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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青】云散天寰(生子,大量OOC,长篇脑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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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快活啊。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单纯就想猜猜看这次我会写多少忍不住弃坑。
特别诡异的脑洞,十分清奇,每次重写都想给自己两下,但作为一个狗血爱好者,***爽啊。
也不知道贴吧还有没有活人了,闲着没事儿就搬过来发发。有人看就给我充满爱的评论吧蟹蟹么么哒。


1楼2017-07-26 21:15回复

    鬼城酆都,自来都是穿行于阴阳两界的出入口。入蜀的客商们往来不息,行动匆匆,除了知客之外,客栈里的诸人恐怕都未曾注意到,最深角落里有个奇怪的客人自斟自饮。
    知客趴在柜台上,甩了甩搭在肩膀头上的手巾,对着那位客人的方向撇了撇嘴,向旁边的掌柜道:“您看,哪儿有这样的啊,自己带着酒,还就要一碟炒黄豆当下酒菜。我也算在这里当了几年的差,哪里见过吝啬到这样的,都快不要脸面了啊。”
    掌柜四十多岁,面上皱纹深刻,脸色枯黄,一手持着蘸饱了墨的毛笔,整个人慢悠悠的,比起活人更像个木偶似的,轻轻摇着头,使眼色让小知客不要再说,有那功夫不如麻利点给客人们添酒添茶:“你见过什么,就要乱嚼舌头。那个客人不用你招呼,你去旁的桌上候着吧。”
    他说完了,将毛笔缓缓放在笔山上,自己揣起袖子踱步到那位客人的桌边,躬身道:“这位客官,您是跑生意,还是串亲戚啊。”那客人执壶的手微微一颤,微一抬头,眸光如电,竟将木雕一样八风不动的掌柜刺得心头一凛仓惶后退:“都不是。与你何干。”
    那位客人的眼神冰冷可怖,说话时声音也跟常人迥然不同。说起话来,琅然如玉,有金戈相震之声。掌柜更相信自己的猜测,抖抖衣袖壮起胆子,又上前道:“小老儿只是有个猜测。客官不像是肉体凡胎,此来酆都八成是求仙问道,通玄之事?实不相瞒,此地有个赵爷,自称为阴间做事,能拿到通行阴阳两界的令牌。若客官需要,小老儿可以……”
    “不用了。”客人说着,一拂衣袖立起身来,从桌子上拿起还剩大半酒液的酒壶晃了晃,冷笑着自语道:“绵竹天益,不过如此,亏他这样宝贝。”说罢将酒壶甩向墙壁,在酒液四泵之间转身向外走去。
    他走到店外无人处,周身忽然被一阵黑红暗焰包裹,不过瞬息之间,暗焰散去,那人已经改换了模样。白衣玄甲,赤眸红发,手中长剑形制怪异,与其说是五金铸造,更像是一团翻滚燃烧着的炽烈火焰。袍服无风自动,行走起来有如乘风驭云,轻快鹤行。
    很快来到河边,那怪人眉心的三花朱砂纪灵光微闪,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滚滚波涛之间。
    阴间忘川奔流,鬼城外围荒凉压抑,白衣红发的魔族持剑孑然而行,忽然暴起,拦住路过的两个鬼差。
    早就察觉到附近有危险的气息,但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堵了个正着,鬼差们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魔头,两股战战脸色青黑,待要求饶,却因为恐惧太甚,空张着嘴,半个音都发不出。
    魔头双眉一轩,挺剑上前,盘绕着金红烈焰的宽严长剑几乎就抵在两个小鬼的喉头,面沉似水双眼似冰:“云天青在哪儿?”
    鬼差死的时间太长,青色的脸上已经木然到没了表情,平时只有一双眼白明显过多的眼睛还时不时转动几下,表明他们的些许情绪。只是现在,由于对方太过强大,过于畏惧,那米粒大的眼珠在整个外翻泛红的眼眶中晃了几个圈也没说出话来回答对面的人。那魔族不耐,擎起手中似有日光火焰缠绕的长剑作势要刺:“还不快说!”
    鬼族本就畏惧火光,更何况是这样光耀犹如取自金乌神车的神焰,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险险在他头顶上方不足一丈处停住,鬼差们顿时连站都站不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反射性的举起双手颤抖着大叫:“饶命饶命!云天青是谁,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那魔族的双眼眯起,闪烁着隐约红光,看上去十足危险,且有种言语形容不出的隐约魅惑:“你不知道?”他虽是反问的语气,可那个表情简直像在说“要敢说不知道我要你的命”,鬼差怕他随时丧失耐心真的给自己捅那么一下,哪里还敢再有怠慢,战战兢兢各自抱着缩成一团:“哪里敢有欺瞒,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都是低阶鬼差,平时都各自有巡查地界,不能随处走动,不知您问的是哪位大人,实在是没有见过。”
    发现这两个鬼差应该是真不知道,魔族顿时失了跟他们计较的兴致,收了长剑,起身欲走。其中一个鬼差忽然想起什么,叫道:“等等……云天青……这几天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前些日子在转轮镜台发现有鬼魅私自潜去面见凡人,差点被罚去放逐渊恶鬼涧受玄冰寒川之刑,好像那个鬼就叫云天青?”
    这也的确是云天青做得出的事。
    魔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那个提供消息的鬼差微一点头,问明了转轮镜台的方向,翩然而去。
    鬼界道路崎岖多岔,魔族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一路上又如同刚才这般捉了几个孤魂野鬼询问,除了转轮镜台的具体地点以外,还额外问出在转轮镜台召唤鬼魂的方法。只是眼看到了镜台的阶梯前,一路昂然而进的红发魔族却忽然停下了。
    魔族盯着光可鉴人的转轮镜台,握着手中长剑,犹豫着不知想了什么,再踏上前行之路时已经换了一番面貌。
    按照那些孤魂野鬼的指点,心中默念了云天青的名字不知几回,一缕青烟悠悠飘来,在半空间缓缓下落,逐渐凝成一个人形,身着靛青衣衫,披着墨色长发,潇洒磊落,虽然显然已经驾鹤多时,依旧清风明月青竹翠峰一般。
    他看见对方时感觉有些奇怪,双手抱胸,问道:“臭小子,你怎么又下来了?这次还是一个人?那个石头一样的小子和漂亮小姑娘怎么没陪着你?”
    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他对面的人始终沉默,死死地盯着他,带着一些令人莫名其妙的
    复杂情绪。
    鬼魂怔了一下。这不像是臭小子会有的表情。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自己甚至从没怀疑过的、无论怎么想都太过于荒谬的猜测,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是对面那人如果并非云天河却硬要变成他模样的唯一可能性。
    如果这是真的,那真可说得上是一个太过于糟糕的事实。顿时,身为一只鬼,他居然也能做到脸色剧变,转身拔腿就跑。
    鬼并无实体,奔跑如风,素来是万物之灵里行动最快的,然而他还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魔族拎住了后颈拖回去,将他随手扔在转轮镜台下的一根柱子旁。
    已经恢复了原本面貌的红发魔族欺身而上,伸手掐住面前这只鬼的脖颈,听着那人渐渐艰难破碎支离的呼吸,看着那人的脸色苍白乃至于青紫,十指无力的在他用力掐住对方脖颈的手腕上抓挠挣扎。
    他缓缓凑近对方,发出的呢喃低语近乎温柔:“云天青,这次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你不是说跟天河说你在这里等我、要跟我道歉过了才回去投胎么?那你为何半字未说就转身要走?嗯?”
    被死死扼住咽喉,又让云天青如何回答。他感觉到被掐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着,脖子以上剧烈抽疼着,仿佛被千斤巨锤毫不容情的一下一下用力击打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眼睛明明睁得很大,却连近在眼前那个魔族的眉目都看不清楚,连整个头脑都跟着混沌了,总觉得对方的红发赤眸,白衣玄甲逐渐化为当年的白衣蓝衫,素宣浓墨。
    大概是应该感慨的。但此时此刻,云天青最后的意识居然是——自己八成就要完在今日,原来鬼也能再死一次的,而且还是被掐死……


    2楼2017-07-26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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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目看着臂弯中毫无生气的青衣青年,魔族缓缓站起,站在转轮镜台上,居高临下,一身紫缘白衣伴着赤红发丝随风而摆,如同携带火焰,将一片混沌黑暗的鬼界满映出杀伐不祥之色。他一挺手中长剑,望着对面潮水一般蜂拥而至的众多鬼卒,目光冰寒遍身杀气:“让开。”
      鬼差们面目不同,却都是一般青色脸庞和米粒大的泛红眼瞳,像是被这阴间的气息沾染、木得做不出表情来,但是一双双眼白明显过多的眼睛里却分明是露骨的愤怒。只是面对着强横的魔族和他闪烁着火光的怪异长剑,他们也只敢用沉默与控诉的目光来对抗罢了。
      魔族等得不耐,擎起手中似有日光火焰缠绕的长剑,踏前一步,厉声道:“最后的机会。要么让开,要么来战。”
      那柄长剑随着他的话语,猛然光芒愈发暴涨,刺得鬼卒们难以自控的发出痛苦尖叫,仓皇后退,纷纷举起武器,却始终不敢真的宣战。魔族虽然自持武力,但冷眼望去转轮镜台下的鬼卒何止千百,虽然这些低等鬼卒实力有限,但数量强大,而且他还带着一个昏迷中的云天青,蛮力冲杀出去实在有些吃力。
      双方这样僵持片刻,终是魔族先行不耐。他自负惯了,即使天道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蝼蚁一般的地界小卒,只想着吃力便吃力吧,凭自己神力,且有羲和在手,即便带着云天青这个累赘,也总不会闯不出去。
      主意已定,他不觉将双眼眯起,眼眸中似乎也沾染了剑身上的火焰,也闪烁出赤红色的寒芒:“都不选?那就由吾替你们做个了断。且来一试羲和锋芒!”他的神色间,像是已将对面这些家伙全部当做细微埃尘,仿佛长剑轻挥间就能叫他们全都化为灰烬。
      察觉到魔族的气息有变,鬼卒们甚为畏惧,只是职责所在不敢逃命,两股战战勉强举起手中的武器迎战。眼看那柄怪异长剑已经举起,魔族周身都笼罩在剑芒之下,纷纷闭上双眼,觉得今日大概就是灰飞烟灭之期,但那魔族的长剑却迟迟不曾落下。
      片刻之后,剑芒消失,魔族依旧出现在原地,手持长剑,眼神冰冷,傲然而立不可一世。只是原本静静躺在他臂弯里的那个青衣身影,已然不知去向。
      魔族微闭双眼,如画眉目由于此时的杀气显得凛冽非常,眉心的朱砂纪轻轻一颤,猛地转身,长剑一挥间,他身后的转轮镜台发出轰隆巨响,随即在剑影划过之处分出一道深深沟壑,整个转轮镜台被彻底分为两半。
      烟尘漫天,魔族转过身来,手掌一旋将长剑收回,淡淡拂袖,看着对面早已吓呆、生怕自己也成为下一个转轮镜台的众多鬼卒:“前方引路,我要去见十殿阎罗。”
      催命煞星总算愿意暂且收起手中凶器,相对和平的吩咐他们些事,鬼卒们当然不敢有片刻犹豫,更不要说反对,连忙散开一条广阔之路,远远看着魔族昂然走过才敢远远跟上,就这样簇拥着魔族离开转轮镜台,往鬼界深处的十王殿去。似乎并没有发现,成千上百的鬼卒中间,有一个并没有跟上大队伍,而是悄悄地独自去了放逐渊。
      虽然整个鬼界都是一样阴暗浑浊,但放逐渊的天都似乎要比别的地方更黑一点。
      这是整个鬼界最混乱最危险的地方,冤魂野鬼在此游荡,终日嚎哭不肯有片刻休歇,鬼魅怨气甚至可具化为黑色雾瘴实体,就算是鬼卒也往往要躲避着走不敢轻易靠近。矮小黑瘦的鬼差鬼力微薄,还没一个人来过这个凶险地方,一路格外提心吊胆,一直过了两座桥,在第三座桥头前停下踢了踢桥墩:“出来吧,人去十王殿了,暂时不会发现你。”
      话音才落,桥墩底下一块石头左右晃了晃,忽而被不知名的力量掀开,石头底下的阴影里一缕青烟迫不及待的冒出,飘到岸上,慢慢变成了一个趴在地上双手护着自己的咽喉剧烈咳嗽的男子。
      “多谢你了,壬癸。咳咳咳咳咳……师兄、师兄这是想要老子的小命啊!唔咳咳咳……”
      鬼差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明知没用,还是蹲下身帮他拍了拍后背:“别咳了。你又没有身体,哪里会因为被掐一下就喘不上气就受伤的。”云天青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愣,又呆呆的咳了一会儿才渐渐地停住了,苦笑道:“是啊。当了这么多年鬼,我还是不习惯。”
      他举起双手,看着即使在光线如此昏暗的条件下依旧已经显得透明的指尖,叹了口气:“不过……看来很快就不用我习惯了。”壬癸坐在他身边,搭上了他的肩膀:“你这又是何必呢。大不了我帮你出点钱,帮你打点一番,送你投胎去。”鬼卒的语气有些沉重,云天青却反而不在意似的,转过头嗤笑道:“你?帮我出钱?你这个铁公鸡鬼什么时候居然这么好心了?之前不是还就连我多喝你半口酒都要用香烛赔你么。”
      壬癸讪讪的放下手,看着远处的流水发呆:“我……你……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就不要提了。而且你儿子他们回去后也给我烧了不少钱,连风雅颂都胖了不少。而且……而且……你这人虽然总是胡闹,有时候也惹人讨厌,但好歹也算是朋友,还是让你活着的好。”
      云天青在听到他说朋友时忽然脸色一僵,眼神都跟着缥缈了起来,半晌才喃喃道:“哦,朋友……”
      壬癸虽然已经数百年没有跟其他族类有过往来,即便是他活着的时候也未必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但面对着视为好友的云天青,居然无师自通的感觉到对方并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他虽然不懂为什么云天青要放弃投胎的机会,宁愿一直在鬼界沉沦,即使魂魄之力已然逐渐枯竭,随时都有可能就此消散也不后悔,但既然这是对方自己的选择,他也不愿多加干预。
      两个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彼此只能听得见忘川水奔涌流过的声音。
      壬癸忽然想起什么来,好奇地问:“话说回来,你的故人这些年来来去去也不少,就不说那两个好看的姑娘了,前些日子还有修仙弟子和韩家小姑娘,只是这些都对你是客客气气的。那个魔族……是什么来头?你又到底怎么他了?怎么一副非要了你命不可的凶样子?”
      不提还好,一提起玄霄,云天青又觉得自己的喉咙剧痛,早就没了呼吸没了实体的胸口都跟着火辣辣的痛起来,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想起自己已经是鬼了又苦笑着停住,望着远处的冥河出神良久,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挑起一边嘴角笑出声来:“怎么他了?大概就是欺骗他感情拐走他媳妇儿毁掉他前程之类的吧……哦,对了,还借了他个种子。”
      话音才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对两只鬼而言不啻惊雷的冷哼:“哦,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欠吾良多,云天青。”


      3楼2017-07-26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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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霄第一次看见云天青的时候,他还不叫玄霄。
        当时是在昆仑山的脚下。前来用餐的玄霄,远远看见一个小痞子一样的青衣游侠戳在唯一的饭庄中央,正因为酒肆中手抓饭的分量同外面阿吉大叔摊档不一样的这种芝麻小事,跟店小二胡搅蛮缠。玄霄虽不明就里,还是难免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生怕离得近了,就连自己也沾染上什么麻烦,于是放弃了进店打尖,就近买了些用荷叶包好的手抓饭,在背阴处匆匆用了,好补充体力继续赶路。
        玄霄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天生灵力,不是史上这些庸常禄蠹、凡夫俗子可比。然而这一路行来,却也不得不承认,昆仑仙脉果然不同凡响。眼看这条上山求仙的路还不过一般半,他才走到白灏道,竟然已觉气息翻涌难以自持。
        再往上还不止要有多少凶险,生死攸关,即使玄霄再心高气傲,也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
        缓步走上木阶梯,一处平台上有几间凭山而建的简陋木屋,十几个许多江湖侠客打扮的人住在此处,看见有人上山,纷纷围上前。
        “妈的,守了这么久,可算来了个蠢小子。哎,新来的,说你呢,身上有粮食没,给我们交出来!”两三个原本魁梧的大汉不顾他们面黄肌瘦,饿得路都走不稳,一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从房间里快速冲了出来,挡在玄霄面前。
        玄霄从未想过竟然会在此地遇见剪径之徒,意外之下习惯性的挑了挑眉:“要粮?何不自己下山去求,在此地蹲踞,又有什么乐趣。”
        听见他这么说,其中最瘦的那个立刻就跳了起来,手里几乎要握不稳的单刀几乎要伸到玄霄的脸上:“闭嘴!要你拿出来就拿出来,说什么废话!我们兄弟如果不是不舍得下去又实在打不过上头那些怪物,会被困在这儿?!”
        “你也闭嘴!这事儿很光荣么!”领头的终于忍无可忍的阻止了他,继续看着玄霄道:“你也不许再说废话!快把你的粮食拿出来,不然……不然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凡夫凡铁,玄霄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即使锋刃已经快要伸到他的脸上,对方的敌意已经浓重到无法忽略,也完全不在乎。他就要冷笑着问他们能把他如何不客气,之后出手教训对方了,忽然背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们要粮,通通拿去!只求别伤害我们。”
        那人虽然言语间虽然显得十分畏惧惶恐,但说起话来不疾不徐,甚至还带着三分笑意,很显然只是刻意逗弄,并不是真的害怕。
        但是一转眼,几个袋子从玄霄肩头飞过,落在两拨人中间。刚才多说多错的小瘦子慌忙蹲下检查袋子里的东西,刚一打开,饱满的麦粒就滚了一地。他们早就断粮,平日里也就一起结对采草籽捡野果,只是撑着不饿死而已,哪里见过这样多这样好的麦子,顿时都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劫谁,慌慌张张捡起袋子跑回房里。
        玄霄这才转过头,去看自己身后到底是什么人。
        不看还好,这样一看,玄霄立刻生出了自己大概是今晚出门没有看黄历的惆怅。
        他身后怀抱着一柄粗制铁剑,一袭青衫胡乱绑着头发的落拓少年,就是刚才他在山下曾经见过的那个,看上去无事也要生非的麻烦鬼。
        即使对方也不像同他一样天赐灵赋,而且不像是很靠得住,又只是只身一人,但想来总不会那些饿得路都走不稳的人都打不过。玄霄不能理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对那些人低头服软,送上粮食。
        他只是皱了皱眉,还没想明白自己究竟要不要提出自己的疑问,对面的少年已经提前回答了他想问却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嗨,这个算不得什么。本来我也只是听说修仙得辟谷,担心山上没得吃才带着几袋粮食备用的。且不说我不一定能入门……入了门,不就能学习御剑了?到时候山河万里瞬息即至,还心疼几袋粮食?我很可能用不到的、根本不值钱的粮食,能够救几个人的性命,何乐不为?”
        这番话倒把玄霄说得愣了。他从未想过,这个啰啰嗦嗦很多麻烦而且还抵不上自己十分之一实力的人,竟然会看得这样通透,这样哀悯慈悲。
        鉴于此,他甚至放弃了把这人打昏,好自己继续轻身上路的想法,允许那人同自己一起上山。
        不得不承认,即使那人的实力再低微,对现在的自己而言也是一个莫大的助力。玄霄看着不远处坐在石阶上拭剑的青衣少年,发现自己居然头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些微的兴趣。
        他们一直拼杀到玄寂道的后段,昆仑琼华派的山门甚至都遥遥在望,然而面对两只雪狼和两只黑熊的夹击,已经快要脱力的两人,终于开始有些对于命运的思考。
        他们两个,一个是天生灵力从无对手,一个是少年游侠嬉闹江湖,说到底都还没经历过什么风浪,难免有些轻狂,到如今存亡攸关,才觉出他们的实力其实也就那个水平,他们其实远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厉害。
        玄霄运起最后一丝灵气,默念着五灵法诀,招来一阵沙石斩杀了一只雪狼,擦了擦一时失误溅在脸上的一丝血痕:“接下来看你的?”青衣少年早就连剑都几乎举不稳,看模样比刚才白灏道的那帮人还要更狼狈些,听到玄霄的话却只是大笑着点头:“好。就看我的。”
        大概是他们命不该绝。就在此时,昆仑山琼华山门之中,有两个白衣蓝衫的负剑弟子拾级而下,以气驭剑,分秒间便将黑熊雪狼一起诛杀。他们中年龄更长的那个挥了挥袍袖,甫一开口,有如环珮琳琅:“你们……是谁刚才使了法术?”
        玄霄被青衣少年推了个踉跄。他身后背剑,推得玄霄猛然向前一步,自己却悄然更后退了些:“他!是他!”
        那人点点头,转向玄霄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进来吧。”玄霄难得有些呆怔:“不知您的意思……”年轻的那个按捺不住,出口打断道:“意思就是你已经被接纳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琼华派的入门弟子了。”
        从来到此地,玄霄就抱着自己一定能够成功的心念,故而丝毫没有惊喜,只是点了点头,跟着那两个人走了两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他们的身后:“你不来么?”
        少年笑嘻嘻的,依旧抱着他那柄已经变得脏兮兮还豁了刃的生铁剑:“人家又没叫我。”玄霄看那两人果然没有浇上少年的意思,居然起了几分怨怼之心,皱眉看着少年:“可是……我们是一起来的,一路上你出了不少力……刚才若非你拖住其余野兽,我也断没有可能用法术轰杀雪狼。”
        他这样说,少年笑的更欢了,笑罢了转过身,对身后的玄霄敷衍的挥了挥手:“别这样说。我跟你是没得比的。我也没想一定要修仙,不过是听说了好奇来玩玩,就算选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呐,我这就走了,青山不改,以后若你真的成了剑仙,可别忘了给我敬一杯酒。”
        说罢,少年似乎才想起来他都还没来得及跟这个不爱谈笑的同路人互通姓名,于是赶快补上:“哦,对了,我叫云天青。黄山脚下太平村,有缘再见。”


        4楼2017-07-26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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