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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流之荐文】(all流/洋流)一池碎萍by吴长君★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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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感谢吴长君大人的创作!
偶就先无授权贴了,默
这是我蛮喜欢的一部all流文,特别萌里面的洋平gg
至于里面的仙藤。。。汗。。。不能接受的亲们就跳过那部分吧><
原文连接http://www.52rukawa.cn/Article/ShowArticle.asp?ArticleID=1606


1楼2009-01-17 20:46回复

      很晚了,篮球馆里只剩下我。不想走。
      运球、跳跃、投篮、闪身、假动作、灌篮……
      停不下来。
      直到脱力。躺在地板上,听自己的呼吸,心跳,剧烈如擂鼓。篮球馆里空空的。
      忽然觉得孤单。真的,只剩下,自己。
      闭上眼睛。
      ……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
      停在身旁……
      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
      恍惚中一种温柔水般漫延……
      ……
      很安心。
      ……仙道……
      不,不是他!我猛地睁开眼
      是樱木。
      他有些手足无措:”那个,狐狸,本天才……才没有偷看你……,本……本天才……”
      看着他,静下来的心有一丝疼痛,打断他:”打一场吧!”
      ”呃?”他反应不过来。
      ”白痴。”我骂了一句,爬起来拿球砸在他身上。
      ”打球?”他马上换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狐狸,终于承认本天才的实力了吧,那个刺猬头算什么,本天才比他厉害多了,哈哈……,没体力的狐狸,小心哦,本天才可不放水。”
      我翻了个白眼。哪跟哪。这个白痴,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自信。再捡起一个球招呼他的红脑袋:”还打不打?怕就算了。”
      ”死狐狸,这就叫你见识天才的实力,哼!”他的眼神开始燃烧。
      他又进步不少,但还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仍然打得很尽兴。进了第七个球后我已经站不起来,那个白痴输了。十球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聒噪着再打一场。懒得理他。他没辙,愤愤地在旁边坐下,嘴里还咕哝:”哼,死狐狸,尽管发你的狐狸疯,等着瞧,我一定会打败你!”
      那一刻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察觉到他目光的异样,瞪过去,他挠挠头:”嘿嘿,狐狸,你刚才笑了……那个,你今天怎么……”
      不让他说完,我打断:”回去了。”起身走进更衣室,关门时听见他在外面大声嚷什么”不知好歹的狐狸”。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不想他问。
      樱木,对不起。
      第二天开始办理退社转学手续,用最快的速度。
      刻意避开了篮球社的人。不是怕责难,而是怕自己反悔。
      不给自己机会。连难过的时间都不能给。
      木然上了发往东京的车。车要启动时,听到有人吼我的名字。
      ”流川枫!!”
      那个白痴……他怎么知道的?
      樱木就站在窗外,扶着膝,喘得很厉害,脸涨红得像他的头发,恨恨地盯着我,”你这个叛徒!!逃兵!!我绝不原谅你!!!”
      车启动了。他还站在那里,风中红发零乱。
      好像……很孤单的样子……
      窗外,是神奈川的大海。
      终于痛得不能呼吸。
      ……正在远离……
      仙道,为什么,在通向有你的地方的路上,我是如此绝望。

      一年级上学期。
      ”早晨!”他推开门,阳光随之涌进来。我觉得心里也有一扇门打开,却说不清是什么。一时有些目眩,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他的微笑。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他笑得极其无辜,却没有一点诚意。我觉得有些碍眼。但随后的比赛证明他确实有嚣张的本钱。
      场上他没有尽全力,中场休息时还闲闲地嚼柠檬,我们已经输了。
      输了就输了,我不是输不起。可是他浮在脸上的笑,漫不经心、无所谓的,实在叫人生气。
      再次相遇,还是在场上。我放弃上半场,他猜出用意。那时,他收起笑容。
      开始觉得有些东西不受控制。面对他轻微的挑衅,我怒火中烧,甚至进球后,还得意忘形地出言教训。那样的流川枫,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们赢了。我又输了。有点闷,不是因为输给他,而是想不明白面对他时那些不受控制的东西是什么。只是潜意识觉得,那是极其危险的。
    


    2楼2009-01-18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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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坦白我其实是个容易胡思乱想的人,那么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白痴将是怎样的表情。
        我真的是。只是通常情况下知道如何控制自己不陷入那样的境地。
        幼时问妈妈死是什么,妈妈说像睡着了。我想如果习惯了一个人总是在睡眠状态,那么是否有天他不再醒来就没有人难过。
        于是爱上了睡觉。可不曾想到,预定情节发展着,角色却错了位。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睡眠的爱好仍然保持下来。我渴望成长,渴望更强,但拒绝变化。
        从来都小心提防着不允许自己偏离轨道,因为我比别人更加了解时间是浪费不起的。仙道的出现是异数,他离开了,放下在一起的日子,我告诉自己,没有失去什么。仙道像风,注定只是经过,终将远去。这样对大家都好。日子一天天过,我们都会淡忘。在无法入睡的夜晚,我等着淡忘的那一天,却等到那个电话。
        那是他走后的第三个月。凌晨两点,电话铃声响起,刚响一声,我条件反射似地抓起话筒。
        没有人讲话。有压抑的呼吸声。
        ”仙道。”我轻声说。
        他似乎笑了。沉默。过了很久,他轻轻哼起一首歌。是那首《SUNSHINE ON MY SHOULDER》,我记得原声,苍凉悠远,如同曲终人散后寂寞的人独自回忆往事的甜蜜。仙道却赋于它另一种味道,他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温柔却不失力道,无奈中有一种期待。
        一股热流直冲撞上眼眶,我强行忍住。
        仙道,我愿意就这样永远听下去,只要你的声音;
        我愿意永远在你旁边,只要你的温柔;
        我愿意每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陪你去钓鱼;
        我愿意每一个夏日的午后听着你的心跳入眠;
        我愿意在每一个冬日的夜里和你相偎取暖;
        ……
        ――仙道,我要――
        ――有你的,未来――

        下车后,打电话给仙道,要他来接我。他吓了一跳,问清环境,叫我在原地不要动,他马上过来。于是很听话地呆在那里不动,等着他。事先没通知他,原是想自己弄定后再找他,对我而言再没有比在他面前示弱更令人不甘心的了。但身体很软,头也昏昏的,实在没有什么力气。
        下雨了。仰起脸,闭上眼,凉凉的雨丝落在脸上,有点冷,心里反而舒服一点。
        ”流川!”睁开眼,看见仙道从一辆TAXI里跑出来,没有打伞,头发是垂下的,可能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流川!”他紧紧抱住我,不知是哭是笑,”真的是你?”
        我想我不后悔。头在他怀里蹭了蹭,记忆中熟悉的温度,终于放下心,开始发悃。他大叫:“流川,不要在这里睡!”
        哼,管得着么?周公正招手呢,谁理你。
        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梦游的感觉。然后闻见饭菜的香味,那个家伙在快活地哼着歌,调都冲出太阳系了还不自知,我开始怀疑那晚他的歌声是不是我的幻觉。还在发怔,他在门口探了下头:”亲爱的,睡好了么?准备吃饭了。”然后又像想起什么,跑过来,试试我的额头,”刚才你有点发烧,还好,现在好些了。头还疼不疼?”
        我摇摇头。发烧?怪不得那会儿头重重的。
        ”流川。”他温柔地拥住我,声音低低的,”我很想你。你能来,真好。”
        仙道……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紧张有致。我开始了东京的高中生活,又搬了一次家。本来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可仙道说:”流川,和你在一起的地方叫家,不能随便对付。”于是我们买了一处有个小小院子的房子。仙道嫌小,我坚持。大会冷的,再说那里清静。他只好咕咕哝哝地接受了。
        仙道的父亲留给他一笔遗产,他母亲还在寄生活费;我的名下也有一笔外公的遗产,父亲也按时往我的帐户汇款,所以生活我们并不担心。但仙道是大一新生,还不能太偷懒,我也开始埋首功课,都没有时间安排别的。
        起初还是会半夜惊醒,茫然,仙道的手伸来,很暖,于是安心,再度入睡。平日一起时多半只是相依而坐,我们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很满足。他的手抚上我的头发,说,流川,你知道么,每一次弄你的头发感觉都像第一次那么新鲜。
      


      5楼2009-01-1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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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认为散漫比浪漫更合适形容仙道。不过他随性所致,也常常出人意料地做一些无关的事。如搬进新公寓的第一个礼拜,他去订做了一挂风铃,琉璃的枫叶滴血似的红艳,纤薄小巧,有风来时叶片错落舞动,间杂其中银色的金属片,不同的撞击发不同的声音,有的清脆如铃,有的呜咽如风,有的悠远如钟,一时相和,绵延不绝,倒让人忘了这是东京。他很得意:”这可是我自己设计的呢。有点感动吧?”
          主动给他一吻,同时警告:”吵到我睡觉,一样丢出去。”
          他一笑,扶着我的腰,把脑袋支在我肩上,手指拨弄着风铃,轻声唤我:”流川。”
          ”嗯。”
          ”知道么,相爱,就是把两个人的命运连在一起。”
          ”怎么连?”
          ”就用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两枚一模一样的指环。
          我拈起一枚,凝神细看。银制的,款式简单,上面隐隐刻了些字符,是AKIRA、?、KAEDE、?。
          ”喏,你已经接受了。”他说,”你的这枚要这样念:AKIRA LOVE KAEDE。”
          ”多出的那颗心怎么办?”
          ”枫真会坏情调,什么叫多出的那颗心?”
          ”枫。”
          ”嗯。”
          ”那颗心,是落款。”
          ”KAEDE LOVE AKIRA。”
          ”嗯?”
          ”你的那枚要这样念。”
          那段时光我们像回到了神奈川那些平淡充实的日子。我想,会这样下去吧?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我拿到东大通知书时仙道着实吓了一跳,看着我半天作不了声,后来伸手揉揉我的头发:”你这家伙,总让人惊奇……”我有些得意:什么都在你意料之中,我做什么?
          暑假没有什么安排,都觉得发生太多事情,有必要休息一下。于是整天窝在家里。午后,客厅里迷漫着仙道喜欢的乡村音乐,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自愿捐出腿作我的靠枕。我呼呼大睡,他漫不经心翻书,时不时用他的刺猬爪子抚弄我的头发。偶尔睁眼,看见午后的阳光透过淡青色的窗帘渗进来,骤然失了炙人的气势,满室清凉更添了柔和的光芒。心底泛起一丝波,慢慢地,整个心都柔软了。恍惚间觉得,时间静止了。一句歌词飘落耳中:Tell Laura I love her, tell Laura I need her……睡意袭来,喜欢她为什么不自己告诉她?我模糊地想着,翻个身继续大睡。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在街上碰到樱木。
          原来木暮也在东京念书,三井来看他,樱木也跟了过来。他说这是他在东京的最后一天。我们走进街边的一家麦当劳,气氛有点尴尬,我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可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白痴也不吭声,于是各顾各的努力吃东西。然后又到街上闲逛,沉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有点烦燥了。后来在一个路口,他说不用送了,他去车站。我漫漫地应了一声,站住,看他走到路的对面,慢慢走远。准备转身的时候听见他叫我。看他。
          ”狐狸!”他大声喊着,”湘北在本天才的带领下又赢了海南!”
          ”狐狸!”他的目光远远落在我身上,”你放弃了篮球,要是你过得不好,我会替篮球教训你!”
          他大力挥挥手,转身跑开了。
          回去后仙道就笑:”彦一说暑假未开始樱木就向他要了我们的地址,怎么现在才来?”
          我怔住。


        6楼2009-01-1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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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君,很了解我嘛。”他笑嘻嘻地开始照做。
            还差半个小时,他已经咕哝好一会儿了:”枫,不是整我吧,你都快睡着了。”
            ”闭嘴。”我瞪他。可真的很想睡觉了。算了,放过你。
            ”好了。”
            他立即跳下来,笑嘻嘻地伸出手:”我要欣赏。”
            丢给他,转身回卧室睡觉。他在身后哭笑不得地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我呢?”
            ”你在东京。”不回头。睡觉去。
            纸上,只有寥寥几笔勾勒的神奈川的海岸。
            他不知道的是,我本来是真的想画他。可画不出来。忽然发现,在我心里,他身影清晰,却面目模糊。
            后来尝试了许多次,画了许多他,强势的,散漫的,优雅的,冷漠的,孩子气的,连笑容都有许多种,暖暖的,戏谑的,挑衅的,漫不经心的,冷淡的,无所谓的……越来越惊心,那么多的仙道,竟都如此陌生。
            樱木被保送到深泽大后又见过几次。已经没有了上次见面的尴尬。架照打,照骂白痴。
            我看过一次他的比赛。那时,那家伙已经很像个职业篮球手了。论实力,他们那队要强些,但对手很顽强,他们打得不是很顺手。上半场快结束时,樱木被对方恶意犯规,伤到脚,暂时下场。
            我悄悄离开。
            我知道下半场樱木还是会出场,会把失去的分数抢回来。可是我不愿意呆在那里。
            樱木下场时回了一下头,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回去时不知不觉去了学校的篮球馆。牧他们在练习,见了我,打声招呼。我点下头,准备离开。一个家伙叫住我。
            ”喂,你就是流川枫?两年前的全国高校夏季联赛的那个MVP?”他打量我的眼神充满傲慢,转着手中的篮球,”敢不敢跟我玩玩?”
            我不讨厌傲慢的人,但眼前这个除外。看住他,我慢慢地说:”篮球,我不会玩。”
            离开。
            不是完整的,我不要;
            不是完整的,我也不给。
            回去的路上在路边的咖啡店里看见仙道,坐在邻窗的位置,对面是一个笑得很夸张的女人。我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情境并不陌生。暗恋他的女生,怀着目的搭讪的人,他总是带着笑容听人家说,不表态,偶尔点评两句,给别人机会在他面前做尽姿态,太过露骨时才会礼貌地表示遗憾,被他拒绝的人往往不会难堪,还可以继续做朋友。这是他处世的方法,我不介意。但我介意他那样的笑容,漫不经心、无所谓的,让我感觉很无力。
            他还未能走出心防。
            仙道是种软体动物,驼着厚厚的壳,把自己封得紧紧的,偶尔闷得受不了,才会出来透口气。
            我知道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已经向我展开。可是仙道,你的壳其实是你自缚的茧,与其说是自我保护,不如说是种沉重的负担。缩在里面,你怎么轻松?你又怎么幸福?
            仙道,我该怎么做?我能为你做什么?
            家已经很近,却失去走下去的力气。


          8楼2009-01-1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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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我要这个。”我对那个看起来有些迟钝的女人说。
              她好像刚睡醒:”喔……这个……现在要吗?”
              现在?我皱眉,问她:”最近的节日是什么时候?”
              ”最近的节日?……应该是,半个月后的圣诞节,我们平安夜给您送过去吧?”
              我点下头,那天仙道应该在家吧。给她留下地址:”要付定金么?”
              ”定金……是的。啊,对了,您要多大的?”
              ”两个人吃的。” 
              到处人都很多。转来转去,又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只有这里依然清静。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不想看书,无聊。
              拿出画板,勾勒出一棵花朵繁盛的樱树,几间小木屋,草地,云朵。那是小时候幸纪经常指定要画的。
              ”嗨,流川。”
              抬头,是牧。在身旁坐下。
              ”仙道呢?周日还加班?”
              我点点头:”有一件棘手的案子。”
              他打量着画:”很温馨嘛,不像你的风格。不添上颜色吗?”
              我摇头:”没有颜料。”
              他把书合上,对我说:”你等我一下。”
              我不解,点头,他出去了。
              我低头看画,想想,在小木屋的台阶上加了一个漫画小人版的仙道。尖尖的头发,傻兮兮地笑。又在樱花树下加一个睡觉的自己。
              牧回来了,带着一盒彩色蜡笔:”这个行不行?”
              这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笑笑,把蜡笔放在桌上,坐下:”流川君的画,让看的人心情轻松愉快不少。要是可以,送给我吧。”
              看到我加上了人物,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想想,点点头,在自己旁边的草地上画上他。
              他再度微笑,提议:”神奈川的球员还记得几个?不如都画上吧。”
              于是又画上自命潇洒状的三井,猩猩样的赤木队长,想偷走正在摆酷的宫城的球的樱木,还有小鹿般的藤真,大眼睛的神,苦瓜脸的福田,清田的头发真的很像野猴子,干脆把他画在树上,想想,又给他和樱木后面各添一条尾巴。
              涂上颜色。蓝的天空,白的云朵,粉红的樱花,绿绿的草地,还有褐色的房子。各人按当年的队服添上颜色。
              弄完后,再好好看看,觉得很满意。递给牧。
              ”每个人都抓住了特点呢。想不到你平时冷漠寡言,却对周围观察这么仔细。不过,”他说,”你自己不像,没有这么圆。”
              又指着画上一个抱着球坐在地上哭的和尚头问:”这是那个山王的王牌吧?”
              ”嗯。北……泽北,泽北容治。”
              ”记得很清楚啊。”
              ”同类。”看他不明白,又补上一句:”我和他。”
              ”如果起点相同,我不会输给他。”
              ”你没有输给他。起码你比他更早懂得把握全局。”牧看着我的眼睛,神色坦然,”但是流川,既然那么在乎,为什么会放弃?”
              我沉默很久,但他很有耐心。
              ”选择。”我侧过头,不看他。
              ”另一个选择是仙道?”
              ”真的是为了仙道吗?”
              ”不。”我回答。
              ”为了自己。”
              牧注视着我,然后微笑,另起话题:”画还没起名字呢,叫什么好呢?”
              ”嗯……神奈川回忆吧。”
              ”唔,好名字。”他写上。
              向外看了看,已经黄昏了。忽然很想见仙道。牧知道地址,他给藤真送过东西。
              ”学长,从这里怎么到仙道的公司?”
              ”要转两次车。”牧有点惊讶地看着我,”要去?我送你好了。”
              ”不上去?”牧问。
              我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摇摇头。不想打搅他工作,在外面等他就好。
              牧看出我的意图,说:”后面有个园子,过去走走吧。”
              那个园子不大,却很幽静,樱树长得十分高大。夕阳的光芒很柔和,穿过枝叶细细碎碎落在身上。我想仙道工作累了时是不是会溜到这里来。那个家伙,应该会喜欢这里吧。转过一个弯角,我怔住了。
            


            10楼2009-01-18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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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道在那里。藤真也在那里。
                他们站在树下。有树叶落在仙道的头发上,藤真举手替他拾去。
                仙道眼里的笑,藤真眼里的温柔。空气暧昧不明。
                忽然觉得,体内,放心的那个地方,空了。
                牧想打招呼,我制止了。拉着他快步走远。
                茫然走在街上。
                从神奈川回来后他的异常不是没有察觉。他的心不在焉、他的若有所思、他不再直视我的眼睛。
                脑中轰轰响,无数场景闪过,最后幻化成仙道的微笑,嘲讽的。
                流川枫,为什么你不敢承认,仙道的幸福,早就离你很远?
                ”流川!”一直跟在身后的牧忍不住了,一把拉住我,”你向来不是最直接吗?干吗不去问清楚?仙道不可能不爱你的!”
                我摇摇头,挣脱他,继续向前走。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为什么他不是说仙道和藤真也许没什么,不是更合理吗?还有清田莫名其妙的告白,还有最近多出来的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夹杂着安慰和同情的废话,忽然很愤怒。
                我转身,看住牧:”你知道什么?清田又知道什么?学校里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牧也看着我。我知道他在寻找我的破绽,以决定是否告诉我,告诉多少。
                我让自己看上去很冷静。其实也真的很冷静。也许,我最大的悲哀就是发不了疯。
                我要知道全部。
                牧开口了。
                ”仙道刚来东大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藤真和他走得很近。那时大家看好他们。
                ”后来你来了,仙道整个人都不同了,好像焕发着重生的光芒和喜悦。
                ”知道仙道毕业后和藤真进了同一家公司,学校里有人认为他们还是会走到一起。”
                ”不久前藤真的母亲去世。清田在神奈川的海边看见他们拥抱。”
                ”流川,就算仙道和藤真之间真的有什么,但那也不一定就是爱情。
                ”而且我肯定,仙道是爱你的。你应该先弄清楚。”
                牧怔住,因为我笑了。
                我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转身离去。
                小时候玩拼图,每晚睡觉前拼几块,期待着完整的那一天。快拼完时才发现,少了几块,永远都不会完整了。
                仙道,也许我们遗失了什么。
                恍惚中有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路人的惊呼,牧从远处向我飞奔。又撞车了么?我倒不缺这方面的经验。只是,现在可真不是时候。
                用手扶了下额头,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勉力撑住,对来扶住我的牧说:”别让仙道知道。”他不答,对旁边的人吼:”还不叫救护车!”我看住他:”别让他知道。”声音已经在颤抖。他咬牙:”好,你先坚持住。”意识开始模糊……
                好累……


              11楼2009-01-18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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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
                  牧沉默很久,还是说话:”流川,医生说你的身体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了。”
                  我看向窗外。还有所谓吗?
                  ”他还说这种话你应该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过。”
                  我转头看他。都知道了,想说什么?
                  ”你还是打了那么多年篮球。”
                  ”这才是仙道要你选择的原因吧。”
                  ”为篮球,你可以不顾性命;为仙道,你甚至放弃篮球。”
                  ”流川,你都可以为仙道做到这一步,却不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流川,现在你们还是恋人,彼此有责任。”
                  解释,解释什么?我们的问题,并不是藤真。
                  仙道,我,都一直不愿承认,但事实上也许开始就错了,我们以为拥有彼此就会完整,拥有彼此就有了足够的幸福。
                  所以他要我放弃篮球,所以我会放弃篮球。我们的关系失去了平衡,带上沉重的色彩,不再轻松。
                  感情,早已有了压力,那就是他对我产生了责任感。
                  仙道,并不是一个适合压力的人;而我,讨厌爱情里的责任。
                  责任感给他的过份压力,及我对责任的避讳,在我们之间形成断裂,难以逾越。当相逢的喜悦过后,一直存在。
                  我不想打一针催化剂。我不稀罕用责任维持的爱情。
                  我要他轻轻松松爱我,我不要他因为必须爱我而爱我。
                  我要的爱情,不参杂任何杂质。
                  如果不能这样,我宁可,在绝望前放手。
                  现在,让我们看清楚彼此的心。
                  ”学长,在我理解的爱情里,责任,也是一种杂质。我不是女人,不需要别人负责。流川枫,对自己负责。
                  ”放弃篮球,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有选择的勇气,就有接受失败的勇气。
                  ”至于仙道,这次车祸只是无关的意外,我们该面对的是客观的现实。”
                  牧不再作声。我知道他会帮我瞒到底了。走的时候他问我:”后悔吗?”
                  我摇头。十五岁的流川枫遇上十六岁的仙道彰,还是会爱上他。这是宿命。
                  即使知道会成为彼此的困扰,还是要试过。如果你曾看到天国之路,不把它走绝,又怎会死心?
                  只是现在终于相信,有些事情,是怎样努力都做不到的;一步之遥,也许一生都到不了。
                  以后几天牧都有来,却不再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平静让他很担心,可是我只能这样平静。
                  我说过,我最大的悲哀也许就是发不了疯。
                  圣诞节前一天,我出院了。自己觉得已经没事了,虽然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可实在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过往的人群脸上带着节日的喜悦。
                  这一切,与我无关。
                  黄昏时不知不觉又来到仙道上班的地方。站了一下,腿有些酸,决定回去。
                  快到家的时候,又看到他们。
                  在马路对面,当街激吻。仙道背对着我,藤真的脸上布满泪痕。
                  旁边有人鼓掌。
                  我停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街上的节日气氛很浓,有人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给过往的孩子发糖果,人们的脸上都带有节日的喜悦。
                  可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一个人回家。开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有人按门铃。开门。一个女人递来一盒蛋糕:”先生,平安夜快乐,这是您两个礼拜前订的。”
                  我接过,冲她点点头:”节日快乐。”
                  那个草绿色的蛋糕仍然看起来很好吃。
                  两个人的份,只有我一个人吃。
                  甜腻腻的奶油咽下去,胃有点不舒服。我果然不适合这种东西。
                  还是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后来终于忍不住,到洗手间吐。
                  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失了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仙道,我冷,你在哪里?
                


                12楼2009-01-1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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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上午被门铃声吵醒。开门。是牧。
                    让他进来。丢他在客厅。洗漱完毕后,才给他泡了杯茶。
                    ”你泡茶的姿势很专业,学过茶道吧?”他说。
                    我点头。也是当年被幸纪逼的。
                    他细细地品了一口。
                    ”流川,医生说你最好多观察一段时间。”
                    ”不用了,我了解自己的状况。”
                    牧皱了下眉。
                    ”学长,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自己的事,自己面对就好。请学长不要因为我打乱自己的生活。”
                    牧看着我,苦笑:”不愧是流川,什么时候都如此强势。”他顿了一下,”家里是在催着回去过新年呢。我订了今天晚上的票。”
                    他起身:”所以啊,流川,要再见了。你的茶味道很好,我很荣幸。还有,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新年过完。假期结束。仙道一直没回来。
                    藤真约我在咖啡店见面。
                    我到的时候,他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冷了的咖啡,见了我,笑笑:”还以为见不到你。牧说你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我坐下,要了杯水。
                    藤真搅着咖啡,一时无言。
                    ”流川,”藤真说,”我想和你谈谈仙道。” 
                    我挑挑眉,没作声。
                    ”流川,你永远是这么冷淡吗?连谈到仙道都不能让你动容吗?”
                    我看着他突然隐隐有些怒气的脸。
                    ”你喜欢他。”我说。
                    他一愣:”你听到了什么?”随即低下头,再抬起时,满脸坚定。
                    ”是。高中时我就很留意他了。”他说,”但是他爱的是你。我们只是在彼此最脆弱的时候正好在对方身边罢了。”
                    ”流川,你太过纯粹,和你在一起是需要勇气的。仙道在感情方面从来都不是勇者,他爱你,但有很大的压力,他会累,你明白吗?”
                    我看着藤真,很少在意人的相貌,却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像现在这样憔悴着,藤真依然是美丽的。在我眼中,原本他和牧一样,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并不想让他难堪,但我有我的尊严。
                    ”这是我们的事。就是再见,也应该他自己对我说吧?”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半晌才说:”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什么。那是你们的事。”
                    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已经过完节了,街上的节日气氛还未散尽,商店的橱窗上还留着新年的祝词,行人却已恢复了步履匆忙。
                    一向不怎么喜欢过节,正是因为这种节后的零乱寂落。像盛筵过后,杯盘残籍,人却已散尽。
                    无法讨厌藤真。没有资格。
                    喜欢一个人,原本是没错的。
                    那样周密精明的翔阳学生教练会被我两句堵住,原因只有一个吧。
                    当跑道上的幸纪忽然倒下,看台上的妈妈也跟着倒下。幸纪没有再站起来,妈妈在家里躺了三个月。在幸纪的葬礼结束后第三天,那个夜里,我忽然惊醒,抱着枕头,走到妈妈房间的门口。记得木质地板很凉,寒气从脚底一直浸到心里,至今,很冷。
                    妈妈没有睡,坐在床上看书,见到我很惊讶:”小枫,怎么了?睡不着吗?为什么光着脚?会冷的,过来。”我走过去,她让我坐到她旁边,帮我盖上被子。
                    ”妈妈,到底什么是爱?”
                    ”为什么会这么问?”
                    ”幸纪说不要随便爱人,也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爱。”
                    ”哦,这样啊。小枫,不是那样。但有时候,爱和被爱都会很辛苦。可是,”她顿了下,”没有爱的话,人生又太苍白了。”
                    ”那到底要还是不要啊?”
                    ”小枫,”妈妈笑了,”等你以后遇到就明白了,每个人会有不同的理解。只是,你要记着,有多大的幸福,就有多大的负累。”
                    ”喔。”
                    ”小枫,以后要乖,要听爸爸的话,不可以惹爸爸生气。”
                    ”我才没有惹爸爸生气。”
                    ”妈妈知道啊。妈妈是说以后。”
                    ”嗯。”
                  


                  13楼2009-01-1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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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爸爸出差回来,你替妈妈去接吧。”
                      ”好。”
                      那夜,在妈妈的怀中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和爸爸回来时家里乱作一团。爸爸冲向妈妈的房间。一会儿,又出来,对我说:”你进来。”
                      我进去,走到妈妈床前。她脸色苍白,但神情安详,带着一种超脱的、平静的微笑。
                      我觉得妈妈像个天使。
                      ”小枫,以后要做个勇敢坚强的孩子,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哦。”妈妈微笑着,说。又将目光转向父亲,没有微笑,平静坚定。
                      我茫然看她闭上眼睛。看向爸爸,他也在看着我,眼中有愤怒,如刀。
                      仙道回来了。
                      我站在窗前,很冷,外面在下雪。握着水杯,望着窗外的柠檬树。
                      ”原以为你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牧打电话对我说要一个月。”
                      ”不用那么久。”
                      ”已经办好了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已经没事了。”
                      ……
                      ”藤真说他今天找过你。”
                      ”流川,对不起。”
                      ”藤真需要我。”
                      ”流川,你一直都很强。我想,没有我,你也能很好地生活。”
                      因为足够强,就该承受更多吗?
                      因为足够强,就可以被忽略吗?
                      仙道继续说着。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不知道他是在试图说服我还说服他自己。
                      杯子里的水渐渐冷掉,窗户的玻璃上蒙了一层水雾。一边听着仙道的声音,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指就着水雾在玻璃上画着什么,然后又无意识拼了出来:”A-KI-RA――”
                      仙道的声音忽然打住。我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也吃一惊,将玻璃上的字迹擦掉,转身看他。
                      他呆呆地看着我。已经讲完了么?
                      我走进卧室。我的东西不多,已经收拾好。我拖着箱子走出来,从他身旁经过,走到玄关。换鞋子,穿外套,系围巾,戴帽子。外面在下雪,很冷。他还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
                      如果是以前,他在旁边一定会微笑着帮忙。现在,我在他的目光中自己弄好,不让手有一丝颤抖。
                      回头看他:”仙道,我走了。”
                      他如梦初醒地:”流川,不要走!”
                      我望着他,不作声。
                      他有些焦燥地搓着手,忽然抬头:”你留下,应该走的是我。”
                      我摇头。拖着行李出门。
                      不再理会他在身后急促的喊声:”枫!”
                      走到院子,站了一下。刚搬到这里不久时仙道栽了两棵树,一棵枫,一棵柠檬。”我爱吃柠檬。”他说。四年多了,院子太小,两棵树长得都不是很好。柠檬树至今没有结过果,枫树到秋天倒是会红上一阵,可仍然细弱着。
                      ”就算是走,也等过了今晚。已经很晚了,又冷,还在下雪。”仙道穿着拖鞋站在门口说。
                      我仰起头,有雪片落在脸上,凉凉的,像初来东京那天的雨丝。
                      摇摇头,推开院子的门,走出去。
                      耳塞里传出那首《SUNSHINE ON MY SHOULDER》。记忆中的声音,依然苍凉悠远,如同曲终人散后寂寞的人独自回忆往事的甜蜜。
                      仙道,再见。


                    14楼2009-01-1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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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喜欢这文吗?
                      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呢~~
                      我当时看了之后,哭了很久!
                      我爱的宝贝啊,怎么能容许别人对他有这种爱的背叛呢?即使他自己不在乎,我也受不了~~


                      15楼2009-01-18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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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家伙虽然个性火爆一点,不过怎么着也是个熟人。”
                          默然接过。在他走后,撕碎,丢掉。
                          我不要再介入谁的生活。

                          到美国后,没有去原定的学校,另报了一所,仍旧读建筑设计。
                          在教授的推荐下课余为一位叫Abbot的资深建筑设计师做助理。他是教授的好友,有些谢顶,很胖,让我想起安西教练。对我很好,周末总留我在他家晚餐,喜欢叫我”孩子”。
                          半夜还是会惊醒,然后失眠。后来又在翻译行找了一份兼职,睡不着时,翻译一些中短篇小说、散文之类,日译英,英译日,有时还兼一些希腊语。
                          现在很感激当年幸纪的魔鬼监督,让我在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做很多事打发时间。
                          这样过了一年。没什么不好。
                          一个周日,在Abbot的建议下我去邻州参观一座教堂。到时,那里正在举行婚礼。我在外面绕了一圈,画下来,然后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等仪式结束后再进去参观。
                          新人终于出来。我打算进去,无意间扫一眼,怔住了。
                          新郎是樱木。
                          他看上去很紧张,不停地出错。新娘也是东方人,倒是落落大方,不着痕迹地掩饰那个白痴的失误。
                          我站了一会儿,走开。
                          在转弯的地方被一辆突然出现的丰田车擦了一下。不禁挑眉,头一次撞车不是因为我的错。那个笨蛋司机下了车抓着我的手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伤着没有?去医院吧?”
                          我想他弄的抓伤只怕还严重些,摆脱他的手:”不要紧。”没有抬头,准备走人。
                          ”流川枫?!”
                          他认识我?抬头:”你……泽北?”
                          ”对啊对啊,”他高兴地点头,又抓住我的手臂,”花道找到你了吗?洋平的主意还真管用。我开始还怀疑呢。他们都说你不打篮球了,怎么可能嘛,没有遇到值得出手的对手而已,是吧?走,我们一对一!”
                          ”真的……没打了。”我小心地摆脱他的魔爪,谨防他的靠近。
                          ”什么?”他叫了起来,”我在美国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打了?!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眼里起了水雾,我觉得有些头大,阻止他再说下去:”你迟到了。”
                          ”什么?”
                          ”婚礼快结束了。”
                          ”天啊,花道会杀了我!都怪洋平,怎么会选这个地方,太偏僻了。”他赶紧钻进车,又探出头,”你干吗?”
                          ”我先回去。”
                          ”哦。”他点点头,”改天大家聚一聚。”
                          看着他发动了车,东歪西扭地向前冲,松了口气,又开始怀疑:他有驾照吗?
                          又是一个周日。Abbot没有给我安排事情。”孩子,工作固然重要,但享受生活的乐趣更必要。事实上你三天前就把这个礼拜的事情做完了。你还年轻,应该用多点时间做其他事。”说完,还不忘冲我眨眨眼。
                          无所事事地散步回去。街道的弯角处有一棵巨大的八重樱,这个时候花正开得繁盛。我走过去,靠在树干上。对面的公园里一群少年在打篮球。大力的灌篮,破败的篮框晃了起来,像要掉下来。想起已经远去的神奈川的日子。风吹过,樱花如雨落下,我伸手接住几瓣:这棵树应该也是一位在美国的日本人种下的吧,好像旧时家中的那一棵。
                          忽然察觉到凝视的目光,顺着感觉侧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相机挡住他的脸,见我看他,放下相机,向我遥遥地伸出手,慢慢地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也是东方人,而且还有点眼熟。不去管他。转过脸,继续看打球。
                          猛地觉得不对,他那个动作,好像在擦眼泪,眼泪?感到脸上凉凉的,用手一试,真的是眼泪?!
                          愣愣地看着指尖上的那滴水,不能相信。多年前,在最亲人的葬礼上,我没有眼泪,告诉自己:既然现在流不出,那以后都不许再流。
                          可是现在怎么了???
                          我转身,急步离去。
                          回到家,不能平息,很难受。煮了牛奶,自己去睡觉。是被胸口的疼惊醒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想起煤气灶上的牛奶,有点明白了,可是动不了,算了,睡吧睡吧,都无所谓了。
                        


                        18楼2009-01-1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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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见了。”
                            ”想再听一遍。”
                            ”不关我事。”
                            他忽然低下头,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闭上眼睛。”
                            见我没有要闭的意思,又说:”你自己说随便的。”
                            不甘心地闭上。摒住呼吸,有些紧张,毕竟没有和仙道以外的人的经验。过了很久,摒息到忍不住时,感觉下巴很疼地被咬一下,睁开眼,他仍旧那副很欠扁的笑容:”先存起来,我要涨利息。”
                            生气,已经到无力。
                            夜里醒来,他还在我的卧室,在电脑上浏览什么。
                            ”怎么了?流川枫也会失眠?”
                            我怔怔看着他。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光映着他的脸,那种笑容是我所熟悉的。
                            ”从来都没有想到流川枫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他仿佛叹息着说。
                            眼泪?我试了一下脸,湿湿的,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再流泪???
                            他俯下身,温柔地吻去我的泪水:”我要收回利息了。”
                            我无动于衷,任他的手在我的身体游移,平静地看着他。一方面是因为生病没有力气,另一方面觉得他真无聊,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有这样的兴致。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轻咬我的耳垂,以魅邪的声音呢喃:”流川君的身体很美呢。不过,这样充满魅惑的身体和这样沉静无欲的眼睛,倒是强烈的对比。如果拍下来,会是很震撼的照片吧?”
                            你敢!!!混蛋!!!我觉得自己快要气爆了。
                            他却吃吃地笑:”不过,现在我没空,下次再说。”
                            早上醒来身体很痛。除了和仙道的第一次,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可恶!
                            眼泪却越来越多。偶尔发一会儿怔,不经意就泪流满面。我是怎么了??水户说应该是一种面部神经失调症,让心情缓和起来就没事了。他说他大学念的是医学。
                            那他一定是庸医。我并未有什么过激的心情,可眼睛一直不停地流那些莫名其妙的水。他又说,和食物也有一点关系,也许吃清淡一点会好。但仍然无济于事。后来我干脆不吃东西。水户的要胁已经不起作用,吃下去就会吐出来,连牛奶都是。他只好给我打点滴。看他的样子,倒不生疏。
                            以后的一段日子大多是在昏睡中度过的。一次醒来,水户坐在床前,握着我的手。听见他说:”喂,你知道吧,青说中国有座山,叫天山,天山上有个水池,叫天池,天池的旁边有一大片蓝树林。喏,蓝树林,你知道吧,就是在月光下泛着银蓝色的光……”
                            ”真劣拙。”我打断他。
                            ”醒了?真不给面子,人家可是第一次编童话。”
                            ”白痴。”
                            后来经常醒来时听见他此类的瞎掰。
                            情况一直到第三个礼拜才有好转。已经没那么多眼泪,身体也在慢慢恢复。水户替我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Abbot那里也说明了情况。让我奇怪的是他,我们并不在同一个州,他每天有一大半时间泡在我这里,什么样的工作可以让他这样闲散?
                            后来问他,他说是做广告业,老板同龄,很好说话,答应这个月算休假,只要完成一组平面广告就行了。又说时间所剩不多,问我愿不愿意借形象给他一用。其实这段时间他已经拍了不少,不过没有他那晚说的那种。我才懒得管。只是暗暗骂他那个白痴老板,这么放纵,让他有时间为祸人间。
                            一次无意中看见他在电脑上处理图片,愣了一下。几片薄荷叶在阳光中很晶莹地绿着,一个水晶般的精灵少年躺在上面睡觉,肌肤接近透明,面容详和,嘴角无意识地微挑,睫毛仿佛还在颤动。
                            他说:”惊艳吧?这就是我眼中的你。”
                            冷哼一声,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到没有生气的脸,削尖的下巴,被留海遮住的眼睛,缺少血色又不饱满的唇。再想想水户做的那个鲜嫩少年,哼,所谓艺术,都是骗人的。
                            后来想起来问他,是什么广告,他说是空气清新剂。想想,差不多。
                            他仍时时挑衅。在我恢复得差不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住拳头狠狠向他小腹揍去,但他早有防备,接住了,笑:”你的身手退步了。那几年仙道一定把你教成乖孩子了吧?”不理他,抽回手,甩着手腕,盘算身体再好一点就去学空手道。他又凑过来,带着他欠扁的笑容:”真冷淡哪,不知道仙道当年怎么受得了你。”
                          


                          20楼2009-01-1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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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怒极,冷哼:”为樱木做到这种地步,你这个朋友也太周到了吧?”
                              他眯起眼,充满危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瞪回去。本来就是,他那么处心积虑地瞒住樱木我的消息,提防我在樱木的生活出现;明明很讨厌我却又照顾我,应该是不想让我在樱木认清自己的心之前死掉,怕这样,樱木会遗憾吧?哼,喜欢他,就和那个女人争去,干我何事?
                              他生气了,那是我除篮球馆事件外唯一次见他生气。被他抱起来,走到卧室重重丢在床上,他开始撕我的衣服。我闭上眼睛,任他动作,等待惩罚。可是只持续一会儿又没有动静了。刚睁开眼,头被他胡乱按进怀里,听见他的声音:”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谈谈。”
                              我想抬头看他,但被固定在他怀里。他没有让我动掸的意思,继续说:”我直说了,我希望我们两个开始交往。你知道,花道虽然是个单细胞生物,却喜欢胡思乱想,往自己身上扯些不相关的责任。最好让他以为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是最好的人选。第一,我是他朋友,他会比较放心;第二,你身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再说,既然我们不相爱,怎么都无所谓。”
                              不明白,跟不相爱的人交往怎么会无所谓,干吗浪费时间。不过,如果做个样子,的确会少很多麻烦。而且这一段时间被他照顾,现在确认他是因为喜欢樱木才那样,我已经没那么恼他了。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吧?那我们现在来做些培养默契的事。”他拉我到和他同等的高度,开始咬我的耳垂:”听青说,中国人认为耳垂厚的人比较有福气。你的耳垂比花道薄多了。”
                              生闷气。这个家伙,我全然看不透。他和以前接触的人都不一样。仙道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冷漠难亲,相处后知道他其实是散淡随性,细致体贴的;牧有王者的霸气,但也有君子的风度;三井爽朗洒脱,率直不羁,同时又心细如发;樱木热血冲动,单纯善良,算直性子。而水户洋平,他可以同时跟这几个人相似,尤其是仙道,但又随时做出让人得到完全相反结论的举动。
                              我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泪水和突如其来的水户洋平,彻底打乱。
                              一个月后回学校上课,教授冲我眨眼:”你的朋友很不错,温和有趣。”
                              温和有趣?不是说他吧?
                              Abbot依然为我保留了位置,我很感激。生活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不,没有。水户洋平还是常常出现。家里,学校,甚至Abbot那里,他总是能很快地被大家接受,甚至Abbot和夫人开始邀请他和我周末一起在他们家晚餐。我为这个家伙的无处不在感到十分恼火。
                              ”不要打乱我的生活。”在Abbot家的厨房趁着没人我对他说。
                              ”我们在交往。”他说,”你不是害怕会爱上我吧?”
                              ”害怕?爱上你?”挑起眉。真异想天开。
                              见面时樱木有些尴尬,嗫嚅着:”狐……流川,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他就没话了。
                              倒是他的夫人,那位叫青的中国女子,笑眯眯地打量我:”流川是花道的好朋友吧?”
                              ”那,”她伸出手,”结婚贺礼是逃不了的。”
                              看着她带着戏谑的微笑,没有了婚礼那天的浓妆艳抹,长而直的头发,清秀的面容,觉得她跟幸纪有几分相似,知道要送什么了:”好。要等等。没准备好。”
                              她大笑:”好,好,不过可别是无限期的,我讨债很有一手。”
                              泽北和樱木在一个队,也跟来凑热闹,见到我就嚷:”流川枫你太过份了,上次居然丢下我溜了。这也算了,你还和洋平交往!他有什么好,没我高,又没我帅,还很花心,告诉你哦,他以前交的女朋友比花道进的球还多。”
                              ”一休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比我进的球还多?”
                              原来泽北又有了新外号,不过这次不是樱木起的,而是他老婆。据说青在第一次见泽北时作的是这般评语:”好可爱啊!简直让人一看就想欺负!”
                              我是不是说过和泽北同类之类的话?我收回,汗。
                            


                            21楼2009-01-1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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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家伙虽然个性火爆一点,不过怎么着也是个熟人。”
                                默然接过。在他走后,撕碎,丢掉。
                                我不要再介入谁的生活。

                                到美国后,没有去原定的学校,另报了一所,仍旧读建筑设计。
                                在教授的推荐下课余为一位叫Abbot的资深建筑设计师做助理。他是教授的好友,有些谢顶,很胖,让我想起安西教练。对我很好,周末总留我在他家晚餐,喜欢叫我”孩子”。
                                半夜还是会惊醒,然后失眠。后来又在翻译行找了一份兼职,睡不着时,翻译一些中短篇小说、散文之类,日译英,英译日,有时还兼一些希腊语。
                                现在很感激当年幸纪的魔鬼监督,让我在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做很多事打发时间。
                                这样过了一年。没什么不好。
                                一个周日,在Abbot的建议下我去邻州参观一座教堂。到时,那里正在举行婚礼。我在外面绕了一圈,画下来,然后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等仪式结束后再进去参观。
                                新人终于出来。我打算进去,无意间扫一眼,怔住了。
                                新郎是樱木。
                                他看上去很紧张,不停地出错。新娘也是东方人,倒是落落大方,不着痕迹地掩饰那个白痴的失误。
                                我站了一会儿,走开。
                                在转弯的地方被一辆突然出现的丰田车擦了一下。不禁挑眉,头一次撞车不是因为我的错。那个笨蛋司机下了车抓着我的手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伤着没有?去医院吧?”
                                我想他弄的抓伤只怕还严重些,摆脱他的手:”不要紧。”没有抬头,准备走人。
                                ”流川枫?!”
                                他认识我?抬头:”你……泽北?”
                                ”对啊对啊,”他高兴地点头,又抓住我的手臂,”花道找到你了吗?洋平的主意还真管用。我开始还怀疑呢。他们都说你不打篮球了,怎么可能嘛,没有遇到值得出手的对手而已,是吧?走,我们一对一!”
                                ”真的……没打了。”我小心地摆脱他的魔爪,谨防他的靠近。
                                ”什么?”他叫了起来,”我在美国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打了?!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眼里起了水雾,我觉得有些头大,阻止他再说下去:”你迟到了。”
                                ”什么?”
                                ”婚礼快结束了。”
                                ”天啊,花道会杀了我!都怪洋平,怎么会选这个地方,太偏僻了。”他赶紧钻进车,又探出头,”你干吗?”
                                ”我先回去。”
                                ”哦。”他点点头,”改天大家聚一聚。”
                                看着他发动了车,东歪西扭地向前冲,松了口气,又开始怀疑:他有驾照吗?
                                又是一个周日。Abbot没有给我安排事情。”孩子,工作固然重要,但享受生活的乐趣更必要。事实上你三天前就把这个礼拜的事情做完了。你还年轻,应该用多点时间做其他事。”说完,还不忘冲我眨眨眼。
                                无所事事地散步回去。街道的弯角处有一棵巨大的八重樱,这个时候花正开得繁盛。我走过去,靠在树干上。对面的公园里一群少年在打篮球。大力的灌篮,破败的篮框晃了起来,像要掉下来。想起已经远去的神奈川的日子。风吹过,樱花如雨落下,我伸手接住几瓣:这棵树应该也是一位在美国的日本人种下的吧,好像旧时家中的那一棵。
                                忽然察觉到凝视的目光,顺着感觉侧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相机挡住他的脸,见我看他,放下相机,向我遥遥地伸出手,慢慢地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也是东方人,而且还有点眼熟。不去管他。转过脸,继续看打球。
                                猛地觉得不对,他那个动作,好像在擦眼泪,眼泪?感到脸上凉凉的,用手一试,真的是眼泪?!
                                愣愣地看着指尖上的那滴水,不能相信。多年前,在最亲人的葬礼上,我没有眼泪,告诉自己:既然现在流不出,那以后都不许再流。
                                可是现在怎么了???
                                我转身,急步离去。
                                回到家,不能平息,很难受。煮了牛奶,自己去睡觉。是被胸口的疼惊醒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想起煤气灶上的牛奶,有点明白了,可是动不了,算了,睡吧睡吧,都无所谓了。
                              


                              26楼2009-01-1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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