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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昨夜才讨论过悬而未决的话题,今天就见到了话题本人。
圣女峰脚下,秋山家主将秋山君留下来,自然也同时留下了容羽。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未来的儿媳,秋山家主看着和儿子并肩站立的漂亮女子,心情有些微妙。
长辈面前容羽一向是如鱼得水,当下行了晚辈礼,乖巧道“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容羽。”
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攀亲,儿子也不像要帮忙的样子,秋山家主便从善如流“郡主殿下,百闻不如一见。”
“哦?”容羽缓缓笑了“您之前闻什么了?说来听听?”
秋山家主的目的就是拖住他们,当下微笑答应,态度和善。
三个人坐下,秋山君伐砍树枝,秋山君点火,秋山君下水打鱼,秋山家主的脸色,不怎么好。
容羽看着好笑,等秋山君暂时离开打鱼,微笑道“哎呀!您说他可不可恶,这好不容易见您一次,居然和我抢着孝敬您?这要比讨您欢心,我哪里比得过他嘛? ”
秋山家主便笑了,纵使心知她是花言巧语,但听到这种话也是开心的“郡主殿下哪里话?我哪敢劳烦您孝敬?”
话题被他转移到婚事上,容羽便也干脆利落的转移了话题“您这次拦下秋山,是商行舟的意思,还是您自己的意愿?”
“这有区别么?”秋山家主笑容不变“再怎么说,道尊都是你的师伯,是长辈,你便这般直呼其名么?”
容羽道“从他加害师父开始,他就是我的敌人。”
秋山家主为这句话中的狠绝而动容。
“我的立场从来坚定”容羽道“所以,您放手吧!”
秋山家主一愣,倏而笑了,眼神里满满的不可思议,许久才找回自己的话
“郡主殿下,你就准备用一句话让我放弃么?”
容羽的神色一直没有变,微笑宛然“是的。”
容羽能有如今的名声,绝不是天真无知之辈,秋山家主的脸色在容羽镇定的神情下变了变
“为什么?”
“因为您爱自己的儿子。”
秋山家主道“所以郡主殿下思慕我儿,是为了秋山家和离山帮助国教?”
容羽微笑从容“自然不是,收拾商行舟很简单,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
秋山家主有些惊讶“所以,郡主不是为了道尊来的?”
容羽轻笑“当然不是。”
“那也不是为了破这个局?”
容羽失笑:“我们在一起时,这个局还没有形成呢吧!您可真会说笑!”
秋山家主接着问:“那你留下来,也不是为了说服我?”
容羽眼里笑意更甚:“自然不是,我留下来,是因为这个局已经破了。”
“哦?”秋山源信这下真的讶异,挑了挑眉。
容羽道:“您可能不知道,前些天我们救了个人。”
“是谁?”
容羽道:“别天心。”
秋山家主纵使先前猜到了,此刻听到别天心还活着,脸色依旧变了。
“所以,别样红和无穷碧根本不是去杀长生的,而是去杀牧的。”
秋山家主脸上神情变换,过了一会才叹道:“我以为自己拦下了你们,却没有想到,是你们拦下了我。”
说罢看向容羽,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欣赏:“郡主殿下,果然智计无双。”
容羽笑道:“多谢夸奖。”
秋山家主道:“但是你同秋山的事,我不会同意。”
容羽依旧笑容不变,神色淡然:“我们不需要您的同意。”
秋山家主继续道:“婚姻之事,终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容羽道:“我不在乎。”
“那你的父母呢?”
容羽道:“我能不在乎,就是因为他们不在乎。”
秋山家主挑眉道:“无名无分,不怕世人指点耻笑么?”
容羽笑了:“这事说起来,是我受指点,还是他受指点?”
秋山君和容羽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却迟迟不肯成婚,天下人是说容羽不止廉耻还是指责秋山君乃至秋山家无情无义,那还真是不好说。
秋山家主突然说不出话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他收拾不了容羽,因为名分,地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本是最大的伦常,可是容羽都不在乎,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办法了。容羽不是寻常女子可以随意消失,而他的儿子,亦不是寻常男子会听从父母长辈之言,何况在这件事上,秋山家主和离山掌门之间,是有不同见解的。
如此说来,他对于儿子的情事竟然只能听之任之?对于因此而产生的立场问题,他居然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这个认识让秋山家主很是恼火。
“醒醒吧!秋山君和离山一定会支持长生,就算没有我,您还指望他会与徐有容背道而驰么?”容羽道:“儿女都是债,谁也是没办法不是?”
一时寂静。
容羽看秋山家主的脸色,微微叹口气道:“看来您一时半刻不准备离开,那么,不妨听我几句话?”
秋山家主问:“你想说什么?”
容羽想了想,开口说的却是无关的话题“我小的时候,父母逼着我学本事,就是,即使我已经做到了同龄人中的最好最顶尖,类似于秋山那样的实力,他们还要我去学,我纵使聪明也学的很是吃力。我不明白,明明他们可以轻轻松松护着我一辈子,明明我已经够好了,可他们就是要逼着我去学各种本事,那已经完全超出了望子成龙的程度。我不接受,去问父母。”
秋山家主听到这里也好奇“他们说什么?”
“父母说,他们希望我拥有,反抗他们的能力。”
秋山家主怔了怔
“他们说,我的确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们完全不担心我的未来。但是我还是不够强,还不如他们强,两代人之间观念总会不一致,他们希望在那之前,让我拥有反抗他们的能力。”容羽目光温柔,神色怀念“但其实那之后,我和父母从来没有意见相左,一次都没有。但我依然非常感激,他们给了我自由的权利和能力。”
“母亲说,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没有孩子,体会不到,但既然您能离开离山,那想来您是真的爱他”容羽道“只是,您真的懂得如何爱他么?”
容羽眉目清雅,并不咄咄逼人“我大概能明白您的用意,秋山注定是风云人物,他是秋山家的骄傲,是离山的骄傲,是人族的骄傲,他天纵奇才高高在上,但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所以您为他当坏人做坏事,扫清一切障碍,只要能成就他的千古之名,您甚至愿意死在他剑下,我说的对么?”
秋山家主不说话。
“您用心良苦实属不易,可您有问过秋山君的意愿么?您爱她,所以愿意做尽坏事,甚至愿意一死来为他铺路成全他的英名,可是反过来,他不爱您么?难道真的兵刃相见,他便能狠心绝情的大义灭亲么?”容羽缓口气,道“恕我直言,您和他并不亲厚,你们之间缺少沟通,互相都不太了解,您的拳拳爱惜之心他心存疑虑,他的想法意愿,您也不知道,或者甚至都不曾了解过。”
秋山家主的声音有些生硬“郡主是想说,你比我这个父亲,更了解我的儿子么?”
容羽轻轻叹口气,避开尖锐的话题“我和您说这么多,只是希望您可以和他谈一谈。”
“只是谈一谈?”
“我希望您能和他开诚布公的交流一下,互相多一些了解。”
“说实话,他那么聪明的人,能不知道徐有容并不喜欢他么?他早就知道徐有容又婚约,为什么从没有告诉过所有人?本来还可以维持平静,可您把这件事闹大,他便只能生生放手。不然纵使巧遇机缘,他又怎么会不想和徐有容同入周园,反而是直接聚星?”
秋山家主的脸色变了。
当年苏离为了遮天剑硬生生将自己的修为限制在通幽境数百年,秋山君又如何做不到这一点?何至于偏偏在周园开启之前聚星?年少聚星自然是荣耀,可是同时,也是直接放弃了与徐有容的周园之行。
他当年沉浸在秋山君最年轻的聚星者的荣耀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层。
“您恼怒我带他离开离山,隐瞒他的行踪,可您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他想离开,如果不是不想让您知道他的行踪,我又如何能真的瞒过您?”
容羽轻声叹息“您不知道他的好恶,甚至都不知道他为此而苦恼,血肉至亲,便是这般的生疏么?还是您认为,他身负真龙血脉,所以不能拥有正常人的情感和需求?”
秋山家主沉默许久,道“郡主殿下,原来是来诛心的!”
容羽微微摇头,道“诛心不诛心的,全在于您一念之间。我只是想要我爱的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的光芒万丈。我一直认为,爱是尊重和理解,而不是欺骗与控制。为你扫除一切黑暗固然伟大,但是让感情和利益并行不悖,岂不是更好?”
“我言尽于此。”
三个人围坐下来吃鱼吃到六七分饱,容羽便向秋山君道:“我吃好了,去看看别天心。”
秋山君看父亲没有意外的表情,知道她先前已经告诉父亲这件事,想来没有必要阻拦,于是点头:“去吧。”
容羽从原地消失,父子两个沉默着吃了片刻,同时抬起头。
秋山君随手把剩下的鱼扔给闻香而来的野兽,先开了口:“父亲,我是真的喜欢她,您不要动她。”
秋山家主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住,看着儿子说不出话。
秋山君继续道:“不论是阪崖马场、汶水城,还是奉阳城和圣女峰,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她从来没有干扰过我的决定,您不要误会。”
秋山家主彻底无语。
容羽和秋山君这桩事被世人知道后,很多人都想要清除容羽对秋山君的影响,其中以秋山家主最为心切和决然,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秋山君居然真的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容羽,这让所有人包括他的行为变得可笑无比。而更让他觉得束手无策的是,容羽竟然从来都没有干预过秋山君的思维,这让所有的劝诫或者理由都成了笑话。
如果一定要说容羽对秋山君使用了阴谋诡计,那么容羽无疑是对秋山君用了最高级的手段。有什么能比爱情对人的改变和影响更大?
沉默维持了很长时间,秋山家主看着儿子,缓缓问:“五年前你在周园开启前聚星成功,是无意还是刻意?”
秋山君闻言微顿,旋即明白了,低头轻笑叹道:“可真是聪明啊!”
说罢抬头看着父亲,目光清朗:“是刻意为之。”
当时他身受重伤未愈,怎么看都不是聚星的好时机,就算他是真龙血脉,又真的得到了机缘,在那种不稳定的情况下要聚星完美都是有风险的,但他还是如此做了。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除了容羽。
秋山家主缓缓叹息:“如此说来,当年的事,却是为父考虑不周了!”
秋山君微笑道:“父亲爱护之心,儿子是知道的。”
若是以往听到这话,秋山家主必定很是开心,但是方才听容羽说了那么一番话,此刻再听到秋山君如此说,秋山家主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当年他为了儿子,趁着秋山君离开离山的机会,联络离山和圣女峰去大周提亲,最终被陈长生的婚书和徐有容的一封信打断,可现在看来,儿子竟是早就知道徐有容的心意,所以隐而不宣不想说破,却是被他亲手撕破。如今他想要不顾情面的清君侧,可事实却是,秋山君真的喜欢容羽,他根本就是弄错了。
容羽说他不懂得如何爱自己的儿子时,秋山家主心里满满的不屑,可现在,便是他这种成精已久的老狐狸,也不可抑制的怀疑;莫非他真的像别样红和无穷碧那种人一般,不懂得如何宠爱自己的孩子?
怀疑不在乎多少,存在便足够。对于一直以儿子的利益为中心不惜牺牲一切的秋山家主来说,这点怀疑无异于晴天霹雳。
然而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纵使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也不显,反而道:“我依然认为,她不适合你。”
秋山君好笑的问:“何以见得?”
秋山家主倒也没有说名声和清白之类的俗见废话,道:“不论是修行还是生活,她对你没有好的影响。”
秋山君沉吟片刻,道:“您错了,她对我的影响从来都是好的,不论是修行还是生活。”
“因为她,我悟到了那一计笨剑,得到了前代教宗陛下毕生修为,并且获得了无数次实战经验”秋山君缓缓道:“父亲,我已经看到了那道门槛。”
秋山家主忍不住错愕:“你说什么?”
“三年前,或者更早,她已经是半步神圣,如今我也是。她在我身边,对我修行助益很大。”秋山君道:“至于生活,说实话,我生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着。”
秋山家主反应了好一会,笑道:“既然如此,为父该准备喜事了。”
说起这个,秋山君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神情:“不必。”
秋山家主挑眉:“不必?”
难道方才说的都是假的?
秋山君一看就知道父亲理解错了,连忙说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她的家人都云游在外,联络不到,我们也想再等等,此事不急。”
秋山家主终于从这话中体会出了不一样的意味,狐疑着问:“不是她追求你么?”
秋山君顺着道:“所以要更稳妥些。”
秋山家主看了儿子好一会,起身摸摸秋山君的头,道:“你要连这个都拿不下,就不要说是我儿子!”
说罢,摆摆手离开了,留下了一脸莫名的秋山君。
这前后变脸也太快了吧!
秋山家主走到中途听到了嬉笑的男女声,回过头,树林掩映间只看到缠在一起的衣角,忍不住笑骂了声‘逆子’,转身离去。
他原本想要清君侧,但既然容羽对儿子有益,还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他,他自然没有意见。半步神圣,秋山家主想想都兴奋。


IP属地:山西304楼2018-04-14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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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5楼2018-04-14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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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了?”容羽去嘱咐别样红和无穷碧,一回来就感到气氛不对,疑惑的问。
      秋山君依旧面无表情,容羽看向苟寒食,苟寒食笑着摇头,梁半湖明显忍不住笑意,容羽最后指着满嘴鱼肉的白菜:“你说!”
      白菜看看她再看看自家大师兄,识相的摇头,低头吃鱼。
      容羽明白了,看着秋山君:“我不是说过要你别说的吗?”
      “我现在明白了。”秋山君依旧面无表情。
      容羽走上前,掩饰不住眉眼间的笑意:“不过也没什么,你和长生平时对身边的人各种碾压,总得让人家在别的地方找点乐子,是吧?”
      秋山君面色更加没有表情,白菜吃着鱼差点喷出来,憋的满脸通红。
      秋山君忍不住笑了:“你何必每次都逗他?”
      容羽瞪他一眼:“我为了谁啊!”
      秋山君识相的转移话题:“东西送到了?”
      “恩”容羽点头,又道:“我还要和长生说点事,你陪我去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离山师弟们眼里都是惊讶,白菜一口鱼肉噎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秋山君也看着容羽,容羽笑容明媚,仿佛自己只是让他去陪她看看风景吃吃饭。
      “好啊。”秋山君也笑。
      容羽拉起秋山君的一只手:“那我们走吧!”
      “你们先回离山,我们之后回去。”秋山君嘱咐了一句,就随着容羽离开了。
      梁半湖神色微动,就要阻拦,苟寒食按住他,摇头。
      “是大师兄自己想去,你别去。”
      白菜终于把那一口鱼肉咽下,惊讶;“大师兄自己想去?那方才为何不随我们一起?”
      苟寒食无奈解释:“大师兄是想去,但也不想去。方才人多,师兄去了必是焦点,所以不去,现在人都走了,殿下又给了他一个借口,大师兄自然会去。”
      白菜和梁半湖都在想,明明大家长得都是人的模样,怎么想的天差地别啊!
      苟寒食看着他们携手离去,缓缓蹙眉。
      相较于一无所知的师弟们,他对于秋山君的移情别恋早有准备,只是真的看到他们相处,想着今晨直接从秋山君屋里走出来的容羽,还是接受不良。
      秋山君和容羽都没有想到他们一来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徐有容和陈长生也完全僵住了,甚至想不起来要分开。
      秋山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无法做出任何事情。
      容羽心下叹息,松开秋山君的手,抬手对着徐有容行了平辈礼:“好久不见。”
      徐有容这下反应过来了,脸还是通红,回礼:“多谢。”
      陈长生偷偷松了口气,徐有容有些奇怪,接着就明白了。
      容羽和徐有容互相见过之后,把目光转向陈长生,挑了挑眉:“长生,可以啊!”
      陈长生的脸迅速变得通红,连看都不敢看容羽。
      果然容羽下一句就让徐有容都无法回答:“媒妁之言有了,肌肤之亲有了,什么时候成亲啊?”
      看着陈长生羞囧的样子,秋山君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但是想起容羽说的事,心情又回到了原点。
      容羽不依不饶:“长生,好歹是个男人,总不能让女人替你说话吧!”
      陈长生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
      还是徐有容回了话,脸还有些红,笑着反问:“听闻容姑娘和师兄日夜相对形影不离,也不曾听说你们两位的婚讯。莫非,容姑娘对师兄有什么不满?”
      容羽面不改色毫不犹豫:“没有没有,徐有容你也知道,你们家大师兄各个方面让人满意!”
      “恩哼!”秋山君惊了,陈长生睁大了眼睛,徐有容忍不住笑了,容羽便也笑了。
      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秋山君和陈长生也笑了,相互行礼。
      “一路辛苦。”
      “好久不见。”
      “不是说有事要和教宗大人说么?”看徐有容和容羽小声说的开心,秋山君感觉不太好,出声提醒。
      “师姐有事和我说?”陈长生奇怪。
      容羽却是看秋山君:“秋山,你确定要一直喊他,教宗大人?”
      徐有容却是好奇容羽对秋山君的称呼。
      陈长生不敢无视师姐的意思,连忙道:“的确太隆重了,私下无生人,还是叫我的名字。”
      接着他补充道:“我也叫你的名字。”
      然后他看容羽“师姐有什么事要说?”
      “去周园说。”
      陈长生看看徐有容和秋山君,不需要回避吧!
      容羽还是不改心意:“不是需要回避,而是知道了会不自觉的做出反应。”
      秋山君和徐有容都是聪明人,明白她的意思。
      “布一个结界不就可以了”秋山君问。
      “我饿了”容羽道:“正好是饭点,一起去吃个饭吧!白鹤只能载两个人,你们顺便把我们两带过去呗!”
      秋山君蹙眉,说实话,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和徐有容说。
      “那我们去周园里说事情”陈长生向徐有容说了一声,然后和容羽一起消失。
      徐有容拿起黑色石珠,看秋山君还是沉默的样子,不由得笑:“师兄莫不是吃醋了?”
      秋山君笑笑:“我是在想,师妹会不会吃醋?”
      徐有容脸有些红,秋山君看她小女儿形态,心里钝钝的疼,却还是笑着:“他很不错。”
      徐有容沉默片刻,道:“她也很好。”说罢又觉得突兀,解释道:“女人看女人一向很准。”
      “恩,我知道。”秋山君点点头:“她很好。”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她。”
      徐有容目光闪动,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忽而笑了笑:“虽然不应该,但总是有些奇怪。”
      秋山君声音柔和;“有你这句话,我便没白过这些年。”
      徐有容愣住,这是秋山君第一次较为明确的表达出爱慕的意思,不过,大约也是最后一次了。
      徐有容抬头笑;“不管怎么说,师兄,恭喜你!”
      秋山君笑:“师妹,恭喜你!”
      两个人相视而笑。
      白鹤一声清鸣,划过天空。
      “这么久,还没说完?”坐下来等了一会还不见陈长生和容羽出来,徐有容有些疑惑,又有些了然:“难怪不让我们听。”
      秋山君摇摇头:“只怕是故意等我们说完呢!”
      徐有容愣了愣:“好聪明!”
      秋山君笑了,有点得意:“的确是很聪明。”
      徐有容笑了:“能让师兄说聪明,想必她比我想的更聪明!”
      “说谁聪明呢?”容羽一出来就问。
      “说你呢!”秋山君神色平静:“事情说完了?”
      “恩”容羽点头:“点了吗?吃什么?”
      “豆花鱼”秋山君话音刚落,陈长生就看了徐有容一眼,徐有容也看向他,两个人微微一笑。
      容羽那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挑眉道:“呦?这是有故事啊!”
      陈长生脸都快低到桌子底下了,徐有容脸也红,倒是比陈长生镇定多了:“几年前在神都,我和长生约好去吃豆花鱼,饭馆却不做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吃到了。”
      “哦”容羽眨眼:“好没趣!”
      陈长生无奈:“师姐,你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不合适吧!”
      容羽故作无辜:“不合适吗?我觉得很合适啊!”
      陈长生张张嘴,识相的什么都没说。
      容羽这张嘴唐三十六都没有办法,何况是本就不善言辞的他!
      回去的路上秋山君一直沉默,容羽便和苟寒食说了一声,不让人来找他。
      “明明很难过,刚才何必故作镇定,言笑晏晏?”
      秋山君站在崖边看风景,没有回答。
      容羽叹息一声,站到他面前的石头上。
      她本来就很高,又站在了不低的石头上,正好比秋山君高了一个头,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视线,秋山君只感觉一片阴影,抬头看,不解。
      容羽再次叹息,竟然伸出手,把秋山君抱在怀里,像母亲抱孩子一般,秋山君的脸基本就在容羽的胸口,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花香。
      秋山君有些发愣,他自小聪慧,又是真龙血脉,父亲和家族的人对他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就连温柔娴雅的母亲都不曾这样对他,还轻轻拍他的背。
      真是完全把他当做小孩子了!
      秋山君有点想笑,刚弯了弯嘴角,然后就笑不出来了,容羽手腕处突然产生了一道气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气息,但是他就是觉得很安心,仿佛自己还在母亲肚子中,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无忧无虑,天塌下来自然有人顶着,有危险自然会有人保护,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哭。
      “不痛快就不痛快,别怕,我陪着你。”
      秋山君突然觉得很累,很想休息,于是深深吐一口气,闭上眼,就这样靠在容羽怀里。
      容羽一直柔声抚慰,这位真龙血脉、声名在外的少年天才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需要安慰的男人。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太阳完全下山,长到繁星都出现,长到秋山君都觉得山风微冷,长到容羽的身体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僵硬,甚至微微发抖。
      真的很冷了,秋山君从自己的情绪中醒了过来,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他的心情很平静。
      容羽的身体冷的像冰一样,秋山君伸手把她抱下来,两个人位置互换,容羽放松下来,靠在秋山君怀里不断的发抖。
      秋山君抱紧她,有些心疼道:“这是何必呢?”
      容羽想都不想;“陪你啊!一个人吹山风多悲惨!”
      秋山君心里一股暖流,低头亲吻她,容羽像小猫一样嘤咛一声,闭着眼承受着。
      慢慢的温度上升,两个人都动了情,容羽却按住了秋山君的手,摇头:“不行”
      容羽一向不会拒绝他的亲近,甚至有时候会自己靠过来,像这种意乱情迷的时候还能拒绝,还真是件奇事。
      意外归意外,自己欲求不满,秋山君凝眉问:“怎么了?”
      容羽白他一眼;“你因为别的女人伤心,我已经陪了你一晚上了,还要陪你上床?凭什么?”
      秋山君微愣,他实在没有想到,容羽就这样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容羽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却突然被秋山君抱起来,忍不住啊一声叫出来,瞬间清醒。
      “你干什么?”容羽有些惊恐,扶着他肩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秋山君看着她很认真:“我很清楚,你是你,师妹是师妹。”
      容羽愣住,不太敢相信:“你不会——?”
      秋山君罕见的笑的肆意,直接用行动证明。
      “呜呜!”容羽身娇体弱,又怎么可能比的过身强力壮的秋山君。
      眼看他有就地解决自己的趋势,容羽终于妥协,喘息着:“别别,我们回去!”
      秋山君轻咬着她的耳垂:“不想回去。”
      容羽一个机灵,连忙道:“那我们去珠子里,求你了,在这里我会受凉的!”
      秋山君低低笑了,容羽不敢耽搁,下一秒两个人就到了珠子里。
      这一次秋山君明显的很激动,很狂野,到最后容羽哀哀求饶都没有让他心软。
      太可怕了!衣冠**!
      容羽迷糊着看着珠子里的风景,浑浑噩噩的想着,然而下一刻就没工夫想了,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感官的刺激会让自己失控到想要尖叫,想要流泪,她的身体其实很敏感,但是由于母亲从小对她的锻炼,她的忍受力一直很强,也很清醒,但是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欲仙欲死。
      尽管很努力的咬着牙,最后爆发的时候,容羽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眼泪失控的流下,全身都在颤抖。
      秋山君的感觉更加强烈,漂亮的女孩,窈窕有致的身体,心里的暖意,以及征服的快感,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他只觉得识海里不断的放着烟花,绚烂一片,以至于他甚至没能像往常一样事后抱抱她,亲吻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羽才终于在极致的快感中勉强回神,推开他,随意披了件衣服起身就走。
      秋山君眼明手快抓住人问:“怎么了?”
      容羽声音很冷很硬:“放开!”
      秋山君没明白,不肯放手“到底怎么了?”
      容羽冷若冰霜:“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叫你放开!”
      秋山君愣住了,容羽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脾气,甚至对别人都没有过。
      容羽顺势抽出手,大跨步往前走,却摩擦到了私处,忍不住轻哼出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秋山君连忙上前问。
      “疼!你满意了吧!”容羽恶狠狠的回答。
      秋山君不敢置信:“小羽?”
      容羽很生气;“秋山君,你因为徐有容伤心,这可以,但是你凭什么强迫我?我说过不行,你听不明白吗?我受伤了,现在很疼,你听不明白吗?你真的没有任何的生理健康常识吗?”
      容羽气的脸都红了,秋山君呆住。
      “**!”
      “让开!”


      IP属地:山西306楼2018-04-15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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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雾氤氲,伴随着‘哗啦’一声,莹润的水珠从优美的脖颈、白皙圆润的肩头一直滑到肩胛,后腰,没入水中,隐约可见修长双腿。
        美人出浴,从来都是长久不衰的谈资,再落入有情人眼中,更是极致的诱惑。
        秋山君叹口气,涉水而下,很快走到了她身后,伸手拥住她。
        炙热的体温覆上来,容羽身体僵了僵,终究没有阻止。
        秋山君心下稍安,柔声问:“吃醋了?”
        没有回应,秋山君道:“我以为你只是撒娇,抱歉。”
        这说的是先前她指控他强迫的事,容羽鼻尖一酸就想哭:“那不一样。”
        说罢又觉得声音哽咽,清了清嗓子又道:“秋山君,那不一样。”
        “平日里撒娇或者欲擒故纵不过是增添情趣,可那是什么情况?”容羽感觉又想哭,努力忍住:“我可以忍受你对她尚有余情,因为我也爱过,我知道忘记一段情有多难,那需要时间需要空间,不是说不爱就能不爱的。”
        “可是,我不可能忍受你一边余情未了,一边却同我在一起,秋山君,我不需要虚假的情义和假装的关心。”
        说到最后,容羽已经是泪水盈眶了。
        秋山君顿住:“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是假装的?”
        “不,你对我好的确是真心的,可是,太过了。”容羽眨眨眼,泪便落下来,“你关心我的每一个眼神,为我做好一切,在师长同门面前坦然承认,如果不是我不愿意,你会直接娶我。你对我的确很好,可是这种好,太刻意了!”
        “自那夜之后,我们相处再也没有之前的轻松愉快,你小心翼翼事无巨细的关注我,我便慢慢如履薄冰。你不断告诉自己要对我好,要忘记徐有容,要完全的爱上我,可是这种事情,往往你越想忘记越无法忘记,越想喜欢越喜欢不了,你越想对我好,反而越会事与愿违。”
        “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有时候我甚至想要让自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容羽声音渐渐哽咽,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秋山君搭在容羽腰上的手瞬间握紧,心脏仿佛被无数小针反复刺入,痛得全身都颤抖。
        这痛让秋山君清醒,也让他心安。
        “不是那样的,你说错了”秋山君低头亲吻她的肌肤,轻声道:“我对你好,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对你好,只因我想对你好,至于你觉得过分,也只是因为……”
        秋山君顿了顿,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同心爱的女子相处。”
        他以前同师妹一起,不过是静坐看书,交谈论道。他从未与任何女子之间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所以只会对容羽好。因为知道容羽有多难能可贵,在越来越深的了解中,在她背后的巨大秘密面前,秋山君甚至会觉得,自己所学所想根本无法与之相匹配。
        秋山君换口气:“我想要照顾你,想要保护你,如果你真的觉得过分,我往后会注意,但是那样伤人的话,以后不准再说。”
        “至于师妹”秋山君说道:“我承认如今她依然对我有影响,但是我更知道,那些影响一定会消失殆尽。”
        或早或晚,或快或慢。
        在再次见到徐有容之前,秋山君自己也以为她依旧在他心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位置,可是见过她之后,容羽陪着他在崖顶吹风之后,秋山君清晰的认知到徐有容已经是过去,曾经让他痛苦万分的求而不得已经消逝无几。
        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有水花溅起,秋山君把她转过来,果然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秋山君叹息着道:“你啊你!一争吵就借题发挥,差点把我糊弄过去!承认一句吃醋有那么难么?”
        容羽抬头瞪着他,泪眼汪汪。
        “好了好了”秋山君又亲又哄:“乖!不哭了!”
        容羽吸吸鼻子,倚在秋山君身上,小声道:“我……只是害怕,自己会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全非,然后,把你也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不断的试图让自己清醒,让自己理智,让自己不要为情所惑,让自己能及时止损。
        秋山君这下心软的一塌糊涂,原来不只是自己惶恐,原来,她也没有表现的那般收放自如。
        “也许,我们都要寻找新的相处方式。”
        容羽点了点头。
        生活是一件件的琐碎事,长时间的相处总会有摩擦,他们之间比徐有容和陈长生复杂的多,要面对的问题也难的多,好在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及早的发现了问题,可谓十分幸运。
        从珠子里回来还是星光满天,这一日情绪起伏,容羽早已睡去,秋山君却身心轻松,精神奕奕,便起身看书。
        “大师兄,睡了吗?”
        是苟寒食的声音,秋山君看了眼床上的容羽,见她没有被惊醒,这才起身开门,顺手把里屋的门关上。
        “大师兄——”
        苟寒食刚说了一句,秋山君就阻止了他:“嘘!小声点,她睡的不沉。”
        苟寒食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容羽,眼神复杂起来。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秋山君将师弟的表情尽收眼底,倒了水给他,问:“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苟寒食摇摇头:“也没什么事,下午回来就没有见到你,有些担心,现在看师兄你的气色,倒是我多虑了。”
        秋山君微微一笑:“倒也不算你多虑,只是”秋山君停了一下,向着里屋的方向看去,目光柔和。
        苟寒食明白了,只是事实让他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拿起杯子喝,却是讶异
        “大麦茶?”
        秋山君点头:“她体弱,喝不了茶,只能喝这个。”
        苟寒食忍不住道:“殿下对师兄的改变,好像不小啊!”
        秋山君摇头笑“不过是些茶水,无妨”,说罢又解释道:“这是陈长生特别嘱咐的,她倒是什么都没说。”
        说起陈长生,苟寒食脸上神色简直精彩,秋山君忍不住笑了:“他们同门之间也是关心爱护,不比我们差。”
        但是陈长生毕竟是你的情敌啊!
        苟寒食实在是不理解大师兄突然的转变,刚要问,里屋的门开了,容羽披着秋山君宽大的外套,隐隐可以看出里面只着一件中衣,半眯着眼睛,看到他也不羞涩惊讶,大大方方简简单单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秋山君道:“有吃的吗?饿了!”
        秋山君蹙眉站起来,亲自动手帮她整理披风,苟寒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耳朵都有些红。
        只短短一眼,他便看到了容羽肌肤上隐约的异状,虽然他并不确切的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敏感的意识到了。
        “既然师兄无事,那我先告辞了。”
        秋山君嗯了一声,随口嘱咐:“夜寒,路上小心。”
        苟寒食竟是连回答都没有,直接离开,远远的还能听见自家师兄问容羽想吃什么。
        冷风一吹,苟寒食回过神来,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亲眼看到他们亲密无间,温文如苟寒食都有些不能相信。
        秋山君隔着离山弟子向陈长生行礼,平静,平辈。
        然而他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陈长生却先开了口,甚至都没有回礼。
        “午饭吃了什么?”
        所有人都惊讶了,离山普通弟子和折袖唐三十六心想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神国七律则是纳闷,虽然你们的确认识,但是什么时候熟到了这种程度了?
        秋山君也纳闷,因为他看的出来,陈长生有些焦急和担心,如实回答后,果然陈长生脸色一变:“师姐和你一起吃的?”
        秋山君点点头,问:“怎么了?”
        陈长生脸色很难看:“师姐对这个组合过敏。”
        秋山君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很严重?”
        陈长生微微摇头:“不严重,只是每一次混合着吃,都会胃肠不适,需要调养好些天才能见好。”
        秋山君脸色铁青,苟寒食等人神色微变。
        “但是她没有症状。”
        陈长生默然:“那,我就不知道了。”
        “此事还有谁知晓?”
        “师兄,师父。”
        陈长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师兄不会害她。”
        秋山君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
        陈长生问:“不知师姐目前何处?”
        秋山君道:“小羽说你不必见她,那件事,不行。”
        陈长生明显还想问,秋山君接着道:“她说,绝对不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行。”
        陈长生的脸色再一次难看,却还是问:“能不能见到师姐面谈?”
        秋山君摇头,脸色也不是很好:“她说,除非你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否则,不见。”
        离山弟子面色变了,关飞白直接挑眉:“她凭什么?”
        陈长生试探道:“不能通融吗?”
        秋山君道:“她说,如果我做不到,就绝交。”
        陈长生苦笑:“又闹?”
        秋山君也有些无奈:“你比我更了解她。”
        陈长生依旧不死心:“师姐还说了什么没有?”
        秋山君老实传话:“小羽说,理论上那件事你也能做,你既然没做,就没有资格要求她做。”
        陈长生愣住了:“可是,这不一样。”
        他不能把血液里的圣光尽数给了折袖是因为这样自己会死,可容羽的那道气息明显可以啊!
        “一样。”秋山君依然镇定:“她说一样。”
        陈长生的脸色白了白,憋了很长时间的唐三十六终于忍不住了,恼火道:“到底什么事?”
        “救折袖”陈长生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秋山君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刚才说的,是救折袖的事?”
        陈长生也懵了:“你不知道?”
        秋山君道:“你们师姐弟玩文字游戏,我怎么知道?”
        折袖也懵:“在说我的事?”
        苟寒食看情况不对,转移话题:“大师兄,师父已经等了很久了。”
        秋山君点头;“教宗大人,请随我来。”
        教宗大人!?
        陈长生想想昨天师姐的话,心里忍不住一阵颤抖。
        离山弟子和唐棠折袖被他们两个人摸不着头脑的一段对话拐了去,完全忘了问为什么陈长生和秋山君之前见过。
        “师父,教宗陛下到了。”
        说完这句话,秋山君走到一旁坐下,眼神转了一圈,略有些疑惑。
        一位道人坐在蒲团上,正低头在看一圈剑谱模样的书册,显得极为专注,只能看到满头白发。
        陈长生本来有很多话想说,鼻子却动了动,问:“师姐先前在?”
        掌门笑了,缓缓抬头“她刚走,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玫瑰花香。”
        “到底你们熟悉,我们都不曾注意过”
        就在这时,二人的视线相遇。
        陈长生发现对方虽然满头白发,眼神却极为湛然通透,没有丝毫沧桑之意,自有清新之意。
        如此清新通透的眼神,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陈长生神情微异
        ……
        离山剑宗掌门微笑说道:“正剑清音确实已经失传,我昨日才开始学,不能确定何时能够学会。”
        说着又笑了:“不过小羽悟性极佳,有她帮忙,想必会事倍功半。”
        秋山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容羽把师父哄得直接叫了小名,抬头看了师父一眼,
        陈长生似乎并不惊讶于离山掌门对容羽的高评价;“师父和师叔都说,若不是师姐体弱限制了修行,自己又不想做教宗,轮不到我做。”
        “道尊和前代教宗大人都这么说,想必小羽的悟性,还在我预料之上。”
        “师父和师叔也说,慧极易夭。”
        秋山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离山掌门却似全然不担心:“那孩子自有际遇,不需要我们担心。”
        陈长生点点头,对着离山剑宗掌门深深一揖,神情真挚说道:“多谢前辈成全。”
        “不必谢我。”离山剑宗掌门道:“若不是七间和我闹,我也忘了还有这套剑法,亦不会去学。”
        陈长生愣了愣,还是道:“还是谢谢您。”
        离山剑宗微笑,没有接话。
        ……
        秋山君看了一眼他,似笑非笑:“若论辈分,你该叫我师兄,还是该叫我师姐夫?”
        陈长生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徐有容的师兄或许还可以躲过去,但是容羽的师姐夫?
        他完全没有那个胆子和能力!
        不过陈长生也不笨:“师姐绝不会轻易嫁给你。”
        秋山君反唇相讥:“莫非你和师叔祖正式拜师了?”
        陈长生噎了噎,放弃,对着秋山君行了一礼:“陈长生。”
        秋山君也起来,施施然行了一礼:“秋山君。”
        离山剑宗掌门看着两个世间最优秀的年轻人像小孩子一般斗嘴排辈分,怎么也忍不住笑意。


        IP属地:山西307楼2018-04-16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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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陈长生对她说道。
          七间下意识的把不存在的乱发拨到耳后,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好久不见,眼神往一边飘。
          陈长生有些诧异的往一边看,不过还没有看到人就听到了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可以啊!居然过来了!”
          陈长生无奈道:“师姐,就算你无法救,也没有必要让秋山君那样阻拦吧!你是我的师姐,难道能一直避而不见?”
          容羽冷哼,心道如果不是通过秋山君决绝的表示拒绝,你丫还指不定怎么软磨硬泡不择手段的求我呢!别的都好说,你那眼睛实在太干净,每次拒绝你都像是在虐待无辜儿童似得!谁受得了?
          ……
          一群人走过石道,容羽有些奇怪秋山君的情绪不太好,然后就被唐三十六吓了一跳。
          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汶水少爷端端正正的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平身吧!”
          唐三十六难得认真道:“多谢指点。”
          容羽挑眉:“不是没用么?”
          若是汶水唐家易主,一定会天下皆知的。
          唐三十六挑眉,神情是那种说不出的得意与嚣张:“现在唐家我说了算,那老不死的只是在给我看家!”
          容羽这下有些讶异了,她给唐三十六提供了一条毒计,没想到唐三十六又进一步,在拿到唐家大权的基础上隐而不发,迷惑世人。
          容羽笑道:“挟老太爷以令全家,唐棠,可以啊!”
          “也不看看我是谁?!”
          唐三十六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陈长生忍不住侧过头。那一日唐三十六威胁唐老太爷只有他知道,那情形当真是——
          陈长生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容羽的手段,便在汶水道殿里得到了容羽留下的口信:假的。
          用一条假的消息,容羽就让唐三十六得到了唐家,国教得到了世家的全力支持,后来他求助容羽合斋的事,容羽只回复了放心两个字,于是合斋被破坏,大西洲的阴谋被公开,陈长生对容羽的智计无话可说。
          关飞白就看不惯他那样子,冷哼道:“整整被关了三年才靠着教宗翻身,有什么好得意的?”
          唐三十六眉毛一挑:“作为最年轻的唐家家主,就是比你得意,怎么着?小心明年不给离山钱了!”
          关飞白心知他能做出这等事来,当下憋的难受。
          容羽道:“不过就是一生育机器,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但凡老太爷豁的出去,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生育机器这四个字让唐三十六睁大了眼睛,然后跳脚:“秋山君,没看见老婆这么粗俗,你也不管管?”
          秋山君淡淡道:“对不起,我眼瞎。”
          说的那叫一个简单平常理所当然。
          唐三十六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般,方才在万剑大河前的年轻人都笑了,容羽光明正大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忍着笑道:“漂亮!”
          夜里,翠谷举行篝火晚会。
          知道自己往后都会在离山,折袖拿出一个法器,又从七间那里拿来一模一样的一个,众目睽睽之下还给了容羽。
          “谢谢你的传音器,不过往后不需要了。”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容羽盯着折袖,没有表情:“这算什么?过河拆桥么?”
          离山七律除了七间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以为七间这五年在翠谷清修,却没有想到他们一直在通信,借用容羽秘密给他们的法器。
          这件事离山不知道,就连陈长生和唐三十六都不知道。
          折袖面不改色:“你承诺会促成此事,但是已经五年了。”
          容羽冷笑着拿过那对法器:“对不起,我突然不想帮你了。”
          折袖原本是想催促容羽完成此事,却没有想到容羽直接翻脸。
          “那我就去找离风。”
          容羽耸耸肩:“随便你。”
          折袖有些愤怒:“言而无信,很不好。”
          容羽抬眸看他:“我就反悔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折袖的呼吸变粗,容羽眼里说不出的讥诮,那种神情陈长生很是熟悉,当下脸色一变,立刻起身把折袖拉开。
          七间凑过来,期期艾艾道:“殿下,你真的不帮忙了吗?”
          容羽道:“我可不帮这种白眼狼!”
          “可是……”七间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可是了半天也没有可是出什么来,一委屈,眼眶里就满是泪水。
          容羽对这种小孩子真是没有抵抗力,翻白眼转移视线好一会,终于软下来:“好了,回去,不然你师兄还以为我欺负你!只要他不再惹我生气,我才懒得吃力不讨好!”
          七间便欢喜,似是这才看到了容羽旁边的大师兄,问候过后便回到折袖身边。
          秋山君声音凉凉的:“你是不是应该同我解释一下?”
          容羽正吃着肉,听到这话顿了顿,细嚼慢咽了口中的肉,然后才道:“折袖因为周狱的事要找离风和离静报仇,但离风这事着实有点怨,我就在中间调和一下。”
          这说的是她承诺帮助折袖的事,但秋山君要问的不是这个:“传音器是怎么回事?”
          她在离山的时候折袖还在周狱,后来是怎么把法器给了小师妹的?
          容羽转转眼珠,顾左右而言它,企图蒙混过关,然而秋山君不为所动。
          容羽隐晦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秋山君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她在离山有可以直接和神国七律接触的棋子,心情微妙。
          不是介意容羽对离山的干预,而是对离山有漏洞而感觉沉重。
          容羽可以瞒过他们给七间送法器,父亲或者道尊也能将手脚直接动到他的面前,这座将来要放到他手上的山,其实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美好。
          秋山君心里翻覆着这些心思,突然唇上一暖,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脸先红了,容羽的清亮明眸中的笑意更让他羞恼,忍不住学着容羽平日的样子瞪了她一眼。
          亲朋围坐,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是疯了吗?
          容羽眉眼弯弯,得寸进尺的靠在秋山君肩上,才不管周围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于是秋山君更加僵硬和窘迫,可她都已经靠过来了,在亲朋面前他总不能不给面子的把她推开,于是只能坐的愈发挺直,眼睛直视前方,但其实,根本没有焦点。
          “良辰美景,赏心悦事,想那些无聊的事做什么?”
          秋山君忍不住叹气,又有些哭笑不得,她不顾亲朋行为大胆,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此刻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真的无法再思考离山的肃清一事了。
          秋山君低头又瞪她一眼,可真是个妖孽!
          容羽轻声道:“我给七间法器,那是七间配合的,至于那些饭菜,老实说,那真的是很隐晦的事,商行舟知道的都不算清楚,那些菜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搭配,有极大的可能是凑巧,你也不要太多心了。”
          秋山君沉默片刻,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可水至清还无鱼呢!”容羽道:“离山是离山弟子人生的绝大部分,但不是全部,他们除了是离山弟子,还是某某的儿子,某某的朋友,某某的父亲,某某的死敌。你想想看自己还要碍着我的面子和长生努力做朋友,更别说其他人了!”
          话说到后来容羽自己也笑了,秋山君没忍住,也笑了。
          “七间,为什么那么听你的?”
          秋山君很是奇怪,五年前容羽重伤在离山秘密养伤时他就发现七间很喜欢她,现在更是到了完全看不见自己的地步。
          容羽笑:“怎么,嫉妒啊?”
          秋山君不理她。
          容羽自讨没趣,便不再撩拨,认真道:“是因为我是女子。”
          秋山君挑眉,师妹和师娘也是女性,也不见七间如何粘着啊!
          “师娘和徐有容见的少,而且,离得太远。”容羽道:“七间自小没有母亲,苏离又常年在外,你们和师父再如何疼宠她,也不过是衣食住行,一堆男人,哪里懂女孩子的细腻心思?她的人生中缺失这一环,从我身上找补罢了。”
          秋山君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愈发觉得容羽聪明慧敏,实在让人喜欢。
          大庭广众之下容羽靠在秋山君肩上说说笑笑,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以及尴尬,苟寒食的心情有些微妙,有些复杂。
          因为同秋山君关系最好最亲近,他大概是最早知晓秋山君对容羽动情的人,也大概是最不解的人。他清楚师兄对于徐有容付诸了怎样的爱护,所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种爱护会移向她人。
          大师兄对容羽动了情这件事虽然让苟寒食惊讶,但也没有接受不了,因为容羽的确是奇女子,优秀美貌完全不亚于徐有容,还对大师兄一见倾心,大师兄对她欣赏甚至喜欢,都算正常。但苟寒食一直认为也就到喜欢的地步了,却没有想到一别五年,大师兄郑重其事的将容羽带到离山,眼角眉梢都是容羽的影子,完全是一副爱极了的模样,没有半丝作假。
          苟寒食没有尝过人间情爱的滋味,但也知道用情至深到大师兄那般境地,移情别恋是极难的,所以一直保持着谨慎小心的态度,所以尤其不明白通透睿智的师父为什么对此事持明显的赞同态度。但此刻看着大师兄因为容羽几个动作,几句话而神态情绪快速变化,甚至将尴尬和羞恼表露的异常明显,突然有些明白师父昨夜说的话。
          “过刚易折,情深不寿”离山掌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秋山那孩子,太过完美了,完美的不真实,甚至让他的父亲以为是伪装。”
          苟寒食听到这里蹙眉道:“师兄就是真君子。”
          “这才是问题所在”离山掌门缓缓道:“所有的完美背后都是想象不到的艰辛,纵使秋山同有容天赋血脉极高,亦是如此。所以有容渐渐的道心不稳,而秋山,则是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他活的已经完全不似个人,而是世人想象中的完美模样。”
          苟寒食默然,这种话若是由他人说出来,他必定是要理论一番的,无论对方是多有背景多厉害,但是这话,是师父说出来的,师父有多疼爱大师兄,他是知道的。
          “以前除了你们这些师弟,也就是有容能让他放松一笑,所以我支持他们的婚事,但是见到小羽后,我便明白,有容或许并不适合他”离山掌门制止了苟寒食的反驳;“那孩子出现后,秋山的情绪开始有大的波动,他会冲动,会失控,会不知所措,会无可奈何,也会不由自主的喜欢,在容羽身边,他几乎变成了符合年岁的普通少年。”
          “离山大师兄的名声已经足够好了,秋山太好,纵使伤心排解,也依然维持清明。可弦崩的太紧,终究会出问题。”离山掌门叹道:“有张有弛,喜怒哀乐,才是人生常态。有容或许让秋山伤情,但是我想,小羽那孩子是能给他带来快乐的。”
          苟寒食远远看着不一会儿就被容羽逗笑的大师兄,心道师父说的或许是对的,既然容羽能让大师兄从情伤中走出来,那么他自然是欢迎之至。


          IP属地:山西308楼2018-04-16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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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容羽第N次翻动,秋山君被搅乱睡眠,声音中可见心火旺盛:“还不睡?”
            容羽道:“睡不着。”
            秋山君问:“怎么了?”
            容羽翻身趴着,蔫蔫道:“失眠。”
            睡不着和失眠之间有什么区别?秋山君为这回答笑了笑:“在想什么?”
            容羽看他一眼:“不想事就不能失眠了?”
            秋山君噎了噎,柔声问:“身体不舒服?是中午的菜?”
            容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乖巧的像个家养的小动物。
            秋山君失笑,伸手从上到下抚过她的头,发,和背,来回数十次,容羽的心情被捋顺了些,自觉较为平静,这才开口
            “我在想,大西洲这件事,商行舟掺杂了多少?”
            秋山君闻言奇怪:“你为什么怀疑,道尊不知道这件事?”
            她说的虽然隐晦,但是秋山君知道,如果道尊知道,那必然是全部,又哪里有多少的问题?
            容羽道:“大西洲的野心阴谋,杀个教宗就能完成么?”
            秋山君不明所以:“道尊想必有过承诺。”
            “那够吗?”
            所谓狼子野心,重要的不是有,而是贪得无厌。
            秋山君没有犹豫:“不够,但是可以徐徐图之。”
            容羽却摇头:“没有那个机会,商行舟肯定会防着的。我在想,如果他们杀了长生,之后会怎么做。”
            秋山君这会睡意已经没有了,凝神准备听容羽的见解,没想到她却没有接着说,直接换了个角度
            “如果我是商行舟,利用大西洲杀掉碍眼的教宗,肯定不会犹豫,但是——”容羽想一想,道:“如果长生真的死了,我会第一时间翻脸不认人,布告天下查明阴谋,顺手杀了牧,然后向大西洲要说法。”
            秋山君听的叹为观止,揉揉她的脑袋:“虽然阴险,但是,也不失为正确的应对。”
            商行舟对陈长生再多的讨厌也只限于杀人,像商行舟那样的人,不会也不屑于在陈长生死后继续诋毁,反而是能利用则利用,类似于周通。如果能用陈长生的死统一国教内部,同时断绝大西洲的野心,道尊想必不会介意。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或者小团体的信义算什么。
            容羽侧过头看他:“你说,我能想得到的应对,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们,会想不到么?”
            “不会。”秋山君判断完,沉吟道:“既然能想到道尊会翻脸,那大西洲方面必然还有别的准备!”
            秋山君看向容羽:“你是说妖族?”想一想又道:“可是妖族已经同人族交好数百年,就算牧夫人心怀鬼胎,可白帝陛下和落落殿下,都同人族交好啊!”
            容羽微微摇头:“落落的确是坚定的支持长生,但是白帝五年前同魔君一战后受伤,一直在闭关。”
            “所以白帝城其实是在牧夫人手中?!”秋山君说完又犹疑:“即使白帝在闭关,白帝城终究是他的城市,如何会一点都不知道。”
            “他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容羽道:“能说出来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的人……嗯……老虎,他绝不是仁厚爱民的君主,而是同商行舟一般的唯利是图。”
            秋山君微微蹙眉:“可是当年已经耗费了巨大的代价同人族联盟,若是反悔,代价岂不是更大?”
            “那要看值不值得。一时的名声与内讧,与千秋万代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秋山君感觉一阵冷意袭来:“可魔族为什么会相信妖族的投诚?”
            这些年妖族同人族坚定的北伐,与魔族之间早就是血海深沉了。
            容羽想一想道:“这种政治的同盟,最常见的便是,联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总不能指望落落同我一样不在乎这些吧!”
            “可是殿下是下一任白帝啊!”
            “如果牧夫人怀孕了呢?”容羽道:“如果她怀的是个男胎呢?白帝的确疼宠落落,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重男轻女。”
            秋山君感觉方才的冷意已经变成了寒意:“若真是如此,必须要阻止这件事。”
            容羽道:“无穷碧和别样红去了妖族,如果有异变,别样红会传信于我。”
            容羽看看外面浓重的夜色:“如果真是如此,那么……”
            容羽没有说下去,秋山君也没有问,道:“你之前,为什么认为道尊会不知道这件事?”
            “啊?”容羽显然是被打断了思路,反应了一下才道:“我能推导出来的,商行舟没有道理想不到。”
            秋山君点头表示同意。
            容羽继续道“如果商行舟事先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他对朝政的把握有极大的漏洞,如果他事先知道这件事”
            容羽冷笑一声:“那我只能说他已经陷入心魔,丧心病狂了!”
            秋山君听到这里,问:“道尊,为什么一定要陈长生死?”
            都是徒弟,这待遇也太天差地别了!
            容羽道:“因为他无法面对长生。他这辈子阴谋诡计无数,但背后都有强大的心念支撑,只有长生,是完全的彻头彻尾的利用。他心里愧疚,无法说服自己,所以道心蒙尘。从这一点上来,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谋者。”
            “因为心怀愧疚,所以要杀掉陈长生?”秋山君觉得这个因果关系略怪。
            容羽道:“他在黑暗里待得太久,根本不会明白,杀人并不会缓解愧疚,反而会让他的道心完全崩溃。因为……”
            容羽顿了顿,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而且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
            秋山君沉默片刻后问:“你的外公,会怎么看这件事?”
            他记得她说过,正是他的外公创造了陈长生。
            “我外公?”容羽挑了挑眉,想起以前被他利用的人,毫不犹豫道:“他才不会在乎这种事。就算长生准备报仇什么的,他也只会说,请便。”
            秋山君问:“你觉得,心狠手辣才是真正的谋者?”
            容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答道:“不是。真正的谋者,要有强大的心智和一贯而下的准则,对人对事不能有两套标准。商行舟算计了这么多人都不愧疚,是因为他觉得弱肉强食,他只有打败魔族这一个信念,如果是这样,他就不该对长生产生愧疚。如果他不是那么认为,那么就算那些棋子各有罪过,他又是谁?凭什么做审判者?”
            秋山君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又问:“那你自己呢?”
            容羽突然沉默。
            秋山君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从以前的对话中可知,容羽受到的训练很可能不是她愿意的,正要说什么跳过这个话题,容羽却开了口
            “我从不认为我是谋者,也不想做”
            秋山君来了兴致:“那你想做什么?”
            容羽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
            “我不知道。”
            容羽解释道:“小时候身体不好,不是养着就是被逼着学本事,好不容易本事学的七七八八通过了自由了,然后就发现,这世上几乎所有事所有东西对我来说都很容易。”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秋山君看着她绝美的面容和迷茫的眼眸,突然打了个冷战,然后,心里蔓延过一阵自己都不明白的难以名状的疼痛,深呼吸缓了缓,伸出手,直到把容羽完完全全抱在怀里,才心安下来,钝痛远去。
            秋山君温柔抚摸,有心让她开心
            “有没有想要的人?”
            容羽还没开口便笑了,笑意绚烂,毫不掩饰,秋山君略一侧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那就跟着我吧。”
            容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在秋山君的轻柔抚慰下,渐渐闭上了眼。
            这一夜将要睡着的时候,秋山君问容羽:“既然知道有阴谋,不去帮忙吗?”
            容羽倦意重重,回答的漫不经心:“让长生先处理,他处理不了会找我的。”
            秋山君顿了顿,不明白:“不怕为时已晚么?”
            容羽道:“问题是我去了,黑袍和魔帅就会去,去了也没用,没空管他。”
            “青衣客能设下禁制阻挡千里钮,牧夫人没有道理不能。”
            容羽笑笑:“那年母后用玉如意和软筋散不也没有困住我么?”
            秋山君一顿,他原本以为她能出现在天书陵是因为千里钮,现在看来——
            “你还有别的传送法器?”
            “法器终究还是要使用者的实力的”容羽打了个哈欠:“我用了天书碑。”
            秋山君脸色一顿,神情不那么自然。倒不是因为她悟到了天书碑之间的传送功能,而是对于她手上天书碑的来历,有些无奈和无语。
            容羽手上有两颗天书碑,一颗自己随身携带,一颗送给了他,而这两颗天书碑,是她强抢的,从陈长生那里。
            想来陈长生当时是不愿意给的,不然不会在看到他手里的天书碑时露出及其复杂的神情。只是不论陈长生还是皇宫里的陛下,都对这个师姐宽容的过分,合理的理由完全不会犹豫,不合理的要求,在容羽的强词夺理或者骄纵任性下,坚持不了一会就会同意。
            容羽说是她强抢来的,但秋山君想来她应该不过是直接开口和陈长生要了一回。思及此,秋山君对陈长生突然有了点同情,师妹是不会对他与陈长生之间尴尬的关系做什么的,但是容羽在陈长生面前一向颐指气使,秋山君都能想得到届时陈长生的表情。
            但这种想法他自己想一想就可以了,但凡表露了一点一滴,容羽绝对会立刻炸毛。
            “你三年前就读懂了这部分天书碑,那日在奉阳城为什么不用?”
            容羽看了他一眼,眸光如电,秋山君怔了怔,就听见她说:“你三年前也看到了那道门槛,那日为什么隐瞒?”
            秋山君叹口气,心道果然瞒不过她,说道:“我是保存实力,担心青衣客有更强大的手段。”
            容羽道:“我也一样啊。”
            秋山君便明白了,他保存实力要应对青衣客,容羽保存实力要应对道尊或者魔族。
            见秋山君没有继续问,容羽反而看他:“不问我怎么破解的么?”
            秋山君笑笑:“修行是自己的事。”
            “可是前人的经验会有帮助啊!”
            秋山君道:“我要自己解。”
            容羽哦了一声,心想这人可真是骄傲,真是自信啊!
            嗯……好喜欢!


            IP属地:山西309楼2018-04-1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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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族事态虽严重,但是清晰明了,容羽一向知道陈长生有个擅长于气死人不偿命的奇异脑回路,而他教宗和落落老师的身份可以让他召集起许多人,应该能抗一阵子,却不想天书碑很快就亮了起来,陈长生的声音满是担忧急切,待容羽急急忙忙启用天书碑瞬间达到白帝城后才知道陈长生要她救人。
              大约陈长生没有告诉别样红自己请了帮手,容羽和秋山君到的时候,无穷碧在昏迷,别样红正要交代后事,看到他们一愣,然后微微笑了,在叙说完他同无穷碧的故事之前道
              “殿下,心儿就拜托你了”
              容羽淡淡道:“救人救到底,我既救了他,便不会半途而废。不过你最好管好你妻子,我可没有容忍的肚量!”
              几次接触下来,别样红也看出来容羽不过是口硬心软,听过这话不过摇头笑了笑, 说起了自己同妻子的往事。
              “如果你的妻子对你极好,但是性情极差,更是个大奸大恶之徒,你会怎么做?”
              陈长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秋山君痛容羽却直接给出了答案。
              秋山君道:“我心爱的人,不会变成那样。”
              不论先前的徐有容还是现在的容羽,都是极为骄傲的,她们的骄傲不允许她们变成无穷碧那般可悲的模样。秋山君想,如果真的对某些人某些事看不惯或者憎恶,她们会大开杀戒翻天覆地,或者隐忍,然后伺机而动。
              容羽说:“我不会让我爱的人变成那样的人。”
              两个人说完后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陈长生猝不及防吃了一把狗粮,心里闪过无限感叹。别样红却不知为了什么,突然沉默。
              无穷碧醒过来正好听见别样红的话,正要发怒,然后就听到了秋山君和容羽的回答,居然也愣了愣,沉默下来。
              容羽看着这两个人,道:“说完了?”
              “你……”别样红明显的感觉到容羽对自己的敌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很是奇怪。
              “方才听先生所言,实在是情深义重,让人唏嘘感叹。有件事我很不明白,希望先生指教一二”容羽说话慢条斯理,但秋山君和陈长生却都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一定是语破天惊,果然——
              不等别样红回答,容羽继续道:“你既然这么怜爱疼惜妻子,为什么,在一直没有什么战事的拥雪关一呆七十年和家里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连岳父的葬礼都没有参加,为什么,连妻子流产都不闻不问?”
              这样的秘辛被容羽直接说出来,陈长生和秋山君微怔,别样红顿住,无穷碧先是愣了愣,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口中不断的说出恶毒的咒怨。
              可有时候,谩骂本身就是一种承认。
              容羽任由无穷碧发泄了几句,然后冷冷道:“你要是还想要你儿子的命就闭上你的嘴!”
              别天心确实是无穷碧的致命一击,无穷碧很快的没了声音,一张脸憋的通红。
              容羽转过头来看别样红,问:“你没有想说的么?”
              别样红沉默。
              容羽也无所谓,继续道:“我猜,是因为无穷碧做了一件大奸大恶的事吧!这件事,应该是和小辈对她不敬有关,是吧!”
              无穷碧哑口道:“你怎么……”然后脸色一变,想要说些什么,却想到了儿子,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个反应已经足够,秋山君和陈长生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不知道这事,而轩辕破在门外,已经有些听傻了。
              别样红看着容羽,目光复杂:“殿下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容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还知道,当年那个堪堪坐照境,被无穷碧一掌拍死的小姑娘,从小就被喂了毒药而且怀了孕,她不是被无穷碧一怒之下杀死的,她根本就是去送死的!”
              别样红和无穷碧的脸色变了又变,容羽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当年她屡次三番被你们眼中柔弱的小姑娘言语挑衅,甚至是欺凌,最后实在气不过才出了一掌,间接导致对方死亡。出了事,她面对千夫所指,而你,却是第一个抽身就走的!我很想问,作为疼爱妻子的丈夫,本该最相信她的人,便是连一句为什么都不能问,连一句解释都不能听么?至于连查都不愿意查,直接远走拥雪关七十年,连你的岳父,授业恩师的葬礼都不管,连妻子流产都不闻不问么?”
              “你胡说,他只是……”
              “你闭嘴!”容羽道:“那年他都有三十岁了吧!智障么?”
              陈长生和秋山君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无穷碧的修养极差,纵使是因为此事而变得有些可怜,终究是个可恨的人,但是当年别样红偏心武断到一句解释都不肯听,离家出走七十年,亦是大错特错。
              别样红感慨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后来有人千辛万苦的找到了真相,你自觉愧疚,之后对无穷碧百般纵容,尤其是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惩戒小辈对她的不敬,甚至因此而对别天心诸多纵容,是不是?”
              容羽看着别样红沉默,继续道:“你觉得自己在赎罪,在拼尽全力的补偿,可实际上呢?只要谈论起来,你的每个眼神动作都在告诉她这是错的,你不过是因为曾经的不信任而做出妥协!别先生,我很想问,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断做出牺牲,是不是很开心?杀身成仁,舍身取义,是不是很痛快?黑袍手下最精锐的细作,我只需要持续干扰一个月就能使其精神崩溃,而无穷碧接受你数百年的暗示,现在没有全疯,可真是不容易!”
              “你爱她?你害她还差不多!”
              容羽一口气说完,感觉额头隐隐的发痛,然后就听见无穷碧慌忙的解释说不是,顿时一口气提上来
              “够了!别做梦了!他根本不爱你!”容羽冷声道:“一个爱你的人,会在你惊慌失措的时候扭头就走连一句解释都不听么?他连自己的恩师和骨血相连的孩子都不在乎,世间阴毒也不过如此,你告诉我他爱你?”
              大约真的是触到了伤心事,无穷碧被问的哑口无言,怔怔落下泪来。
              一时间,满室寂静。
              陈长生道:“纵使前辈曾经有错,可那些事,终究是不对的!”
              容羽翻白眼:“我只是说他有过,我又没说无穷碧没错?这件事,谁都别说谁可怜,谁也别说谁高尚!”
              陈长生和秋山君想了想,居然还真的是这样,于是俱都沉默。
              一直沉默的别样红终于开了口,他先是抚了抚妻子的发,柔声道:“我们之间的事,何必听他人之言?”
              无穷碧一愣,眼泪落得更凶。
              别样红说罢又看向容羽:“殿下伶牙俐齿足智多谋,实在令人佩服。只是别某人已是将死之身,纵使有心也无力,实在无力相帮,还请另寻他人。”
              容羽冷笑道:“落在我手上,想死哪那么容易?”
              别样红这才知道容羽是来救人的,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陈长生立刻道:“师姐,先救人,人活着才能算账。”
              容羽横眉冷对,陈长生连忙改口:“不不不,你不是算账,是说明事实。”
              他这番谨小慎微的变脸让秋山君侧头笑了,容羽也忍不住笑骂:“那个不长眼的**说你固执的?”
              这话一出,别样红也笑了。
              陈长生顾不上羞恼,连连讨饶:“先救人,救人要紧。”
              暂时稳住了别样红的伤势,容羽又把别样红和无穷碧转移到小世界里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这才走出了轩辕破破败的小屋。
              “怎么样?”
              “你说呢?”
              陈长生真有些急:“师姐你不是说只要没死,你都能救么?”
              容羽一口气上来,张张嘴,又无语的咽下。
              “从圣境和聚星通幽能一样么?”容羽翻了个白眼,又道:“你要清楚,救他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即使命留下了,修为也所剩无几,和普通人差不多。你就是再想帮落落也不是这么个帮法,人体终究有能承受的极限,对此我无能为力。”
              陈长生和秋山君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别样红是人族强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死了还是修为尽失,其实没有区别。
              但陈长生还是问:“需要什么代价?”
              容羽看着陈长生,不说话。
              陈长生感觉不妙,小心问“什么?”
              “你的血。”容羽道:“你要给他输血,至少相当于你身体里血量的一半。”
              陈长生的声音颤了颤:“一半?”说罢又道:“如果我的血可以,朱砂丹是不是也可以?”
              容羽摇头:“不行,他需要直接的圣光滋养,朱砂丹的功效不够。”
              秋山君突然道:“别先生需要的圣光而不是血,对吧!”
              容羽迟疑着点点头:“如果是在圣光大陆,圣光充盈,倒不需要长生献血,可在这里,没有办法,只有他能。”
              秋山君道:“如果是那两位天使呢?”
              容羽眼前一亮:“圣光天使体内的圣光虽然不及长生,但想来两个加起来应该够。”
              秋山君问:“要活的还是死的?”
              容羽想一想道:“最好是活的,血液可以再生,我还能做点别的研究。”
              陈长生听他们一言一语的说要活捉两位圣光天使,忍不住插话:“那两位天使很厉害,如何能束手就擒?而且前辈只怕支撑不到那个时候。”
              容羽道:“这个简单,你和吱吱先贡献点血,让别样红能支撑个把月,然后想办法活捉那两个天使。”
              让别样红支撑个把月这事容易,但陈长生对于活捉两位天使没有任何的侥幸,又不敢在容羽面前说,于是小声道:“如果,两位天使提供的圣光还不够呢?”
              容羽翻了个白眼:“那就你自己来!等把白帝城这事解决了,你想怎么献血怎么献!”
              陈长生安下心,也对,如果圣光天使这条路不行,他也可以救。
              说完了别样红的事,接下来就是国教内部的私事,秋山君直接进了珠子里回避。
              “那,接下来怎么办?”陈长生问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习惯使然,也习惯的遭到了容羽的言语打击
              “你自己长了个脑袋是做什么用的?没有我你怎么办?”容羽顺口鞭策了一句,然后就顺口道:“通知道殿撞钟,宣告别样红和无穷碧的死讯,然后带我去见落落。”
              “死讯?!”陈长生吓了一跳:“可是不是能救吗?”
              容羽横眼看过去,想要她帮忙还不相信她!
              陈长生已经让人去通知,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为什么。
              容羽道:“别样红和无穷碧的生死对于白帝城的事重要么?”
              陈长生点头,很重要啊。如果别样红没死,他将白帝逼出山,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容羽好笑的看着他:“商行舟和王爷们在乎的是从圣境强者,不是别样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死了或者功法全失是一样的,妖族必须要给个说法,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陈长生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你去见落落做什么,她还只是个小女孩!”陈长生习惯性的护短,继续遭到容羽的打击
              “小女孩?”容羽语气极淡:“像她这种生在皇家的公主如果真是个小女孩,早不知道嫁给谁了!”
              陈长生还想说什么辩解,终究闭了嘴,他能感觉到容羽今天心情不太好,却实在联想不到她心情不好是因为被自己扰了清梦。
              但陈长生同样也没有想到容羽得理不饶人
              “陈长生,师姐今天把话说清楚,不论落落还是吱吱,她们都喜欢你,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如果你不想让她们或者徐有容误解,就收起你的无知和同情心和她们保持距离。没有人能对心爱之人对其他异性的关爱无动于衷,除非她不爱你了!你要是现在自己作妖,以后徐有容生气,你别来求我!”
              陈长生完全呆住。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唐三十六他们自己也没弄明白情爱,徐有容没有说过,吱吱和落落一个生气一个期盼,即使说出来陈长生也只是隐有感觉,立刻逃避从不挑破,所以一直到现在,也只有容羽和他说了这话,而且是直接挑破、没有半分隐晦的说出来。陈长生心里瞬间涌上来害羞、恼怒等等情绪,一时间说不出话。
              容羽拍拍陈长生的肩:“勿谓言之不预也!好自为之吧!”


              IP属地:山西310楼2018-04-16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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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生带着容羽去见落落,本来想做一番介绍,却不想落落先开了口,想要和容羽说些事情,隐晦的把陈长生赶了出去。
                殿里只剩下两个女子,落落显然没有容羽的心志,没过一会就先撑不住,小声问:“你,有没有办法?”
                容羽正在品尝妖域特有的果子制成的果汁,感叹大千世界果然有无奇不有,听到这话的时候反应慢了些:“什么?”
                然后看到落落的脸,放下杯子道:“那要看你想要如何了。”
                落落心下一喜,然后就听到容羽道:“想要回到原点什么都不变,那是痴心妄想。天选大典、两位天使,两位人族强者,还有魔君,不论人族妖族还是魔族,都需要交代。”
                落落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容羽却不为所动:“落落,你的私心带来了长生,也让你母亲的野心勃勃和你父亲的袖手旁观大白于天下,这些事见了光,就不能当做没有。”
                落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在精致的器具上溅起一个个水花。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尤其是你这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的。落落,不论你所想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学生,你终究不是。甚至你当时有的自由,都是因为你的身份。”容羽心如磐石:“若控制住了私心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你尚且还能装作没有长大,但既然已经失控,那你就没有了装傻的资格。”
                落落终于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可容羽就那么安安稳稳的坐着,纵使她哭的快要背过气去,容羽也没有给过一个眼神。
                也不知多久过去,落落才终于又说出了话:“我不想嫁。”
                容羽道:“这个简单。”
                落落似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简单,愣了愣又想了想,道:“我不想有人死。”
                “维持人族的友谊很简单,别家一家人我都救了,但是全部重伤,只一息尚存,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落落急急道:“我不是说不负责,我只是,不想有人死。”
                容羽看着她:“你母亲?还是她腹中的孩子。”
                落落低下头,想了好一会,依然重复之前的话:“我不想有人死。”
                容羽明白了,叹口气,神识微动,从珠子里拿出一个药瓶,落落眼前一亮就要拿,容羽却突然收回来,落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容羽问:“你拿什么来换?”
                落落愣住了,隔着泪眼的惊慌完全的显现,容羽继续道:“我可不是长生,你要我支持你,总要给我相应的回报。”
                落落有些气愤:“你这样做,先生会生气的!”
                容羽眼皮都懒得抬:“他爱怎样怎样!”
                落落继续道:“你就不怕我真的与魔族联盟吗?”
                容羽眼睛都不眨:“如果你想长生与你断绝关系反目成仇的话,请便。”
                这当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落落眼里含了泪,说的话却不怀好意“你就不怕我联合秋山君破坏你的幸福吗?”
                容羽挑了挑眉,落落正要继续,就见容羽耸了耸肩:“请便。”
                “你不是喜欢他么?”
                容羽这才睁眼看她:“如果他是能被人利用或者诱惑用不光彩的手段回去找徐有容,那我不要也罢!”
                “你!”落落顿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终于明白,容羽不是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会包容她怜惜她,她就是来做交易的,唯利是图,铁石心肠。
                又过了一阵子,落落终于接受了现实,问:“你要我做什么?”
                “不知道长生有没有告诉你汶水城的事,但是有句话,我同天海胜雪和唐三十六都说过,现在也说给你听”容羽看着落落,一字一顿道:“权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那才叫权力。”
                落落倒吸一口冷气,豁然起身,双拳紧握,像一只炸毛的小老虎:“绝不可能!”
                然而小老虎就是小老虎,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也只能收敛自己的脾气,在容羽清澈平静的眼眸中慢慢坐下,却依然坚持道:“那不可能!”
                “我是想让你掌握这座城市的绝对话语权,又没说让你弑父杀君,急什么?”容羽淡淡道:“只有手握大权,才能拥有话语权,才能决定事情的走向。落落,这终究是你的事,你想要的结局,也只能自己创造。身在皇家,身不由己,这种话可不是平民们酸涩的揣度!”
                落落的眼泪几乎把她脚下的地毯全部浸湿,然后抬头,梨花带雨中问:“我该怎么做?”
                那日见过落落后容羽和秋山君便回了离山,一直到圣光天使再次出现,陈长生和盲琴师去夜色里追击魔君,两个人才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庄园前。
                容羽劈手夺过唐三十六手里的神杖,离宫大阵立刻威力加强,被困其中的圣光天使愤怒的发出一声不知道是什么的语言,震得所有人都心神晃动。
                容羽不屑道:“不过就是些奴仆,有什么好骄傲的?”
                圣光天使更加愤怒,夜色中的魔君挑了挑眉,离宫大阵旁的人类和妖族,俱都看着容羽。
                容羽却看了眼秋山君,按照之前说好的,她接手离宫大阵,秋山君去保护落落,然而秋山君却没动。
                “怎么了?”
                秋山君伸手握住她手中的神杖:“我来吧!你去保护落落殿下。”
                唐三十六正想说好没有道理,凌海之王等国教巨头因为容羽出现而缓和的神色也骤然变了,可就在所有人出言阻止之前,容羽脸色变化几次,居然真的将神杖交给了秋山君,自己离开了。
                容羽拿神杖执掌离宫大阵的威力甚至比陈长生都要厉害,因为她的境界比陈长生高,而且和神杖以及六件离宫重宝的关系密切,但是秋山君修行的是离山剑法,和国教和离宫没有任何关系,难道只因为男女之情便可以执掌神杖么?
                在场的人妖魔都不解,自然也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惊讶不已。
                秋山君拿过了神杖之后,神杖突然大放光明,离宫大阵的威力较之前容羽拿着时威力还要巨大,国教重宝们纷纷由此更加强大。
                唐三十六和五样人神色微异,魔君召唤了另一位圣光天使,得到喘息后看着这幅情境,也是讶异。
                只有凌海之王等三位原来的国教巨头现在知道了原因。他们曾经是前代教宗陛下当之无愧的亲信,自然能感知的到,秋山君身上散发的气息,并不是离山功法,而是前代教宗陛下的气息,所以神杖光明更盛,离宫重宝纷纷生出感应。
                三个人对视一眼,俱都想起了三年前容羽曾经带了一个人来见教宗,身边只有茅秋雨和容羽服侍,想起了前代教宗陛下临走前异常的虚弱与消瘦,看向秋山君的眼神便很是复杂。
                前代教宗陛下纵使身受重伤也不会是当时的秋山君能动的,何况当时茅秋雨也在,所以秋山君此刻施展出来的功法气息,只可能是教宗陛下自愿赠与的,而这种赠与,自然是因为容羽。
                魔君负手看着光明中的秋山君,心底忍不住感叹:“她对你们可真好啊!”
                然而感叹也不过是感叹,纵使秋山君比他预想中的强了许多,但离宫大阵依然不可能困住圣光天使,即使这位天使是比较弱的那一个,只不过由秋山君主持大阵,能多消耗较长一段时间罢了。
                不过,魔君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他很清楚如果容羽在,别说圣光天使,他也会折在这里,而容羽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只能说明在她眼里,他和圣光天使还不如她要做的事情重要,最多也不过是同等重要。
                可是,魔君目光转向容羽离开的方向,他也不明白,白落衡为何会有安全的担忧,而这,又为何比他还重要?
                事实上,所有人都发现了容羽和秋山君的到来,所有人也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包括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帝和知道一些事的牧夫人。
                白帝没有现身前,这座皇城还在她的控制之下,她知道自从见了容羽一面后,落落一直在自己身边做手脚,饮食、衣物、寝宫,等等等等,甚至是在方才的见面中,她依然在做手脚,以自己为媒。
                这些牧夫人都知道,她早已是神圣之身,落落做的那些手脚一眼就能看透,根本不会对她有半分损伤,所以她不在乎,亦不阻止。
                而因为牧夫人没有在乎,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在乎,于是人们受伤的受伤,合作的合作,对峙的对峙,谈判的谈判,没有人管落落和站在她身边的容羽,直到白帝突然在最后关头对牧夫人收了手,豁然盯着容羽,声音冰冷而无情
                “你做的?”
                圣人的威压并不好受,容羽却不怯场,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落落却上前一步,将容羽护在身后,也直面自己的父皇,她说
                “是我做的。”
                不等白帝有反应,落落又道:“父皇,现在我同弟弟是一条命,我要母后活着,同人族联盟不变,放弃对魔君的保护。”
                白帝静静看着自己宠爱的女儿,道:“她要你嫁给魔族。”
                “母亲就是母亲。”
                “若我不同意呢?”
                落落如画的眉眼没有任何变动,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那么在您做这些事情之前,要先杀了我,同时也会杀了弟弟。”
                白帝摇头:“我不杀你。”
                落落道:“那我会自杀。”
                白帝微微露出笑意:“你没有那个机会。”
                落落神色依旧不变,声音清脆:“不,父皇,是您没有机会,我已经服下了毒蛊。”
                白帝神色终于变了变,道:“若我选择你弟弟呢?”
                “那么我会立刻死,我既死了,弟弟自然也死了”
                白帝道:“我从未亏待于你,甚至从未因你是女子之身而有对你继承大典有所动摇。”
                落落沉默片刻,然后道:“如果真的疼爱我,在拿我的婚事作文章时,为什么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纵使是为了妖族的千秋万代,那终究是她的婚事,为什么连问都没有问过。
                白帝道:“那是你母亲的意思。”
                落落道:“那也是您默认了的。”
                白帝问:“所以你要以自己为棋为威胁我?”
                落落道:“这件事因我而起,那么它的结局,我想自己写。”
                “我随时都能改变主意。”
                落落道:“我中的毒蛊,需要我自己自愿才能解。”
                看到父亲挑了挑眉,落落继续道:“没用的父皇,道尊都解不了的蛊,这世上只怕无人能强行解。”
                白帝面无表情道:“我可以娶别的女人,再生一个孩子。”
                落落耸耸肩,显得特别可爱:“那,便算我失策吧!”
                白帝面无表情。
                就像他先前对商行舟所说,像落落这样优秀的孩子,有一个就足够,不必贪多,也不必执着于性别,可是反过来,正因为这种思想,落落可以用自己为棋要挟他做任何事情,他翻脸无情是为了妖族的长远,可如果选定的优秀的继承人死了,即使没有外敌,妖族又哪里来的长远?
                白帝将目光移向落落后面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容羽,缓缓道:“真是好计谋!”
                容羽略微屈膝:“多谢夸奖!”
                白帝没有对容羽动手,因为落落用肢体表达的很明确,如果容羽有半分损伤,她一样会自杀。
                白帝很快做出了选择,看向商行舟,道:“你这个师侄实在厉害,我也没有办法,或者你有办法?”
                商行舟看着容羽,面无表情的默认。
                然后白帝看向落落
                “你母亲可以活着,但是功法尽废,待产子后逐回大西洲,妖族同人族的联盟维持不变。但是,魔君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白帝城,你既然想掌控这座城市,总不希望立刻给它带来战火。”
                落落正要继续谈,却感觉肩上搭上一只手,容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可以了。”


                IP属地:山西311楼2018-04-16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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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羽来到被冲破的离宫大阵前,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包括陈长生和徐有容,白帝要放走魔君是因为妖族的长远,可容羽要放走魔君,那无异于叛国!
                  只是他们还没有出声,容羽便径直走过他们,走到秋山君面前,问
                  “怎么样?伤的重么?”
                  秋山君是唯一一个面色如常的,他略一摇头道:“无妨。”
                  容羽便笑了。
                  纵使千夫所指,他依然相信她,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容羽一直走到人群最前面,没有为难小德,直接站定,然后对着庄园里的魔君开了口
                  “尼禄,许久不见。”
                  人族强者们纷纷变色,魔君居然从庄园里走了出来,只是还是站在妖族大军的后面。他的脸色极为苍白,因为秋山君,他在圣光天使冲破离宫大阵后依然受了伤,听到这话没有指责她直呼他的名字,而是有些复杂道:“确实是许久了。”
                  魔君看着容羽微微笑“想来你不叫徐有容?”
                  听到这话,其他人和妖的神色更加复杂,就是秋山君也顿了顿。
                  容羽也笑:“当然不是。”说罢手一指,指向陈长生旁边的徐有容:“她叫徐有容。”
                  这个魔君之前在看到双翼和大光明剑的时候已经知道,他看着容羽道:“何必骗我?”
                  容羽道:“当时没起好名字,随口那么一说。”
                  魔君看着她道:“我还以为你是对我有意了,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当我的皇后么?”
                  此语一出,所有人和妖都看向容羽,惊讶不已。
                  容羽翻个白眼,毫不犹豫毫不留情道:“对不起,你长得实在有点丑,我对于做一个壁画上的圣母也没有任何的兴趣,而且,你们那的衣服是什么玩意?难看死了!”
                  魔族的艺术一直是其引以为傲的重点,但是面对容羽的这般近乎谩骂的吐槽,魔君却没有任何的表态,因为他知道她不是那些没有见识的文人墨客,她对于艺术的造诣之深,反正魔君是没有见过第二个。
                  魔君微微叹口气,似乎还有些遗憾,然后看了一圈虎视眈眈要杀自己的人族,道:“你真的要放我回去?”
                  容羽笑:“不用感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回去。”
                  魔君似乎是真不明白,愣了愣,问:“为什么?”
                  容羽道:“因为你根基不稳。”
                  魔君正准备骇笑,就听见容羽说:“不然你不会牺牲自己联姻,还是像你们眼中的奴仆寻求联盟。”
                  魔君道:“白落衡的血脉高贵,不是一般的妖族。”
                  容羽道:“但你依然看不上她。”
                  魔君想一想,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法反驳,于是道:“就算我根基不稳,然后呢?”
                  魔君问了然后,容羽却是做了详细的说明:“魔族内部阶级固化太过严重,平民的支持对你来说太过容易,所以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就算你父亲临死前承认了你的地位,但谁让你太年轻,又太有想法,元老会里的那些既得利益的老古董们,表面上支持你的都不会超过半数,真心辅佐你的不会超过三分之一,从这一点上,你杀了你所有的兄弟这一点做的很明智。”
                  魔君笑了笑,
                  “那些老古董们并不在乎你的那些做法能给种族带来多少好处,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所以会竭尽所能的阻挠你的新政,而那些对种族有强烈认同感的臣子,又只会一味的请求战争。虽然你的父亲确实太老太腐朽,但你还是不够强,你既不能像你的父亲那边成为人族和妖族的噩梦,也不能在元老会上一锤定音。即使是有黑袍的帮助,你也只能在一帮老家伙之间虚与委蛇。你的权威在雪老城,也只是平民眼里的权威。”
                  “依照你们族人自视甚高的眼光,怎么会允许皇族近支里有他们认为的低贱血统混进来?还是为了低声下气的去和曾经的奴仆请求联盟。尼禄,你走之前,发了好几场火,杀了好几批人吧!”
                  魔君不再笑,在场的人族和妖族的脸色都是奇异的复杂。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我为什么不放你走?”容羽耸耸肩道:“你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甚至召唤来了两位圣光天使,最终居然失败了,雪老城会欢天喜地的迎接他们死里逃生的君王么?你又不是白帝。”
                  在场的妖族脸色难看,魔君面无表情。
                  “而且你还受了重伤吧!”容羽看着黑色魔袍上的血迹,道:“秋山那一剑伤及肺腑,你至少需要好好休养些日子,魔君受伤,以前还能镇压的住的牛鬼神蛇还能安然度日么?反心既起,你还能容得下么?”
                  “放你回去,会直接加剧魔族的内耗,现在杀了你,黑袍很快就会推出来一位新的魔君,然后利用愤怒让魔族一致对外,这么简单的取舍,根本不需要想好吗?人族要灭的是魔族,又不是魔君!”容羽悠然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要自杀来成全魔族的大业!”
                  魔君看着她,目光幽深:“有何不可?”
                  容羽轻笑道:“你不是。”
                  魔君没有回答这句话,道:“你就不担心我整顿内政后挥军南下么?”
                  容羽摇摇头:“那至少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放心,人族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你就不怕我回去直接召唤来神族大军么?”
                  其他人脸色一变,容羽笑吟吟道:“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让大军过来,如果真的来了,是先杀我们这些所谓的‘盗火者’,还是先杀你们这些反叛者?”
                  陈长生心想,盗火者从圣光天使口中可知应该指的就是人类,可是魔族又为什么是反叛者?
                  魔君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而是问:“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回去控制不住局面?”
                  容羽摇头:“尼禄,在这方面,你实在用不着妄自菲薄,何况还有黑袍帮你。不过我给你个忠告。”
                  “什么?”魔君有点兴趣。
                  “千万不要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容羽的笑容愈发完美:“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句话成功的让在场的男性心理刮过一阵阴风。
                  “你若是想要魔族长久,最好防着些黑袍”容羽道:“她恨人族不假,但她未必就不恨魔族,小心引火上身。”
                  魔君笑了笑,语气近乎敷衍道:“多谢你的好意。”说罢把话题转移到先前,道“难道你们不是盗火者?”
                  容羽道:“自己丢了东西,还好意思怪我们勤奋努力?”
                  “不问自取还霸为己有,不是盗是什么?”
                  “你说那是你的就是你的?上面是刻了字还是吐了口水?这么些年能有些新鲜的么?”
                  魔君似乎对这个颇为熟练和无奈,道:“所以你要放我回去,那你们呢?”
                  魔君看向陈长生和徐有容以及一堆人族强者,他们默不作声。
                  魔君又看向商行舟的方向,商行舟亦没有说话。
                  容羽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要灭的是魔族,而不是魔君这个人。如果魔君回到魔族会形成一个魔族内耗的局面,他们自然愿意放他回去。至于容羽的情报或者推断的可信度?和容羽势如水火的商行舟都没有质疑,他们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魔君似乎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知道你不是徐有容之后,我一直有个疑问。”
                  容羽挑挑眉:“你问。”
                  “以你的能力、实力和身份,只要你想,离宫和皇宫都会是你的,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和商行舟周旋?”
                  先前的暗涛汹涌终于变成了赤裸裸的挑破离间,容羽却似毫无察觉,反而笑意更深:“因为我不爱江山爱美人啊!”
                  在场的所有眼睛都自发的朝美人本人看去,秋山君只觉得体内伤势更重,忍不住想要咳几声。
                  魔君看了看站在人群中保持沉默的秋山君,问容羽:“他哪里比我好看?”
                  这说的是先前容羽不愿意嫁给他的理由,容羽来回仔细看了两人几次,认真道:“他哪里都比你好看!”
                  说罢又心满意足的补充道:“真的。”
                  秋山君终于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
                  魔君微笑道:“看来你的伤更重。”
                  魔君和秋山君都是天赋惊人的年轻人,秋山君能让魔君受了伤及肺腑的一剑,自己自然也付出了相应的甚至更大的代价。
                  秋山君道:“不牢你挂心。”
                  容羽道:“放心,他有我,很快就会好起来,而且,我们有长生。”
                  陈长生突然被点名,有些莫名其妙,险险的把脱口将出的‘啊’咽了回去。
                  “实在不行,他还能献血。”
                  陈长生的血是宝物已经不是秘密,不过作为教宗大人,现在没有人有资格能让他献血救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就算离宫不出手,徐有容也会直接将对方斩于剑下。但是——
                  如果要的人是容羽,救的人是秋山君,那就另当别论了。
                  容羽是陈长生的师姐,关系很好的那种,神杖和天书碑都可以直接要过来,何况是些血?更不提她在国教本身就很有势力。而受者既然是秋山君,想来徐有容也不会反对。
                  魔君看了眼睁大眼睛的陈长生,莫名有些同情他。
                  秋山君看着国教巨头们复杂难言的目光,摇头示意不用,这次的伤尚没有五年前的重,连剑息都用不着,实在也用不着陈长生那宝贵的血。
                  魔君收回目光看容羽:“女生果然外向。”
                  容羽一本正经的问:“你什么时候是我的内了?”
                  魔君似有若无的叹息道:“好歹我们也在同一个屋檐下呆了十年,怎么说的那么绝情?”
                  容羽道:“如果你是指我和你每天从醒来到睡着都要时刻提防着对方并且时刻密谋杀死对方的那段时间,那对不起,我不是被虐狂,没有那种癖好!”
                  魔君问:“难道你不觉得快乐?不感到怀念?”
                  容羽道:“并没有。”
                  魔君不再继续这个问题,看向秋山君:“看来我们注定是要做情敌的。”
                  不论是因为徐有容这个名字还是容羽这个人。
                  秋山君突然被点名,反应也是迅速,道:“不是我们,你不是我的情敌。”
                  容羽从来不喜欢他,所以魔君不是他的情敌。
                  唐三十六好不客气的笑了,魔君似乎也有些内伤,反击道:“听闻你们的那位皇帝陛下也喜欢你?现在我还真是有些同情他。”
                  他虽然是对着容羽说的,眼睛却看向秋山君。
                  方才那话可以对魔君说,对着自己的君主还能说么?
                  好在根本不需要他说,容羽的声音清澈坚定:“他从来都不是秋山的情敌。”
                  魔君正要对自己的这位同道中人表示些感慨,容羽抢先道:“而且你能别侮辱喜欢这个词么?你什么时候喜欢我了?”
                  魔君目光真诚,仿佛深情:“我都愿意不顾一切娶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打住!你想要娶的是我的身份、地位、皮囊,计策,反正不是我这个人,你可真会给自己贴金。”
                  魔君认真问:“难道他就不喜欢你的身份、地位、皮囊、计策了么?”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为何枉顾礼教与你结合?”
                  秋山君神情淡下来,嘴唇微抿。陈长生脸色变了变,直接握住了剑。
                  容羽却仿佛听不到嘲讽似得,侧头看了看秋山君,笑得很是温柔:“谁让我喜欢他呢!”
                  此语一出,众人无语。
                  魔君感叹道:“你到底是什么星座的,怎么性格这么奇怪?”
                  容羽道:“只把自己契合的东西往现成的说法上靠,完全忽略了个体的特性,你们那星座有半毛钱的意义么?”
                  “总还是有些意义的”魔君不以为意,看向陈长生:“比如他,一定是处女座的。”
                  容羽哈的一声笑开:“对不起,还真不是!”
                  魔君神色微异:“你知道他是什么星座?”
                  星座是按照生辰划分的,这世上没人知道陈长生的出生年月。徐有容和陈长生都看向容羽,容羽挑眉一笑:“我为什么告诉你?”
                  魔君又问:“你不叫徐有容,想来也不叫容羽吧!”
                  容羽翻白眼:“这和你有关系么?”
                  魔君叹息道:“好歹认识这么些年,连一个名字都不能知道么?”
                  容羽直接道:“你有病吧!”
                  魔君眼睛都不眨:“你是医我的药啊!”
                  容羽一阵恶寒:“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反悔!”
                  魔君也不生气,看了眼秋山君,道:“来日若是他不要你了,随时欢迎你来雪老城。”
                  容羽翻白眼:“才不去,冷死了!”
                  唐三十六幸灾乐祸的添油加醋:“就是看不上你!”
                  魔君看向唐三十六,眼睛微眯,陈长生一言不发的挡在他面前,容羽略一侧身,挡在他们面前,迎上他的视线。
                  魔君微笑问:“你能护着他们到几时?”
                  容羽也微笑道:“只要我活着。”
                  魔君肩膀似乎动了动:“好吧。”
                  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IP属地:山西312楼2018-04-17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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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帝城到京都路途遥远,纵使车辇疾驰亦要好多天,国教巨头们不敢让他们的长公主殿下降格同他们使用一个规格的车辇,可是最大的神辇只有两个,他们本想按照当年从寒山回京都那般安排,却不想圣女和长公主一拍即合,携手进了一个神辇。于是四个国教巨头看着自家陛下和秋山君,心情颇有些复杂。
                    圣女、容羽和教宗陛下俱是身份贵重,理所当然应该坐神辇,可是秋山君,实在有些尴尬。他是真龙的天才,可也只是离山的普通弟子,其实是没有资格坐神辇的,可如果把他安排到更低的规格,凌海之王等人想都不想想自家长公主的脸色。何况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陛下和秋山君本人,估计也不愿意共处一辇。
                    好在最后不用他们担心,当事人自行化解了这些事,秋山君先开口道:“我去小世界里看看别样红一家。”
                    那天在白帝城终究没能活捉两位圣光天使,但好在尸体收回来利用一番,险险的把别样红的命留了下来,现在别家一家都在容羽的小世界里养伤。不过陈长生还没有亲自去查看过。
                    于是陈长生道:“我也想去看看。”
                    话说出去才觉得不对,师姐方才同徐有容一起上了神辇,现在他们怎么进去?陈长生面色微异,心道莫非小世界也可以公开开放?
                    秋山君听了这话顿了顿,心道我是想找个理由离开,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配合?但是陈长生的理由他还拒绝不了,于是僵硬片刻后点了点头,真元微转,神识落在颈间珠子上。
                    国教巨头们看着消失的二人,一直当做没看见。只有唐三十六有些不知名的恼火:“这算什么?情敌变朋友吗?那我们算什么?”
                    眼见外面两个年轻男人一起消失,容羽才放下纱帘,道:“我就说他们两个能好好相处的,你实在不必担心。”
                    徐有容脸有些红,口里含了颗蜜枣道;“我从不担心这个。”
                    容羽看一眼她躲闪的眼神,笑道:“那你看什么?”
                    徐有容被她看的脸更红了,反唇相讥:“那你看什么?”
                    容羽老实道:“我看戏。”
                    徐有容看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八卦,噎了噎。
                    容羽继续道;“他们以后肯定要互相了解然后做朋友,但是总要经过一段手足无措的尴尬期,这个时期最好玩了!”
                    徐有容有些无法理解她的恶趣味,转移话题道:“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容羽道:“不是你叫我来这里么?”
                    徐有容心道也不必这样争锋相对,于是道:“这次长生回去,我要解决他和商行舟之间的事,希望你帮忙。”
                    容羽了然,却是有些茫然:“我从来都是帮长生的啊!”
                    徐有容想起陈长生和自己说的事情以及汶水城、奉阳城圣女峰和白帝城中她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没有必要怀疑她的意图,于是道:“我有个计划,但是你更擅长此道,所以想让你帮忙看看。”
                    徐有容正准备继续说,容羽却阻止了她:“不必,你既有你的计划,执行就行了,不必来问我,你要相信你自己。”
                    徐有容心想她也没有不相信自己,只是希望更保险一些,然后就听到容羽道;“你全力准备,至于你疏漏的部分或者出了意外,我来解决就行,你不要提前告诉我,不过,也不要专门去澄清我没有参与。”
                    徐有容略一沉吟,点头同意。
                    容羽说的隐晦,但徐有容明白了,容羽要她去执行计划,自己站在她身后看,但是商行舟会认为这是她们两个人的计谋,那么应对的时候,就会应对看到的所有,这样容羽就能查缺补漏。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徐有容想了想,道:“我会去皇宫见陛下。”
                    容羽摇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徐有容不解,她和商行舟的两个徒弟关系都很密切,那么为什么不能同她一起去劝说皇宫里的那位?
                    容羽略做解释道:“余人是真的喜欢我,之前宫里那场变动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我去皇宫劝,商行舟说不准真能松口让他娶我,余人也说不准会拿这个和商行舟谈判。兄弟和女人二选一,谁能苛责于他?”
                    徐有容神情微异道:“你的追求者,真是有点多啊!”
                    不仅多,而且质量极高,魔族的君主,人族的君主,就连妖族,白帝对她也很欣赏。
                    容羽轻轻一笑,一边倒水一边道:“红颜多祸水,不是好事。”
                    徐有容秀美微蹙:“这同女子有什么关系?”
                    容羽道:“谁都知道同女子无关,只是谁都更愿意迁怒。”
                    徐有容想着叶小涟回去后说的那件事,虽然很是不赞同,但是世事人心确实如此。
                    这个话题暂告一段落,两个人各自吃了点蜜饯喝了几口水,然后容羽开口:“秋山和长生都有些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徐有容没明白:“担心我?”
                    容羽道:“无穷碧做戏太过害你强行出关,长生和秋山终究有些担忧。”
                    徐有容忍不住问:“你,不介意?”
                    能让容羽介意的自然不会是陈长生,容羽笑笑道:“想要他不关心你,那可能么?”
                    徐有容下意识的说了但是,但是后面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容羽看她一眼道:“重要的是他自己,我能让他不说,还能让他不想么?”
                    徐有容蹙眉,还是觉得奇怪。
                    容羽解释道:“如果他只想站在原地,我不会留念。但是他既愿意走向我,那我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徐有容心想这风险也太高了,付出所有,万一得不到怎么办?
                    容羽轻声笑,语音显得很是温柔:“谁让我喜欢他呢!”
                    徐有容肃然起敬。
                    明知前方很可能是心碎,却依然能够毫无保留的前行,容羽需要的不是决断不是计谋,而是勇气。
                    敢爱敢恨的勇气,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气,直面失败的勇气。
                    徐有容和陈长生两情相悦,从来不曾需要过这种勇气,但是她完全明白这种勇气有多可贵。
                    而让徐有容更加佩服的,是她明明聪慧绝顶诡计多端,却能爱的纯粹爱的勇敢。以前徐有容一直认为,陈长生和宫里的那位师兄很像,简单然后纯粹,但是他们和师姐容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容羽诡异莫测算尽人心,完全是不一样的人。但今天她却感觉到了他们的相似之处,容羽复杂到了极致,然后纯粹。纯粹本身就是极难极高的境界,不论是通过简单还是通过复杂,不过若彼此相较,徐有容依然觉得复杂而后纯粹更难。
                    没有见过世间诱惑便修成心意,抵抗力固然强,但是经历了人生百态,见过了天堂地狱后,依然能够纯粹,其心志之坚,其聪慧通透之极,世所罕见。
                    徐有容心想,至繁至简,极刚极柔,难怪师兄喜欢,她都忍不住想喜欢。
                    徐有容从对她的欣赏中回过神来,还是不解问:“你能怎么帮我?”
                    容羽一笑,拿出一个小玉瓶放在二人之间,道:“这里面有一种药,可以让你淡忘想要淡忘的记忆,而不会对别的记忆产生影响。”
                    徐有容从来都没有听过世上有这样的药,也从来没有想到世间居然有这样功效的药,拿起来看了片刻,问:“真的不会影响别的记忆?那如果我想要想起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呢?”
                    “除非你一定要找回那段记忆,从而不断的用细节求证,否则你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你会认为那段时间你只是在努力修炼提升境界,然后长生来了,然后你们心意相通练成了合剑术。”容羽道:“记忆模糊了,闭死关失败带来的阴影自然就不存在了,等她年你进入神圣,就算想起来也无妨了。”
                    这当真是极大的诱惑了,徐有容下意识的摩挲光滑的瓶身,问:“没有副作用?”
                    容羽笑了:“当然没有,长生那么爱你,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任何的风险。”
                    徐有容脸色微红,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瓶子。
                    “不”过了一小会,徐有容将瓶子推回去,道:“不需要。”
                    容羽挑眉:“不需要?”
                    徐有容眼眸清澈无比:“不需要。”
                    “你确定?”
                    “确定。”
                    容羽点点头,将玉瓶收走。
                    徐有容秀眉微挑:“你不再劝劝?”
                    容羽微笑:“我为什么要劝?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你这样的人做出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徐有容不明白:“我以为你至少会试一试。”
                    容羽略微摇头:“不需要。”
                    徐有容依然不明白,容羽解释道:“重要的不是选什么,而是有选择。”
                    容羽语气有些不经心:“大道难成,谁还没点挫折?”
                    徐有容眼里有了笑意:“我这一生,是太顺了!”
                    容羽被她抢了话,好生无趣的翻了个白眼。
                    快到京都的时候,徐有容要求陈长生陪她回家,其时两对男女正凑了个局打牌,容羽闻言看了徐有容一眼,眼神里的鄙夷没有任何隐瞒。
                    徐有容想了想,连带他们也邀请了。
                    她想的很简单,陈长生是她的未婚夫,师兄第一次来京都,容羽这一路下来已经是好友,邀请他们来自己家里做客很正常。
                    容羽直接翻了个白眼,努力把那句你是猪咽下。
                    容羽根本不需要看秋山君和陈长生就知道他们不想去,抢先道:“第一次带男人回家,怎么好有闲杂人等,我们就不去了,让长生陪你回去便是。”
                    陈长生睁大了眼。
                    徐有容问:“你要回离宫么?”
                    皇宫肯定是不会去的,那就只剩下离宫了。
                    容羽没有直接回答:“我一会先去趟桔园,明天百草园见。”
                    徐有容点头同意,京都是容羽的大本营,她能找到无数人给她送信,何况她还有传音器。
                    于是陈长生从始至终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只能任由师姐把自己出卖然后一走了之。
                    未婚夫妇成礼前本不该见面,但奈何莫雨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信以及下属,有些事不得不要这份对未婚夫妇亲自决定,故而两个人还是见面的,只是次数还是比较少的,而容羽带着秋山君拜访桔园,居然正好碰上娄阳王也在。
                    阳光遍洒,金色满地,容羽和秋山君俱都敛去身法,悄然进入桔园,入耳就是娄阳王恭敬又惶恐的声音:“那,那这个呢?你觉得怎么样?”
                    然后就是莫雨不耐烦的声音:“这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就行了,何必来问我?”
                    于是娄阳王身体伏的更低,声音也更低。
                    “我说什么来着”容羽道:“娄阳王在莫雨面前,绝对是老鼠见了猫的状态,他这辈子都得对莫雨俯首听命,把她当做太后供着,有什么不好的?”
                    秋山君低声笑:“我可从来没说过不好。”
                    容羽斜斜睨他一眼:“还用的着真说出来啊!?”
                    秋山君正想说什么,便听到一声轻斥,紧接着就是拔剑声。
                    “谁?”
                    进了桔园他们就只是打了把伞挡雪,没有隐藏身形,故而莫雨很快就发现了有人,秋山君抬眼看去,只见美丽女子将娄阳王护在身后,手里拿着剑,警惕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我!”容羽从伞下走出来。
                    莫雨松了口气,娄阳王下意识的拜见:“见过公主,哦不,郡主。”
                    容羽好笑道:“你现在比我身份高,行什么礼?”
                    娄阳王头都大了,容羽虽然被谪降为郡主,可是她多厉害啊,而且她还是莫雨的好朋友,他哪里敢怠慢?
                    莫雨终是看不下去,出声问:“你怎么来了?”
                    自从天书陵一别,她们也有三年没见了,这三年来,她们分别和陈长生徐有容都有通信,但是她们两个之间还真是一个口信都没有。
                    “你成亲,我不该来祝贺么?”容羽理所当然道,说罢又笑了:“我这次来还带了家属呢!给你面子吧!”
                    家属?!
                    容羽有什么家属?从未听说过啊!
                    莫雨和娄阳王面面相觑,秋山君从善如流,放下伞,娄阳王和莫雨齐齐色变。
                    秋山君忍住笑,抬手行礼,声音清朗:“离山剑宗,秋山君。”
                    然后,莫雨的脸色可谓精彩。
                    这下秋山君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IP属地:山西314楼2018-04-17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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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至于吗?”莫雨坐下来看容羽:“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么?用得着费尽心机把秋山君找来么?”
                      “谁费尽心机了?”容羽白她一眼:“他自己愿意的好吗?那种人是我能强迫的了的么?”
                      不等莫雨回答,容羽继续道:“再说你成亲居然不请我,我带他来祝贺,你不感谢就算了,还嫌弃?”
                      莫雨解释道:“我以为你在离山,所以把请帖送到离山了。”
                      容羽头一扬:“那前些天我还在白帝城现身呢!”
                      莫雨道:“那你不是和陈长生一起的么?他会告诉你的啊!”
                      容羽眼睛盯着莫雨:“那能一样吗?”
                      莫雨实在无奈,放软声音哄道:“好了祖宗,对不起我错了!行不行?”
                      容羽重重哼了一声,眼珠转了转,总算放过这个话题,道:“他和我们一起从白帝城回来的。”
                      莫雨想一想这四人同行一路会是什么情况,打了个机灵,怀疑道:“那这么说,你们真的……?”
                      传言多是以讹传讹,莫雨不信,可现在看他们的情形,莫雨倒是信了几分。
                      “嗯”容羽点头:“日夜相对,交颈而卧,除了没成亲,别的事都干了。”
                      莫雨脸又红又白,啐道:“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
                      容羽轻轻松松的反驳“这和羞耻心有什么关系?”
                      莫雨一噎。
                      “那”莫雨好奇心上来,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关心的姐妹:“他是真的喜欢你么?”
                      有容呢?
                      这话莫雨按下没问,这么深这么尖锐的话题,纵使是亲近如莫雨也问不出来。
                      “他是不是真心,你不会自己看啊!”
                      “你们两个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去哪里观察?”莫雨说着觉得不对:“等等,你不会?”
                      “我是来借宿的”容羽道:“我在京都没有府邸,而且你要成亲身边连一个操持婚事的人都没有,总不能让新娘子亲自做吧!好歹你我总还有些情分,我帮你,算是给你的贺礼。”
                      “所以,你要和秋山君住到我成亲?”莫雨张口无言:“你在京都没有府邸?那你以前住在哪里?凝雨轩呢?离宫呢?还有一座刚修建好的公主府!再说你缺钱吗?秋山君缺钱吗?京都最好的客栈你都可以住几辈子了!”
                      容羽吃着橘子道:“宫里肯定不能去,秋山君怎么能去离宫住?我也不可能带他去啊!公主府?我现在连公主都不是,算修好了也与我无关好不好!现在京都里到处是各支各派的眼线,秋山君去住客栈是去休息的还是去被人围观打扰的?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你这里更合适,而且,你成亲后我可能还要住一段时间,既然来了,总要要事情结束了才好走吧!”
                      莫雨很没有脾气,但听到后来又打起精神:“事情结束?你打算做什么?秋山君也是你找来的帮手?”
                      容羽摇头:“秋山君只是来参加婚礼的,至于我要做什么,你还是别问了。”
                      莫雨真的是无语:“你说就你这么个臭脾气,陈长生是怎么对你信任有加言听计从的?”
                      容羽眉毛都飞起来了:“羡慕啊?”
                      莫雨在嘴皮子上一向比不过容羽,当下不再说,起身道:“你就住之前住的屋子,我让下人给秋山君打扫一间客房。”
                      莫雨说完就要吩咐,容羽拦下来:“不用,他和我一起住。”
                      “你们还真的是!”莫雨睁大眼:“你们就这么交颈而卧,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秋山君同意吗?”
                      “呵!”容羽冷笑道:“这种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我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退一万步,就算我强硬,秋山君是什么人?能让我这么随意摆布?”
                      看到莫雨那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容羽叹口气,对自己彪悍的名声第一次感到无奈:“如果你真的不信,那你一会试试他不就知道了?你就说让我们两个去住我以前睡的地方,你看他拒绝不?”
                      莫雨心想也是,点头吩咐下人去收拾。
                      “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那是一条色龙!”容羽无语道:“他也就二十三岁,青春正健好吗?”
                      莫雨心想秋山君什么名声,你又是什么名声?但这话说出去容羽肯定立刻翻脸,于是问:“就算他愿意,你自己就不能想一想自己的名声吗?你一个女孩子没名没分的跟着秋山君,这让世人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他们爱怎样看怎样看”容羽满不在乎。
                      “那你和秋山君要是没成亲呢?”
                      “没成就没成呗!”容羽翻白眼:“又不是所有情侣都要有结果的!再说你管我做什么?我父母都不这么管我的!”
                      “你!”莫雨气极:“如果不是我们之间还有些情分,你当我愿意管你啊!”说罢,莫雨压低声音:“秋山君已经是你第二个男人了,如果这次还没有成,你还想要第三个男人吗?”
                      看容羽脸色变得冷漠,莫雨抬手阻止:“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名声,可是我也知道,你在乎的是感情!那就请你为感情考虑一下,你们这么离经叛道的住在一起,秋山君怎么想,秋山家怎么想?你……”
                      “别说了!”容羽实在听不下去,喝断了莫雨的滔滔不绝,思及她为自己考虑,又软下神情:“我知道你为我着想,我诚挚的感谢你!但是这件事上,我自己有分寸,你别担心,你看我家人都不管这事,我自己肯定能处理好的!真的!”
                      莫雨也没话了,容羽的家人,迄今为止,她只见过容羽家人给她的信件和礼物,连有几个人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容羽自己在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甚至重伤,家里也从不见来人,可要说家里不关心他也不是,逢年过节,甚至是容羽有任何的事情,礼物信件就是随之而来,莫雨也真是很服气了!
                      “我是管不了你!”莫雨最后也没有办法,只能如是道。
                      容羽嫣然一笑,满室生辉:“放心吧!我是谁啊?也不见你这么关心徐有容的!”
                      莫雨终于有些愤怒了:“别不识好歹!”
                      “好好好!”容羽嬉皮笑脸:“都是我不好,我一意孤行我不识好歹!新娘子可千万别生气,生气会伤到你这娇嫩的皮肤的!新娘子就要漂漂亮亮的,才能让夫君更加喜欢!哎我发现你保养的真好啊!这皮肤细滑没有一点点毛孔和瑕疵,除了我告诉你的保养办法,是不是还用了别的办法呀,分享一下呀!哎呀说一下嘛!说一下啦!”
                      莫雨正满头黑线哭笑不得,就听得一声轻笑还有敲门声,再抬头,秋山君已经走了进来,明亮的眼睛里笑意温和而戏谑:“你这满嘴胡话怎么学的?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
                      容羽还没说什么,莫雨噗嗤一声笑了:“前几年她女扮男装带着手底下一对人大摇大摆去青楼驻扎了几个月呢!美名其曰,化妆侦查?那情形可真是——啊!”
                      莫雨正要继续说,容羽伸手就是一掐,莫雨顿时疼的说不出话了,看她的眼睛都有了泪。
                      “别说了!”容羽挤眉弄眼,莫雨转过头,果然见秋山君的眼睛看着容羽,目光灼灼,而容羽,脸色尴尬。
                      莫雨瞬间兴致高涨,转过头就要说,容羽却比她更快,小跑两步挽住秋山君笑着道:“我们说的忘记时间了,去睡觉,我累了”
                      说完回头道:“不用送了,轻车熟路,你早点睡,不然皮肤还是要损伤的,晚上睡好觉特别重要!明天见啊!”
                      说罢,拉着秋山君就走了。
                      莫雨看着两个人很快消失的背影,终于笑了:“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不过,秋山君能在意,总该也是有感情的吧!
                      “听说昨晚长生来过了?”
                      容羽此刻刚起床,神色困倦,声音因为口中吃着油条更是含糊。
                      她问的漫不经心,莫雨却仔细思考了一下才道:“我告诉他,有容可能会给娘娘报仇。”
                      容羽似乎真的很困倦,连眼睛都不抬一下:“难道你不想?”
                      莫雨道;“我杀了周通,就算是还了娘娘这些年的情意。”
                      “情意从来还不清,这种话骗骗长生和徐有容还差不多”容羽毫不犹豫:“还有,周通是我杀的,谢谢!”
                      莫雨没有回答前一句,反唇相讥道:“最后是我让他咽了气。”
                      容羽轻笑:“结束了他的痛苦么?”
                      莫雨一口气提上来,强行压下,吃了几口精致的饭食,又笑着问:“你昨晚没睡好么?”
                      容羽哼了一声。
                      昨晚回去后秋山君揪着她问青楼的事,方法多样让容羽都觉得讶异,然而容羽聪明绝顶,自然知道让他知道青楼的事和让他知道其间具体事项之间巨大的区别,所以咬死了牙关就是没说,然后,然后的然后,她便没能睡觉。
                      莫雨瞬间来了兴致:“为什么?长时间没来不习惯了?”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声音里隐隐的兴奋却出卖了她,容羽翻了个白眼,眼眸继续半阖,说的话却是极为尖锐锋利:“莫雨,你要再管不住嘴,我就把你上长生床的事情宣告天下!”
                      莫雨却不怕,听着她这般跳脚的话,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情堪称畅快,左右看看厅里只有她们两个,八卦道:“秋山君昨天责问你了?”
                      容羽眉一挑:“他敢?”
                      莫雨忍着笑,换了个方式:“那,他问你了?”
                      容羽直接将吃剩的碟子扔了过去。
                      莫雨轻轻松松接住碟子,笑得极为开心:“没想到啊!有朝一日我居然能看到你的笑话!”
                      容羽放下碗,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莫雨连忙放下筷子追上她:“别啊!开玩笑呢!生什么气啊!”
                      容羽深呼吸,睁开眼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怜悯:“你也说了这么些年头一次看我的笑话,我生这个气做什么?”
                      莫雨总觉得这话不对劲,然后就听到容羽道:“毕竟关爱弱势群体是应该的。”
                      莫雨脸上的笑容僵住。
                      容羽和善的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开玩笑呢!生什么气啊!”
                      莫雨气的脸都绿了。
                      容羽出了这口气,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要出去?”
                      气归气,莫雨听到她吩咐下人的安排,还是开口询问。
                      容羽点头:“约好了要去百草园。”说完容羽沉吟片刻,又道:“我们今天回来可能很晚,不用准备饭了,我正好带他去尝尝京都美食。”
                      莫雨点头,看她离开后又感觉不对,她怎么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可是看到外面开始落雪,莫雨还是直接拿了一件披风准备给她,走出去却正好看到秋山君将自己的披风解了给她披上,然后打开伞,主动拉起了容羽的手离开。
                      俊男美女,俪影成双,莫雨一笑,折返回去。


                      IP属地:山西315楼2018-04-17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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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16楼2018-04-17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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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的一声。
                          预料的死亡没有出现,徐有容瞬间侧头警戒,梅川也立刻抬头,容羽走了出来,一身蓝色衣裙以及蓝色披风,漂亮至极。
                          他们昨天只约定了地点,没有约定时间,陈长生和徐有容显然比容羽起的早多了,于是双方完全错开,倒是让容羽直接赶上了这件事。
                          “公主,哦不,郡主殿下”梅川立刻伏地行礼。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国教的职位。”容羽说着走到徐有容身边,站定。
                          “是是”梅川简直要五体投地了:“参见大人!”
                          徐有容的视线在容羽的披风上停留了两秒,眉心微蹙:“你要阻止我?”
                          “是的”容羽嗓音如珠落玉盘:“这个人你不要沾手。”
                          “没错没错”梅川立刻道:“我是国教的教谕,言行若有失,自然,自然是该由大人主持惩戒。”
                          徐有容道:“如果我一定要动手呢?”
                          容羽平静道:“徐有容,虽然你和长生心意相通,但对于余人来说,你依旧是个不辨敌友的外人,亲疏终究有别,余人和长生比亲兄弟还要亲,这件事你最不适合出面。余人对我不会有猜疑,但是对你,他不会回避用最坏的心思来揣测。”
                          徐有容小脸微寒:“所以你一定要救他?”
                          梅川心里刚一喜,就听到容羽道:“我说你不要动手,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救他?”
                          “你——”徐有容有些迟疑:“你要亲自动手?可你也是长生的亲信,国教中人。”
                          容羽笑了:“我在国教是什么职位?”
                          徐有容一愣,笑了,梅川的身体颤抖。
                          容羽是流云殿大主教,执掌国教内部的全部刑罚,甚至是,教宗陈长生的刑罚,当然,这项权利自诞生起就没有真正用过。
                          (注:原著里流云殿大主教是凌海之王,我很喜欢这个人物,但是为了故事方便,暂且让容羽当,凌海之王是另外一位大主教,等京都事了,容羽就会辞职,那时候再让凌海之王做流云殿大主教。)
                          “除去国教毒瘤,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徐有容确认:“你会让我满意?”
                          容羽道:“你会看到。”
                          徐有容沉默片刻,点头:“好!”
                          说罢转身离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问
                          “你和梅里砂的关系一直很好?”
                          梅川也想到了,眼中有了希冀,尤其是容羽接下来道
                          “恩,梅叔叔一直很疼我。”
                          梅川立刻看向徐有容,生怕她改变主意,却不想她居然笑了笑,朝容羽的方向点了点头,直接扭头离开,心下一喜,然后就听到容羽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你知道她为什么笑么?”
                          梅川蓦然回过头,就看到容羽精致漂亮的脸,下意识的回答:“不,不知道。”
                          容羽微笑渐渐完美:“因为她很清楚,你在我手里,绝对比在她手里能发挥的价值更大,也绝对,比在她手里,更惨。”
                          梅川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的神鬼手段,身体顿时抖成了筛子,手却出奇的稳,直取容羽要害。
                          容羽轻轻叹息一声。
                          梅川脸色一变,要收手已经晚了,一剑自空中起,宛若流星般出现又消失,血四溅而出,容羽身形立转离开,一双手掉在地上,梅川刚一愣,剧痛便传来,然后才是痛苦的嚎叫。
                          容羽蹙眉摇头,厌恶道:“你干嘛出手啊?”
                          秋山君的声音,不辨喜怒:“习惯”
                          容羽心头一喜,这是说保护她成为习惯了么?却听到秋山君下一句道:“他敢动我的女人,一双手已经是便宜他了!”
                          容羽心里是高兴的,可还是无语;“你能不能不要变得这么快!我一下子真的很难适应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走向倒在雪地里哀嚎的梅川:“再说你把他手砍了,我还要给他治,这么齐的断面,对外科医生的技术要求很高的,多麻烦啊!”
                          秋山君道:“那我正好观摩一下,这种伤怎么处理。”
                          容羽抬手点了梅川的哑穴,还想说什么,唐三十六已经来了,看见满地的血和梅川的手吓了一跳:“你砍的?”
                          容羽摇头,指尖出现火焰,仔细处理梅川的伤。
                          “那是谁?”唐三十六一边说一边出剑:“你不用治了,这个人的命我要了”
                          容羽没有理唐三十六的剑,但唐三十六的剑根本没能靠近就被不知名的东西挡了回去,听声音,像剑。
                          “谁?”唐三十六吃了一惊,直直看着容羽,方才她两只手都不空着,这剑是从哪里来的?
                          “秋山君”容羽无奈道:“梅川想袭击我,他砍了他的手。”
                          “秋山君?”唐三十六看了眼整齐的断面,来了兴致“那他人呢?”
                          容羽看了眼慢慢围过来的人和为首的陈长生苏墨虞,继续低头处理伤口。
                          “他不想见你们。”
                          唐三十六噎了噎,但他是什么人,当下不要脸的问“为什么不想见我们?”
                          容羽冷哼一声“因为不想见。”
                          珠子里秋山君忍不住笑“你这也是够不讲理了!”
                          唐三十六正想不要脸的就秋山君不见他们做文章,陈长生却到了,同时到的还有国教学院的大部分师生,见到被血浸红的雪和两只断手都是一惊。
                          “师姐,怎么样?”陈长生走近问。
                          容羽摇头“死不了。”
                          陈长生点点头。
                          然后就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中,梅川一直都没有声音,容羽沉默着处理他的伤,唐三十六拿着剑,没有出手却也不肯后退,陈长生不说话,所以苏墨虞等人也不说话,国教学院的师生和教习有想要争辩的,都在唐三十六的眼神中保持了寂静。
                          “好了”容羽打破了平静,用帕子擦擦手,站起来看着陈长生“这个人我来处理,晚上光明大会见。”
                          “好”陈长生没有犹豫“师姐慢走。”
                          容羽点头,伸出手也不知如何动作,梅川平地消失,然后容羽离开。
                          “这算什么事?”唐三十六恼火道“你就这么听她的?”
                          “她是我的师姐,流云殿大主教,不交给她交给谁?”陈长生一派理所当然“再说这里谁打得过她?”
                          再加上一个秋山君?
                          “流云殿大主教?”唐三十六恼怒异常“那她之前三年为什么不管?”
                          “她是前线总指挥,还在朝廷对抗老师,分身乏术”
                          “前……”唐三十六突然闭了嘴,能让陈长生容忍的理由,自然是极为充分的,而要同时对抗黑袍和商行舟,能维持平衡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真是这样,谁都不能指责她疏于监管。


                          IP属地:山西317楼2018-04-17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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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要一个舒服的死法,还是不舒服的死法?”
                            梅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喘息了许久,他才说出话,声音沙哑“我叔叔很疼爱你。”
                            容羽轻笑“你叔叔还同我说,他膝下无子嗣,唯一一个侄儿,品行不端为人刻薄,仗着他的权势为非作歹,若他西去无人节制,将来必定铸成大错,让我,不必留情。”
                            梅川脸色惨白。
                            梅里砂的确是他的亲叔叔,但是他们之间一向不和,甚至是有不可调和的冲突,不过这件事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梅里砂不愿世人知晓自己有一个如此不成器的侄儿,而梅川也惧于叔叔的威望不敢妄言,不然这世上又为何没有他的名字?一直到梅里砂去世,商行舟找到他并且重用,他才有机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没有想到,容羽居然知道这件事。想起她说的话,梅川心里就一阵恨意,叔叔对着毫无血缘的年轻人都可以用最大的善意相待,可对他这个亲侄儿,简直是严厉打击!
                            “就算叔叔与我并不亲厚,我依旧是叔叔唯一的侄儿,我如今已经失去了双手,也算是个废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你如果杀了我,只怕后患无穷。”
                            容羽挑眉,沉默半响,就在梅川以为她心里动摇时,忽而听到一声轻笑,带着点散漫的男声。
                            梅川心里一阵怨恨,可对方是秋山君,即使是道尊,也不会允许他向秋山君寻仇,于是只能忍下,抬起头脸上还有笑意“我说错了?”
                            秋山君叹息一声“大错特错,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她说杀的人最后活着?我反正是没见过。”
                            梅川的脸瞬间惨白,容羽的声望和手段,世人皆知。
                            浔阳城里,她说要灭了绝情宗,绝情宗果然从大陆上消失。寒山下,她借了神杖收拾茅秋雨和凌海之王,事后教宗亲自为她助阵。甚至在战场上,她放出话说要哪个魔族将军死,对方就绝活不过月余。这三年,她说陈长生不死,于是陈长生就死不了,魔君亲至都活了下来。
                            而容羽更让人害怕的,是她不仅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能力,还任性娇纵,翻脸无情,并且有嚣张的资本。
                            她是上任教宗和陛下都宠爱的女儿,她是现任教宗和陛下都亲厚的师姐,道尊商行舟都头疼的人物啊!杀了他又怎么样?就连国教内部叔叔的好友都不能把她怎么样的,而她一向,很任性,那些南北一统的大局,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梅川额头的冷汗渐渐落下来,语气却是有些冷“如果我都不选呢?”
                            容羽点点头起身“好,我知道了。”
                            说罢侧身问秋山君“我想吃饭了,出去吃?”
                            秋山君点头“好”
                            说罢两人就要离开,梅川心里一颤,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就这么放过他了?
                            容羽似有些诧异的转头道“你不是已经选了吗?虽然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有骨气的人或者妖魔了,但是,想必你会给我惊喜的。”
                            梅川盯着她喘息“我什么时候选了?”
                            容羽冷冷一笑“你如果再这么优柔寡断不切实际,那么,你也只有那一条路了。”
                            梅川死死看着她,容羽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梅川下意识地叫,然而容羽根本不理他,拉了秋山君的手继续走,看着两人不断远离,梅川额头冷汗大滴落下,终于崩溃“你要我做什么?”
                            “不必了,你这样软弱无能的性子,我可不敢信你!”容羽的话越来越远,梅川心跳都快出来了“我愿意,我选第一种!”
                            “我不信”
                            “我愿意向星空发誓!”梅川舌头都打结“我愿意结星空之誓!对对,星空之誓,这样,就算我反悔,你也可以让我做任何事!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
                            朦胧中,容羽终于停下来,声音淡漠“你确定?”
                            “确定确定!”梅川终于静下来“我现在就可以结誓。”
                            容羽看他半响“如果你有任何花样,我绝不会放过你!”
                            星空之誓是个很特殊的誓言,虽然发誓之后可以让誓约人任凭主誓之人差遣,但是在结誓过程中,必须双方完全自愿,中途若有反悔,这会反噬到主誓人身上。
                            梅川笑的比哭还难看“我现在,只求一死。”
                            容羽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他话的真假,就在梅川以为她要反悔时,容羽突然出手,圣光笼罩,梅川立刻尽可能抛却杂念,一刻钟后,誓约达成。
                            梅川小心翼翼的松口气,问“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容羽道“大殿呈冤。”
                            梅川睁大眼睛“你要我指控道尊?!”
                            “不”容羽笑“我要你在光明大会上,指控陛下。”
                            “陛……陛下?!”梅川失声,就连秋山君都侧头看了眼她,有些惊讶。
                            “这三年来,你听到什么做了什么事,谁指使的,用谁的名义,具体怎么操作对外怎么宣称又为什么如此宣称,你好好想一想,当然,实事求是即可,你和你知道的同党做了的,一件都不要少,没做的,也不要添油加醋。我要求你指控陛下,不过,如果你觉得良心不安想要带上商行舟,随你便。事后,我承诺你安然离去,魂归星海。你所牵挂的人,只要于此事无关,都能得到善待。”
                            “你好好想吧!”
                            入松居最好最隐秘的包厢里,壁炉的火光照在容羽脸上,镀了一层蜜。
                            “我晚上见唐棠后让他给桔园送蓝龙虾,这一顿就先尝尝入松居的素斋”容羽侧头问“好吗?”
                            “当然好”秋山君饮下她递给他的茶,果然唇齿留香“你其实不必如此的。”
                            容羽漂亮的眼睛看他一眼“那怎么行?国教学院是长生的大本营,我怎么能让你亲自去那里被围观?”
                            秋山君有些无奈“你要多护着我啊?”
                            容羽嫣然一笑“你是我的男人,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秋山君心里一阵暖流,伸手抚了抚她如花的笑靥,还是不够,手上用力将人搂在怀里,容羽顺着他的力道,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姿势躺下。
                            “吃完饭我去离宫参加光明大会,你回桔园吧!”容羽道。
                            秋山君笑了笑“怎么?不想让我看你威风的样子?”
                            容羽也笑“就机关算尽这一条来说,我改不了,也不会改,你看与不看都一样,我只是不想让你被迫掺和在这件事里,只要你不现身,就不会有人说。”
                            秋山君的手梳理着她的秀发“如果我自己想参与呢?”
                            “那就参与呗!”容羽被顺毛顺的极舒服,懒洋洋道“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应该由你自由决定啊!别人或者你父亲或者我,都不该成为决定因素。”
                            秋山君笑“那如果,我站在另一边呢?”
                            容羽挑眉看他,咬了咬唇道“你这样想的呀!那每日在我身边看着我谋划,岂不是很心塞?”
                            秋山君默了默,心里涌上一阵感动。
                            她首先在乎的是他的想法,而不是他的立场。她不去担心他支持商行舟会对她的谋划产生什么变数,不去用徐有容和自己来改变自己的立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本身的看法和感受。
                            所谓倾心相待,不外如是。
                            秋山君胸口气血翻涌,低头亲下去。
                            容羽在亲吻中笑“我就说么!你怎么可能支持商行舟!”
                            秋山君也笑“想那些做什么?专心点!”
                            “哦!”


                            IP属地:山西318楼2018-04-17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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