恢复记忆,而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他肯定也已经气疯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恶狠狠的朝我发暗器。
                              我现在相信张启山说的话,他肯定是真的想要打断我的腿,肯定是的。
                              这么一想我立马不安起来。
                              我心虚是一回事,知道他可能弄断我的腿又是另一回事,虽然是有我自作自受的成分,但还是本能的开始害怕,不自觉的抖了抖,不小心碰到受伤的左腿,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张日山低头看我一眼,我倏地捂自己的嘴,不敢出声,他神色一暗,抬头继续往前走。
                              两间卧室隔得本来也不远,我很快就被带回阔别已久的房间。
                              一进屋竟然闻到了烟草味。
                              我心脏又狠狠地疼了下,突然就想让张日山就这么弄死我,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于是,我变得坦然起来。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就开始找来东西给我处理伤口。夜行衣是黑的,流再多血也看不出来,他握着我的脚腕想要先剪开裤腿,我吃力的把脚抽回来,他再握上,我再抽出来。
                              “我不喜欢烟味,让血腥味稍微盖盖吧。”
                              他很邪气的朝我笑笑,一点温度都没有,“好,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抽了,”他低下头,再次握住我的脚腕,很用力,我根本收不回来,“伤口还是要尽快处理的。”
                              我看着他把消毒的双氧水倒在我伤口上,双氧水一接触到伤口,那滋味,我咬破了下嘴唇才忍住没叫出声,身上冒起一股冷汗。
                              “现在就疼了?”他伸手把我嘴角的血迹擦掉,继续给我上药,慢慢的给我包扎起来,皱了皱眉,问我,“那你说我待会儿是捏碎你的膝盖骨,还是掰断你的脚腕?哪样你能觉得稍微好受一些,恩?”
                              我本能的摇头,并不看他,只轻轻说:“我要我的膝盖骨,也要我的脚腕。”
                              他听后冷笑了一声,“都要?”
                              我点点头,“都要。”
                              “就是不要我,是吧。”
                              这话让我听得一震,马上转头看向他,下意识的回道,“不是!”
                              我不是真的要放弃我的膝盖骨和脚腕,也不是真的不能让他捏碎或者掰断。我只是不知道什么能让他真的开心起来,从来没有学会怎么才能让他开心起来。
                              他听到我说‘不是’后,低头笑了,一边笑,一边退到身后的床上坐着继续笑,笑的很放肆,笑得很大声,都不是我期望的那种笑。
                              我说别笑了,很难听。
                              他做了一个不可置否的表情,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撒谎?”
                              我张张嘴想说我没说谎,我确实没有说谎。他肯定不会相信我,他会问我,那你为什么还能离家出走?那你为什么还能这么长时间不会来……这些问题会让我更加无言以对。
                              我说。
                              “我承认是我太任性了。”
                              “我从来没想过不要你,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问题自己钻牛角尖了。”
                              “我不知道你恢复记忆了,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你恢复记忆了,我……”
                              越解释我越觉得心慌,越解释我越觉得自己好像语无伦次,说什么都没说到点儿上。
                              “别说了。”张日山冷笑着打断我,朝我勾了勾手,“你过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知道。
                              我忍着左腿的疼,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虽然是我居高临下,可我知道是张日山掌握生死。
                              他伸手揽过我的腰,把我抱坐在他腿上,冷冷盯着我。
                              他问:“你知道我怎么恢复记忆的吗?”
                              我摇头。
                              “你当时把夫人挡在门外,夫人竟然还催着我道歉,我就觉得你特别无理取闹,怀疑自己怎么会娶你这样的人,我竟然还会为了你不高兴的表情从医院匆匆跑出来。”
                              “你走第一天,我想,脾气还大到离家出走到底是谁惯得?”
                              “第三天,连佛爷都下令派兵去找你,世道这么乱,他怕我年纪轻轻做了鳏夫。”
                              “第五天,府上来了一个叫张起灵的人,他说‘小菀不回来,你们找不到的,想通了自然会回来,你们着急也没用’,他叫你‘小菀’,他那么了解你的脾气。我头一次恨自己失忆,你的这些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跟我是怎么遇见的,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结婚吗?”
                              “后来张起灵回来说你除了无聊些,过得很好,叫我们不用担心。我跟踪他,一次,两次,三次……没有一次,没有一次成功。”
                              “一个月的时候,我无意中在房间翻出一个旧箱子,我打开看了,觉得眼熟,觉得好看,就一直盯着,那么多六角铜铃,看得我头昏眼花,最后昏倒在卧室里,三天才醒。”
                              “都是噩梦,噩梦之后就记起你了。”
                              “但我一直没有找到你,也没等到你回来,我就开始渐渐的恨你,那枚暗器是我专门给你打造的,细、薄、长,我要弄伤你,让你跑不掉,等着我逮住你。”
                              “再后来夫人生了宝宝,她抱着两个小少爷跟我说,‘京菀肯定会回来给这俩小东西送百岁礼’,她叫我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早就恨上你了,怎么会担心你?”
                              -----------TBC------------------


                              142楼2017-11-16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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