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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待燕而归】平行时空:高校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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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非适时地惊叫起来。
“叫什么叫?”来者被他的惊叫也唬了一跳,横眉瞪目道。
方非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口不择言:“谁要你、你鬼鬼祟祟的……”
“呸,你才……鬼鬼祟祟!……这是我家!”来者正是燕眉,她心里一虚还是动用了“你才……”的格式,顺便强调了一下主人身份。
“哦……”方非小声说,目光却扫了扫她手中的盒子。
燕眉“啪”地一声盖上指引针,背手收好,正了正容色:“这么晚了,你待在门口干嘛?”方非脱口道:“那你出来干嘛?”
“我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燕眉觉得局面有些难掌控,提声道。
“我……”方非低头道,“我等笑笑啊。她还不出来吗?”
燕眉“咦”了一声,看向少年,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说道:“笑笑没跟你说么?今晚她住我家的……你这人也真奇怪,就算等人干嘛要在外面,还有不会问吗?”
方非心里乱糟糟的,一句也答不上来。
禹笑笑倒是没有忘记这个衰朋友,只是再去和鸣堂找他的时候,方非早就自觉悲壮地出去了。禹笑笑以为他心情不好先行回家了,自然没有多想。
“算了。”燕眉见他不说话,也懒得搭话,径步走向门外信箱,按下手中的电子钥匙。信箱“滴”地一声洞开,只听得“哗啦哗啦”数声响,信件雪花似的砸了一地。
燕眉石化了半晌,拍下落在身上的信件,低头看着满地堆积的“雪片们”,一时不知是什么心情。
方非看着少女大惑不解,不由道:“你干嘛?”
燕眉没好气道:“你有眼睛没看到么?”
方非心想被信砸了一身还真没看见过,小心翼翼地说:“你没开过信箱?”
“你才没……”燕眉硬生生地忍住,好吧,她真的没有开过信箱,真的不知道“信件猛于虎”,真的不知道会出现堆了一地的情况。
方非见她气忿忿的,心说也对这种开信箱整理信件的活根本用不到你做……正觉得闷闷的,忽然想道:“那她大半夜地跑出来开信箱干嘛?”
却见少女低下身子,一封一封地拾起信件,往往扫了一眼信封便放入怀里,接着去捡其他的信,片刻功夫便抱了满怀。
方非心下恍然:“她是在找谁的信啊?那个人……”这么想着,心中又觉别扭。见少女抱的辛苦,忍不住道:“那个……燕眉,你看过的那些信给我吧。”
燕眉回头看向方非,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将怀中的信散落在他面前:“你要做什么?”方非不答,将信件拾掇叠好,再横过一封捆了起来。
燕眉细眉微扬,笑道:“我知道银行叠钞票也是这样的!”方非一噎,心说真是贴近生活的好比喻……见她面露欢容,心中一热,忙低下头继续“捆钞票”。
燕眉自去捡剩余的信件,抱满了再丢到方非的面前。捡了一阵子,信件都看完了一圈。燕眉看着空荡的地面,忽然有些茫然。
方非一边整理信件,一边暗中关注着燕眉,见少女怔怔地站着,不知为何觉察出了她的难过。他心中也觉涩然,那个人怎么不给她写信呢?
燕眉出神了一会,转眼见方非已将数匝信件整整齐齐地排好,远远瞧着倒还真的像数捆钞票,不禁笑出声来。
方非不知道她的笑点在哪儿,只好应景地陪笑了一下。燕眉却收起了笑容,看了看天色:“很晚啦,你不回去吗?”
方非不知该怎么答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支吾道:“要回去的,那个、那个……”


IP属地:浙江32楼2018-08-08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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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眉皱眉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我问你,你怎么回去啊?”
    方非这才会过意来,小声道:“打车吧。”
    “这里打不到车的。”燕眉说。
    “哦……”
    燕眉打断道:“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什么?”方非失声惊叫。
    燕眉瞪眼道:“干嘛,我车技很好的!”
    方非慌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眉见他一脸惶急,松了神情,笑了笑:“就算是谢你帮忙咯。”方非轻轻地“哦”了一声,低头看着地面。
    “那你愣着干嘛?”燕眉叫道。
    方非慌得抬头,又指指信堆:“那这些怎么办?”燕眉漫不经心道:“放这就行了。”方非心中一沉,心说果然除了你想要的那个人的信,其他的都是废纸堆。
    “要帮你丢了它们吗?”方非问。
    “我干嘛要丢啊?”燕眉一脸惊奇。
    “这个……”方非支吾了半晌,“你真的会去看这1006封信?”
    燕眉一怔:“你还数了?”不待方非回答,又说,“没事就当消遣咯。”
    “消、消遣……”方非舌头打结了。
    “啰嗦!你到底要不要回家啊?”燕眉有些不耐烦了。
    “回!”方非脱口道。燕眉微微点头:“在这等着!”说着漫步走向车库。
    方非晕晕乎乎,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好似置在云端,分不清真实和梦幻。一恍然,一辆铁灰色车身、青铜色车轮的跑车停在他面前,燕眉坐在驾驶座上,叫道:“上来。”
    方非微微一呆,脑子清醒了一些:“不是红色的?”
    燕眉“咦”了一声:“你知道的真多。笑笑说的?”方非只得违心点头。燕眉微微一笑:“那她没说我的‘丹离’没法载人吗?”
    方非窘迫极了,转而问道:“那这辆是?”
    “雷克萨斯!”
    “雷、雷克?”
    “行了,你叫‘雷车’就好了。”燕眉一挥手,“动作快点!”
    方非猛然醒悟,慌忙上车,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燕眉却没有立刻开动,拿着手机发了条短信,这才转头看向少年:“系好安全带。”
    方非“哦”了一声,放下随手携带的礼品袋,忙拉过安全带,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安全带太重,拉了三次也没成功。正自手忙脚乱,燕眉偏过身子,伸手帮他系好。
    方非只觉全身的血涌到脑上,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只能呆呆地望着少女专注的侧颜。
    “去哪儿?”燕眉问。
    方非迟疑了一下:“你知道红尘中学吗?就那里好了,我家在附近。”
    燕眉一点头,引擎一响,“雷车”如子弹般激射而去。
    方非一下子清醒了,竭力忍住随时“呼之欲出”的惊叫,双拳不觉握得青筋暴露。迎面的疾风刮得他睁不开眼睛,片刻功夫便出了一身热汗,旋即被冷风吹了个干净,暗暗地打了一连串的冷战。
    他终于意识到……燕眉叫他系好安全带的提醒是多么贴心!
    “到了!”燕眉一个漂亮的急刹车。方非惊魂未定,半天缓不过神来。
    燕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算是少有的没有大呼小叫的!”
    方非心说你那是开车么简直是玩命,但见她笑容明媚,呐呐地说不上话来。


    IP属地:浙江33楼2018-08-08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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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吧!”燕眉又说。
      方非轻轻“哦”了一声,依言下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礼品袋,鬼使神差地叫道:“燕眉!”
      “什么事?”燕眉有些漫不经心。
      方非迟疑了一下:“我……你回去开得慢一点!”少女微微一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方非心慌意乱,想要解释,忽然听得一连串的铃响,进了几条短信。
      燕眉却没看手机,而是抬头望天,见缺月中悬,轻声道:“零点了呢。”
      方非脱口道:“生日快乐!”话一出口,立觉不对,不由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我那个……说晚了……”
      燕眉抿嘴一笑,略一点头:“再见!”
      “再见……”方非方要挥手,“雷车”轰鸣一起,闪电般疾射出去,片刻便没了踪迹。方非垂下手,低头看着礼品袋,露出一丝苦笑。
      这样的风驰电掣,太像飘忽不定的梦境,让他找不出存在的证据。又或许,她只是风中的少女,每次相逢只能短如一瞬,眨眼便即无踪。
      *** ***
      跳下车,“砰”地一声,礼花飞溅,燕眉立刻“挂了彩”。
      “生日快乐,大寿星!”
      “大寿星”一点儿也没有该道谢的觉悟,弄掉身上的彩带,才对来人哼哼唧唧:“南三,你专业戏弄我是吧?”
      少年眉眼明亮,意态飞扬,分明是个帅气多金的主儿,偏偏扮了个死皮白赖的鬼脸:“真比窦娥冤,我踩着点坐直升机跨了大洲大洋,专程来给你过生日,这份诚心居然没有感动鸿蒙?”这语气虽然欠扁,但是实情。这小子目前在北欧留学,前两天朋友圈显示坐标还是奥斯陆,内容大概是参加一个什么才艺比赛,这小子打铁树玩火不亦乐乎,这转眼跑到跟前,确实是赶时间来的,何况她确实看到了那小子的家用直升机停在她家的大广场上……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朋友,燕眉大概都能真心实意地感动一回,但这小子后续损招一箩筐,过往经历多次受挫,让燕眉充满免疫,所以她只是淡淡一抬眉:“So what?”
      于是羽企的南三少爷南阳耸了耸肩,露出“我真的很受伤”的表情。
      燕眉拍开那小子不安分的爪子:“让道。”
      三少爷脸皮厚如城墙,笑嘻嘻地不肯挪步:“你刚才送谁去了?居然没同笑笑庆‘零点’。”
      “笑笑的朋友!”
      南阳不信:“她的朋友,能比笑笑重要?还让你打破十几年零点庆生的传统?”
      “不信就算了。”燕眉懒得多说,撇下他往里走。
      南三少爷丝毫没有被正主嫌弃且夜深人静不该再打扰的觉悟,插手跟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我送你的礼物放在琅嬛阁,记得早点看噢。”
      燕眉想起这些年收到的来自南阳的礼物,足可以写一部《论我的多金竹马为什么总是奇葩》的吐槽小传,眉毛抽搐了一下,实在不敢再拜谢他的好意。
      “那个人……是不是没有跟你……”
      南阳见燕眉脚步一顿,虽然没回头,却也感觉到那个似乎永远散发着光和热的姑娘忽然冷了下来。知道触及她的逆鳞,他无声自嘲一笑,没有再说下去,然后看着那姑娘忽然加快了脚步,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真是个笨蛋。他想。
      谁不是呢?他又想。


      IP属地:浙江34楼2018-11-05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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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思混乱间,揣着一种近乎是上战场的惨烈情绪走到卧室。一灯如豆,对上禹笑笑温和的眉眼,脸上的坚硬才垮了下来。
        燕眉忽然有些委屈,闷头扑到挚友怀里,半晌不肯说话。
        好在禹笑笑一向善解人意,又同她相交多年,只是安抚着轻拍她的背,并没有开口询问半句。
        许久,燕眉才抬头笑道:“对啦,我还没看笑笑送的礼物呢!”一溜烟跑去找礼盒。
        明知她在强行转移话题,禹笑笑也不揭穿,只看着那姑娘意似欢快地取出礼盒,打开里面的卷轴,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
        展开是一幅锦绣山河的刺绣图,山川起伏,道路纵横,如泼墨大画,极尽写意之态。画卷右上角绣着几个玉箸篆,燕眉认出是“天地宫府图”几个字。这样精致的手工,只怕不绣上个半年,是决计完不成的。
        “小妞儿,好好玩遍祖国大好山河吧。”禹笑笑微笑道。
        “谢谢我最有心的笑笑!”燕眉揽过好友响亮地啵了一口,又看了看山水图画,不知被什么触动了情肠,握着卷轴怔怔出起神来。
        禹笑笑有心逗她,霎了霎眼:“别,要说‘有心’,我可排不上号。就光光说那位南三少爷……”
        “禹笑笑!”燕眉立刻横眉瞪目。
        “好好,我不说,”禹笑笑抿嘴憋笑,做了个暂停手势,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又问,“那方非呢?你怎么看?”
        燕眉白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怎么看’?”
        禹笑笑一噎:“什么叫我希望?我是问你怎么想的,大半夜送人家回家……”
        “那是两码事!还个人情而已。大晚上在外面吹冷风,也怪可怜的。”燕眉说着,睥了禹笑笑一眼,“我还不是在帮你善后!你这个‘十佳好友’怎么突然失职了?”
        禹笑笑摸摸额头,有些冤枉:“我以为他心情不好早回去了……”
        燕眉更是古怪:“为什么要‘以为’?你们之间不‘通气’吗?你这位朋友可真奇怪。”
        禹笑笑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算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权当交个朋友。”
        “我干啥要放在心上?”燕眉没心没肺回道,见好友被堵得一噎,又笑嘻嘻揽住她胳膊,哄道,“好吧好吧,既是笑笑的朋友,我爱屋及乌,不会给他难堪的!”
        禹笑笑拿她没办法,叹道:“好吧,谢谢你为我收下他的贺礼。”
        “咦,他为什么要送我礼物?”燕眉一脸惊奇。
        这回禹笑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 ***
        “所以……那么长时间,你居然没把礼物送掉?”禹笑笑辛苦忍了一晚上,逮到当事人时,几乎是没站稳就丢出了疑问。
        而当事人方非完全不解好朋友的“太监急”,只是小声嘀咕道:“送了又怎么样?”
        禹笑笑一愣:“你真是……”
        “榆木脑子?”方非接口。
        禹笑笑又是一噎。这两位朋友能不能有后续发展姑且不论,但让她无言以对的功力显然是一样深厚。禹笑笑消化了好一阵,才摇头说:“你的事我不想管了。我就给最后一个友情提示:今天才是她的生日。”
        “啊?”方非一时回不过神。
        禹笑笑微一点头:“小妞儿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头,生日宴会往往早办一天,说是这样就可以由喜欢的人们陪她度过新岁啦。”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了少年一眼,“说起来,认识多年来,倒是头一回我没陪她过零点呢。”
        方非心子一阵狂跳,跟着明白昨晚燕眉说的“零点了呢”究竟是何意。


        IP属地:浙江35楼2018-11-05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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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面红耳热,禹笑笑又忍不住打预防针:“但你也别想多。”
          “我没……”方非无力辩解,悻悻低头。
          禹笑笑摇了摇头,又说,“方非,你把礼物送掉,让这事画个句号吧。”
          方非有些不服气,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禹笑笑察言观色,叹道:“你愿意撞西墙就一路撞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就是。”方非猛可想起燕眉翻寻某人的信,忍不住道:“笑笑,你知道她想找的是谁的信?”
          禹笑笑脸色微微一变,正色道:“方非,你是我的朋友,可眉儿也是。”方非见她一下子严肃了,心中纵觉好奇不甘,面上也只得“哦”了一声。
          禹笑笑见好友言不由衷,颇觉头痛,摆了摆手:“我待会有课,先走了。”只留方非在那里。
          方非怔了半晌,看看手表,一点十五分,他下午三点半有拣炼课,还有两个多小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略一犹豫,迈步就跑。
          公交搭乘到南溟集团总部附近,远远瞧见少女白衣素裙,娇俏地站在一辆黑红相间的跑车旁,笑容明媚地同一个黑衣男人说着话。
          方非脑中“嗡”了一声,不觉惘然站住。
          少女的笑容也随即黯了下去,说了句什么。男人容色淡淡,也回了一句什么。却见少女微微垂下头,沉默了下去,好半晌,面上似有晶亮的东西似坠非坠。
          方非只觉一阵邪火涌上脑门,想也不想冲上前去,推了一把男人,叫道:“喂,你这人怎么……”不觉怔住。
          那是一个极俊朗的男人,英伟峻拔,神采照人。方非与他目光一触,只觉心虚,又羞又窘地低下头。
          “方非。”少女不胜惊奇。
          “燕……对不住!”方非不敢抬头看少女。
          男人目光微闪,看了看方非,最终落在少女身上。少女也不由与之对视,睫毛颤动,抿嘴不语。
          男人却别开脸去,淡淡道:“我走了。”说着转身钻入“布嘉迪威航”,车子徐徐地开走了。
          方非这才心虚抬头,见少女脸上泪痕未干,更是心慌意乱,急道:“燕眉,我不是……”
          燕眉默不作声,转身便走。
          方非更是着急,拔腿就跟。不防少女忽然停步,差点让他摔个趔趄。燕眉也没回头,叹道:“有什么事吗?”
          “我……我……”方非想这境况的尴尬,支吾了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燕眉却忽然转过身来,凝目看了会儿窘迫的少年,轻声道:“拿来吧。”
          方非一愣。
          燕眉秀眉一扬,轻哼了一声:“真是‘作坊里的石磨’。”
          “什么?”方非更觉迷惑。
          燕眉却不说话了,抬头看了看天色,漫不经心地说:“喂,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还是笑笑说的?”
          方非实在不好意思再让禹笑笑躺枪,小声说:“那些、些信上的地址都是这里啊。”燕家的地址自然不会向外公布,是故众人不约而同地把地址写成了南溟集团转燕眉收,这一举措的结果是……南溟集团的签发室工作量超负荷。


          IP属地:浙江36楼2019-05-06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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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眉白了他一眼:“原来是个滑头的。”
            方非面红耳赤,讷讷不语,目光一转,瞧见她握着一个首饰盒,看那个尺寸,似乎只能摆放戒指或项链。
            燕眉见他目光怪异,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你要看?”说着“砰”地一声打开,却是一枚工艺精湛的翡翠镶钻梅花胸针。
            翡翠钻石胸针,高贵,永恒,情深谊长。梅花,按吕品的科普,燕眉最喜欢梅花。看样子,这人既心意满满,又颇为了解燕眉。
            方非心头生出一丝古怪,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少女。后者却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将首饰盒盖上收了起来。
            方非经那一瞪更觉心虚,低头不语。
            “没事儿啦?那我走了。”燕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不不……”方非又慌了。
            “那你倒是说啊。”
            方非低头看看手中的礼品袋,一咬牙,说道:“那个、那个补上你生日宴的礼物!”迎手递上。
            燕眉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我现在能打开么?”
            方非使劲地点了点头。
            燕眉从中掏出一本白玉色的笔记来,匆匆翻了翻,却见每页用梧桐叶拼剪成各色图案,颇具巧思。
            燕眉合上书,似笑非笑道:“谢谢你的‘隐书’咯。”
            “隐……?”
            燕眉不待他反应,又说:“还有事么?”
            “没、没有。”
            “那我有事要拜托你!”燕眉笑笑说。
            方非心子一跳,瞠目结舌:“你拜托我?”
            “是呀,”燕眉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方才的事……你别告诉别人!”
            方非心中微微一沉,心说这才是你的重点么,但见她笑容微微苦涩,不由脱口:“好!”燕眉看他答得干脆,轻叹了一声,嘴唇微动想说什么,终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非见她不说话,也就默不作声,老老实实地站着。
            燕眉倒先笑了:“行了,这么干站着更奇怪!喂,小呆瓜,下次能不能别在奇怪的场合突然出现,你是属蛔虫的吗?”
            方非有些跟不上她跳跃性的思路,口不择言道:“蛔虫不好听……”
            “好吧,”燕眉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五虫之长的裸虫!”
            “裸、裸……”方非的舌头又打结了。
            燕眉扬书拍了拍方非的脑瓜:“你很空么?我可不能再待下去啦。”
            “哦哦……”方非猛然一醒,挥手道,“那……再见。”
            燕眉点头一笑:“小裸虫,再见!”说着背过身去,意似悠然地走向总部大楼,神情却逐渐落寞了下来。
            【第四章 完】


            IP属地:浙江37楼2019-05-06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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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故事是一个人的
              一路众人问好,燕眉机械式地回应了几声,无觉间走到办公室关上了门,在桌前坐下。
              她顺手拿过桌上镶着火凤的水晶镜,临镜一照,瞧到了一张烟笼含愁的脸。
              这面镜子是朱含章因为出差提前送的生日礼物,是故一直搁在办公桌上。哦……朱含章,凤城公司总经理的长子,同时也是南溟集团总部的十二高管之一,跟燕眉打小的交情,虽是青梅竹马,但彼此都属于磁铁同极。
              朱含章没节操地送镜子就算了,还美其名曰“通灵镜”,说此镜甚有灵性,虔心照镜,能从中窥到神奇的秘密。燕眉十分无语,在朱含章百般催促下,才配合地看了一看。然后朱含章笑容好好地说:“Bingo!这个秘密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燕眉很不给面子地说“老掉牙啦”,朱含章却正了正容色,说道:“好吧,还有一个秘密:‘它可以坦然地呈现你的心情变化。’所以,根据它的提示,及时修改坏心情吧。”
              所以,朱含章真是个乌鸦嘴,燕眉收到礼物才几天,就从中看到了最糟糕的自己。她想了想,不由对镜子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这样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燕眉想。
              但看着制作精巧的梅花胸针,还是忍不住支颐痴想,如坐愁城。
              那个人……即使听到他亲口承认害****,还是不愿相信呢……哥哥。
              虽然他10年来的销声匿迹,可燕眉总觉他并未在生命中完全离开。每到生日前夕,她总是会收到一张生日贺卡,虽然没有注明地址和姓名,可她仍能确信是哥哥邮寄的。
              所以,今年左等右等不至,她才会在大半夜亲自去翻邮箱,或许……真的是害怕他的那句“对,我不是你哥哥”成为现实。
              可现在收到礼物又怎么样呢?这精巧的梅花胸针远比简单的生日贺卡来的沉重,重得她无力承受——关于那个必须承认的现实。
              燕眉想不通。
              她心中有结的时候,就会明智地选择转移注意力,一直垂头丧气地自虐才不是她的风格。
              她直起身子,走向墙角,站在一米多高的巨型签筒面前。嗯……这是燕玄机“倾情打造”的生日礼物,特意让人搬到了办公室来体现它的观赏价值。
              巨型签筒的质地是羊脂籽玉,内置了七枝一米长的各色玉签。按照虹色排列,依次为:红色的玛瑙,橙色的田黄,黄色的黄玉,绿色的翡翠,青色的和田,蓝色的岫玉,紫色的紫玉。各色玉石瞧得眼花缭乱,燕玄机偏偏还要安一个更花俏的名字——“南溟七虹箭”。
              虽说是“箭”,但其实就是玉签,也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卜具”。不过这签筒实在太大,就缺失了“持筒揺签落”的功能。
              燕眉很自觉地直接伸手拣了一支。以她对老爹的了解,玉签上一定不会有中下签,这种好到爆炸的签文,最能骗骗好心情了。
              她挑的是红色的,这面刻着一支桃花,旁题“因缘际会”,行楷清秀。另一面却是数行簪花小楷,诗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又小注曰:“凤凰岂是凡间种,乘时梁鸿配孟光 。”
              燕眉脸一下子绿了,她是脑子抽风了才会深信老爹不坑娃!
              这时候电话铃声适时地响起,燕眉不由地舒了口气。无论是谁,至少可以挽救一下她风中凌乱的心情。
              来电显示:灵苏。
              燕眉微微一怔,按下接听键,笑道:“嗨,灵苏,好久不见。”


              IP属地:浙江38楼2019-06-04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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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从早上到现在,好说有几个小时了,没有三秋,也很长时间了,你自己掰着指头算算。”燕眉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她凌乱的时候,总该找个人一起凌乱凌乱。
                可惜电话那头的云灵苏声音十分淡定:“算术么?找姚晴。”
                燕眉就说不出话了。
                燕眉的朋友圈中,她最喜欢找柳莺莺玩,最不喜欢找云灵苏玩。真的不是因为感情深浅的缘故,而是云灵苏永远的淡定从容、矜持优雅,这种笑点极高的生物跟她这种笑点低得要命且莫名其妙的怪咖单独相处,实在……有点囧。就好比说,你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她很淡定地扫了你一眼,然后还能严肃地讨论个国际形势什么的,然后你……
                至于柳莺莺是能跟燕眉一起玩得很疯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姚晴么,只要你不计较好好的游戏变成输赢竞赛就好了。施妙妙人倒是很好的,但人家妙妙姐那么端庄高贵、温柔体贴,燕眉实在放肆不起来……至于禹笑笑,哦,她是有个点的,之前随便你怎么怎么闹,但是突破了临界值,她立刻化身超级管家,这也不许的怕你累着,那也不许的怕你危险……
                “我有事找你。”云灵苏在燕眉无言以对的空档,慢悠悠地说。
                “嗯,没有极其重要的事,云大帮主日理万机,也不会主动传讯浪费时间啊。”燕眉笑嘻嘻地说。
                云灵苏居然轻咳了一声:“……也不算很重要。”
                燕眉听出了语气的古怪,不再打趣:“洗耳恭听!”
                电话那头迟疑了几秒,才轻声说:“你有朱微的电话吗?”
                燕眉微微一怔,笑说:“有啊,昨天要到的。我发你短信吧。”
                “……哦。”
                “等等,”燕眉想了想,说,“你现在在学校吗?我派人送样东西给你!在那之前,先别行动哦。”
                “好。”云灵苏说。
                燕眉笑嘻嘻地问:“你不问问我要给你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蒲公英八音盒吗?”
                燕眉就叹了口气:“跟你可真没成就感。”云灵苏聪颖敏锐又勤奋刻苦,在她面前,几乎无不破之局。当然也很省事,对话云灵苏,“解释”这种东西是无需存在的。
                听得对面云灵苏轻轻一笑:“谢谢。”
                虽是带着笑意,但话语间竟有几分郑重,这的确是她,但也不像她。燕眉摇摇头,不愿多想,干脆用了懒洋洋的口气续道:“记得校门口收快递啊亲。”
                “要给好评么?”云灵苏说。
                “点赞好了。”燕眉说。
                云灵苏又道了谢,挂掉电话。没过几秒,就收到了燕眉的短信。云灵苏看着那串阿拉伯数字,沉默了半晌,随手抄在一张纸上。
                江小流插兜站在走廊上, 耷拉着眉毛,一双眼溜溜乱转,打量着过往人流。突然间,他眼睛一亮,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云主席,您老怎么有时间来这儿?”此时他笑容专业程度足以媲美秦淮河上迎客的龟奴。
                云灵苏淡淡道:“乐之扬在吗?”
                江小流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半晌才干笑道:“一下课他就去二楼音乐教室了。”
                云灵苏面无表情,转身就走。按道理,她至少该礼貌性地道声谢,可之前乐之扬好死不死地帮江小流说项,好心办坏事,连累他的草根朋友在女神的“印象表”里降到最低格。要不是江小流主动迎上来说话,要不是江小流是乐之扬最好的朋友,她宁愿绕远路地问路人甲乙丙丁。


                IP属地:浙江39楼2019-07-22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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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之扬在音乐教室。嗯,他是个极好的笛手,基本是师旷挂的,能夸张到百鸟齐歌、百兽率舞,也能轻易地……“招蜂引蝶”。鬼知道有多少北校女生,听其笛声见其人,对这“乐可通灵”的“道灵公子”害了相思呢!
                  嗯,他在音乐教室。本来云灵苏该轻易猜到的,不过一则学校的音乐教室太多,二则上次跟乐之扬大吵一架后,她一直努力删除脑中关于乐之扬的信息——也就是选择性失忆。
                  本来打电话或是发短信问本尊的地理坐标就可以了,可是抱歉,鉴于上次吵架糟糕的记忆,电话和短信太像示弱,而且她也在努力删除他的电话号码。她宁愿动用学生会主席的特权,查他们“土木工程系10级”的课表,亲自去拦截,然后眼神杀伤甩脸子什么的。
                  好吧……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傲娇。
                  还没走到音乐教室,云灵苏就听到了笛声——专属于他的笛声。云灵苏乐感尔尔,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辨认出乐之扬的笛声。
                  她认识乐之扬是在那个知道身世的夜晚,但她知道乐之扬,其实还可以往更久以前追溯。北校或者四校的联欢会上,总是少不了乐之扬的笛声。少年白衣黑裤,简简单单地站在台上,横笛悠扬,静谧如天上月。
                  座下女生们都一脸花痴地低声讨论他怎么怎么帅啊,云灵苏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笛声里百转千回的情丝。
                  *** ***
                  云灵苏“砰”地拍开音乐教室的门,算是打个了招呼。
                  被打断练习,乐之扬原本憋着满肚子的火,一摞子损话准备孝敬这个不礼貌的人,可一转头看见云灵苏,满心的怒火立刻被浇灭了。
                  他嘻皮笑脸起来:“哈喽哈喽,好久不见。”
                  云灵苏看到这张没事人似的脸,恨不得给他脸上一拳,心中的怒火嗖嗖地跳起,烧得她几乎要拔腿走掉。
                  “你不生气啦?”乐之扬笑嘻嘻地又问。上次那架吵得,那个叫惊天动地、心如死灰,他还以为云灵苏得指天画地发誓一辈子不理他呢。哦,事实上,云灵苏确实发誓了,也努力做了,只不过该死的生活总是会有意外。
                  云灵苏忍耐了半天,扬起手狠狠地拍了下钢琴板。
                  乐之扬惊了一下,赔笑道:“你生我的气,也别连累钢琴啊。它是无辜的、无辜的……”
                  云灵苏却默不作声地收回手,琴板上留下一张捏得有些发皱的纸。
                  乐之扬微微一愣,转目见纸上写了一串数字,笑道:“你银行卡密码?这么个大礼小可受之有愧啊……”见云灵苏目光冷下去了,连忙虚打自己一下,“好吧,我错了。”
                  云灵苏错开他的目光,淡淡道:“这是朱微的新号。”
                  乐之扬脸上好像真的挨了一记,定定地盯着她,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么定定地站着。云灵苏容色淡淡如冰封的雕塑,乐之扬神情僵硬,眼里好似藏着咆哮着的野兽。
                  好半天,乐之扬吐出一口气,自嘲一笑:“用不着。”
                  云灵苏俏脸涨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尖又锐:“什么话?”
                  “我说‘用不着’。”乐之扬的声音清清淡淡。
                  “乐之扬,你这个懦夫**!”
                  “什么?”
                  “你还不蠢吗?既然喜欢她,又怎能让她嫁给别人?换了是我,就该把她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家里抢出来,带着她远走高飞!”云灵苏胸膛微微起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乐之扬苦笑一声:“她不肯的。”


                  IP属地:浙江40楼2019-09-08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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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肯?那她就肯嫁给别人,窝窝囊囊过一辈子?”云灵苏咄咄逼人。
                    乐之扬茫然道:“她情愿如此,那有什么法子?”
                    “你呢?”云灵苏不依不饶,“你就甘心看着她嫁人?”
                    乐之扬被她目光所迫,低下头去,半天不言语。
                    云灵苏心中冷了一截,低声道:“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无情无义。”
                    乐之扬微微一震,抬头看她,却没瞧见任何表情。这个时候,她是想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事了吗?还是……
                    乐之扬心乱如麻,瞥眼看着那串数字,一瞬间那些数字好像伤心起来,个个东倾西倒,哭成一团。
                    “谢谢,我会再试试的。”乐之扬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拿起那张纸收好。
                    云灵苏沉默了一下,提过一个袋子:“这个应该也是她给你的。”
                    乐之扬微微一怔,接过袋子打开,掏出那个蒲公英八音盒来,拨弄了一下,琴笛声缓缓而出。乐之扬不由闭上了眼。
                    云灵苏默默地站着,听着这灵魂契合的琴笛合奏。好半天,一曲而终,乐之扬睁开眼,一语不发。
                    “是……你们合奏的吗?”云灵苏问。
                    乐之扬轻轻点了点头:“这些……你怎么拿到的?”
                    “不用你管!”云灵苏冷冷地说,背过身去,走了几步,又停住,“她看上去很不好。”说完这句,才转身而去。
                    她似乎是以胜利者的骄傲姿态走出音乐教室的,但没走几步,身形便颓然起来,转入回廊,靠着墙壁,微微苦笑。
                    云灵苏以前空闲时看那些小说,就十分不理解那些女角色们为一个不爱自己的渣男哭得死去活来,各种争风吃醋作丑态,还要将一辈子的时光用来缅怀有关他的岁月。云灵苏觉得这些女人愚蠢又可悲,那些男人无情又无耻。
                    所以当她莫名其妙陷入感情乱局时,就十分抗拒进入普罗大众口中的“修罗场”。她可是云灵苏,她就是可以站在故事外,对男主横眉冷对,只因他所作所为愚蠢软弱之极,连观众都看不下去了要撸袖子上前帮一把,没错,她就是这样日夜盼着HE的热心观众,好像她是男女主角的死忠CP粉,一天天地盼着他们破镜重圆,而从不肯问一问自己的内心,毕竟……故事是她一个人的。
                    乐之扬看着云灵苏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云灵苏如方才那样失态。她总是冷静的、果敢的、睿智的,从来高傲地站在神坛上,冷冷淡淡地俯视众生。用乐之扬的话就是“小丫头眼睛长在头顶上,从不把人放在眼里”,这才引来江小流的一番神论,说“你懂个屁,该她傲!我们四校美女无数,没有一个及得上她的。唉,要我说,老天爷太也偏心了,把天下的美貌分了一半给她,另一半才给其他女子平分呢。”
                    乐之扬听了哈哈大笑,说:“当年谢灵运曾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你这说法能和古人比上一比。”心中却替好友叫苦,想你小子眼光忒毒,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云灵苏,你还不如去徒手登天呢!
                    乐之扬就这么个从小到大的死党,见这小子相思甚苦,好哥儿义气硬过钢铁,脑子一热,就去给江小流当说客。
                    云灵苏不等乐之扬拐弯抹角地说完,就冷冷打断说:“乐之扬,你为江小流说好话,是想让我喜欢他吗?”一句话直截了当地砸来,让乐之扬半天缓不过神来,准备好的一摞好话全都囫囵吞了回去。
                    事实证明,云灵苏果然是不用修辞学的!


                    IP属地:浙江41楼2020-06-01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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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乐之扬那天显然脑子进水了,被云灵苏冷冷一望,就老老实实地点了头。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事后他真恨不得撬开脑壳瞧瞧,看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
                      那个事件的结果就是云灵苏跟他划地绝交了,倒是不拒绝同屏出现,因为她只当他空气!直到今天,她才主动找到上门来,也不知算不算和好。
                      可是,为什么今日的云灵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陌生呢?
                      乐之扬还记得初见云灵苏的那个夜晚,小姑娘看着愤怒如狮子的他,笑得云淡风轻:“刚才骂得真痛快!”
                      那一瞬,他忽然安静下来,暂时忘却了被世界嘲讽的愤怒,忘却了被阶级拆散的不甘,只是看着少女浅笑怡人,心说:“嘿,小丫头没有那么傲嘛!”在那之前,云灵苏就是一个象征符号。在北校上学的日子,他实在听说过太多关于云灵苏的传说:倾国美人能文能武,上可外交,下决韬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balabala,乐之扬就吐槽说:“干嘛不说还是个蒙面女侠?待多情俊秀的男侠在月黑风高夜,揭下面纱,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天涯海角到处闯啊?”
                      好吧,撇开传说的虚构成分,大家统一的看法就是:“美则美矣,奈何太傲。”乐之扬冲着远远瞥过了几眼,坐实了这个观点。
                      哪知那日的云灵苏一点都不傲,还同仇敌忾地帮他一起骂该死的管家。在自己最糟糕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知心美少女,乐之扬觉得老天简直太够意思了,看着那样的云灵苏,差点要感激涕零地引为知己。
                      不过后来到底熟识了后,乐之扬仰天长叹:“靠,还是个傲的!”
                      而“知音可赏”的云灵苏仅限于那个最糟糕的夜晚。那一天,他讲了很多他和朱微的故事,演奏了很多云灵苏点的笛曲,云灵苏始终安静地听着,除了点曲名时,其余时间一语不发。可从来跳脱的少年却在那时得到了从所未有的平静,就好像在这个夜晚,将自己所有离合悲欢的记忆倒空了,而后,他又能自由了,是吗?
                      毕竟,故事是他一个人的。
                      可后来,少年悲哀地发现,尽管不再去回忆,那一天就像个是心底的烙印,永世无可磨灭。热爱自由的少年无可否认,他被心甘情愿地困在爱情的游戏中。
                      那一天,朱微主动约自己看音乐会,临前还特地送自己一套白色西服。她也精心妆容,穿着正装,就像真正的公主那样挽着自己。乐之扬觉得那一刻时间完全可以暂停,什么现实因素完全可以***丢掉,就记得身边的这个人就够了。对,只有自己和她。
                      怎么可能呢?天大的幸福前,必有无可承受的代价。
                      原来她今日这般的美好,全是为了跟他诀别。
                      所有的美好,都会在诀别时刻用痛苦双倍叠加。乐之扬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一时愤怒和不甘填满了胸膛。他像个失掉糖果的小孩,对着管家跳脚大骂,用尽一切恶毒的言语。
                      可管家根本不为所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
                      因为……订婚了吗?
                      乐之扬不觉握紧了拳,十指扣入肉里,隐隐生疼。
                      意识归位,眼前的数字清晰起来,他冷冷地瞪着似在开口嘲笑他的数字,忽然发起狠来:“***,老子就该这么孬吗?”
                      乐之扬掏出手机,狠狠地按下每一个数字,每按一次,都好似耗尽全身的力气。
                      滴、滴、滴……
                      耳边一下子安静了,电话那头似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乐之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要开口,却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IP属地:浙江42楼2020-09-27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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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4楼2020-11-21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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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知道,我是局外人。”燕眉看着云灵苏的眼睛。少女正坐在插花的琉璃窗边,午后的阳光透过花骨儿,温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好似环上了一层圣光,燕眉忽然觉得她眼前的姑娘跟琉璃一样美而易碎,“但我是你的朋友。”
                            她极少有这样认真的时候。通常的南溟燕眉,要么精力无穷活跃得像个冒险家,要么笑容好好却总有些漫不经心。于是舌战群雄的名辩手云灵苏搜刮肚肠,却只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么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燕眉又笑起来。
                            这时间,她们等候的客人敲响了门。得了准许,黄衫女孩便撷着一束阳光缓步进来。
                            “嗨,十三。”燕眉率先打招呼,顿了顿,又道,“之前太匆忙,你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云灵苏,朱微。”
                            朱微立刻大方地伸出手,微笑:“再次见面,很高兴。”云灵苏伸手回握,礼貌,却疏离。
                            燕眉看了看二人,不动声色道:“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组局的人先退了场,二人一时有些沉默。云灵苏想,她应该先开口说话的,不为什么,只为她想要主动写完故事的结局。但在她开口以前,对面的姑娘忽然开口道:“那个八音盒,谢谢你带给他。”
                            没有任何的客套和迂回,就好像她们十分熟识,不需任何无谓的解释。云灵苏微微一愣,只得接口道:“没什么。你该谢燕眉。”
                            朱微笑了笑,但眉眼间有散不开的愁意:“也是,我该赔她一件礼物。”明明口中说着这件事,云灵苏却知道她的思路转到了别处。
                            “你们……还好吗?”云灵苏稍一犹豫,还是问道。
                            朱微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有不能拒绝的婚约。”
                            “不能拒绝?”云灵苏扬了扬眉,“你尝试过了?”
                            朱微沉默了一下,说:“生在这样的家族,便该承担相应的义务。我平时什么也没做,如果我的婚约能够……”
                            “够了。”云灵苏冷冷地打断道。
                            或许她神色不太好,朱微有些被吓到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云灵苏正了正容色,口气还是难掩生硬:“要承担义务不止这一种方法,何况还是愚蠢之极的方法。只因为‘义务’跟你的未婚夫结婚,对他也不公平。每个人都不快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朱微完全不介意她的生冷,反是怔忪了半晌,微笑起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好?云灵苏想挑眉。此时她言辞激烈,神色冷峻,委实不能说“好”。
                            或许意识到她的迷惑,朱微补充道:“我听说过你很多事哦!从各式各样的人口中!虽然每个人口里的‘云灵苏’都不太一样,但我还是根据我的理解,勾勒了一个形象。今天看来,还要更加完美呢。他们说的真对,作为北校生,知道太阳,便该知道云灵苏,无可比拟的光芒万丈。”
                            云灵苏在过往听过太多的赞扬,几乎到了自动生成抗体的地步。然而,听着少女认真的言语,她居然有些无所适从,一向引以为傲的脑瓜怎么也想不出应答。
                            可朱微不需要她自谦,顿了顿又柔声续道:“我真的听过你很多事啊,有些是别人口耳相传,更多的却是……他说的,我感受得到……他对你珍之重之。”
                            虽然是心知肚明的秘密,但被最不愿知道的人揭穿,一种火燎燎的感觉还是烧得云灵苏满身难受。她想出言辩解或怒斥,偏生口里哑哑的,语言能力无端被褫夺。
                            “我生来没有选择,但你有,所以我想……”
                            生来没有选择?仿佛触到了某根敏感神经,云灵苏猛一激灵。
                            “你错了。”意识恢复正位,多余的情绪骤然抽离,云灵苏站起身来,语调清醒而平和,“我是局外人。”
                            “是的,我是有些入迷了,但这与你们无关,我自己能够处理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希望的是,你们也能对自己负责,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而不是被什么破旧陈规牵着走。2021年了,我们不兴紫禁城那一套了。朱微,你首先是你自己,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未来谁的母亲,更不是一件能明码标价的商品,你明白吗?”说完这些,她没有再看朱微,径直走了出去,像个骄傲的、坚定的女王,她本身如此。燕眉正坐在外边卡座上,随意荡着双腿喝着火芝茶,见云灵苏走出来,漫不经心道,“怎样?”
                            云灵苏也漫不经心回道:“没什么,我答题交卷了。”
                            【第五章完】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5楼2021-04-14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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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八点档伦理剧
                            西边晕红的云彩,约影勾勒出少女的芙蓉秀脸。陆渐趴在窗上,看霞染天光,脸上不禁也染上夕阳的颜色。
                            “视线真不好。”陆渐嘟囔道。他想起临海的老家,那里天宽地阔,朝阳夕阳可以看个尽兴,丝毫不用担心有高楼建筑挡住视线,挡住……记忆。
                            陆渐是在大海边上长大的,来了城市后,也时常梦回那片大海。他喜欢那样的日子,打渔晒网,看潮听风。那里的天空蓝得过分,白天红日朝霞,晚间星子明亮,每一个时刻自然都给予最美好的呈现。
                            或许……他还是最在意海边那抹舞剑的倩影,白衣似雪,灵动了整个少年的梦幻。
                            “嘿,大哥,”谷缜穿着白色T恤,笑容明爽。他抱球靠在门口,干脆利落地把他从回忆中拉出,“踢球去!”
                            “好啊。”陆渐一向不会拒绝。
                            “今年‘联校运动会’,争取卫冕!尤其要狠狠赢一把南校几个混小子!”说到“赢”字,谷缜眼神清亮骇人,透出一丝精光。
                            陆渐知道这位老弟的性情,真真是无比赛不欢,爱挑战爱冒险爱难题爱捉弄……坏蛋。
                            “南校的怎么惹你了?”陆渐无奈问。
                            谷缜看了陆渐一眼,见他神态不似作伪,慢慢说道:“你忘了?他们怎么缠着姚大美人,又怎么气势汹汹地要干群架?”
                            “哦。”陆渐低下头。
                            陆渐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他不像谷缜恩仇必报,他的CPU自动过滤坏人坏事,留下好人好事。别人的“滴水之恩”,他能记一辈子;但别人的“刀剑相向”,日子一长,也就淡忘了。
                            谷缜说到姚晴,陆渐的回忆又开始侵入大脑了。他时常想,要是在海边住一辈子就好了。因为那个时候,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心思是单纯快乐的,人是美好通透的……
                            是不是阿晴来了大城市,就把过去的忘了个干净?
                            陆渐有限的脑容量总是猜不透姚大美人的心思。
                            他只是觉得他自从来了东校,跟姚晴意外重逢后,两人的关系就不如从前那样明朗了。姚晴对他总是忽冷忽热、忽笑忽嗔,叫他摸不着头脑又心慌意乱。
                            “要是阿晴一直是阿晴就好了……”
                            陆渐有限的脑瓜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嗨,大美人!”谷缜笑着打招呼。
                            陆渐猛然一震,顺着谷缜的目光望过去。
                            姚晴一手抱着书,一手挽着施妙妙款款走来。她就是走路,也是昂首挺胸,宛若一只骄傲的天鹅。
                            陆渐结结巴巴地道:“阿、阿晴哇。”
                            “什么?青蛙?”谷缜笑嘻嘻地将手搭在耳朵边,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陆渐面红耳赤,心知他是取笑自己一紧张冒出的口音。
                            姚晴怒目瞪了谷缜一眼:“臭狐狸,皮痒了是吧?”
                            “不敢不敢。”谷缜抱了抱拳,“敢问大美人是刚从图书馆回来么?”
                            姚晴脸色微平,点了点头,看向二人:“你们去踢球?”
                            谷缜打了个响指:“bingo!大美人要来观赛吗?有了你这个拉拉队队长,某些人就能跟打了鸡血似的!”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6楼2021-05-12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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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渐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姚晴冷哼了一声,侧脸看了看施妙妙,见后者烟笼含愁,恍若神游天外,心下迟疑,叫道:“死狐狸,你干嘛不理……”
                              “奥赛怎么样了?”谷缜笑嘻嘻地截住话头,“我教你的招儿好使么?”之前在燕眉的生日宴上,谷缜给姚晴支招,教她怎么各个击破,创造最大的赢面。
                              姚晴一听谷缜说起这事,思路登时转到这个上面了。她皱了皱眉,说:“好办是好办,就是不够义气,也不合适。”
                              “什么?义气?”谷缜瞪大眼睛,“这个词会出自姚大美人之口么?”
                              “你要死啊,臭狐狸!”姚晴怒目叫道。
                              谷缜笑嘻嘻地:“区区最是贪生,绝不恋死。”
                              姚晴见谷缜脸皮厚如城墙,一时也没撤,轻哼了一声,蹙眉沉思。
                              谷缜奇道:“奇也怪哉,姚大美人居然犹豫了!就梁萧那热血马鹿、谷成锋个黄口小儿,耍下美人计so easy。”
                              “什么?”陆渐失声惊叫。
                              施妙妙涨红了脸:“你、你……坏东西!”谷缜却对她嘻嘻而笑。“坏东西……”施妙妙低下头,又暗咒了一声。
                              姚晴很淡定地扫了两人一眼,慢悠悠道:“不是说我。”
                              陆渐松了一口气。谷缜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放心,我怎么会让别人动你的大美人!”陆渐脸又红了,还未开口反驳,谷缜已经哎呦哎呦地叫起来了:“大美人,饶命,饶命,饶命!”
                              姚晴收回手,叉腰瞪他。
                              谷缜摸摸红透的耳根,又恢复了嘻皮笑脸:“你看,只要轻描淡写地对梁萧说三句话:‘嗨,我是柳莺莺的朋友’,‘我们好久不见,柳莺莺最近好吗’,‘嗯,对,我在忙奥数比赛’,梁萧那暴炭脑子一热立刻退赛成人之美,兰娅觉得没对手跟着退赛,谷成锋,你只要说‘云灵苏也参赛’,立刻马上解决!看,一扫六合,天下一统!”
                              陆渐心里一团混沌,总觉得,这事儿浑身上下透着不厚道,可隐隐觉得谷缜不是这样的人,也就保持沉默。
                              姚晴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么说,我心里更不舒服了。还是算了吧。”
                              刺头“魔女”忽然正派了,谷缜暗暗好笑,也正合他心意,正要按原定计划给她出正经主意,施妙妙忽然眼圈一红,气愤骂道,“你、你……你好不要脸!就是因为你平时这么不检点,小错铸成大错,才会……”说着心里一酸,眼圈渐渐红了。
                              谷缜见少女落泪,心头一软,转而见施妙妙一双妙目透出一丝厌恶,念起她之前的冷言冷语、毫无信任,又不由由怜转怒,大声道:“老子是商人,没听说过‘无商不奸’么?老子就是全天下最坏的人,最爱搞阴谋诡计……”
                              施妙妙不待他说完,掩面跑了。
                              姚晴一急,看了看施妙妙奔去的方向,又瞪了一眼谷缜,转而瞥了瞥陆渐,欲言又止。
                              谷缜仰着头,冷冷说:“姚大美人,我还就帮定你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耍其他的‘阴谋诡计’,不破坏你的‘义气’就是了。”
                              姚晴看着面色漠然的谷缜,不知该恼该喜还是该叹息,一顿足,跑去追施妙妙。
                              陆渐目送姚晴的背影在转口消失,转而看向谷缜,叹了口气:“谷缜,你何必呢?你明明……”
                              “大哥。”谷缜冷冷地截断道,“你要当我是兄弟,就别说话。那几个小子还等着我们踢球呢。”陆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陪他默默走着。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21-05-12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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