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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大唐双龙]问鼎》作者:思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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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揭破
拍了拍寇仲的头,宋师道忍不住暗叹一声:这小子总是在无意识地瓦解他的抵抗力……这可真是要命啊。随即他又看向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徐子陵,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淡笑道:“夜已过半,你们两个小子宝贝也到手了,就都回去休息吧,我要和前辈单独谈谈。”鲁妙子没有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了宋师道的所做的决定。
寇仲乖乖地点了点头,便和徐子陵一起走了,直到他们走出了小楼十几步远,以宋师道和鲁妙子的耳力,仍能听到他们两人叽叽喳喳兴奋讨论的声音。
宋师道和鲁妙子上楼坐定,各自倒了一杯果酒浅饮着,楼内顿时清香四溢。然而在他们二人的目光流转之间,却是暗潮涌动。静了半晌,宋师道终于将手中的木盒打开,摆至桌上,轻推至鲁妙子的手边,说:“还请前辈过目。”
鲁妙子定睛一看,盒内竟是厚厚的一沓纸,纸上有字有画……这份礼物可真教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鲁妙子便好奇地取了几张细细看之。结果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这纸上的书写图画正是宋师道亲着的“奇思妙想”。
宋师道的这些“构思”与鲁妙子的各种机关巧器的最大区别在于——鲁妙子制造的奇物大多是给武林中人用的,甚至是没有真气就使不来的;而当宋师道所带来的图纸被制成成品之后,就连丝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能轻便使用:这些设计有繁有简、难易不同,不仅关乎到战争工事,还涉及到了农业种植、作坊制造,甚至是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由此可以想见,这些构思一旦成品面世,或将令这世界翻天覆地!
一时间,鲁妙子激动得连声音都带了些嘶哑,急切地追问道:“这……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宋师道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说:“前辈也可认为这些构思集中了我宋阀上上下下无数人的智慧。”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远在岭南,宋师道早已集中培养了一批年轻且心思活跃的匠门子弟,他们在平易近人的少阀主不遗余力的“启发”下,自然而然地发挥出了无穷的创造力。
“那么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这些东西……有没有成品?”
“成品当然是有的,”宋师道微微颔首,复又轻叹道:“但只有少数几样能够面世,其它的不是因为细节不精而各有瑕疵,就是造价太高……”说着他严肃了起来,正色道:“所以晚辈恳请前辈为了天下人的福祉,出山助我宋阀。”
听闻此言,鲁妙子的双目之中陡然间精光暴闪,他直直盯着宋师道,说:“宋阀能够代表天下人吗?”他虽然对这些神奇的构想大感兴趣,可宋师道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已经牵扯到了天下纷争,鲁妙子自然不敢妄下决定:并非因为在乎他自己的一条残命,鲁妙子更在意的是他“守护飞马牧场”的千金承诺,他只怕一着不慎而连累了飞马牧场。
宋师道傲然笑道:“那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宋阀、又或者说我——迟早能够代表天下人,无论前辈帮忙与否。”迎向鲁妙子震惊的目光,宋师道慢慢地收敛了他那自信得过头的笑意,转而谦虚坚定地说:“倘若宋阀能得前辈相助,必将大大缩短这个时间,从而减少万民深陷战火的苦痛,所以师道恳请前辈慎重做此决定。”
“你想做皇帝?”明明是问句,却已含了肯定的意思,鲁妙子目光一凝,随即又问:“宋缺怎么说?”
“家父当然支持师道,”少阀主淡淡笑道:“前辈想必了解,宋阀上下从来只有一把声音。”只要是宋缺决定的事,宋阀里没什么人敢反对。当然,宋师道和宋智倒是敢在背后做做小动作,促使宋缺和他们站在同一边——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鲁妙子了。
“我记得,宋缺向来求稳,如今天机紊乱、任谁也无法预料这世道将会在何时大乱,难道你竟已说服他押下整个宋阀来助你造反?”鲁妙子已经动摇了。
“前辈对家父的了解只怕还略显不足,”宋师道淡淡地说:“和时求稳、战时速决,不动则已、动如霹雳,师道的性格实与家父一脉相承。”
鲁妙子想起之前宋师道突破宗师时的表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半晌,他终于扯起了一抹带着点儿无奈的笑意,说:“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若我不答应,以你小子的枭雄心肠,又怎能容我存活于世……那我也只有立时击杀你于此地了,可这样一来,宋缺的雷霆之怒,我受不起,飞马牧场更加无法承受。”他说到这里,长叹出声,续道:“从我见到你开始,似乎就已没了选择,你敢拿你的命来赌,我却不能拿飞马牧场来赌,好小子,我输了。”
鲁妙子越想越觉得宋师道阴险至极,先是弄来两个悟性极高的小子令他开怀、放松警惕,又以各种奇思妙想引动他的心神……更重要的是,宋师道对他自己也绝对够狠:须知在这小楼里,鲁妙子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能要了他这位宋阀少主的性命!
真正说起来,如果鲁妙子硬是不答应相助宋阀,其实宋师道也很难对付到他本人,因为在宋阀之中能轻易完胜鲁妙子的高手,也只得宋缺一人而已——但是很显然,宋师道根本命令不了宋缺,这一点鲁妙子同样清楚。
所以宋师道就将他自己送上门来,如果鲁妙子既不答应、又不动手,待宋师道离开后,就必然会对付飞马牧场,以宋阀的势力,绝对能让飞马牧场遭到重创:一心守护飞马牧场的鲁妙子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倘若鲁妙子真杀了宋师道,宋缺又怎么可能不为他唯一的儿子报仇呢……宋师道当然命令不了宋缺,但他的性命却足以左右宋缺的意志!
居然用这种不留余地的方法来将宋缺这颗死棋做活,宋缺究竟是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的?而且这小子平时还装出那么一副温和君子的样子,把天下人都给骗了!想到这里,鲁妙子也只能暗暗叹息了。
“怎会输呢,”宋师道的眉目间暗含凌厉,笑容却十分温和,只听他柔声道:“待宋阀赢得天下之时,鲁大师同样赢了,飞马牧场更能免于战火荼毒、长久兴盛,岂非两全其美。”
鲁妙子紧皱眉头、死盯着手中的图纸,良久,才终于开口说道:“我会跟你回岭南去,不过……”他锐利的眼神乍然移向宋师道,语气严厉:“我绝不允许你去打秀珣的主意,否则我宁愿和宋阀拼个鱼死网破!”这个死小子,这两天还对秀珣大献殷勤,本来鲁妙子尚有几分乐见其成,毕竟以其宋阀少主的身份,不但与秀珣门当户对,还能给飞马牧场带来许多好处……可是现在?他就算是拼了命去、也绝不会答应让秀珣嫁给宋师道这种满腹计谋的家伙,因为对于这种人而言,爱情的地位实在太低……
“师道和商场主乃是知己好友,并无男女之情。”宋师道温和微笑,说:“鲁大师过虑了,您与我宋阀合作,彼此将如星月相映生辉,绝非鱼和渔网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鱼死网破。”
说到这里,宋师道也不等鲁妙子回应,径自端起瓷杯一饮而尽,爽朗笑道:“鲁大师的酒当真是美极妙极,明明是酒,却似茶般提神,恰好家母极善煮茶,等回到岭南后,你们必要好生交流一番此中技艺才是。”说罢他长身而起,拱手说道:“多谢大师款待,眼看天将亮了,师道也不便再多打扰,待出发前我再来迎请大师,就此告辞,大师不必相送。”
谁要送你啊?哼!鲁妙子觑着宋师道潇洒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啐道:“真是个讨人厌的臭小子!”
但鲁妙子也不得不承认,他被那个臭小子这么一激,心中的郁结反倒散去了大半,甚至莫名地开始期待起将来他在宋家山城里的生活了……既然都是山城,想来宋家山城和这飞马山城的环境应该差不了多少,而且住进宋家山城的话,应该就能找到几个和他说得上话的人了吧……鲁妙子的小楼在这飞马牧场里根本就是禁地,商秀珣偶尔过来那也是来骂他的:鲁妙子不是不寂寞的,要不他也不会对寇仲和徐子陵那么友善了,事实上,他的脾气真的都快给寂寞磨光了。
咦,忽然想起寇仲……鲁妙子眼睛一转,忍不住哼笑道:“臭小子,不给你找点乐子,还真当我鲁妙子是好捏的软柿子?!”
宋师道达成了“招揽”鲁妙子的目的,自然就不再去对方眼前晃悠了——少阀主当然知道,鲁妙子对他是有些不爽的,宋师道没必要上赶着找骂找气受,更没必要去给他们宋阀已经到手了的“研发部技术总监”添堵:晚上睡个好觉,白天就和美人场主在一起谈天说地,少阀主的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愉快。
宋师道是不去找鲁妙子了,但寇仲和徐子陵还是要去的,拿人手短嘛,他们得了那么多好处,怎么都该去陪“孤寡老人”鲁妙子大师聊聊天的。
不过这一天,在聊完一系列天道自然的大道理之后,鲁妙子忽地看向寇仲,说:“姓寇的小子,你是不是对宋家的那个少阀主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寇仲和徐子陵果断地目瞪口呆了。
“你……鲁老头你为什么这么说?!”寇仲已然感觉到一股惊人热感正涌上他的脸颊,却怎么都还是要“负隅顽抗”一回,咬牙瞪着鲁妙子。
“哼,”鲁妙子挑眉笑道:“你小子表现得那么明显,我阅人无数,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下子,寇仲也没法再继续硬顶着不认账了,只能讪讪道:“啊,真有那么明显哪……”
“明显得差不多都能写满你的整张俊脸了,”鲁妙子促狭地说了一句,蓦地顿了顿,瞥见寇仲的脸越来越红,他却是转而长叹了一声,道:“唉,傻小子,我们才认识了几天啊,连我都看出来了,你们一路走来,难道他会看不出来吗?”
  


32楼2017-06-25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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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晋江文学城]
    脸色慢慢地由红转白,寇仲呆滞了半晌,这才艰难地开了口,说:“他……你说他早就看出来了?那他……”
    “他只当不知道你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鲁妙子的话简直就像是一记闷棍敲在了寇仲的脑袋上,完完全全地打碎了他自欺欺人的自尊屏障……少年时代朦胧而生的单纯情感,也在这一刻陡然变质、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他究竟是会因为这求而不得的苦楚而越陷越深,还是干干脆脆地挥剑斩情丝,从此和宋师道相逢仅一笑、相忘于江湖?没人知道,就连寇仲自己也无法弄清他此时的心情。唯一可知的是,如果人的感情能像切菜除草一般轻易斩断,那也就不是感情了。
    在寇仲的感觉中,这小楼里忽然变得极为安静,仿佛鲁妙子和徐子陵都屏住了呼吸,他只能听见他自己急促如雷的心跳声……过了不知多久,寇仲的表情终于从伤感迷茫逐渐转变成了果决和坚持――“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自嘲地笑了笑,寇仲耸了耸肩,说:“多谢鲁老头你的提醒啦。”寇仲这样的反应,显然不在鲁妙子的预料之内,这令他十分好奇,便挑眉笑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寇仲亦笑着反问,表情那叫一个轻描淡写:“自作多情这种事,到此为止就好啦。”寇仲拉了拉坐在他身旁皱紧眉头、担心地瞅着他的徐子陵,说:“时候不早,我和小陵就先走了,回见!”
    寇仲故作洒脱地拉起徐子陵就走,脚步轻快、脸上还挂着笑,但鲁妙子怎么看都觉得那小子其实是在落荒而逃……“时候不早?嘿,现在是大半夜啊傻小子,这就露陷了呢。”鲁妙子暗暗地笑了一声,耸了耸肩。
    然而,眺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鲁妙子的笑意也随之渐隐。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绵长地呼了出来,自言自语道:“早点放下才能早点解脱,爱上那种人是绝不会好过的。”这般说着,他又忍不住自嘲道:“我鲁妙子岂不就是前车之鉴?!”
    寇仲拉着徐子陵脚步如飞地冲出鲁妙子的小楼,而后就闷着头使劲往前走,以致他们在这黑漆漆的竹林里磕磕绊绊,好几次都险些摔得满嘴啃泥,徐子陵终于是忍不住了,奋力拽住寇仲,急道:“仲少,你……你还好吧?”
    “好个屁!”这里实在太黑,徐子陵一点儿也看不到寇仲的表情,但光听他的声音就已知情况不妙了――“一世人两兄弟,你竟还问得出这么傻的问题……嘿,如果我哭了,会不会很丢脸?”
    徐子陵顿时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向来开朗乐观的寇仲何曾有过这样脆弱的时刻?但他也只得紧握住好兄弟的手,给予对方无声的安慰,因为徐子陵很明白,现在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情路上的坎,从来都只能靠自己去迈。
    大受打击的寇仲一回到房里就扑进了床里一动不动,摆出一副恨不能闷死在枕头里的样子。徐子陵对此倍觉无奈,却也必须体谅好兄弟的失恋心情,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好不管不顾地呼呼大睡,只能坐在桌边,手撑下巴,以陪伴为名,行打盹之实……咳,其实陵少爷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啦,根本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在他看来,对于宋阀少主的绮念不过是仲少爷的一场不切实际的春梦而已,现在这场梦终于在鲁先生不留情面的话语中破碎了,想必再过一段时间,从前那个时常拉着他去偷看花娘洗澡、整日想着攒钱逛青楼的寇仲就会回来的。
    神智迷迷糊糊的徐子陵感觉到有人正在拍他的脸,怔怔然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弄醒他的人当然是寇仲了――乍看上去,寇仲既没有面色黄如蜡、也没有双眼肿如核桃,总之就是很正常,仿佛昨夜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仲少,你……”徐子陵的话还没问出口已被寇仲打断,他一掌拍在徐子陵的肩上,说:“陵少,我打算要离开这个鬼牧场了,作为好兄弟的你肯定也不会留下来的对不对?”
    徐子陵呆呆又怔怔,道:“离开?你……你的意思是不告而别?”
    “那当然了,”寇仲愤然说道:“还有谁需要我们的告别,是讨厌的鲁老头还是那个大美人场主?又或是他……”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蓦地又低沉了下去,只听寇仲颇为萧瑟地说:“别傻了小陵,其实我们依旧是两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没人会在乎我们的。”
    “这……”徐子陵苦笑道:“仲少,鲁先生昨夜所说的话大大地打击到你了吗?哎,果然感情是邪物,现在的你简直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好兄弟了。”
    “哪里不像了?!”寇仲喊道:“我还是那个想要出人头地的寇仲!走吧陵少,我们离开这里,去闯出双龙的天下来,终有一天,我们必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徐子陵轻叹笑道:“好吧好吧,仲少你都说要走了,我难道还有反对的余地?嘿,你要是有一天能打下整座江山来,弄把龙椅坐坐,说不定还真能把宋阀的少主给抢回家去做你的压寨夫人哩。”
    “不要再提他了,”寇仲语气硬邦邦地说:“带上盘缠和宝贝,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可是大白天呢,不如等到晚上?”
    “白天才没人会管我们,鲁老头肯定在补觉,宋……他和美人场主私会去了,我们干脆去马厩里说要骑马兜风,然后就一去不回!”
    不得不说,寇仲对时机的把握还是很精准的,如果他们等到晚上再偷偷摸摸地走,说不定会给四周巡逻的牧场守卫当成小贼抓起来。可如今他们是白天出去遛马,加之寇仲和徐子陵又是宋阀少主带来的人,牧场的守卫自然不会拦他们,于是乎双龙就这么顺顺利利地离开了飞马牧场,还“顺”走了两匹马……当然,这两匹马本来就是宋师道给他们挑的代步神骏,寇仲和徐子陵还不至于沦落成偷马的小贼。
    “果然没人来追我们,哇,这两匹马好骏呢仲少。”徐子陵满脸幸福地抱住马脖子,他们两人的骑马技术还是宋师道在前来飞马牧场的路上给他们恶补的,是以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奔跑的马儿打了个噜,如果马也有表情的话,它大约会对这个不靠谱的主人狂翻白眼。
    “哼,早都说过没人会管我们的……”寇仲的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哀怨,随即他狠狠地夹了夹马肚子,险些酿出堕马惨剧。
    “哎呀仲少,你不要再继续伤春悲秋了,弄得我也很不好受……对了,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
    “我正在想呢,不如我们回到扬州去建个帮派?现在我们的功夫也算是有点儿火候了,我们对扬州的道路街巷又熟悉无比……”
    “恚扬州可是竹花帮的地盘,动辄几百个帮众涌出来,你确定我们不会被踩扁?再说了,我们现在要钱没钱、要名声也没名声,谁会来投靠我们的破帮派,吃饱了撑的来给我们白使唤?”
    “哼,那我们双龙就先到江湖上扬名立万,等赚足声望、打响了名头,再振臂一呼……迟早闹出大名堂来,再不教人看扁!”
    “……随你了,反正我是陪你豁出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宋师道才从飞马牧场的管家处得到了寇仲和徐子陵骑马“跑路”的消息,迎着商秀略带疑惑的目光,少阀主只停顿了一眨眼的时间,就无比自然地笑道:“噢,他们先前与我提过,说要在竟陵周围好好游玩一番,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失礼至极,我代他们向场主赔罪。”
    商秀美眸微闪,轻笑道:“何至于说到赔罪这么严重呢,少阀主不必介怀,两位小兄弟大约还是少年心性,惯于率性而为,往往脑海里生出一个念头,马上就付诸行动,如此果敢率真,倒教秀很是羡慕。”
    宋师道也笑了起来,说:“我会把场主的赞赏转达给他们的,还要感谢场主赠给他们的两匹好马。”
    “少阀主太客气了,你向我们牧场订购了两万匹良马,秀才送了区区两匹,倒显得是我小气了。”
    宋师道与商秀愉悦作别后,回到客房略略坐了一会儿,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待得夜幕初临,少阀主就按捺不住地跑到后山去找鲁妙子――哼,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寇仲和徐子陵的不告而别肯定和这老头脱不了关系!
    “少阀主这么煞气腾腾而来,可是为了兴师问罪?”
    宋师道微一挑眉,假笑道:“鲁大师说笑了,师道怎敢对大师不敬?只是骤然失去了小仲和小陵的下落,所以才会贸然前来叨扰无所不知的鲁大师您。”
    “哼,”鲁妙子咧嘴笑道:“他们就这样跑掉了,你有没有一种大松口气的畅快感?”
    宋师道惊讶道:“难道是鲁大师嫌他们太过闹腾,这才将他们轰走的吗?我还当鲁大师很看中他们的悟性资质呢,全怪师道有此误解,而令他们烦扰到大师的清净,可真教我于心不安。”
    “得了吧,我最烦你这套装模作样的假面孔了,”鲁妙子哼笑道:“你明明早就知道寇仲对你有意了,却还要故作不知,所以我干脆就帮了你一把,和他说了个清楚明白,你不用太感谢我。”嘿,姓宋的坏小子,不教你吃一次瘪,怎能让你懂得尊敬老人家?!
    宋师道面色微沉,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冷冽,说:“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鲁大师也未免管得有些太宽了吧。”原来这就是他们不告而别的缘由,宋师道蓦地就有些担心寇仲了,这种不经思考、下意识产生的心情,其实最能够说明问题了。
    迎着宋师道锐利如刀的眼神,鲁妙子也收敛了笑意,肃然说道:“像你这种追求权势的人,真的会把感情之事放在心上吗?更何况你和他皆为男子,这等违背世俗之事……我不信你会愿意为了他,而背负这份感情所带来的压力和严重后果,那么与其让他徒抱希望越陷越深,倒不如早些认清事实、得到解脱,我也无非是先一步为他驱散了那片蒙蔽心眼的迷障而已,于他于你都是有益无害。”
    听得鲁妙子这样说,宋师道的心中实在有些不是滋味。诚然,寇仲和徐子陵总要到江湖上去经历重重考验后才能脱胎换骨的,他们的离开对于少阀主而言非但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还会给他逐鹿中原的计划增添许多助力。
    至于寇仲,倘若他能就此放下这段感情,彻底蜕变成那个“花心没节操”的家伙,那宋师道也会少了很多烦恼纠结……
    不过,他的乐趣也少掉了很多啊,宋师道暗自郁愤。而更重要的是,鲁妙子的一个“不信”正中了红心:他宋师道的人品有那么差么?他明明是个正直的好青年啊!——
      


    33楼2017-06-25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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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晋江文学城]
      这一回正所谓是:别离始明情意真,江湖处处都有他……【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o(s□t)o
      话说双龙拥有跟万年小学生柯南一样神奇的体质,具体表现为【走到哪里都有大事,他们必定插一腿】~
      至于各类龙套,不是要把的妹纸,就是要害他们,或者是会给他们好处……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三者合一体r(st)q
      事实上来说,尽管宋师道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和寇仲保持单纯的好兄弟关系;可事到如今,当寇仲他们真的不告而别了,少阀主反而生出了一些莫名的烦躁……从来不爱自欺欺人的宋师道实在是不得不承认:他大约也需要好好地静一静、将他和寇仲之间的感情纠葛给想想清楚了。
      如若这份感情将会成为天下霸业的阻碍……那少阀主岂非蚀掉了老本?他是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这一次的分别,或者真能将彼此的感情问题给捋顺吧。
      宋师道闭了闭眼,平复了心里的波动,再度睁眼,眸光已然恢复了如水般的沉静。只见他淡然一笑,说:“鲁大师对师道怕是误解颇深,我对待感情向来都是很认真的,时间终会证明一切。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还是要感谢鲁大师的这番‘好意’。”说着,他的笑意逐渐加深,道:“师道打算在两日内离开飞马牧场,还请鲁大师提前做好‘迁居’的准备。”
      嗤,就知道这个坏心眼的小子肯定是要从他这里扳回一局的,但他还能怎样呢?也无非就是将离开飞马牧场的时间提前罢了――鲁妙子撇了撇嘴,虽然他确实有些舍不得,但这对他也是有好处的,“那实在太好了,你小子终于要远远离开秀,我连做梦都会笑醒。”鲁妙子不甘示弱地回讽道。
      “想必以场主的热情,定会为师道办上一场热闹的临别晚宴,只不知鲁大师会不会受邀呢。”绝对不会,商秀不知有多讨厌鲁妙子呢,宋师道笑着刺回一句,心里总算舒服很多。
      “哼,老夫才不稀罕!”——
      果然,独郁闷不如众郁闷呵。
      两日后,宋师道与商秀作别,又与暗自前来的鲁妙子会和,随即他们便一起坐上了往南而去的大船。少阀主这一趟北来,表面上看似没做什么大事,实际上却是将好几个重要的计划一一达成了:与寇仲和徐子陵重聚、再将双龙引入江湖,自然是件头等大事;除此之外,结交商秀、订购战马,以及打包鲁妙子回岭南都是极大的收获;更遑论宋师道还“救”了傅君c、放她出去搅乱江湖,又在暗中散布消息、煽风点火……事实上,宋师道挑动天下大乱的这个目标,也很快就会实现了。
      虽不好自夸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少阀主着实还是有那么几分“坐谋天下”的本事的。
      至于长生诀这份“意外的礼物”……在这些时日里,宋师道只要一有空闲,就会捧着长生诀研究一番,那七副图根本都已印在他的脑子里了。至于收获?那自然是有的。
      因为宋师道不可能自废武功来重头修炼长生诀,所以他只能分出一丝内息来顺着长生诀的图示游走,他这样的一番尝试,倒是有了一个神奇的发现――原来长生诀的这七副图,并不一定要像寇仲和徐子陵那样选一副来修炼的,根据阴阳五行相生的顺序,这七副图分明可以连在一起练!
      只不过这样一来,宋师道原本的内力循环和长生诀的真气路径就变得泾渭分明了,对于这种情况,少阀主还是只能苦笑:如今他的长生诀真气只有那么一丝丝,整日在经脉里乱窜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可如果宋师道再继续修炼下去,这股真气越发壮大,迟早会和他原本的内力发生碰撞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状况,可就真是无法预料了。
      所以宋师道就打算在这次回到宋家山城的时候,先把鲁妙子交给他娘招待,再把长生诀交给宋缺研究――不偏不倚,少阀主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这边厢,宋师道带着收获回家去了;另一边厢,江湖和天下却是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风起云涌了:各路义军攻城略地,大隋朝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之前一直在观望的各大世家和江湖帮派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不是暗中思量着举旗造反的时机、就是打算找颗大树倚靠结盟。
      而横空出世的三个劲爆消息,更是像投入了沸水中的巨石块一样,牵引了各方豪杰的心神:消息内容分别关乎和氏璧、杨公宝库以及长生诀这三大宝物。
      和氏璧将在洛阳现世的消息自然是慈航静斋故意放出来的,她们很快就要派出静斋这一辈最优秀的弟子师妃暄出山进行“代天择主”的大业,而后再将和氏璧赠予“真命天子”,以使得慈航静斋以及“真命天子”的声望在乱世到来之际一同冲至巅峰。是以在此之前,她们首当掀起一股舆论风暴,以引起各路已造反的、或是即将造反的势力的关注,为静斋不久之后的择主大业做足铺垫。
      至于杨公宝库,那可是比和氏璧更为实际的巨宝――和氏璧仅代表了“名”,而杨公宝库则是实实在在的“利”,如果真有人能够名利双收,天下岂非唾手可得……传闻只有高丽的美女刺客傅君c知道宝库的确切地点,因而引得宇文化及对其一路追杀。他们两人的踪迹已遍布了大半个中原,双方交战了数十场,宇文化及仍旧没能解决轻功卓绝的傅君c,致使闻讯而来的各路高手也纷纷加入了追杀傅君c的行列;再加上追杀者互相之间还在内耗,所以这场追杀几乎令到整个江湖血流成河,众人的心火也越烧越旺,因杀戮而带来的矛盾更是积累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危险地步。
      相比之下,长生诀引出来的动静可就小得多了,除了隋帝杨广因为长生诀的失窃而暴怒、派出禁宫高手追杀那两个原是扬州小混混的窃贼以外,其余人等都只把这件事当成是个大笑话:看嘛,就连一开始全权负责此事的宇文化及都没兴趣继续搀和、转而将精力投向杨公宝库了,长生诀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天下人嘲笑昏君的一个新素材……他们绝对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件“好笑的事”,终将造就出两个横空出世的传奇人物。
      虽然寇仲的心里仍旧压着一团郁结的感情,但广阔的天地和精彩的江湖终究令他生出了新的追求――他本性里不甘寂寞的野心非但没有因为一场“失败的感情”而消磨殆尽,反倒因此刺激而越发高涨、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似乎江湖才是他们双龙的真正归宿:奇遇、危险,以及扬名立万的机会一个接一个地朝着他们扑面而去,普通人一辈子都遇不上的事,在寇仲和徐子陵的身上却变成了司空见惯……仿佛这世界,原本就是他们的舞台。
      话说当日,在离开了飞马牧场之后,寇仲本来就是打算要打响名头的,可还没等他想出扬名的好方法呢,机会就好像长了脚一样、接二连三、自动自觉地跑到了他的眼前。
      寇仲和徐子陵先是在阻止江淮军杜伏威手下的义军兵士奸淫掳掠的时候结识了李靖,李靖乃是将帅之才,他投在杜伏威手下也是为了创一番大事业,孰料杜伏威是黑道魁首出身,在治军方面毫无建树,李靖对杜伏威军中的无纪状况大感不满,干脆就在寇仲和徐子陵跳出来行侠仗义的时候帮忙杀光了那些兵痞,三人就此成为了朋友。
      在同行的几日里,他们三人被杜伏威手下专门惩处叛徒的“执法队”追杀,李靖便将他从战场上悟到的刀法“血战十式”教给了寇仲和徐子陵。后来他们在追杀中各自奔逃,李靖不知所踪,寇仲和徐子陵又卷入到了东溟派和海沙帮的交战之中,寇仲听到“海沙帮”这个名字就倍感不爽,他当然不会承认那是因为海沙帮曾经得罪过宋师道……总之他们两人胡搅蛮缠地大闹了一通,误打误撞地烧掉了海沙帮十几条大船,倒令东溟派捡了个大便宜。
      在做了这么一场“大事”之后,本来寇仲和徐子陵是打算“功成身退”的,却因为东溟夫人散播消息说要请他们这两个帮了东溟派的小子上船一叙,反而令双龙被想要偷盗东溟派账册的巨鲲帮帮主云玉真给盯上了――在用言语打动了寇仲和徐子陵之后,云玉真就将她的独门轻功绝技“鸟渡术”传给了他们,以此取信两人,再挟此恩惠让他们去偷东溟派的账册。
      寇仲和徐子陵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还笑嘻嘻地喊云玉真作“美人儿师父”,孰料就在当夜,竟让他们听到云玉真与旁人密谋:要在事成之后杀他俩灭口……所幸他们身怀长生诀真气,敛息能力一流,才没教对方发现他们两人在偷听。
      双龙终于逐渐明白到这江湖的风波险恶,而为了保住他们的小命,两人也将聪明才智发挥得淋漓尽致:趁着杜伏威因为他们俩而来找巨鲲帮麻烦的时候,寇仲和徐子陵找准机会得以脱身;结果他们又莫名其妙地冲进了瓦岗军和隋军的战场,破坏了隋军领军大将秦叔宝的阵势,导致秦叔宝被瓦岗军的“俏军师”沈落雁打败并招降。
      按理说双龙其实算是帮了沈落雁的,却因为他们不愿意加入瓦岗军,沈落雁便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于是乎,寇仲和徐子陵只能继续逃命了。
      更巧的是,在逃命的途中,寇仲和徐子陵又上了李阀的船,遇到了李世民和李秀宁。双龙被李世民的舌灿莲花说动,终究还是跑到东溟派的船上赴约、顺便偷走了那本干系重大的账册。
      寇仲和徐子陵是因为讲义气才会帮李阀偷账册的,谁知他们在立此大功后,依旧被李秀宁所看不起,甚至还被李秀宁的未婚夫柴绍奚落……两人愤愤不平,便带着账册离开了李阀众人。
      “恚什么李阀三小姐,一点儿风度都没有,之前对我们嘘寒问暖、大施美人计,等我们帮忙偷得账册后,却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真是令人气闷!”寇仲啐了一口,将李秀宁的倩影甩出脑海,眼前却又浮现出之前他们遇到的云玉真和沈落雁那两个女人,她们确实拥有绝美的姿容,却让寇仲隐隐觉得后背发凉――“唉,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可怕,就好像美人儿师父和俏军师那样,明明上一刻还对我们笑得迷死人,下一刻她们就打算要了我们的小命哩!”
      现在看来,其实江湖一点儿也不美好,虽然他们双龙的名号逐渐地传扬开去,令寇仲和徐子陵从无名的小角色晋升成为有了点儿名声的小角色,他们武功也突飞猛进、几乎快要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了――但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寇仲和徐子陵却见识到了太多黑暗的人性,从前他们做小混混时的那种心无挂碍、淳朴率真的岁月再也回不来了。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成长的伤痛吧。寇仲还未有从这种突生的惆怅之中回过神来,就听得徐子陵说:“嘿,反正仲少你对女人没兴趣,美人计对你也不会有效的啦。”
      寇仲顿时既怒又窘,更忆起了他那番付诸流水的感情,不禁恨恨道:“谁说我对女人没兴趣的,我们现在就去逛青楼!”


      34楼2017-06-25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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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晋江文学城]
        因为徐子陵的玩笑,寇仲的心里憋了一口气,非要去逛青楼不可。徐子陵对此无可奈何,暗道了一声“自作孽”后,也只能舍命陪兄弟了……不过当他们这两只童子鸡仔细地打扮了一番、表面豪放心里惴惴地走到青楼门口之后,才坚持了没两下,就被涂着厚厚的脂粉、张着“血盆大口”揽客的老鸨给吓跑了。
        “我的天,那股子脂粉味险些没把小爷我给活活熏死……呕!从前我们怎么没发现青楼居然有这么可怕呢?!”寇仲脸色惨白、心有余悸地说。
        徐子陵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撇嘴说道:“那是因为我们以前都是去扒后门哩,不是在门缝里偷觑到一丝春光,就是被看门的壮汉走狗胖揍一通扔出来,根本就没有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哪知道青楼原来是这样无趣的呢。”
        “陵少你也说青楼无趣了哈,这回你可不能说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吧。”寇仲还是对徐子陵之前的那句“有伤他男儿自尊”的话耿耿于怀。
        “好嘛寇大爷,我承认我也有问题,行了吗?”徐子陵对于寇仲的自欺欺人真是倍感无奈,有时候他只是偶然提到宋二哥怎么怎么的,寇仲就会立即炸毛……纵使他们现在已经成长了许多,武功、阅历以及心机都大大提升了,可寇仲依旧是放不下最初的那一段感情,真令徐子陵徒呼奈何。
        “哼,这还差不多。好吧,既然我们都打扮得如此风流倜傥了,怎么都该找个符合我们身份的地方大吃一顿,不知陵少你意下如何呢?”
        “寇大爷要请小弟吃大餐,小弟又怎么可能不给你几分薄面呢?”两个小子从首次逛青楼的糟糕经历中缓过劲来,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表情,勾肩搭背地往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这条巷子就好像无有尽头一般幽深,寇仲和徐子陵步行其中,四周静谧,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样。
        静静地走了一会儿,寇仲忽然轻叹了一声,说:“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曾经有那么一次,我们扒货的时候被失主察觉,他拎着棍子来追,我们就是跑进了这样的一条黑漆漆的深巷里,才终于逃过一劫……”
        徐子陵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你为何忽生感触呢?”
        寇仲搭着他肩头,感慨道:“事实上老天爷待我们算是不薄了,我们从两个小混混走到如今,非但窥到了上乘武功的门径,囊中也有了余钱,日子过得既刺激又精彩,可为什么我却反倒不如从前快乐了呢?”
        徐子陵沉吟道:“还是因为感情的事?”
        寇仲认真地想了想,摇头说:“仔细想来,应该不是,其实宋二哥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他一直待我们亲如兄弟,只是我自己妄生歪念、徒惹烦恼罢了……”这是他自离开飞马牧场以来首次提到宋师道,纵使寇仲仍旧放不下这场单恋,但总算是敢于正视他自己的心了,之前寇仲的那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要忍不住炸毛的不正常状态也终于有了“被矫正”的苗头。
        “而真正令我感到不快乐的,是我忽然察觉到,我们俩自懂事开始,总是在看别人的脸色做人,连命运都无法自己把握,简直了无生趣。如今我想做一番大事业,固然有感情的缘由,更多的却是为了实现人生的意义,总之我不想再碌碌无为、被人看扁,等我们闯出一番事业后,就再没有人敢当我们****了!”
        徐子陵听得豪情大发,忽然高声唱起了歌来,寇仲欣然同唱,高昂豪迈的歌声在昏黑无人的深巷中激荡回响。
        两人拐了许多个弯,路上渐渐有了些亮光,在路过一口水井时,寇仲和徐子陵偶然瞥见井中倒映的明月,忽然心生所感――双龙静立片刻,终于领悟到了“井中月”的心法:在对敌之时,如能像平常练功那样保持“守一于中”的境界,便能如井中的清水一般,自成一方无胜无败、无求无欲的世界。
        就在这领悟“井中月”心法的一瞬间,寇仲和徐子陵已臻至一流高手的武学境界。此时距离他们初学武功,才不过大半年光景……这样的速度,倘若宣扬出去,足以令所有的练武天才羞愧自尽!
        先是确定了目标,后又领悟了心法,直教寇仲和徐子陵心怀大畅,他们继续往前走,直至来到一座巨宅门外,才终于见到了除开他们俩之外的其他人――这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难怪之前的巷子里全没人影,原来所有人都到了这里来,定是寿宴婚宴一类的红事,不如我们也去凑个兴吧?”寇仲此时心情正好,徐子陵自然也不会扫他的兴,但两人没有请帖,只能从后墙翻越过去,再不动声色地混进前宅的宾客之中。
        直到这时双龙才从宾客们的口中得知,这里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名传天下、以箫技震惊当代的奇女子石青璇将会来这里表演――就连寇仲和徐子陵在扬州当小混混的时候,也听过石青璇的名头,是以两人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寇仲打量着那些刻意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油嘴滑舌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似乎他真的已把情伤抛却、又变回从前的那个口花花的仲少爷了。
        两人挤入主堂,这里的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石青璇的箫艺,而寇仲和徐子陵则是在大口享用着摆在长桌上、任人享用的佳肴美点,深感这一趟来得划算。
        塞了满口的食物,徐子陵不经意间抬头,忽地惊呼出声,寇仲狠狠地吞咽了一大口,这才抬起头来,不解道:“怎么了?”
        徐子陵不说话,仅伸手一指,寇仲移目看去,脸色骤变――那个站在贵客席边上,正与身旁人谈笑风生的华服公子,不是宋师道还能是谁?刚刚才压下了一点儿的苦涩感骤然间又翻腾了起来,而更让寇仲心碎的是,宋师道的身边还有一个娇俏动人的美貌女子,两人的神态动作极为亲密!
        “仲少啊,刚才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嘛,怎么事到临头又变成这副衰样哩?!”徐子陵摸摸饱胀的肚子,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撇嘴道。
        “说得容易做的难啊……”寇仲耷拉了脑袋,闷闷地说:“怎么办呢陵少,刚刚我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没事了,可是一看到他就全变了,或许他就是我的那个‘遁去的一’,只怕我这辈子都别想解脱了!”
        如果寇仲没有在这个心情起伏的时候再遇宋师道,过段时间,这份感情说不定真会渐渐淡去……可偏偏就是遇到了,宋师道和别的女人的亲密景象好似利剑一般刺穿了寇仲的心,致使那份才被他稍稍压抑住的情感再度反弹,事情终究变得无可挽回。
        徐子陵皱起脸来,犹豫了半晌,才终于挤出了一句安慰的话来:“仲少啊……那个漂亮妞儿,说不定就是宋二哥的亲妹子呢。”
        寇仲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简直比我还要懂得怎样自欺欺人,就算这个真是妹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宋阀少主的身边难道还会缺少红颜知己吗?”他艰难地撇开眼、不再看向宋师道那边,孰料他的脸色立时变得更差,低声道:“糟糕了陵少,你的那个刁蛮公主也来啦!”
        寇仲说的,乃是东溟派的小公主单婉晶,之前他们去偷账册的时候,曾和她有些纠葛,而单婉晶似乎也对徐子陵有些刮目相看。
        “什么你的我的,鬼才会欢喜那种目中无人的女人,管她是什么臭屁公主。”徐子陵哂笑了一声,随即皱眉道:“账册还在我们身上,待会儿若是在动手的时候掉出来,我们的小命就真的玩完了。”
        “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把账册藏着,待会儿就算很不好彩地给那刁蛮公主活捉了,也保证他们连根毛都搜不出来,到底还是得留着我们的小命。”现在的寇仲,待人处事的手腕可比以前老练得多了。
        徐子陵却是半笑不笑地说:“你当初硬要拿走这本账册,甚至不惜和李二那小子掰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把这金贵的账册送给谁……”他这么说着,便往宋师道那边努了努嘴,道:“现下这种情况,你还犹豫什么呢,赶紧把这大麻烦出手,就不信那臭屁公主还敢去和宋阀作对。”
        寇仲瞪了徐子陵一眼,嘟囔道:“就算我要送,也是送的心意,不是去送麻烦啊……”
        正值寇仲犹豫间,厅堂的正门口忽然出现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人强行破门而入:来者是一个看上去年介二十四五岁的男子,身材高挺英伟、五官轮廓分明,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霸道强横的男儿魅力。
        此人名为跋锋寒,乃是突厥年青一代最杰出的高手,马贼出身,就连与他同族的“武尊”毕玄也因跋锋寒过高的天资和桀骜不驯的性格欲杀他而后快。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跋锋寒的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兽皮背心,使他看起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当真是英气逼人。
        跋锋寒甫一进门就挑衅了宗师级的前辈高人欧阳希夷,随即两人展开了激烈的交战,这等级数的拼杀让所有人都看得移不开眼、心神激荡。杀气蔓延时,忽有一阵神妙箫音如水般弥漫而来,沁入所有人的心间,使得场中气氛陡然转换,杀气骤消,众人都如闻天籁,茫茫不知所以。
        不过寇仲却是扯着徐子陵在人群中穿梭,趁机挤往宋师道那边――“喂,你这小子挤什么挤,影响我听箫……”低声的抱怨传进耳内,开口说话的正是宋师道身边的那个漂亮妞儿。
        寇仲狠狠地瞪了那妞儿一眼,孰料妞儿的脾气也不小,撸起袖子就想要教训人。不过此时宋师道已然转过了头来,乍然见到满脸敌意的寇仲和无语扶额的徐子陵,少阀主连忙压低声音道:“阿妹不要无礼。”
        此言一出,寇仲的敌意立马消散无踪,趁着宋师道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他一把将账册塞了过去,只留下半句“这是东溟派的……”错身而过,寇仲脚步不停,拽着徐子陵就如游鱼一般地穿出人群,果断地跑路了。
        宋师道立时将账册揣入怀中,简直就像是早和寇仲排演了无数遍一样默契。宋玉致完全摸不着头脑,呆呆问道:“哥,那小子是什么人?”
        宋师道微一挑眉,语带笑意,慢条斯理地轻声说:“你哥我的心上人……”——


        35楼2017-06-2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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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晋江文学城] ...
          听得宋玉致这声“嫂子”叫得那么顺溜,宋师道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或许这就是“作茧自缚”的直观体现?
          宋师道能够看出,宋玉致对寇仲还是颇有好感的,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寇仲如此特殊,也许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于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吧……但如今这种缘分却因为宋师道的一句“心上人”给扭曲了:瞧瞧宋玉致那兴致盎然、跃跃欲试的表情,显然很是乐衷于“成人之美”,为她亲爱哥哥的“情路进展”添砖加瓦……
          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宋师道干脆就不解释,也不拒绝妹子的好意,只淡淡颔首道:“按之前说好的,往后我们一明一暗各自行动,那么就在此分别吧。”
          宋玉致一脸了然,轻笑道:“知道啦,哥你快去追嫂子吧,我就不跟去碍事了。”
          从“心上人”到“未来的嫂子”再到“嫂子”……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宋师道终于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阿妹,这次你要做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关乎到我们宋阀的整个计划,不容有失……”
          “哎呀哥你好啰嗦,”宋玉致嘟着粉唇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宋师道耸了耸肩,忽然伸手揉乱了宋玉致的头发,然后脚尖轻点,霎时间就跃入了溶溶夜色之中。
          “又弄乱我的头发,哥你**啊!”宋玉致为她的掉以轻心而懊恼跺脚,也不知道宋师道溜得那么快,究竟听到她的抱怨了没有。
          当天边泛起一抹亮色的时候,寇仲和徐子陵正东倒西歪地躺在一艘小舟里,任由那小舟顺着江水漂流而下。
          “若时光倒退大半年,当时的我们是决计不敢想象自己竟能对付像宇文逃兵那样的高手的……陵少,你说我们这次回到扬州,是不是也能算作衣锦还乡哩?”
          “呿,”徐子陵笑道:“仲少爷怎么也不看看你如今的穿着,简直就比乞丐还像乞丐,还提什么衣锦还乡呢!”说着他顿了顿,也有些感慨道:“事实上在方才动手之前,我们也没想过能够打跑宇文无敌啊,不过现在我却觉得,如果我们再和他打一场的话,他的小命肯定玩完。”
          寇仲颇为骄傲地笑道:“那是当然,经过这番搏命,我们又有了大进步,我觉得现在我一个人都能把宇文逃兵打得屁滚尿流了,哈哈!”他这话倒也不全是吹牛,在顿悟心法、旁观了跋锋寒和欧阳希夷的比斗后,又经历一场生死搏杀,寇仲和徐子陵的实力确实有了大幅提高,几乎得到了别人苦练几年的成效。
          徐子陵正想打击一下好兄弟的嚣张气焰,却是骤然话止,因为竟有一阵战鼓声乍从不远处传来——两人立时坐起身来,远眺前方,原来是三艘船呈“品”字形排列驶来,船型尖窄,显然不是普通船只。
          惊疑不定的寇仲和徐子陵运足目力,只见那三艘船的甲板上各站了数十人,人人弯弓搭箭,或持着投石机蓄势待发,又或持着钓竿等锁船的工具,来回奔走,声势汹汹。船头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高”字。
          徐子陵略无措道:“我们是否被麻烦精附体了,为何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才不是麻烦,而是老天注定让我们两兄弟大展宏图——”寇仲轻松笑道:“只听鼓音,还当他们斗志高昂,但看他们的行动散乱无章,却是乌合之众,他们应该是随处掠夺的水贼,正好让我来显显手段!”
          “你又想做什么?还嫌我们的麻烦不够多嘛……”
          “哼,麻烦?”寇仲蓦地长身而立,手扶刀柄,朗声说道:“那些并非麻烦,而是我们奠定大业的威名,不过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我们就做成了好几件大事,令得宇文阀、海沙帮、巨鲲帮以及东溟派都想找我们的晦气,却纷纷铩羽而归……正是因为他们的失败,才令我们打响了名声、再不是无名之辈,只要得到一个班底、建起一方势力,我们便可与这天下英豪一争高低——”说着他指了指越驶越近的三艘贼船,微微眯起眼,沉声道:“我现在越发肯定,真的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方才我还在发愁要怎样建帮立派,得用的人手就自己送上了门来。”
          徐子陵一阵愕然,他看向迎着朝阳而立、双目熠熠生辉的寇仲,忽然发觉这个与他日夜相处的好兄弟变了……又或者,寇仲从来都没有变,在他们当小混混的时候,寇仲就无数次做白日梦想要当混混老大了,如今他们的实力达到了江湖上能够霸踞一派的一流水准,寇仲的野心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压下心里极度复杂的感觉,徐子陵轻叹道:“好吧,寇大爷打算怎样施展你的高超手段,我舍命奉陪就是啦。”
          事实证明,“舍命”是完全用不着的——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飞身欺上中间的那艘船,大打一通后擒住了这批水贼的首领,先来一番威逼,再报出他们双龙的名头,对方一听说他俩就是曾经大闹海沙帮、又从东溟派和宇文阀手底下逃脱的那两个“孤胆英雄”,立马就将寇仲和徐子陵奉若上宾,力邀两人随船去往他们建在常熟的水寨。
          简直就是正中下怀,寇仲自是欣然答应,便和徐子陵一起弃小舟登大船,浩浩荡荡地往水寨而去。
          而此时,顺着双龙的气息追踪而来的宋师道立于岸边,眼看着那三艘贼船顺风顺水疾行而去,船上还传出了吆喝拼酒的欢笑声……少阀主只能无奈苦笑暗叹:臭小子们,动作还真不慢!
          话说当宋师道和宋玉致分别之后,他先是就近找了一个宋阀的暗舵,将他准备好好利用东溟派账册的计划分派给了各路心腹,随即就马不停蹄地来追寇仲和徐子陵了。怎料这两个小子这么能惹事上身,这才打退了宇文无敌没多久呢,转眼又上了水贼的船了,宋师道无奈之下,只能先一步赶至常熟,在那水寨周边静候寇徐两位爷的大驾了。
          就在船行的这十余日里,寇仲的豪爽和统御力、再加上徐子陵的亲和力,终于彻底折服了这批水贼,他们这还没回到水寨呢,水贼们就已奉了两人为老大,欢欣鼓舞地配合著统计人员名册——很显然,寇仲已经无比果断地开始筹备建立“双龙帮”了。
          当然,与其说是双龙的“霸气”征服了这些小弟们,更实际的说法是,这个水寨中本来就没有高手,就算是他们的老大高占道,武功也才不过二三流,在藏龙卧虎的江湖之中根本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所以他们的小小水寨也随时处于被海沙帮、巨鲲帮等大势力吞并的危机之中。
          由此可以想见,当他们遇到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从天而降、脾气还不坏的年轻高手时,自然就把他们俩当成了希望,双龙这老大当得顺理成章,就连让出老大之位的高占道也毫无不满之意,反而满怀欣喜——他自然看得出寇仲那锐意进取的野心,跟着这样一个老大,可比他自己当个小水寨的老大有前途多了。况且,双龙帮建成后,第一批老资格的班底都是原水寨中人,寇仲就算是用脚趾头来思考,也不可能亏待高占道啊,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乱世之中,才华不够、野心也不大,又想过好生活的人,当然还是找个好老大比较实际。
          至于忠心不忠心的问题,那全看以后寇仲的手段了,毕竟这世上没有凭空而来的忠心,自然也不会有毫无缘由的背叛,领导者的能力、个人魅力和处事手段都会被考虑在其中:在一定程度上,小弟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寇仲和徐子陵就这样升级成了帮主,相比于干劲十足的寇仲,徐子陵显然没什么野心,寇仲当然了解他的好兄弟,是以干脆就让徐子陵去教他们的新任小弟们基础武学,他自己则负责拟定帮规、交好原水寨的高层,并按每个人的能力给他们安排了合适的职位,彻底展现了他做领导的天赋,令众人心服口服。


          37楼2017-06-26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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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虽说他们的双龙帮将会有两位帮主、职位不分高低,但真正管事掌权的还是寇仲。
            半个月后,船只返回水寨,高占道向留守水寨的二当家牛奉义和三当家查杰说明了情况,再由他们召集全寨兄弟,在众人见识了寇仲和徐子陵的实力之后,这水寨即刻变为了双龙帮的大本营,当夜,全帮上下欢庆了一场,这统共只有两百多人的双龙帮就这样在各大势力的知感之外悄悄成立了。
            自双龙帮成立的第二天起,所有帮众都在帮主们的指导下开始习武了,寇仲忙得脚不沾地,徐子陵也不能无所作为,便以他从鲁妙子的笔记上学得的本事将帮派驻地重新布置了一番,其中暗合阵势运转道理,使得他们的大本营变得易守难攻。
            双龙帮内,在两位帮主之下,寇仲还打算设立军师一位,护帮四人,然后是内三堂堂主,分别掌管内政、财政和练兵;以及外三堂堂主,分别负责战斗、情报和粮草。但此时除了内三堂堂主直接由水寨原本的三位当家高占道、牛奉义和查杰三人担任外,其余职位尽皆空缺——人才难求啊,寇仲无奈地揪着头发,他和徐子陵即使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包揽一个帮派所有的活计啊……尤其是军师一职更是至关重要,关乎到帮派未来的发展方向,如今所有的决策都出自寇仲,实令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或者真的是连老天都在护持双龙帮吧,寇仲正烦恼着帮派发展、人才急缺的问题呢,高占道就匆匆地跑到聚义堂来找他了——“帮主,外面来了一个人,说他要自荐做我们双龙帮的军师……”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均是心下大疑,暗生警惕,寇仲沉声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面目普通、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大步而来,在堂下站定,拱手淡笑道:“在下越无惑,久仰两位帮主大名,特来投奔,还望帮主不吝收留。”
            虽然这个自称越无惑的家伙脚步虚浮、看起来是一副不谙武功的样子,但观察力不凡、且身怀长生诀真气的寇仲和徐子陵当然能够感应到,此人分明是将真气束于丹田而致毫不外泄,更遑论他每走一步的距离完全相等、精确至毫厘,显然是个别有所图的高手!
            寇仲目光一凝,蓦地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声音却是全然陌生,于是他不动声色,洒然笑道:“老高,你先去准备款待越先生的筵席,并吩咐帮众勿要前来打扰,我们要和越先生好好聊聊。”高占道领命退下,却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下令帮众们守住聚义堂所在山头的各方出路,以备不测。
            待得厅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了,寇仲陡然变脸,冷哼一声,说:“我们双龙帮的庙太小,只怕容不下越先生这样的大才。”
            “在下好意来投,寇帮主却如此不近人情,是否有些不妥?”此人面色不变,仿佛并没察觉到四周越发凝重的氛围。
            因为怀疑这人是被海沙帮等沿海帮会派来找茬或是探虚实的,寇仲根本不打算继续虚以委蛇,他反手抽出斜靠椅边的佩刀,眨眼间便挟霹雳之势攻了上去。
            对方似是微怔片刻,随即轻巧地侧身闪过刀锋,伸手就扣向寇仲持刀的手腕——寇仲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制住,他变招横削过去,除非对方敢于空手入白刃、否则只能收手回避;而此时徐子陵也已出手,他飞身空中、一掌劈了过去,灼热的真气扑面而至,那人只得环臂格开这一掌,孰料徐子陵借势再度腾起身来,当空急旋摆身,刹那间就攻出了五掌四脚,还配以肩击肘撞,使人感到他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能成为可怕的武器!
            而与此同时,寇仲也是刀刀不停,一刀比一刀更猛地狠劈下去,刀速快得几乎让人眼难以捕捉到刀痕轨迹,而阴寒之气亦不断地从寇仲的刀尖溢出,与徐子陵的真气一冷一热交相呼应——他们两人配合得默契十足,更威势惊人,再加上长生诀真气的各种妙用,就算是来了一个不知双龙底细的宗师级高手,恐怕也难以抗住这样接连不断的猛烈攻击。
            对方一直空手接招,显然也感到压力不小,他手脚并用地接下寇仲和徐子陵的连环招式,找准机会一翻手腕,当即甩出了一条节节相扣的银白锁链分击两人,这链子的两端各有利刃相连,当轮转链身时,风声呼呼作响,竟带出了刀劈一般的效果——三人激烈交战,寇仲和徐子陵近乎使出了全部本领,对方仍是全数接下,还似游刃有余,寇仲心里发狠,干脆旋身欺进对方那奇门兵器链刃甩出的攻击范围之中,打算用上以伤换伤的搏命打法:反正他们双龙身怀长生诀,最不怕的就是受伤!
            不过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寇仲冲了过去,做足了多添几道血痕的打算时,对方却是莫名收手、攻击强度骤减,连破绽空门都露出了好几个,双龙当然要把握住这个不知何来的机会,掌刀齐出,直取破绽——然而就在此时,却听得对方忽然喊道:“快住手!”
            寇仲如遭雷击一般地乍然停手,徐子陵尚且没能反应过来,径自冲向前去,却被那人一把擒住手腕再以柔劲推开,只听他无奈笑道:“两个臭小子,难不成真想和我拼命?”这把声音,与方才完全不同,却是双龙熟悉无比的。
            “你……”寇仲和徐子陵都瞪大了眼,怔怔然地着看对方从脸上揭下了一张面具来,露出他那带着戏谑笑意的俊颜,这人自然就是宋师道了。
            难怪有些面熟了!寇仲陡然想起,当初他在鲁妙子的箱子里是看到过这张面具的,如今鲁妙子都变成宋阀的人了,他的那些宝贝自然也就成了宋师道的所有物。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们这飞速进步的实力可真叫人吃惊,再过一段时间,怕是连我都只能甘拜下风了。”宋师道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上的链刃绕成圈、收回袖子里,完全是一副回到了自己家里、理所应当的样子。
            此时此刻,寇仲那雷厉风行的帮主形象顿时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脸色变来变去,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徐子陵对于他的好兄弟这种一见宋师道就从猛虎变家猫的状况见惯不怪,耸肩笑问:“宋二哥怎会大驾光临我们这个小小帮派,还来自荐做什么军师呢?”
            “其中一个原因是代表宋阀与你们双龙帮合作,具体协议我们可以慢慢商谈。”宋师道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而后看向欲言又止的寇仲,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小仲了。”
            “哈?!”双龙一起屏住呼吸,静待宋师道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也对仲少爷很有好感,不如我们在一起试试?”


            38楼2017-06-26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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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晋江文学城] ...
              被他们三个人的激烈交手破坏得差不多了的厅堂陡然间静得针落可闻,好半晌后,徐子陵才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讷讷地说:“那个……你们两个慢慢聊哈,我就不打扰了。”话音刚落他就落荒而逃,连头都不敢多回一下。
              站在半山腰上焦急等候的高占道远远地看到徐子陵飞也似的跑出了聚义堂,赶忙迎了上去,语气颇为不安地问道:“徐帮主,寇帮主还有那个人……他们怎样了?”该不会是同归于尽了吧?!
              徐子陵显然也听出了高占道的话外之音,表情不由得就变得有些古怪,半笑不笑地说:“寇帮主好着呢,那位越先生确实是个大才,他们相谈甚欢、惺惺相惜,所以我就不凑热闹了,还是和你一起去准备筵席吧。”他拽着一头雾水的高占道继续往山下走,续道:“他们要从天文地理谈到天下大势,没有个把时辰恐怕说不够尽兴,就不要让人前去打扰了,今夜的美酒佳肴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徐子陵难得这样积极地履行了一回帮主义务,带领小弟们去筹办接风晚宴了。但事实上,徐子陵的心情却算不上太乐观,因为他知道他的好兄弟寇仲,此时正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
              正如徐子陵所预料到的一样,寇仲此时的表情绝非“复杂”两个字可以简单概括的:既纠结、又欣喜,还有如堕梦中的不可置信、矛盾以及期盼……他定定地直视着宋师道温和的眼眸,迟疑道:“你说对我很有好感……还只是把我当作好兄弟吧?”
              “比好兄弟更多一点,不过确实还没达到心之所系的地步。”宋师道淡笑着说,他的表情十分冷静。
              寇仲僵硬地撇了撇嘴,假装不怎么在意地说:“那你方才说的在一起试试,就是想和我玩玩咯?”但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还是泄露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感。
              一时间,宋师道既有些想笑、又有几分无语扶额的冲动——果然寇仲的感情观十分奇特,他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寇仲的脑袋,说:“什么玩玩,你这小子,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迎着寇仲疑惑的目光,宋师道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解释道:“难道你没有发现,自相识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吗?你其实不算太了解我,而我对你的了解也十分片面,所以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朝夕相处,看看我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有没有成长的潜力。”
              简单来说,就是少阀主想和仲少爷谈谈恋爱呗:之前宋师道总觉得寇仲是颗花心大萝卜,所以才会将寇仲对他的感情悬于空中不做表示;不过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反思之后,宋师道觉得他这样的想法对寇仲实在有些不公平,毕竟仲少爷这不是还没开始拈花惹草嘛,若少阀主总吊着别人的感情不做回应的话,那岂不是和他所讨厌的梵清惠做了同样过分的事?
              所以宋师道十分干脆利落地追过来“表白”了——他打算诚心诚意地接受寇仲的“追求”,两个人好好地相处试试,反正宋师道对寇仲确实是有好感的,他们俩更无论是在野心还是在刀道方面都很有共同话题……在少阀主看来,只要寇仲将来不至于在和他谈恋爱的过程中“劈腿”,他们这份感情的发展前景应该还是颇为美好的。
              但寇仲显然不大理解“谈恋爱”的意思,他的感情观向来很直接:喜欢就长久在一起,不喜欢就果断分开,有点意思的话可以玩一玩……他心里这样想着,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口,听得宋师道面色微沉,哼笑道:“按照这样的说法,要是遇上对你有点意思的漂亮妞儿,仲少爷也是不会介意玩一玩的了?”
              低头避开宋师道别有深意的目光,寇仲面色微赧道:“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真的玩过女人……”噫,身为男子汉,抱抱漂亮妞儿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为什么如今他竟会觉得有些心虚呢。
              宋师道实在是对寇仲这种淡薄的节操观念感到十分无奈,他轻叹道:“小仲你还是不明白,其实这才是我们之间的最大问题,在我看来,如果两个人互相有意,想要长久地在一起,那么彼此之间就绝不能再有别人,否则迟早会像我爹娘一样纠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很遗憾,暂时来讲少阀主只能想到他老爹那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寇仲连连点头说道:“懂,我完全明白了!”这么说着,他两眼冒光地看向宋师道,欣喜道:“只要宋二哥你和我一直在一起,我当然不会再找别人啦!”他似乎也看不上别人了,诸如云玉真沈落雁那样的蛇蝎美人寇仲自认惹不起、像李秀宁那样高傲的大小姐就真的是躲不起了。
              “一直在一起,那我可不敢保证,”宋师道轻笑道,“且不说别的,单单说你对我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呢?仲少爷的这种始于‘见色起意’的感情实在让我没什么信心,谁知道将来你遇到绝色美人的时候会不会变心呢?”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合不来自然就分手了。宋师道至今都想不大明白寇仲究竟是怎么会看上他的,也不确定寇仲将来还会不会看上李秀宁、尚秀芳等等的一系列红颜,再加上无数的露水情人以及路边桃花,少阀主当然要做好随时分手的准备。
              “才不是什么见色起意呢!”寇仲涨红了脸,急道:“我是很认真的,一心一意也能做到,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好,”宋师道打断了寇仲语无伦次的解释,拍板做了决定:“那我就以军师的身份暂时留在双龙帮里,等你证明给我看。”
              事实上,宋师道无疑也是个恋爱菜鸟,向来理智的他从来无法理解为了爱情头脑发昏的状况,所以才能好似谈判一般地和寇仲约定好一二三四、外加不同情况的分析讨论——等到某一天,宋师道真对寇仲动了心,而寇仲又沾惹了烂桃花的话……只怕他们才不会是和平分手那么简单呢,闹得血流成河都大有可能。
              总而言之,无论是自以为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宋师道、还是迷迷糊糊深陷情网的寇仲,都还有很长的情路要走呢。
              听完了宋师道的决定,寇仲呆呆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迷糊——但无论如何,他所倾心的人肯留在他的身边,那都是件大好事。至于他们现在的关系……虽然还是他仲少爷在单恋,那也总比无望的暗恋好多了,这样想着,寇仲的心情即刻明朗了起来。
              谈完了儿女情长,少阀主和寇帮主似乎也该谈谈正经事了。四顾打量着厅堂内破碎的桌椅和满地的狼藉,宋师道揶揄笑道:“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们这驻地的附近有山有水、风景秀美,我们与其在这里干站着,倒不如边逛边谈,未知帮主意下如何呢?”
              寇仲当然乐意,那不就是和心上人在林间漫步么,他开心地说:“我求之不得哩,走吧。”两人既已把话说开,寇仲也就恢复了他原本爽朗的性格,话说,风流倜傥的仲少爷才不会动不动就脸红呢。
              宋师道重新戴上了那个面具,又拍拍衣袍上的尘埃,气息内敛,终于再度变回那个样貌普通的青年文士了,却是教寇仲看得有些别扭,说:“一定要这样吗?让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宋师道挑眉笑道:“还说不是见色起意,怎么我这副模样入不了寇帮主的眼么?”
              寇仲抽了抽嘴角,无奈道:“随你便了。”可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说:“你一定要一口一个帮主吗,喊得我心里毛毛的。”
              “我既然是双龙帮的军师,自然应该尊称帮主,礼不可废。”宋师道淡淡地笑了笑,又说:“况且除了你和小陵以外,我确实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我的身份,帮主也最好养成习惯,不要说漏了嘴。”
              寇仲目光一凝,静静地看了宋师道一会儿,不发一言。随即他忽而转身、大步跨出厅堂,走至崖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水泊草香充满心间,抬目远眺海河交汇、波澜壮阔,蓦地便有了心接天地、豁然开朗的感觉——直到这时,寇仲才再度回身,语气平淡地说:“不知军师对我们这个小小帮派有什么高见呢?”
              “仅有两百多个成员的帮派,在这乱世之中确实不值一提。但你们两位帮主的无穷潜力,正是双龙帮的绝对底牌。依我所见,你们甚至没必要多花心思在这块小小的地盘上,等到你们立个威、得到帮众的全心全意效忠之后,干脆将他们分组派往各地埋下伏笔、暗中发展,使双龙帮由明转暗,消于无形,免得成为各大势力的靶子。而你们两人则大张旗鼓地行走江湖,不断提升实力和名望,顺带结交各方势力的中高层,等到混战开启,各地势力增增减减时,你们就可以捡便宜、揽人才,再伺机占领合适的地盘站稳脚跟……那才是双龙帮名扬天下的最佳时机。”
              听了这番高论,半晌后,寇仲闭了闭眼,轻叹道:“若我说,你的想法简直和我不谋而合,是否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你这句话说出口,既看低了你自己,也看低了我。”宋师道正色说:“不要怀疑你的野心和能力,更不要怀疑我的眼光。”
              寇仲终于再也绷不住那副严肃的样子了,苦笑道:“我怎敢看低你呢?你在我的心里简直就是高不可攀,我就是奋斗几十年,也未必能抵得上宋阀……”余音渐渐低不可闻,寇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出来,这才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他看向宋师道,双目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锐意和傲气,说:“不过无论如何,我认为感情和事业是两码事,如果少阀主你有心将我双龙帮变为宋阀千百个分舵的其中之一,那我也只能很抱歉地请你离开了。”
              宋师道恍然说道:“难怪你方才会忽然做出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以为我是在用感情胁迫你吗?哈!”他笑了几声,颇有些怅然道:“所以我之前说你并不怎么了解我,我宋师道还不屑于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来……”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形势急转而下,寇仲的表情软了软,轻声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堂堂的宋阀少主跑到这里来屈就……唉,我并非不信任你,说实在的,就算真有一件注定是去送死的事情摆在眼前,你如果让我去做,我也不会拒绝,我只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理由——无论是感情也好,事业也罢,自己人之间,是不是不该有太多的隐瞒?”
              宋师道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打量着表情真挚的寇仲——寇帮主的这番话既动情、又说理,但实际上还是为了套出宋师道此行的目的:果不其然,这般锋芒渐盛的寇仲,才会成为将来的那个叱咤风云的少帅……
              这还是寇仲首次对他使手段,但宋师道却是越发地欣赏对方了:这有什么关系呢,比之一个对他千依百顺的小情人,少阀主更看中这个能和他做伙伴、做知己,也做对手的强者,也只有这样的生活,才不会无趣!
              “我也不怕和你直说,我这番隐藏身份北上,确实是打算在江北一带扶植起一个亲宋阀的势力,以抗衡北部义军以及北方三阀,从而给我宋阀争取到一统西南的宝贵时机。我之所以会选中你们这名不见经传的双龙帮,而舍弃诸如李密那样声名显赫的合作者,固然有我出于感情和私心的考量,但你和徐子陵的无穷潜力才是我真正看中的。至于等你们真正成长为一方巨头之后,究竟会不会成为宋阀的敌人,当下来谈只怕是为时过早。总而言之,我现在不会对你们不利,将来也不至于会拿感情做筹码,这天下最终姓什么,到时候我们但凭各自的本事来争!”
              听完宋师道的计划,寇仲的双眸之中神采奕奕,只听他爽快笑道:“好一个但凭本事,小混混未必会输给贵公子,既然你都不怕养虎为患,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走吧我的军师,筵席已经准备好了。”
                


              39楼2017-06-26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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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晋江文学城] ...
                当天夜里,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帮众们本来对这个来历不明、而且还一副书生弱鸡样的军师没什么好感,但当大家见识了宋师道的酒量以后,气氛就热络了起来。和这些水贼出身的帮众们拼拼酒、讲讲荤段子,宋师道完全收敛了他世家贵公子的气质,很轻易地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并把所有来灌他酒的人都拼得醉倒在地呼呼不起——直看得寇仲、徐子陵和高占道一愣一愣的……话说高占道一直觉得这位新任军师很不简单,但既然他们的帮主老大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就装作不知道了。
                待得该倒下的人都倒得差不多了,寇仲就宣布了散席。宋师道步伐迟滞、摇摇晃晃地起身告了辞,便往外面走去。寇仲和徐子陵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宋师道权当没发现,连头也不回一次,好似真的醉了一般。直至宋师道拐弯进了客院,徐子陵才拿手肘撞了撞寇仲,挤眉弄眼地说:“还不快跟过去?”
                “跟过去干嘛?”寇仲奇道:“我们的房间在这一边。”
                少阀主只听到这里,就脚步不停地走进了房间里,显然他并没有醉。不过宋师道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啊:现在好像是他要和仲少爷谈恋爱吧,结果闹了半天,仲少爷却还是要和陵少爷一起睡……这怎么想都有些坑爹吧?!
                不过宋师道也明白,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恐怕寇仲都会信任徐子陵多过信他的吧……谁让他们俩才是双龙、是青梅竹马的“官配”呢。再想想寇仲今天对他的态度转变,宋师道着实有些郁闷了:诚然他更欣赏有能力有心计的强者没错,但从前的那个遇上什么好东西都念着他的小仲是不是就不在了呢?
                心里不是滋味,陡然间便生出了几分惆怅,但宋师道也只是笑叹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呢?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的。
                而另一边厢,徐子陵一脸嫌弃地说:“你不是吧仲少爷,都是有了家室的人了,还要和我挤一张床?!”
                “什么家室,你别胡说啊,”寇仲稍有些脸热,尴尬地说:“我们只是约定好相处一段时间试试看,乃是无比纯洁的帮主和军师的关系……”
                “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他什么身份,会放着挥挥手就有几十万小弟鞍前马后的大家业不去打理,倒跑来做你的军师?”徐子陵“嘿嘿”了两声,暧昧地说:“方才看他似乎有些醉哩,仲少爷怎么不晓得把握这样难得的天赐良机呢?”
                “怎么可能,我们都还没醉,以他的内力修为又怎会醉呢?”寇仲顿了顿,蓦地有些颓然,拖着脚步走往他们的房间,直到推开门走了进去,才苦笑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宋阀的争霸计划,你以为会是为了我吗?”
                徐子陵跟在后面,见寇仲肃立于黑漆漆的房间中央,也不点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萧瑟,忙走前几步搭在寇仲肩上,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弄得我一头雾水了,快给我从实招来哈!”
                轻轻叹了一声后,寇仲便把他和宋师道之前“谈情说爱”的内容几乎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虽然他心里也有些别扭,但一来寇仲基本上没有隐瞒过徐子陵什么事,二来仲少爷也觉得他确实需要和好兄弟倾诉一番……
                “这……仲少啊,如果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许朝我发火哈。”
                寇仲皱起眉头给了徐子陵一拳,哼道:“你对着我还敢不说实话?有话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徐子陵无奈笑道:“让我说啊,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像是在谈情说爱好不!”说到这里,徐子陵实在忍不住了,捧腹笑了几声后,才在寇仲亮得想要杀人的目光中继续说了下去:“哈,宋二哥最担心的问题居然是怕你会三心二意,而你最不乐意的则是成为他的附庸、甚至在将来被整个宋阀所排斥,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不得不说徐子陵确实拥有一针见血的观察力,寇仲再将他们白天的对话在脑海里嚼了一遍,终于只能点头承认了徐子陵那精辟的总结。
                徐子陵耸了耸肩,又叹又笑道:“之前宋二哥对你的印象总还停留在那个口花花的小混混上,所以即使他对你有好感,也不敢付出太多真心,只怕你将来会见色起意、始乱终弃……”他按住寇仲不让对方接话,径自说了下去:“其实我感到很奇怪,以宋二哥的身份和他果决的性格来说,何至于此呢?不过仔细想想呢,我又有些懂了,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一旦投入进去可能会奋不顾身,也许宋二哥也隐隐明白他自己的这种特质,所以他才不敢轻易动情,怕一个不慎、感情失败,终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寇仲听得眼睛一亮,既欣喜又纠结地说:“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他确实是很认真地想要和我开始一段感情,但是……唉,可能真是我自作孽哩,最早我们还在破石屋的时候,我曾经毫无顾忌地和他开玩笑,说什么抱女人摸女人偷看洗澡的事……结果就给他留下了一个花心风流的坏印象,令他不敢对我敞开真心,这可真教我既无奈又无力,简直恨不能回到过去抽自己几个大嘴刮呢!”
                徐子陵翻了个白眼,唾弃道:“我真服了你哩,仲少,过去的事也就算了,以后再慢慢证明你的心意就是了,可你干嘛还要对宋二哥说那些试探的话,甚至连请他离开那样的威胁都说得出口?就算你想要扭转你在他心里的形象,也不能直接就从花心小混混跨越到霸气无情的枭雄吧,简直就是走到另一个极端去了!”
                “那些确实是我的心里话啊……”寇仲硬气地说着,却在徐子陵鄙视的眼光中软了下来,讷讷道:“咳,一部分的心里话……我确实想做一番大事,更不想让他看低我,当然宋阀的计划我也是想知道的,还想知道他……”
                “想知道他究竟把你看得有多重,是吧?”徐子陵嗤笑道:“我看你简直就是在自讨苦吃,偏偏还要死撑着摆出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样子来,说到底都是你的自卑心在作祟!还说什么‘事业和感情是两码事’,这不是作茧自缚么?”没有人能比徐子陵更了解寇仲的那种既骄傲又自卑的矛盾了,更惨的是,寇仲在对待外人的时候确实是越来越有威势了,然而一旦面对宋师道,寇仲就好似又变回原来的那个春心萌动的少年了:不是手足无措,就是尽出昏招。
                寇仲勉强地咧了咧嘴,说:“我当时的意思是不想躲在宋阀这颗大树下,就算双龙帮再烂,那也是我自己的心血……这不是正好表现了我的担当?不过貌似让他生了点儿误会哩。”
                “呿,”徐子陵重重地锤了寇仲一下,说:“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宋二哥肯定会认为你野心勃勃!”
                “我本来就很有野心的,”寇仲反驳道:“迟早打下半壁江山来……”
                “得了吧,打下半壁江山来做聘礼嘛?!”徐子陵哼笑道:“就你这副没底气的样子,我实在不能不怀疑即使你真有了半壁江山,也会统统变成你的嫁妆……”他这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寇仲已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挥拳就揍,徐子陵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嘿,寇仲不拿刀的话,拼拳头是绝对拼不过他徐子陵的!
                “不打了不打了,肚子里的酒肉都快给你揍出来了!”才打了一阵子,寇仲就连连喊停,翻了个身平躺在床,向他的“感情顾问”兼好兄弟询问道:“那你说我之后应该怎么办呢?似乎应该把握这个机会向他展开追求,还要守身如玉、展现我的男人魅力……”


                40楼2017-06-26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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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停!”徐子陵几乎给他气乐了:“寇大爷你的脑袋里是长满了杂草吧?!你当他是那些帮众小弟啊、还是漂亮妞儿?赶紧收起你的那些威严和霸气吧,你一见到他,骨子里就会变成一只温顺小猫,硬要装成猛虎的话,你不觉得别扭吗?”
                  “去死!”寇仲踹了徐子陵一脚,说:“大爷我本来就很霸气,那就是本色出演,一点都不别扭!”说着他沾沾自喜道:“而且你不懂,我已经发现了,当我在他面前展现出野心和霸气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会变得非常亮……肯定是被我散发出的男性魅力所吸引了,我一定要继续保持下去,从此彻底地扭转我在他心里的小屁孩形象!”
                  “……”徐子陵似乎预见了他这脑袋里缺了跟弦的好兄弟那黯淡无光的情路,扶额无语,倒头就睡。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双龙帮也开始进入了蓬勃发展的时期,全帮上下都是干劲十足,除了寇帮主与军师之间的古怪氛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不过无论是凭空多了一个双龙帮,还是双龙帮里凭空多了一个军师,都没能给水深不可测的江湖带起半点儿波澜——当然,这种状况很快就被打破了。
                  东海边势力最大的三大帮派中,除了宋阀所掌控的那一个,剩下的海沙帮以及巨鲲帮都和双龙有过节,当然不能容忍在他们的卧榻之侧多了这么个双龙帮了,于是麻烦自然就上门了——哦不,似乎不是麻烦,而是老天爷送给双龙获得帮众忠心以及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当海沙帮气势汹汹地来袭时,双龙帮的帮众们险些快给吓破了胆,却没想到他们的两位帮主大展神威,以不可思议的隐蔽方式从水中潜至对方主舰,杀了好些海沙帮的中高层不说,更将海沙帮的龙头老大韩盖天给打成了重伤、落荒而逃。而海沙帮的精锐战舰本是想击烂双龙帮仅有的几艘船的,结果反倒被他们的军师以示弱的方式引到陷阱中泼菜油烧掉了。
                  经此大胜后,趁着帮众们对帮主佩服万分之际,寇仲和宋师道将“各自发展”的任务分配了下去,更约定好了联络暗记——就此,才成立没多久的双龙帮化整为零,帮众们大多回了老家开店或是做地头蛇,开始暗中壮大双龙帮。宋师道专门安排了几个机灵的帮众到洛阳去“潜伏”,但具体原因他却没告诉寇仲:谁让这家伙最近总是在他面前装相,弄得少阀主也颇为不爽,不给对方添点儿堵、宋师道都会觉得对不起他自己了。
                  而事实上寇仲远比宋师道郁闷得多——“怎么办啊陵少,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现在他经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我谈完帮务甩手就走,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才好了。”
                  徐子陵对此只能狂翻白眼,说:“你就不能随意自然一点儿吗……我的寇大爷!你整天绷着个脸,就连帮众都以为你对军师不满了,你让他怎么想?”
                  “你说得简单,我如果嬉皮笑脸,他就会揉我的头、把我当成小孩子哄;等我严肃起来,又很不对劲……”寇仲苦恼道:“我真是没办法了,如果他是个漂亮妞儿就简单多了,直接调情就是哩!”
                  “那你就和他调情好啦,笨蛋!”晕啊,仲少爷难道是玩帮主和军师的游戏玩上瘾了?越来越公事公办……搞什么东西啊!
                  “滚!”调情什么的,他根本就开不了口啊。
                  幸而这种纠结的状况并没持续多久,否则宋师道和寇仲这两个恋爱菜鸟恐怕真的要在“磨合期”分手了……话说双龙帮的人马各自乘船离开,宋师道、寇仲和徐子陵则是直接去了荥阳。
                  因为双龙之前基本把海沙帮给打散了,两人的声名更上层楼,却也彻底成了宇文阀的眼中钉肉中刺。但现如今北方三阀都陷入了东溟派账册带来的麻烦之中,李阀的交易记录被捅到了杨广眼前,杨广大怒之下命令李渊父子滚到他跟前伏罪,李渊父子当然不可能去送死,只能顶着叛逆的罪名匆匆谋反;独孤阀本来就和李阀有姻亲关系,自然受到牵连,宇文阀更是借机大力打压老对手独孤阀,两阀在杨广跟前闹得不可开交,以致杨广特派独孤阀出兵太原对付李阀“以证清白”……三阀闹成了这样,瓦岗军的李密倒是乘机夺取了荥阳和兴洛仓这两个重要的粮仓,等于是抄了杨广的后路,自然令得李密声名大振。
                  但事实上,瓦岗军的老大本来是翟让,李密此时已暗中软禁了翟让,还对外宣称他们的龙头老大翟让“抱恙在身”,只能由他李密来代掌瓦岗军政大权——这样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利用?无论是宋阀还是双龙都有必要插一脚的,毕竟若真的让李密坐大,对于仍旧著力于一统南方的宋阀来说绝不是件好事。
                  在他们三人偷偷到达荥阳的当夜,寇仲就按捺不住地潜进瓦岗军的龙头府里去了,徐子陵在府外接应,宋师道则负责退路——他们准备“捞一把就跑路”,既给李密添乱,也顺便给双龙增添“辉煌战绩”。
                  龙头府很大,寇仲干脆就去到了最大的几间房舍处——那里肯定住着重要人物。施展着鸟渡术轻巧腾跃,寇仲才伏至一间大屋的屋顶,对面那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正巧就暗了下来,随即一个妙曼美人袅袅而出:正是之前想杀双龙的那个“俏军师”沈落雁。
                  寇仲眼睛一转,等沈落雁稍走远了些,他就潜入了她的闺房——作为李密最倚重的军师,沈落雁的屋里肯定有好东西。果不其然,书桌上摆了一本名册,寇仲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稍稍看了两眼,就惊喜地发现这名册竟是瓦岗军在各地暗线的详细记录:若想对付瓦岗军,这名册简直就是利器!
                  寇仲毫不犹豫地把名册揣进怀里,随即离开沈落雁的闺房、在屋顶上飞跃,他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龙头府,好去和他的军师商量一下这名册的妙用呢,龙头府中忽然喊声震天——无数守卫如潮水般涌出,大喊着诸如“抓刺客”、“沈军师遇刺了”、“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龙头府”之类的话……
                  真是霉运当头——寇仲暗暗啐了一口,居然这么巧,正好刺客也是今天来,白白连累了他寇大爷!
                  眼看着守卫们就要搜到他这边来了,寇仲只能一个翻身就闯入了一扇临湖的窗户之中:据他观察,这里应该是女眷的住处,他只要制住屋主,应该就能暂且避避风头,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孰料寇仲才刚欺身进入窗户,双脚尚未落地,一缕指风就从侧面袭来,直点向他右侧腰眼处——寇仲微微一惊,于空中折转身体避过袭击,堪堪脚尖触地;然而就在那时,寇仲只觉得他的左脚踝一紧,竟是给一根索链缠了个结实;他连忙弹起身来,却忽有一股劲气从缠住他左足的索子透体而入,刹那间走遍全身经脉,寇仲的身体剧烈颤动了一下,登时手脚酸麻,跌坐在地!
                  这一番连续的动作,足可见屋中人的应对能力不凡,即使对方拼武功不一定能胜过寇仲,但凭着守在窗边的先机,却能叫仲少爷吃瘪……但寇仲岂会那么容易被制住?他体内的长生诀真气游转一周,立时化掉了侵入他经脉的劲气,寇仲正准备要狠狠反击,却又险险地停住了手,和同样停下手的对方大眼瞪小眼:这个漂亮妞儿不就是——
                  寇仲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双眼陡然变成桃心的宋玉致惊喜地抢了先:“哎?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41楼2017-06-26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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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晋江文学城] ...
                    宋玉致这句话的威力可比之前的劲气侵入经脉要大得多了,以致于寇仲再度浑身僵硬,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四目相对,一时间寇仲只觉得头脑发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宋玉致却是没怎么太在意,她一边解下缠绕在寇仲足上的索链,一边笑嘻嘻地说:“哥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嘿,我猜肯定没有,他向来都是重色轻妹的啦,我叫做宋玉致,大嫂你可以喊我三妹……话说你在这里,哥是不是也在附近?他不会是来监督我有没有好好办事的吧,哼,真是过分啊,就知道剥削他的亲妹子!”
                    寇仲的脸色有些发青,他努力定了定神,正准备十分诚恳地和这个自来熟的三妹好好讨论一下关于“大嫂”这个称呼的重大问题,门外却忽然传来杂乱匆忙的步伐声,宋玉致立时收敛了笑容,拽着寇仲起身,又把他硬塞到床底下,再对他做了个“嘘”的口型,就镇定自若地出门交涉去了。
                    随后,那些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宋小姐,之前有刺客闯入龙头府,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受惊?”“有劳管家关心,我这边一切安好,落雁姐呢?刺客是冲着谁来的?”“一切还有待调查,我们就不打扰宋小姐了……”“嗯,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落雁姐?抓住刺客后也请给我个交代吧。”“宋小姐请放心,交代一定会有,龙头府绝对会保证各位贵客的安全……”
                    寇仲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宋玉致的那声“大嫂”呢,以致他险些被一肚子的问题给憋死,真恨不能冲出去将那些讨人厌的啰嗦搜查者们给统统杀光……他本想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再来静待宋玉致打发掉那些闲杂人等,却不料这床底下积了不少灰,仲少爷一口气吸进去,顿时想咳又不能,憋得连泪花都快冒出来了,所以他这回是真的把李密给恨上了!
                    直到宋玉致打发走龙头府来人、回转房内又拴好了门之后,这才把一脸菜色的仲少爷从床底下“请”了出来,轻声说道:“大嫂你难道就是刺客吗?今夜龙头府肯定会风声鹤唳,等到明天我再想办法把你送出去吧……”说着她狡黠一笑,道:“我哥是不是在外面接应?那就让他干等着好了,哈,真想看他团团转心急如焚的样子呢!”
                    寇仲抽了抽嘴角,无奈笑道:“我不是刺客,只是过来龙头府随便探探而已,谁知正巧有刺客进府,我就被连累了。”说着他不等宋玉致回应,连忙问出了他最想弄清楚的那个重要问题:“对了,宋小姐你为什么要喊我作……大嫂?!”这称呼带来的胃疼感觉,仲少爷真是难以形容啊。
                    宋玉致眨了眨眼,看着寇仲纠结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上次去听箫的时候我们不是打了个照面么,后来我问我哥你是谁,他告诉我说你是他的心上人……那你不就是我的大嫂咯。”
                    胃疼的感觉顿时变成了大脑充血,顺带着脸也红了起来,寇仲既惊又喜问:“他真的这么说?!”
                    “那是当然啦,”宋玉致伸出纤纤玉手,一掌拍在寇仲的肩上,爽朗笑道:“我很看好你哟大嫂,我是肯定会站在你们这边的……”说着她顿了顿,又轻叹道:“不过你想得到我阿爹阿娘阿姐还有阿叔他们的认可,那就真是有些麻烦了。”
                    寇仲微微苦笑道:“我哪里想得到那么远……”先搞定那位少阀主才是当务之急啊,寇仲在心里暗暗想到:他最近似乎做了一些蠢事,反倒是弄巧成拙了——虽然寇仲也搞不清楚心上人之间该如何相处,但像他和宋师道那样的情况明显就是出了大问题,唉。
                    不过,瞅了瞅眼前这个挂着一脸灿烂热情且“好客”笑容的妞儿……这可不就是老天送给他仲少爷的绝佳套话机会么?!
                    于是乎,寇仲和宋玉致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寇仲想从宋玉致口中套出她哥的旧事和喜好,毕竟确如宋师道所说,寇仲对他的心上人实在是了解得太少了,再不多下点儿功夫的话,怎么能让少阀主相信他仲少爷真的不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呢?至于极其富有好奇心的宋玉致,她自然是兴致勃勃地打探起了她的哥哥和大嫂的相处情况——是以当这一夜过去,他们这对姑嫂之间终于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那根本就是相逢恨晚啊。
                    ——“我哥这个人呢,心肠确实很硬,但他其实特别吃‘真心换真情’的那一套啦,一旦打动他,就会被护短到底,一辈子都不用愁!”寇仲默默总结:看来要换用柔情攻势,强硬态度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我哥超级聪明,千万不要企图骗他,我从小到大就没成功过一次……而且每回被他察觉到我在耍小心眼,他就会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让我背后隐隐生凉,比他直接对我发火还要可怕。”寇仲苦笑总结:这种感受他最近经常体会,确实很糟糕。
                    ——“我哥既然会对我坦诚他和你的关系,就说明他已经开始打算让宋阀接纳你啦,这就是未雨绸缪……唉,我哥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如果他不是我亲哥的话,我都想要嫁给他啦!”寇仲坚定总结:像宋二哥这么好的人果断要独占,亲妹子就勉强算了,其他女人那是想都不要想了,他仲少爷一定会把所有威胁统统掐灭的!
                    寇仲和宋玉致聊天聊了大半夜,那是越聊越兴起,及至天边微微泛起亮色,两人都是精神抖擞的。宋玉致长呼了一口气,满眼佩服地看着寇仲,说:“大嫂你从完全不会武功臻至如今这个水平竟然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真是太厉害了……哈,只要你能依照这样的速度继续进步,我相信最多再过个两三年,你就绝对能抗住阿爹的怒火、把我哥给抢走的!”
                    寇仲无奈地笑笑说:“那就承你吉言了。”经过这一夜的相处,寇仲已经默许宋玉致喊他大嫂了……没办法啊,无论仲少爷怎么暗示明示,人家妹子就是不乐意改口,他又不能施展暴力逼迫的手段,便只能随她去了——况且听习惯了嘛,寇仲就觉得这称呼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让他生出了些许“被承认”的欢喜感,更令他对于将来需要征服宋阀上下的重任更有信心了。
                    迄今为止,除了宋师道以外,寇仲已见过了宋鲁和宋玉致这两个宋家的重要成员,这彻底让寇仲觉得宋阀的人都是很好相处的,各个既爽朗又可亲,半点不摆高门大阀的架子,越发加深了他对宋阀的好感。
                    晨曦刚至,宋玉致带来的侍从们便传来了最新消息——龙头府已经解禁。对此,寇仲有些惊奇,道:“这么快就解禁了,要么是抓住了刺客,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他们已经确定了刺客的身份,让李密明白封闭龙头府毫无意义。”宋玉致眼睛一亮,说:“能在龙头府里来去自如的刺客,我猜应该是大名鼎鼎的‘影子刺客’杨虚彦!”
                    显然寇仲对杨虚彦这个名字算不上熟悉,宋玉致察觉到这一点,便叉着腰,傲然显摆道:“‘影子刺客’杨虚彦、‘多情公子’侯希白以及最近在到处挑战老一辈高手的跋锋寒,乃是除了四阀子弟外实力最高、名声最盛的青年高手,各个都是潜力无穷……”说到这里,宋玉致顿了顿,见寇仲并没什么不服气的表现,只是含笑看着她,不禁有点儿“一拳打到空处”的无力感,瘪嘴道:“当然啦,最近大嫂你和徐子陵的风头也很盛,已经有不少人把你们俩和他们三人相提并论了。”
                    寇仲对此不置可否,只哼笑道:“三妹你忽然摆出这么一副兴奋的表情,难道是对那个刺客有些特殊兴趣?”仲少爷几乎给宋玉致打趣了一整夜,他怎么可能不抓紧机会反击呢,虽然对女孩子开这样的玩笑略有不妥,但以寇仲和宋玉致近乎“闺中密友”的关系来说,那可就不算什么了……之前宋玉致“逼问”仲少爷的某些问题可比这个要豪放多了呢。
                    宋玉致琼鼻微皱,轻哼道:“怎么可能,本小姐才看不上那种遮遮掩掩的家伙呢。况且杨虚彦不仅是帮昏君做事的皇族刺客,按我哥的调查,他更与李阀大有牵扯,根本就是我们宋阀的敌人。”说着她瞪了寇仲一眼,威胁道:“如果你再敢胡乱造谣,我就跟我哥说……你来龙头府就是为了私会沈落雁!”
                    “这可真是滔天奇冤啊……”寇仲完全拿宋玉致没办法,只得讪笑着转移话题,问道:“既然杨虚彦是宋阀的敌人,你们为什么不干脆除掉他呢?”虽然是为了转移宋玉致的注意力,但寇仲也确实对杨虚彦生出了几分好奇之意,因为他隐隐有种感觉,他怕是很快就会和杨虚彦对上……没办法,谁让宋阀的敌人就是他仲少爷的敌人呢。
                    “你说得简单,”宋玉致撇嘴道:“杨虚彦可是个精通暗杀的宗师级高手,最擅长偷袭隐匿了,就算是和他同级的高手也很难对付他……我们宋阀里的宗师级高手虽有不少,但他们不是身负重任,就是身份贵重,哪可能费心费力去追杀一个刺客呢?更何况杨虚彦的背后也不是没有靠山……哎呀好啦,不多说了,大嫂你赶紧趁这个机会离开龙头府吧,我去找李密探探消息,看看昨夜究竟是谁中招了。”说着她又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说不定就是沈落雁哟,大嫂你担不担心啊?”
                    寇仲想起昨夜他潜进宋玉致房间之前确实是听到了“沈军师遇刺”的喊声,颇为幸灾乐祸地说:“我管她去死!”说罢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宋玉致的脑袋,然后就游鱼一般地溜出了窗外,一去不回头,徒留宋玉致咬牙切齿、愤愤不已:“一个两个都爱弄乱我的头发,真是太讨厌了!”嘟囔了一会儿,宋玉致撇了撇嘴,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果然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寇仲心情很不错地飞檐走壁,翻过龙头府的后墙,在巷子里疾驰着——这一夜他的收获当真不小,怀里的那本瓦岗军细作名册就不提了,和宋玉致的一番交流让他明白过来以后该怎么去和宋师道相处,那才是真正的大收获啊……仲少爷志得意满,转过拐角,又想到徐子陵应该就在下一个拐角处接应他,寇仲的心情更为放松,决定待会儿就要和好兄弟分享他的“情路进展”——
                    孰料就在寇仲心神最为放松的一刻,异变突起!


                    42楼2017-06-26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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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黑影贴着墙壁掠出,身形仿若壁虎——寇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没见识的小人物了,刹那间他就知道这敌人有多可怕!
                      一点剑芒,正在寇仲的眼前扩大;无坚不摧的剑气侵袭而来,使他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眨眼间,寇仲已拔刀抵挡,同时瞪目往敌人瞧去:可他竟然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子,莫说对方五官了,就连高矮胖瘦也无可捉摸!
                      寇仲的心沉了下去,头脑却越发冷静:他执刀准确地封挡住敌人的攻势,寇仲本打算在接住这一剑的下一个刹那就拼命反击,却不料对方的长剑忽生变化,以致寇仲的这一刀竟击在了空处——那种用错了力道、有力无从施展,对敌计划更被完全打乱的感觉,令寇仲难受得差点吐血。
                      眼前顿时人影全无,幸好寇仲因长生诀而拥有的灵敏感知清晰地告诉他:对方正以奇异莫测的步法,来到了他左侧目光难及的死角位置。最奇怪是寇仲的眼前仍有点点剑芒不断炫闪,使他睁目如盲,只能纯凭感觉作出反应。
                      一道尖细的剑气从侧面袭来,寇仲想也不想地收刀扭身,以迅猛狠辣的刀式侧劈了下去。然而当他扭头之时,只瞥见人影一闪,寇仲的刀就二度劈空了。
                      但寇仲这回早有所料,他趁着劲未用足之时立即变招,弹身而起,就要逃走——寇仲从云玉真处学来的鸟渡术乃是一门极其了得的绝学轻功,再配上生生不息的长生诀内劲,或许能令他成功保命脱身。
                      对方察觉到寇仲的退意,剑芒剧烈而起,令得寇仲的眼前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从四面八方朝他袭去,虚实难测。但寇仲却能感知到对方就在他的正前方,而要命的一剑正朝他的胸口刺来,迅如闪电!
                      寇仲轮刀而刺、绞击在对方刺来的剑上,打算以长生诀的内劲阻一阻对方的攻势,好教他顺利退走——谁知道寇仲贯注在刀身上的真气在刀剑相交的一刹那间,立时就被敌剑给吸干了,紧接着敌剑还生出了一股粘贴之力,教他连刀都无法抽回。寇仲临危不乱,正要弃刀退逃,对方的长剑却似毒蛇般附刀而上,刺入了他的胸口。
                      当听到打斗声连忙赶来的徐子陵转过拐角时,就看到他的好兄弟寇仲身处半空中被利剑刺中,带着一蓬鲜血往地上坠去。尚有一道黑影迅如鬼魅的追掠过去,对着寇仲单掌凌空虚劈,显然想要置他于死地。
                      徐子陵似乎应该目眦欲裂,但他没有,他顿时就进入了“井中月”的空明境界,一边将手中的刀奋力投掷过去,一边揉身而上,以搏命的姿态扑向敌人——幸好他虽然已经不怎么用刀了,此番还是带上了佩刀以备不时之需,这急射而去的刀及时救了寇仲一命,再下一刻,当寇仲坠落在地的时候,徐子陵就已经赶到了。
                      但是,寇仲已经输给了这个可怕的敌人,难道徐子陵就能赢吗?显然不能,这只会让他们死在一起!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寇仲运起内力大喊了一声“龙头府的刺客在此”——
                      这个巷子距离龙头府不过只有两道墙壁之隔,无论这人是否正是“影子刺客”杨虚彦,龙头府的高手和守卫们都会很快赶过来,如果这人硬要先取了寇仲和徐子陵的性命,那他很可能就无法在龙头府的高手们赶来之前离去了……寇仲只能赌这人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否则他们两兄弟的小命可就真的要玩完了:他绝对不甘心啊!
                      几招之内,徐子陵就被敌人一掌拂中,他趁机倒地一滚、就来到了寇仲身边,徐子陵动作连贯地抱住寇仲又滚了一圈以躲开敌人的连环掌,而后就毫无停顿地腾空而起……
                      那个可怕敌人正待要继续追击双龙,四周却响起了衣袂破空之声,他的脚步微停了一瞬后,终于还是朝另一个方向飞身离去了。
                      自方才强运内力大喊一声后,寇仲就已昏了过去,此时徐子陵抱着寇仲疾奔狂赶,而他在这赶路过程中的半刻时间里,始终牙关紧咬、脸硬得好像石块,直到跃进一处民房后,徐子陵才初觉手脚发软、冷汗直流,喊了一声“宋二哥”之后,他几乎要站立不稳地跪在地上。
                      宋师道循声而来,看到这一幕,勃然变色,忙迎上去将寇仲接过手来快步走进屋里,将人放至床上,一把撕开寇仲的外衣,入目赫然便是被利剑刺穿、复又浸染了鲜血的名册——事实上,若非给这名册挡下了那一剑的劲气锋锐,剑伤又偏离了心脏,只怕寇仲早已一命呜呼了。
                      宋师道把名册放到一旁,又撕开了寇仲的里衣,细心检视下,发觉伤口已然粘合了起来,再没有渗出鲜血。心里蓦地一松,宋师道握住寇仲的手,将内力源源不绝地渡了过去,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寇仲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慢慢地醒转了过来。
                      迷蒙了片刻,寇仲的目光才聚焦到坐在床边的宋师道脸上,顿了顿,忽然开口说:“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
                      宋师道本打算温情抚慰受了伤的仲少爷,借机解决掉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们俩之间的别扭,却不料陡然听得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眨了眨眼,奇道:“为什么?”他虽然这样问了,却也依言摘掉了面具,在这种时候,显然不该继续赌气了。
                      寇仲慢吞吞地说:“因为……如果下一刻就要死了,这一刻我想看着你。”


                      43楼2017-06-26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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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今他们已经决定要认真地在一起了,宋师道如果再继续对寇仲抱有偏见,那就太不应该了——少阀主暗暗反思着:这次借着宋玉致的事把话说清楚也好,以后除非是捉奸在床,否则他都不会怀疑寇仲了。
                        寇仲哼了一声表示接受道歉,又说:“明明我才应该怀疑吧,之前的傅君婥和商秀珣,你对她们真的没意思?”
                        “哈,那仲少爷你对云玉真、沈落雁还有李秀宁有意思么?这样数一数,你的红颜知己们可比我要质高量足得多了。”
                        “……要怪也只能怪这世上的美女太多了,但偏偏我一个都看不上,就看上了一个男人!”
                        “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宋师道忍俊不禁地说:“承蒙仲少爷看得起,我又岂敢不珍惜这福分呢?”说着他亲了亲寇仲的脸颊,笑道:“不如睡一会儿?受了伤还这么精神,仲少爷真是厉害。”
                        寇仲顿觉脸上微微发热,正要点头答应,却是忽有敲门声响起,只听得徐子陵在门外故意装作不耐烦、略带着笑意说:“饭菜都快冷了,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吃啊……亲亲我我了这么久还没够?或者是吃了些别的什么……已经饱了?”
                        听了徐子陵那富含深意的话,寇仲忽然有种脑袋冒烟的冲动,宋师道哼笑道:“既然子陵老妈子都做好饭了,不吃实在不给面子,走吧,我们去尝尝陵少爷的好手艺。”
                        徐子陵真心觉得他应该单飞,想必到时候屋子里的那两个家伙肯定会无比满意于他陵少爷的识相吧……
                        不过那些都是要放到以后再考虑的事了,此时此地,某对情侣吃了甜甜蜜蜜的一顿饭,而另一个人则是低头猛扒饭——总之大家都吃饱了,也是时候离开荥阳了。
                        荥阳毕竟是在李密的掌控之下,多留无益:宋师道倒是考虑过寇仲的伤势问题,但当寇仲和徐子陵以同本同源的长生诀真气互相疗伤之后,徐子陵就完全好了,寇仲也恢复了脸色红润、活蹦乱跳的状态,即使他尚有内伤未能痊愈,却也不会影响行动了——宋师道再次对长生诀的神奇和逆天表示无语,得了,他本来还想多表示一下温情关怀的,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当他们三人离开荥阳之后,各种消息就陆陆续续地传播了开去:比如说“影子刺客”杨虚彦成功刺杀了李密的军师沈落雁,以致这位“俏军师”香消玉殒、李密则是怒不可遏;又比如说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风头正盛的青年高手趁机夜探了龙头府,查出翟让其实是被李密给囚禁了……李密刚刚失去了得力的军师,骤然听闻这个消息,面对瓦岗军内部的质疑之声,只能“悲痛地”宣布他们的龙头老大翟让其实才是杨虚彦的真正目标,早已遇刺身亡,之前李密是为了稳定军心,才没有爆出这个惊天内幕。
                        虽然李密把一切罪过都推给了杨虚彦,但总有欲盖弥彰之嫌,令瓦岗军内部隐隐有了分裂的隐患,这当然是宋师道乐意看到的结局。更重要的是,无论瓦岗诸将会把翟让之死记在李密的头上还是杨虚彦的头上,对宋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须知杨虚彦可是李阀的人,这层关系迟早会为天下所知,那么待得李密战败之时,瓦岗诸将还会愿意追随李密一起投奔李阀吗?想想瓦岗军里的那些英才们:秦叔宝、程咬金、魏征、李绩……宋师道当然眼热了,而宋阀也不可能放走这些人才,一箭数雕,莫过于此。
                        至于名册一事,无论是李密还是宋师道都不会声张的:李密肯定会因为名册的丢失而好似芒刺在背,使得他将来再难以信任从暗线处得到的消息、更遑论善加利用了;但事实上,那本名册早就被毁得差不多了,能够如此**利用一番,宋师道已极其满意。
                        少阀主当然满意了,但李密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是以他便以不共戴天的血仇和造谣生事为由,分别对杨虚彦和双龙颁下了“蒲山公令”,誓要取三人性命——令曰:凡能用计将三人生擒活捉者,除赏千两黄金外,李密会用之为军师;而拿头颅去领赏者,则可被封作瓦岗军的大将。
                        李密身为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军阀,定会有很多盲从之辈来找寇仲和徐子陵的麻烦,但他们难道会怕么?
                        “李密颁下‘蒲山公令'实属不智,由此可见沈落雁的死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了,”宋师道淡笑着说:“只要你们两个小子一直活得好好的,他就下不了台。时间越久,他的声誉受到的损害就越大。更何况你们还这么高调、到处惹事,迟早能让李密作茧自缚、骑虎难下。”
                        为了先让李密吃个瘪,宋师道还特地让人放出消息:寇仲曾被杨虚彦刺伤,却最终保住了性命——这非但不丢脸,反而值得大加宣扬,因为迄今为止杨虚彦的刺杀对象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寇仲竟有这样的本事,声名自然又涨了一大截。相较而言,李密的老大和军师都死在了杨虚彦手里,寇仲的“幸存”就更是相当于直接打在他的脸上了。
                        反正江湖上的消息本来就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的,只要能散播出需要告之天下人的消息,就算其中真有疑点,也只会令当事人的名望水涨船高,没几个人会真的去追根究底的。
                        就比如说,江湖传言:宁道奇会在端午前往洛阳把和氏璧交给师妃暄。
                        ——这个传言一出,什么李密啊双龙啊杨虚彦啊,那就都算不得什么了。
                        “慈航静斋下的一手好棋,短短一句话,就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可以想见几个月后的洛阳将会是何等的人满为患了。”宋师道挑眉一笑,眸中有寒光乍现——慈航静斋终于要出手了,他真的已经等候多时。
                        寇仲一脸鄙视地说:“这个消息显然疑点重重,按理说,除了宁道奇和师妃暄那两个当事人之外,还有谁能够知道这样隐秘的事呢?”


                        45楼2017-06-26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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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晋江文学城] ...
                          宁道奇号称中原第一高手,和氏璧乃是传国玉玺,而师妃暄则是慈航静斋这一代中容貌和武力居首的传人:在这个仅有一句话的消息里,就包含了绝顶高手、无价至宝和绝色美人这三大要素,又怎么可能不轰动天下呢?
                          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个消息难道不应该是除了宁道奇就只有师妃暄知道吗?当然,慈航静斋肯定也是知道的。
                          对于这个破绽,徐子陵也深感难解,不禁奇道:“如果真的是慈航静斋在散播消息……可是她们做得这么明显,难道天下人都不会怀疑的吗?”
                          “怀疑又能怎么样呢,慈航静斋大可将‘谣言散播者’的名号安到魔门的头上去——总之好事就是白道正派做的,坏事都归给邪魔外道就对了,反正魔门中人又不会出面辩驳,他们根本就可以算是背黑锅的绝佳人选了。”宋师道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又说:“从现在到端午尚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想要夺取和氏璧的各方豪杰从天南地北赶至洛阳了,然而我们却没必要白白浪费这些时间,一早就去洛阳城里搅混水。”
                          他们现下刚刚离开荥阳,要去往洛阳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而已。可是想一想如今这战火纷飞的天下大势,洛阳城内外的情况又怎会简单?隋朝大将王世充坐镇洛阳,与才夺了荥阳又想谋洛阳的李密打得不可开交,再等到几个月后的端午,各方战局更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了——慈航静斋选中洛阳这个战略要地来折腾和氏璧的事,肯定也有浑水摸鱼的打算在内。
                          “二哥你想要得到和氏璧吗?”寇仲跃跃欲试地问道,显然他对和氏璧也是心痒不已。
                          宋师道轻笑了一声,说:“和氏璧嘛,谁不想要?不过我们去早了也没用,干等而已。慈航静斋有一句话倒是说得挺对,和氏璧是有缘者得之,只不过天命归谁,还轮不到她们来定……”说到这里,宋师道看向徐子陵,接着说:“依我的想法,不如请陵少爷先到洛阳去打探一下各方形势,顺带再交上几个朋友、切磋一下武功,也算是为我们几个月后的夺宝大戏做做准备。”
                          徐子陵一脸了然地说:“没问题,我就在洛阳等你们好了,你们俩爱去哪里亲热我都不管,不过如果要摆酒席的话,怎么都不能缺了我的那一杯媒人酒……”
                          “去你的媒人酒,”寇仲扑过去掐住徐子陵的脖子使劲摇晃,恶狠狠地说:“陵少你真是越来越坏了,什么亲热……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徐子陵奋力掰开恼羞成怒的寇仲,轻咳了几声,说:“过河拆桥就是用来形容仲少爷你的了,这才刚刚成就好事,就迫不及待地要谋害我这个媒人了,哎!”他越过满脸通红的寇仲,促狭地看向宋师道,却发现对方正抱臂而立,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玩闹,什么“亲热”也好“媒人”也罢,根本就不具有能令少阀主变脸的威力……徐子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拍着寇仲的肩膀说:“算了算了,你不把我当媒人,至少也要当我是娘家人哩,好自为之吧仲少爷。”如今看来,寇仲的道行太浅,根本“对付”不了宋师道,就算他徐子陵更想做夫家人也没戏了。
                          娘家人?!寇仲更恼了,恨不得和徐子陵再战三百回合,不过陵少爷已极其机灵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就疾驰而去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终于摆脱这对黏糊糊的情侣了,真是天高任鸟飞啊。
                          “怎么,你舍不得小陵么?”宋师道见寇仲还在咬牙切齿地瞪着徐子陵离去的方向,便含笑打趣道。
                          “怎么可能!”寇仲立即澄清了这个天大的误会,反问道:“你专门把陵少支走,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做点儿爱做的开心事呗,宋师道在心底暗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趁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先去解决掉一些麻烦人物,也好让你的声望再提一提。”说着他牵起寇仲的手,道:“我们边走边说吧,先往江阴去一趟,再回你的老家扬州逛一圈。”
                          自从上个月李渊于太原起兵造反开始,中原已彻底陷入了群豪争霸的乱世之中,隋室基本已从统一的中央政权降级成了一个苟延残喘的割据势力,这也是慈航静斋敢于公然现世、“代天择主”的真正原因。杨广此时正龟缩于扬州,这位皇帝陛下如今真正能够控制的地盘除了扬州以外,也仅能勉强再加上一个洛阳了——这还全靠了洛阳守将王世充尚且未有公然造反,但真说不定在什么时候,王世充就会自立为王了。再加上瓦岗李密、称雄江淮的杜伏威和远在燕赵的窦建德,北方的各大势力基本就齐全了。
                          南方则是另一个战场,以宋阀在南方的一家独大,当然不可能落在李阀的后面,更遑论宋师道早有布置,在李渊自称唐王之前,宋阀就已统一了岭南,更暗中进军、掌控了巴蜀之地的各个要塞。
                          按照宋师道与宋缺商量的战略,宋阀由南向北推进,可以分作东西两个战场:东边自然是先夺下长江以南、岭南以北的地盘,掌控各沿江重镇,争取尽快将战线推至长江,最后再与北方诸雄来一场南北决战。西边则是固守蜀道,伺机占取竟陵,如此既可保证粮马供应,又可钳制住对中原虎视眈眈的突厥人。
                          不过宋阀根基稳固,倒是没必要像李阀那样急于称王,怎么都该先巩固川蜀势力,再在暗中拿下几个沿江重镇再说,因此巴陵帮的萧铣和江阴铁骑会的任少名就成了宋阀当前的拦路石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暂时来说巴陵帮萧铣对宋阀的态度要比嚣张狂妄的任少名好多了,所以宋阀当下的策略就是安抚萧铣、除掉任少名,而后扶植竹花帮来接手铁骑会的势力,再慢慢蚕食掉萧铣的地盘,以完成宋阀的北伐战略。
                          是以宋师道就带着寇仲往江阴去了——斩杀任少名的这件事,当然还是由寇仲来做比较好,这样既不会使宋阀的野心过早暴露,也能给寇仲再添上一笔传奇经历,两全其美。
                          听宋师道讲完除掉任少名的打算,寇仲沉吟了片刻,问:“竹花帮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宋师道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要问竹花帮了,真说起来,竹花帮之所以会丢失扬州的地盘,只能迁到江阴苟延残喘,都是受你们扬州双龙偷走长生诀的连累呢。”当然这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前任竹花帮帮主投靠了宇文阀,寇仲和徐子陵最早拜的那个言老大又和竹花帮有关系,宇文化及没能拿回长生诀给杨广,是以这个罪名就把宇文阀、竹花帮和双龙给连在了一起——杨广震怒之下,又有独孤阀的煽风点火,宇文阀自然也只能丢卒保车,把竹花帮给推出去顶缸了。
                          竹花帮的帮主被杨广派出的独孤阀高手杀掉之后,群龙无首的竹花帮就仓惶转移到了江阴,暂代帮务的竹花帮军师邵令周更向宋阀示好,希望能借机站稳脚跟,重振竹花帮的势力。
                          但是占据了江阴南面的铁骑会却不乐意让竹花帮缓过这口气,会主任少名有意要把人心惶惶的竹花帮归并于铁骑会旗下,所以宋阀和铁骑会的矛盾就这么产生了。
                          “杀任少名没有问题,不过在那之后,我希望竹花帮的帮主能由我来定。”寇仲忽然狮子大开口地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宋师道顿了片刻,闷闷地笑了起来,说:“任少名是宗师级的高手,我们两个人去杀他,其实出力更大的是我吧,名声全罩你头上不说,竹花帮的帮主也要由你来定,仲少爷你空手套白狼的功夫可真是好生了得。”
                          寇仲微有些讪然地说:“我在扬州长大,竹花帮里谁好谁歹,总比你要清楚些……”
                          “当然没有问题,”宋师道不等寇仲说完,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伸手揽着对方的肩膀,笑道:“你和我之间,还需要客气么?竹花帮的帮主由你来定,到时候也由你去施恩,就说你以击杀任少名的筹码,换取宋阀支持新帮主就是了,正好将竹花帮纳入仲少爷你的势力范围。”
                          寇仲眼睛一亮,宋师道简直说出了他的全部心声,令他倍感熨帖,心里暖洋洋的。不过随即他又问道:“宋阀那边……你可以全权做主吗?”虽然他很想做成这件事,但也不愿意令宋师道为难。
                          “宋阀本来就不合适直接掌控竹花帮,”宋师道微笑道,如今他的策略是暂时收敛锋芒,静待北方各大势力内耗得差不多后再让宋阀称王称帝,江阴和扬州一带是扼江重地,多少人盯着呢,竹花帮不惹人眼,但属于宋阀的竹花帮就太显眼了——“小仲,我早就说过宋阀要扶植双龙帮的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事,都可以大胆去做,我会撑着你的……至于最后的天下归属,那有谁能说得准呢?还是一句‘但凭本事’了。”
                          “哎,其实做皇帝那种事,我也只是发发白日梦而已,”寇仲洒脱笑道:“至于争霸天下,我更享受的是那种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的精彩过程,反正我这么年轻,不玩一把大的,难道要早早跑回乡下去养老?说实在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各占一半江山,那就由你来当皇帝好啦,我呢就做大元帅,让陵少爷去做丞相,哈,多么美好!”
                          “哟,我做了皇帝,结果大元帅和丞相都是由仲少爷你来定的,简直就和杀任少名的这件事一模一样……让我说什么好呢?”
                          “你和我之间,还需要客气么?”寇仲拿刚才宋师道说过的话堵了回去,笑得灿烂无比。
                          宋师道捏了捏寇仲的脸,这小子这么一脸骄傲得意地笑着,真让少阀主有些心猿意马了——“那就依仲少爷所言吧,我的大元帅。”还当什么大元帅啊,直接当皇后不就得了,两半天下合起来,大被一盖定江山……嘿!
                          白日梦什么的总是不嫌多啊,话说少阀主和仲少爷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些,那个可怜的被当作了筹码的任少名……貌似还没死呢,宋师道和寇仲这就连对方死后十几二十年的事都给定好了,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46楼2017-06-26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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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晋江文学城] ...
                            宋师道和寇仲不紧不慢地从荥阳到江阴,路上走了近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搂搂抱抱太正常,亲来亲去也很普通:他们在旷野荒郊赛马晒亲密,在人潮涌动的市集里偷偷摸摸牵个手,住客栈的时候就依偎在屋顶上赏月畅谈天下事,露宿郊野就以天为盖地为庐、切磋刀法交流心得……总而言之,心动都是由点滴汇聚的,恋爱的日子太美好,就算是心智坚定的宋师道也扛不住这样一轮又一轮的甜蜜侵蚀。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寇仲太合他的心意了,面对着这样的一份感情,宋师道根本就没必要犹豫,他当前正在考虑的重要问题是:他们似乎应该找个时间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吧……少阀主越这么想、就越能感受到“百爪挠心”的滋味,但仲少爷却依旧活得多姿多彩、笑得没心没肺,根本就什么也没察觉到——这让宋师道蓦地就有些“怀念”那个全无节操的寇仲了,至少对那样的家伙“下手”,不会让他生出些类似于“诱拐纯洁少年”的纠结感。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宋师道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呢,他们就来到了江阴城里。
                            此时恰逢竹花帮要召开竹林大会推举帮主,良民百姓都会尽量避免出门,街上来去匆匆的都是些佩刀执剑的汉子,给这江阴城里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寇仲微微侧过头去,对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宋师道说:“城里气氛不同寻常,是否生了变故?”
                            沿途之中,每当入城,宋师道都会戴上那个尽掩他锋芒的面具以掩饰身份,此时当然也不例外,他改变了声线,镇定地说:“竹花帮里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投奔声势浩大的铁骑会,那根本不足为奇,我们没必要管这些杂事,直接去竹花帮的驻地里快刀斩乱麻便是。”
                            寇仲微微颔首,大步朝前迈去,直往竹花帮帮众的聚集地而去。眼看他们再转过几条街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却是忽然被人截下了——“噫!你是小仲?”
                            定睛一看,来人是个身材匀称、看起来颇有两下子武功的年青汉子,他身上穿着的,正是竹花帮香主级别的服饰——“锡良?”寇仲脱口喊出对方的名字,旧时的记忆扑面而来:这人正是他和徐子陵儿时的混混朋友之一,性子和软、却很讲义气,名为桂锡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让寇仲感到面熟的家伙,这人身材瘦削、颇有机谋,名叫幸容,也是曾经和双龙关系不错的小混混。
                            寇仲打量了一下桂锡良身上的衣服,只见那襟头绣了三块竹叶,不禁微讶道:“你何时升成了香主,岂非踩在了很多老家伙的头顶上?”
                            “全赖帮主看得起,收了作我徒弟,可惜……唉!”桂锡良感慨了一句,随即又抛开了愁绪,看着寇仲,欣喜道:“原来真的是你,初时我都不敢肯定,一年多没见了,小仲你变化好大,小陵呢?对了,你们跟的那个姓言的在去年惹了大祸给人剁了,幸好你们没被连累,之前我还有些担心呢,你们是不是远逃他乡了,现如今又怎么会到江阴来……”
                            关于宇文阀和长生诀的事,竹花帮里恐怕除了那个替死鬼帮主以外没人了解内情,就算是那个被双龙连累的言老大,约莫也是稀里糊涂地就做了鬼,桂锡良他们当然是完全不清楚情况的,只当是时过境迁后的旧友重逢,大家都是既感慨又高兴——乱世之中,老朋友相逢,而且大家都活得不错,实在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锡良你的变化更不小呢,”寇仲真诚而爽朗地笑了起来,打断了桂锡良久违的啰嗦,畅快说道:“好小子,长得越发似模似样了,当初我就说过你会混出头的,果然没说错!”
                            幸容见寇仲背挂长刀,笑道:“看仲少你也是容光焕发,又不知从哪里偷得了兵器,该也混得不错吧!”说着他瞅了瞅一直微笑无言的宋师道,问:“这位兄弟是……仲少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还有陵少他……”提到徐子陵,素来机灵的幸容面上就带了几分忐忑,想来他大概以为徐子陵已经出事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哈!”寇仲愕然失笑,道:“陵少爷好得很,他有美妞要抱,就没和我一起……此番我来江阴可是要办大事的,”说着他指了指宋师道,介绍道:“他姓越,是我双龙帮的军师。”
                            “双龙帮?!”桂锡良和幸容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只是当寇仲在开玩笑,再回想起从前他们在当小混混的时候,寇仲就无数次提过他那创立双龙帮的白日梦了——如今又听到这个词,他们顿时生出了无穷的怀念之情。
                            桂锡良轻叹笑道:“别瞎吹胡侃了,小仲,我们都长大哩。要不要以后跟着我混?大家手足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们的,今晚待邵军师成了帮主,我就正式向他推荐你入帮,当然还有小陵了,他在哪儿抱美妞呢?哈,快喊他回来吧。”
                            寇仲含糊地笑了两声,略过这事不提,反问道:“邵军师定可当上帮主吗?”


                            47楼2017-06-26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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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容说:“论声望地位,邵军师在帮内确实不作第二人想,只是情况却非那么简单。”桂锡良点头补充道:“现在人人都想插一脚到我们的竹林大会里,你也听过任少名吧,那个奸贼……哼!”
                              幸容又说:“好在如今宋阀的贵客正在我们帮中做客,否则任少名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寇仲眼睛一亮,下意识地看了宋师道一眼,随即对桂锡良说:“走走,带我们去见识一下竹林大会吧。”
                              “带你们去没有问题,可千万不许给我捣乱哈……”桂锡良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起来,寇仲只一味胡乱点头,显然没有听进去,四个人就此往竹花帮的驻地而去。
                              本来以为有了桂锡良和幸容的带路,寇仲和宋师道就用不着一路杀进去了,想不到最终的结果还是没变——此时竹花帮的四堂之中,已有三堂堂主被任少名笼络;军师邵令周虽是犹在顽抗,但其实他心里也打了不少小九九;至于桂锡良和幸容,他们身为先帮主的嫡系,更是基本被架空了,连守门的帮众都敢给他们脸色看……
                              在老朋友面前丢了脸,就算桂锡良的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对着那些狐假虎威的家伙们怒斥道:“竹花帮如今还没挂上铁骑会的旗呢,你们就敢以下犯上了,要真成了任少名的走狗,岂不是连你们的爹妈都能杀了?!”shu xiang men di
                              一言不合,自然是大打出手,然而大出桂锡良和幸容意料之外的,是寇仲的本事——只见他拔刀而起,表情森冷地一路杀了进去,当寇仲跨进院门时,他的身后已倒了一地的敌人,不过他们伤得虽重,却没人有性命之虞,可见寇仲下手时极有分寸。
                              看呆了眼的桂锡良望向抱臂而立、一脸淡然的宋师道,磕磕巴巴地问道:“敢问越兄弟,小仲他、他何时变得这么能打了?”
                              瞅着幸容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宋师道轻笑道:“难道两位没听说过寇仲寇大爷的名号吗?”
                              之前他们在扬州做混混的时候,大多是互相喊着外号和小名,桂锡良和幸容还真是对寇仲和徐子陵的大名全没了记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悚然而惊——“原来小仲和小陵就是大名鼎鼎的寇仲和徐子陵!”
                              桂锡良和幸容顿时觉得,他们或许应该扑上去抱住寇仲的大腿才是。
                              寇仲杀到内堂,就遇上了那三个已经投靠了任少名的堂主,这杀戒他自然还是破了,是以当邵令周和剩下的那个堂主带领弟子们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身首分离的三个堂主和一地哭爹喊娘的帮众们……自然还有驻刀而立、威风凛凛的寇仲。
                              邵令周抖着胡子,颤颤巍巍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你……你们……”他看见跟在寇仲身后、表情呆滞的桂锡良和幸容,激动愤慨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原来是寇少侠,怎么你也对竹花帮感兴趣么?”宋玉致穿着一身艳丽如火的骑装,英姿飒爽地跨入堂内,乍见寇仲,她的一双美眸就亮得令人难以直视,清脆笑道:“既如此,竹花帮就送给你好啦!”
                              宋玉致此话一出,满堂愕然,跟在她身后负责护卫的族叔宋爽暗暗沉思:难道三小姐对这个姓寇的小子有意思?只怕场上除了寇仲和宋师道以外,没人会不往那个方面去想了。
                              邵令周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怒道:“老夫敬你是宋阀的小姐,一直好生款待,可我们竹花帮又岂是你说送就送的?宋阀的手怕是还伸不了那么远吧!”
                              “邵军师,本小姐敬你是位老人家,也一直在和声和气地与你谈合作,”宋玉致斜了一个锐利的眼神过去,陡然变了脸色、满面寒霜,厉声道:“但你却敷衍了本小姐好几天,还敢背着我们去和杜伏威联系,真是好胆!”喝出此声,她猛地将手边的桌子拍了个四分五裂,只听“啪”地一声巨响,宋玉致半眯了俏目,冷笑道:“就凭你这两面三刀的做派,还想当竹花帮的帮主?我宋阀第一个不答应!”
                              邵令周的脸色青青白白,却为宋玉致的气势所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宋玉致傲然一笑,转而看向寇仲的方向,伸出玉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张大了嘴巴愣神的桂锡良,说:“这个小子倒还不错,又是前任竹花帮帮主的嫡传弟子,老人家何不心胸宽大些、退位让贤呢?”
                              寇仲简直就想给宋玉致高声喝彩了,他方才就下定了决心要把桂锡良推上竹花帮帮主之位了,毕竟桂锡良在竹花帮中也是有根基的,又有先帮主弟子这个极好的身份,远比他们明晃晃地安插一个双龙帮或是宋阀的人来当帮主要合适得多。
                              “桂锡良既没资历也没功劳,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做帮主?就凭宋小姐的一句话……我们竹花帮也不都是耸货!”站在邵令周身边的那个堂主硬着头皮开了口。
                              “那么,杀掉任少名算不算功劳?”寇仲目光一凝,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那堂主呆了呆,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犹豫地说:“你又是谁?凭什么来管我们竹花帮的内务?就算你真有那个本事去杀掉任少名,也和桂锡良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一把温柔好听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千娇百媚的艳丽女子莲步轻移入堂,只听她悠悠地说:“小仲本来就是我竹花帮的记名弟子呢,就算他现在有了出息、自立门户,他立下的功劳也可算在他的好兄弟锡良的身上……”说到这里,她柔柔一笑,语气怀念地说:“先帮主也是很看重锡良的呢。”
                              寇仲看向这女子,怔了怔,这才恍然道:“玉玲夫人。”这女子本是扬州天仙楼的当红名妓,后来做了竹花帮帮主的爱妾。在帮主死后,玉玲无依无靠,莫说邵令周了,其他堂主也是完全不买她的账,倒是桂锡良凭着帮主弟子的身份牵上了这条线……寇仲这才欣然发觉,桂锡良这小子也是有追求和事业心的。
                              软硬兼施之下,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只要寇仲杀了任少名,桂锡良就是竹花帮新帮主,一切都是如此顺利——只除了在他们准备前往客房休息的时候,玉玲夫人忽然凑近寇仲,暧昧笑道:“小仲长得这么高了,妾身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还记得当年你和小陵最爱来偷看妾身洗澡了,有一次给人抓住,还是妾身见你们俊俏不凡、相信你们终会有所成就,才让他们放人的呢……”
                              “……”寇仲顿时大窘不已,在玉玲夫人的轻笑声中匆匆离开,连头也不敢回——他既不敢看玉玲夫人,也不敢去看宋玉致的脸色,更不敢看跟在他身后的宋师道……
                              “隔着衣服都能看出她身材妙曼了,脱光之后想必更是诱人无比……仲少爷果然够风流、是真英雄。”直到他们回到客院、走进房中,宋师道才倏忽出手扣住了寇仲的肩胛,慢条斯理地说。
                              寇仲深觉尴尬,垂着头、红着脸说:“那都是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都懂得偷看美人洗澡了,如今长大了岂不更要变本加厉?”
                              “哎!”寇仲无奈地哀叹了一声,说:“好吧好吧,算我做了错事,不如你揍我一顿,我们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你看怎样?”
                              宋师道轻笑挑眉说:“你莫不是忘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杀任少名?我现在揍你一顿根本没好处……再说了,我又怎么舍得揍你呢?既然你自己认罚,不如我们来做点别的……”到这里他就不再往下说了,而是掰过寇仲的头,凑上前就要吻下去。
                              然而寇仲却是抵住宋师道的肩膀,侧开脸,拒绝道:“都说你不要戴着这张脸来亲我了,你把面具拿掉之后再亲好了。”
                              动作一顿,宋师道伸手摸了摸脸,愕然而无奈地说:“我忘了。”瞧这小子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真是太没情趣了,少阀主满腔的情火都给他扑灭一半了!
                              松开寇仲,宋师道顺势往前走了几步,蓦地瞥见屏风后面的木质浴桶,不禁心里一动,伸手揭掉了面具,而后他扭头朝寇仲抛了个满是调戏意味的眼神,弯起嘴角微笑道:“仲少爷为什么从来不偷看我洗澡呢,难道是我的魅力不够?”
                              “……哈?!”
                              “不如今天我们一起洗好了,想看什么,都可以看个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48楼2017-06-26 19:1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