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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意外连连
郁小宛环顾四周,朝着刚刚端着碟子的那位侍者冷冷道:“百里静,你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那位侍者也转过身,面容平静地说:“郁教长,你也太多管闲事了。”长方桌上一只猫慢慢地站起来,随意道:“何必多说,动爪吧。”
一瞬间,大堂里的猫都跑动起来。郁小宛能听到“咝咝”的刀丝声,他们在布一个围猎杀阵。“笑话!”郁小宛纹丝不动,低声吟诵某种秘术。百里静渐渐走向那位施令的猫,在他的耳边细语,后者点了点头。随着刀丝的逼近,郁小宛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几支利箭这时从四面八方而来!如果他用身体躲避,则会被潜藏的刀丝割伤。只见郁小宛紧闭双眼,丝毫不为所动。当利箭刺着郁小宛时,只见他身体化为一团虚影,这让操控刀丝和射箭的猫稍稍感到了一丝惊讶。
“不必惊慌!”,首领苏泽亭叫道,“他应该仍藏匿于大堂某处,你们用刀丝一步步推进逼他现身!”就在他说完之时,一个怒吼声从四周传来,“蝼蚁!我等神的使者怎屑于你们这懦夫般的躲躲藏藏!”苏泽亭反应也不落下,立刻举起黄旗,埋伏在酒桶后的弓弩爪引箭射向百里静和苏泽亭所在的区域!忽然,一道冰霜保护罩将这个区域小范围地覆盖起来,郁小宛也现身于保护罩中,他竟然凭一己之力挡住了重重利箭和困住了两只猫!他原先的计划便是率先取两猫的性命,达到“斩首”效果,可是苏泽亭似乎预见了他的行动,用利箭逼迫他防御,对方果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郁教长,此刻你也无能为力了”,苏泽亭虽不能动弹,却诡笑道:“百里静,是时候了。”对峙了一会,百里静也低低吟唱,一条小火龙旋绕在他身边,他控制小火龙从内部向冰霜罩突去,想挣脱它的束缚。郁小宛大口吸气,脸冒冷汗,他感觉保护罩表面的能量快紊乱了!
郁小宛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箭的冲劲已经耗完,他只能慢慢撤去冰霜保护罩来保留体力面对接下来的战斗。百里静也感知到保护罩正在慢慢结束,也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便一并慢慢降低那条小火龙的活性。突然,在保护罩将要消失的时候,疾进的刀丝同时触碰了冰霜罩和小火龙,两股力量借刀丝直接冲撞!只听见“嘣”的一声,三只猫都被这股力量抛出,苏泽亭部下的那些天罗们不得不迅速松开刀丝,以免伤到他们。
郁小宛被狠狠甩到楼梯上,百里静和苏泽亭则被甩至两侧方桌上。苏泽亭没有像其余两猫一样在这关键时候吟诵秘术相抗,受的只是一些皮肉轻伤。他轻而易举地站起来,望向双眼紧闭的百里静,于是下令让部下抬下去养伤,自己则走向郁小宛。努力睁开眼的郁小宛扶着楼梯站起来,他清楚背后的弓弩爪已经锁定目标,反而无所畏忌,瞪着来势汹汹的苏泽亭。苏泽亭在距他五步时停下,假装叹道:“郁教长,一战过后依然威风不减啊!可惜啊!”“你以为稳操胜券了么?”郁小宛的声音略微有些颤动。“哈哈!至少在这里是,束爪就擒吧。”苏泽亭转身示意部下前去将他绑起来。
正在这时,门突然倒下,原尘、映风破门而入!
苏泽亭皱皱眉,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恍然意识到部下已经将刀丝杀阵撤去了。真是个致命的失误!他有些这样想到。
“苏统领,今日月色尚好,为何不睦谈赏月,非要动这兵戈之事呢?”原尘微笑道。
“你还是来了,看来那个暗号你很在意啊!”郁小宛留着的暗号是叶雪以前经常和原尘画的一只小猫,他心里这样想着,无声地笑了。
面对原尘的一席话,苏泽亭便转而想从映风这里突破,便质问他道:“郁小宛是辰月教寂部教长,你作为一名天驱难道要救他吗?”映风依旧默然不语,原尘则替他答道:“我只清楚郁小宛是我们的朋友,苏统领此言是要与我们为难了?”
“你们也太狂傲!”,苏泽亭此时冷笑道,“我们虽是刺客,却也从来不惧刚正面!”
“龙素!”
“在!”
“你去对付映风,别再让他跑了!”,苏泽亭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起来,“其余各猫,布阵!”。
在天罗上三家中,龙家偏向于对身体的锤炼。他们的有些后代曾经被绳索绑牢双爪吊离地面,然后从一定高度抛掷下去,使其上半身肢体脱臼,以锻炼肢体的力量与灵活性!龙素便是这一代龙家的佼佼者,因而被苏泽亭加入到此次行动中。
龙素走向映风的每一步侵略性都极强,上次让映风逃走可以说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她今日将用实力洗刷这道耻辱。映风没有多言,反而先发制猫,他借助木椅用后爪一蹬,飞跃在空中,而后两只锋利的前爪斜扫,仿佛要将对方撕裂。龙素冷笑了一声,她蓄势呆在他的攻击域内。映风的双爪突然变换目标,直取龙素的后位──尾巴。龙素在一刹那间完成转身,用自己的双爪抵住了映风的双爪腕,并反势一拽,目的很明显,要么爪腕被扭伤,要么身体必须偏转,这无疑会给自己创造更多袭击的机会。但映风不为所迫,他运力使双爪上骨骼重组,然后反向去扯原素的双爪。龙素没有料想到映风竟然会移骨换骼之法,只能用力不让双爪被反扯到两旁。此刻,他们的脸相距不过一尺。突然,映风平静地望着她愤怒不甘的神情,细语道:“放爪再来。”龙素愣了一下,忽然,映风收去自己的力量,被龙素的劲力摔到另一张木椅上。龙素幽怨地对他道:“你什么意思?我需要你爪下留情?”映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刚刚说了,放爪再来。”
这次龙素转守为攻,她极速挥舞着自己的左爪向映风逼去。在映风眼中,龙素的爪击在五个不同的方位施展,其中三个是幻影,因为他判断她是用双爪进攻。于是,他有节奏的后退,凝视着不断飞舞的爪击。突然,他迅速出击,用双爪分别锁住中部和右上部的两只爪,可他有一边抓空了。龙素顺势借力,用右爪横扫映风的双后爪,使他失去平衡。但映风始终紧锁她的爪不放,不可避免地,他们摔到了一块。龙素脸红而恼怒地说:“你还锁着我的爪!松开再来!”
而天罗的刀丝阵没有针对映风,而是配合苏泽亭对付原尘。随着刀丝的渐渐逼近,原尘可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他也低低吟诵某种秘术,从事实而言,刀丝阵几乎是无解的,这是他迫不得已的做法。就在一瞬,操控刀丝的猫的动作都放慢到原先的三分之一。苏泽亭闷不做声,提起剑径直从缺口中进入杀阵,他要用自己把原尘拖在这里!
原尘则顺爪从地上捡起一支短枪作为武器。苏泽亭运气将剑插入木板中,以空爪之裂击攻向原尘。原尘单爪举枪格挡,他也借着短枪向原尘后背翻跃,瞬间调整重心,想重重踏在原尘背上。原尘认为他翻跃后攻势应该在自己的背面,可是没有预料到他会瞬间调整身体,自己转身稍慢,只能迅速将短枪护在胸前。最后,短枪被苏泽亭凶狠的双爪撕断,原尘也被力道震得后退。苏泽亭拔剑而出,剑身在不住地颤动,他一步一步谨慎地走向原尘。此时的原尘感知到那把剑上的怨气很重,难道是传说中的魂印兵器?时间容不及他思考,他立即深深吟唱秘术,将施在众猫上的术力撤去,用右爪在空中来回扫动,汇出一道空气墙屏障,全心与苏泽亭对拼。那些操控刀丝的猫见苏泽亭也在阵中,也有些爪足无措,没有向原尘攻去。
双方相持了一会,原尘不得不承认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他紧闭双眼,再次吟唱,只见四支地上的羽箭现于他另一只爪中,他奋力扔向大堂周围的四盏大型油灯,箭头准确地射中了灯芯。就在龙素他们一起倒下后,大堂中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不过苏泽亭和原尘却依旧没有休止的意思,所有猫都能感觉到两股力量再那儿涌动,尤其是郁小宛。他似乎还感知到有本教猫快到此处了,那种感觉越来越强,对!史之月!他不想看到朋友与同僚冲突,耗尽全力大声喊道:“本教阴部教长史之月马上将赶到此处,原尘兄小心!”
苏泽亭听见后不得不收回了凌厉的攻势,咬牙地想道,该死,局越搅越混,都快脱离自己控制了。他转背大声道:“全部待命!”随后向前方的原尘说:“原尘,再斗下去的结果是我们都不愿见到的。”原尘在黑暗中迅速调整呼吸,尽力平静道:“不管怎样,郁小宛必须让我们带走。”“我们兄弟费了多少时间精力的成果,岂能说丢就丢!”苏泽亭的态度再次强硬起来。原尘则有了交易的意思:“你们在天启城的藏身之处很快便会暴露,作为补偿,我可以确保你们顺利出城。”
“天罗和天驱,都不必妄想活着走出这里!”第三位不速之客到来。


25楼2017-02-25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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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2-25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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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风筝计划
      “有趣,辰月教第二位教长也来了,我们果然很被重视啊!”苏泽亭望着史之月冷笑道。
      原尘也意识到事态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便轻声对映风道:“我们先静观其变。”而映风握紧双爪,双眼紧紧盯着史之月,大概比起曾经刺杀自己的天罗,辰月才是他最大的死敌!
      “五年前的帝殇之变,你们天罗刺杀了我教寂部教长凌长空,如今,又妄想挟持郁教长,那么今天,我们的新仇旧恨一起算!”史之月而又转向原尘道,“你的身份很可疑,但他是个天驱,这就注定必须死在这里!”“史之月,你未免过于自信了!”原尘玩转着爪中的碎箭,有点不屑道。“也许以我个猫之力尚不能困住你们,但是凭鹤雪呢?”说完,他摇摇尾巴,又一只猫出现了,他是原尘永远不会忘记的风远。
      此刻,青郁宅的叶雪屋内。
      叶雪平静地问叶冰道:“哥哥,今晚我们就执行‘风筝计划’么?”叶冰点头答应道:“雪儿,我们的盟友已经将辰月教大股力量拖住在其他地方,为的就是营造这样一个时机,我们必须抓住它!”“好,那我马上前去准备下”,叶雪上前与叶冰相拥,“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猫,我们都要活着回来。”
      叶冰轻拍她的后背,默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眼里泛着泪晶:“对不起了,雪儿。”
      青郁宅的大院内,聚集着众多的猫。
      “兄弟们,之前让你们操练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晚的‘风筝计划’,彻底消灭祸国殃民的辰月教!所谓风筝计划,就是我们借助陌娴姑娘制作的飞行装置空降至辰月教教厅之处,措爪不及地打击辰月!我们的盟友已经吸引了大股辰月教力量,他们几乎倾巢而出,而且今晚的月色即将消逝,那些秘术师将难以发挥他们的作用而成为我们的爪下亡魂!”叶冰胸有成竹地说完这一大串激励的话,身上仿佛隐隐带有一丝领袖的气息。
      “誓死追随叶冰大哥!”“誓死追随叶冰大哥!”猫群的呼喊声响彻院内。叶冰进入屋内,对站在旁边的陌娴说:“雪儿不必陪我赌命,她已经服下了昏睡药,你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谢谢了。”“嗯!”陌娴爽快地答应了。一阵关门声后,陌娴望着熟睡的叶雪,叹道:“雪姐,真羡慕你有个好哥哥,哪像我,只有小仓鼠为伴。”
      凌厉的羽箭从大堂内四处射来,似乎是故意放空了目标,给予敌猫警告。苏泽亭摸摸身旁的羽箭,有些皱眉道:“从敌猫的方位上来看,我们都将成为瓮中之鳖了。”史之月冷笑道:“不错,你们唯一的选择是放了郁教长,我会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倘若你们拒绝,那郁教长也只能殉教了!”
      原尘便郑重地对苏泽亭说:“苏泽亭,你我只有联爪才可能突出重围。”苏泽亭看着刚刚还相互厮杀的原尘,试探道:“到了这种地步,你还相信我?我的弓箭爪可全被对方给压制了,毫无还爪之力。”原尘却认真道:“你别藏着了,撒出你的防护之网吧,我会辅以秘术抵御对方高处射来的羽箭。”苏泽亭重重吐一口痰,狠笑道:“这都被你小子看穿了,第二纵网,布阵!”几乎同时,原尘也向映风喊道:“你与这位龙姑娘一同对付风远,他实力不在我之下,且会鹤雪之术,务必小心。”
      苏泽亭见其余猫的任务都已经分配完毕,只剩下一个最难缠的史之月留给了自己,心里不由得咒骂道:“妈的,刚刚应付完一个秘术师,现在又来一个!”原尘则苦笑道:“苏统领,我会尽最大努力干扰他的精神力,以赔刚刚的不是。”
      史之月这时突然鼓起掌来:“很好,你们乱战了一番还能迅速想出对策,可惜你们的体力不够了。”掌声的节奏和力量越来越强,原尘马上大吼道:“大家闭眼凝神,防止进入秘境中!”苏泽亭也奋力吹着羽哨,指示他的下属严守羽箭的到来。
      “教长,可以开始了么?”风远轻轻地问道。
      “开始吧!”史之月和远在青郁宅的叶冰同时说道。
      天启城的夜空,没有了阳光或者月光的照耀,透出一阵黑色的诡异。一只执勤守卫皇城的猫隐约看见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波动,他揉揉眼,然而面对的只是暗暗的天空,于是低声怨恨长官将夜哨的一职分给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猫生轨迹将在今晚被改变。
      辰月教教厅,位于皇城的西侧。平时的教厅被施以层层秘术,以防外界的干扰,可是现在,却如同露出肚皮的刺猬,破绽百出。叶冰下令让他们降落至厅前右边一棵大树后,所有猫都小心翼翼地调整旋翼的升力,担心弄出半点声响。待所有猫降落后,叶冰开始布置行动方案:“第一队埋伏在厅外,负责阻击来援和漏网的敌猫,第二队攻入厅内,第三队去后院的寝宫和花园纵火,以吸引皇城内的禁卫军,我则单独为第四队。各队有何疑问?”众猫摇头之后,“开始行动!”叶冰急促而小声道。
      陆寻率领第二队进入厅内,发现通往“寂”、“阴”两部的石门紧闭。他们轻声细步地前往通向阳部的小路,崎岖的路上两侧的岩壁画上了辰月的旗帜与黑幡。陆寻眼里感觉到一阵迷晕,他只得迅速将视线离开,小声下令让大家不要四处观望。一会儿,走出小路后,他们看见了正在熟睡的秘术师们和阳部教长胥喻。陆寻摇尾示意行动,他们分散前往不同的床,一刀砍下,但是留下的只是一阵虚影。“你们是在找我吗?”一个幽幽地声音从四周传来,转瞬之间,胥喻已经现身于他们中间。
      “辰月教只剩下你一个吗?其他那些胆小鬼呢!”陆寻讥讽道。胥喻缓缓脱下身上的紫袍,平静道:“年轻猫,说话要有基本的教养。”一刹那,他便被一团水汽困住了,无法动弹。胥喻的眼光环视了众猫一圈,随而有些带着悲悯的语气道:“罢了,你们都是将死之身,告诉你们也无妨。螳螂,已丧黄雀之口了。”有几只猫趁他说话间隙持剑偷偷上前,胥喻轻轻摇头,左爪在背后随意一转,他们也被困在水汽里,而后左爪一收拢,水汽中的他们瞬间炸裂成血色的水滴,散落在每只猫的毛上!
      众猫没有退缩,他们十分了解秘术有施法时间,便抓住这个间隙蜂拥而上。可惜他不是普通的秘术师,而是阳部教长。胥喻镇定如初,双爪在空中纵情挥洒。突然,所有的武器都被他握在爪中,他无情地宣判道:“去殉葬你们的主猫吧!”所有刀剑向着他们刺去,逼得他们连连后退。眼看一只猫的双爪快抵不住剑的攻势,即将被刺入腹部。忽然,叶冰从屋顶破瓦而出,锋锐的双爪对准胥喻直冲而下,隐约还有什么在空中闪现。胥喻听到瓦片的响声,便瞬间撤销了刚刚的秘术,又用一团水汽困住了叶冰。因而,所有的武器原地竖直垂向地面。
      胥喻正想嘲讽叶冰的不自量力,可是,一把短刃猝不及防地割破了他的咽喉,他的身体逐渐倾斜下来,终而沉沉地砸向地面。这时,所有的水汽散开了。叶冰来到胥喻身旁,冷冷道:“你太自信了,没料想到我有魂印兵器,只可惜你感应不到它。”
      “叶冰兄,胥喻刚刚说了一句‘螳螂,已丧黄雀之口了’,这句话暗示着什么?”陆寻忽然提醒道。叶冰重重握住短刃影月,颇为不安道:“糟糕,第一队和第三队可能遇伏,我们速去救援!”
      待他们离开阳部密室后,一个猫影从黑暗的角落中出现。他蹲在尸体旁,轻声叹道:“去吧,孩子,伟大的星辰与月在召唤你。”微弱的油灯照亮了他的脸,他赫然是胥喻!
      大堂之内,接连变换方位与力道的羽箭源源不断地射进来,原尘几乎是用意念在影响操控刀网的猫,还必须施以秘术维护网的完整。
      而苏泽亭认为他自己的处境比原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屡次进攻都被史之月各种防御性秘术击退,可他不敢松懈,因为他感觉史之月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而是有别的计划,因此,他必须把史之月拖在这里,防止他去协助其他猫。但他如果了解史之月的话,就不会这样想了。
      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谁对天罗的仇恨比史之月深,他深深敬仰的老师凌长空被天罗刺杀,这对他来说是不可饶恕的!史之月很想杀死眼前的仇敌,可今晚能感知到的明月之力实在是微乎其微,他无法动用更多精神力去攻击苏泽亭,只能被动地防御。
      不过相似的是,他的想法与苏泽亭如出一辙:拖住对方就够了。


      27楼2017-02-27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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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7-03-02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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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出门去了,所以有事忘记更新了
          第十一章 一线生机
          客栈的一间房间内,苏泽亭悠然一身地站在窗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猫群。原尘坐在桌前的小椅上,独自倒茶,来来回回,杯子也快润了好几遍。“可悲的猫们,还在为这片刻的将来而忙碌,大概不出一月,帝都必将天翻地覆。”苏泽亭故作悲悯地叹道。原尘则在旁边讥讽道:“苏兄不顾自己盟友安危却有闲情在这病吟?”苏泽亭并未发怒,而是转为平静道:“以郁小宛换回叶冰,于你而言两个朋友皆无事,可是我们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还是死心吧。”原尘听闻后拍桌而起,气势汹汹地来到苏泽亭旁边,语气有些不快道:“叶冰兄为帮助我等脱险,以自身性命牵制住史之月。可你如今竟以德报怨,袖爪旁观?”
          “为了此次行动我们也不惜暴露出百里静这颗棋子,难道我们就没有牺牲!”,苏泽亭则针锋相对道,“如果最终是一个徒劳无功的结果你让我们天罗的尊严往哪搁!”
          “你们为何要除掉辰月的教长?”映风不知何时推门而入,房门仿佛没有上锁一般。苏泽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天驱不是自诩为辰月的宿敌么?你又为何非要救他,违反你们天驱的宗旨?”映风肃然道:“我们天驱的宗旨更是守卫九州大地上的秩序与安定!苏泽亭,你们在背后策划的阴谋自己清楚就好,如今还想强词夺理!”
          “笑话!”,苏泽亭也冷笑道,“既然你已得知何不挑明?还是你也心虚了?”原尘站在他的旁边,这时也将目光投向了映风。映风则带着警示的语气道:“苏泽亭,你别把一切想得理所当然,否则后果之重不堪设想,你在你们首座那也将无法交代!”他随后向原尘道:“尘兄,当务之急是救出叶冰,其余事可以暂时搁置在一旁。”原尘虽然心中的疑惑更深,但此时又无可奈何当着苏泽亭的面向映风询问,便只好放弃。
          沉默弥散在狭小的空间中,久久无法散去。
          最终,原尘开口道:“苏统领,我们本不愿再起冲突,但你若还是执意如初,那我只能用此下策了。”苏泽亭沉思了一会,语气有些妥协道:“郁小宛我可以交出,不过作为交易条件,我需要你们的一名重要猫质,确保我们在天启城内的安全直到平安出城。否则你们一走了之,城内就只剩下我们一支孤军,势必成为辰月教的眼中钉。”映风拨弄着桌前的酒壶,别有深意道:“恐怕一般的猫,不够你苏泽亭的资格吧!”
          一阵沁香的清风从窗外袭来,悬挂的风铃随之飞舞。“看来那只猫自己已经到了。”苏泽亭浅笑道。“我愿意成为交换郁小宛的猫质。”一只身披素白纱巾,头顶璎珞小珠帽的白猫从窗边飞跃而入。
          秋叶城是晋北国的国都,而轩溪殿则是晋候秋谷议事之地。
          此时,秋羽就静静地站在殿内中间那根柱子旁,连续不断的箭矢从他的周围擦身而过。面对飞速驶来的箭劲,他微闭双眼,用耳朵感知风速和箭轨。突然,他感受一支伴有尖锐叫声的竹箭呼啸而出,他猛然睁眼,双爪迅速在胸前相抵,硬生生地接住了箭。
          “国主这一箭的用意,臣猜不透。”秋羽转向殿位上的那只猫,双爪捧起那只箭并微微躬身。“我已经嗅到了暗藏的危机即将到来,爱卿是否有所耳闻?”秋谷走下殿阶,去取那支他最为挚爱的竹箭。秋羽抬头道:“国主英明,此次皇帝诏谕晋北国、淳国、楚卫国、离国一共四国密使来太清殿觐见,商议最近发生在帝都的一件大事——百里静的谋逆。”“哦?想必是辰月的猫在其中作祟吧。你复述一下使者听到的原话。”秋羽再次闭眼,似乎在记忆的河流中搜寻。
          “百里静私下勾结天罗,意图谋反,朕担忧下唐国随之附逆,故,”秋羽说到这里微微有停顿,“故令你们四国,立即出兵组成联军讨伐下唐国,剿灭逆贼!”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睁开眼的秋羽和国主秋谷同时深吸一口气。许久之后,秋谷才缓缓摇头道:“即便百里静是下唐国百里氏在帝都的主家,但是仅凭一猫之言和一猫之为就要定下唐国的罪,让各大诸侯相争,如此草率不像是皇帝的旨意。”秋羽轻轻跪下,禀明道:“楚卫国和离国似乎已经承诺皇室出兵,而国主若要远征下唐国,臣请命率兵出征。”
          瑟瑟寒气从殿外涌来,使得空气更加冰冷。秋谷缓缓摆爪道:“下唐国与我国商贸往来甚繁,且淳国尚未表明态度,此事尚且不宜仓促决定。”“遵命,那臣知道如何回应辰月教了。”秋羽也起身,转身向门外退去。
          “乱世难寻栖息之处啊!”他出门时察觉国主这样感叹道。
          三月初八,八松城内飞雪漫舞,可猫们来此行商的热情依然不减。他们抖抖身上的雪屑,然后进入镇上最大的客栈——风草楼。行商者几个或一群围坐在火炉旁,谈论的除了商贸方面的事宜外大概就剩下一些“坊间传闻”了。
          叶雪裹着蓝灰色的大袄坐在靠近窗沿的位置。这是她的习惯,一旦有不速之客到来,她便可以提前做好心里的预估和打算。叶雪自顾自地倒茶品茶,仿佛从不关注店内其他猫在做什么。若非陌娴执意不告诉她任何事,她也不必如此伪装,来探听消息。
          “对了,秋兄,你可知天启城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一只胖脸的猫浅笑着,望着他的同伴。周围的商客们像是抓住了一根可以消遣时间的芦苇,纷纷围上来。“李兄,你既明知又何故问呢?”另一只戴着斗篷的年轻猫也微微一笑。众猫便起哄道:“李老板,您见识广,给大伙说说呗。”胖脸猫故作难堪道:“在坊间妄议朝政,国主可是要定罪的。”
          众猫开始议论纷纷,猜测帝都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这时一个中正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猫,“国主自然宽宏大量,李兄但说无妨。”来自那只带斗篷的猫。胖脸猫会意地点点头,如此他便在行商中有了一席之地。“帝都的总执事百里公卿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然而谁又能料到他竟然意图谋反!”所以行商都愣住了,他们都知道百里家代表着下唐国的势力,而下唐国最为富庶,一旦陷入战争,那他们的贸易往来必定大打折扣。叶雪心中也充满疑虑,哥哥的“风筝”计划怎么会牵涉出百里静谋逆之事?
          那只戴着斗篷的猫缓缓站立,压爪安抚躁动的猫商:“诸位不用担心,李兄到时候会和大家同舟共济的。”言罢,他又随口感慨了一句,便走向屋外。叶雪控制激动的左爪,慢慢放下茶杯,紧随他踏门而去。
          “叶落花成散,冰陨水无流。”胖脸猫这时也未能揣度他突然说出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苏泽亭在床前注视着面色祥和的老猫,他可以视其他猫的生命如草芥,可看到百里静的伤势,他还是深深叹了口气。他尽力压制住心中的伤感,冷冷道:“百里静,我们的计划失败,恐怕皇室会对下唐国开战。”那名老猫还是一脸平和:“无妨,侄儿年轻有为,就当做对他的一次磨砺吧。”苏泽亭便起身倒水,递给刚刚苏醒的老猫:“我们的行踪很快便会暴露,你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吗?”“生死之事总有看开的一天”,百里静气息微弱,没有接过杯子,“我入世太久,心也会疲倦吧”。
          苏泽亭不知为何突然松下茶杯,水溅在他脸上。他以一种很低的声音说:“你还不会死,除非我和原尘”,他顿了顿,“都葬身在天启城。”
          当听到关门声,百里静用力爬到床下,拾起一块块碎片。窗外,苏泽亭默默地看着一切,“你还是很在意啊。”他不禁这样想到。
          月夜之中,皇帝在一名太监的陪同下来到监牢。事情太过于蹊跷,他这次决意亲自彻查。叶冰浅睡之下听到很多脚步声,立马警觉起来。当皇帝从黑暗中出现时,他有些惊讶得忘了跪拜。
          皇帝首先想确认身份,便问道:“叶冰,你可是叶之彤之子?”往事涌上叶冰心头,他不由自主地下跪道:“陛下圣明,我父亲对朝廷的忠心,上天实所共鉴!”皇帝示意他起身,肃然道:“你所言朕都知道,但你在皇城内携带兵器,难道有不轨之心?”“臣不敢,只是辰月教与百里静勾结,害死我父亲,还,还”,叶冰的爪狠狠地抓在门栏上,“恕臣冒犯,还把持朝政!”“放肆!我白家的威严岂容你冒犯!”皇帝这时也低吼道。叶冰直视着皇帝,眼神终究还是有点黯淡下去。
          皇帝看到那双失去光辉的眼眸,不由得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便压下怒气,慢慢道:“据朕所知,百里静和天罗勾结欲行谋反之事,这样看来,你应该没有参与他们其中了。”叶冰的脑里像是充满了一片迷雾,他迷茫地孤立其中,不知所措。
          “但是,你要给朕一个解释,为了你们叶家的荣耀。”皇帝略为期许的声音响彻在监牢之中。
          门帘外下着细雨,苏泽亭走进门内,淋湿的毛发依稀可见。“你可以走了,随意去哪儿。”他对着眼前的白猫挥爪,然后疲惫地坐在门槛上。白猫对他不屑一顾,仍痴痴地望着沐浴在雨中的花枝。苏泽亭看着她,侧脸是那么冷若冰霜,想必自然心高气傲了。“雨姑娘误会我了,我与映风的约诺不在了,因此你也不是猫质了。”映雨伸向帘外的爪稍稍静止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道:“既然如此,我待在哪儿你也无权过问。”苏泽亭摇摇头,靠着门扉闭上了眼睛。


          31楼2017-03-05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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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峰回路转
            青郁宅的后院小塘内,原尘和映风并排坐于塘边的石阶上,他们交流了这些天的消息,便陷入了沉默。突然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来者是陆寻,脸上带有一丝兴奋。原尘便问道:“陆寻兄,何事如此急?”陆寻心中满怀激动地说:“从我们打探的消息来看,叶冰大哥有望被皇上格外开恩!”原尘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为惊诧,但还是假装笑道:“叶冰定能逢凶化吉。”他心里却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待陆寻离开后,映风看着眉头紧锁的原尘,轻轻地卷了他的尾巴。
            原尘苦笑道:“苏泽亭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和我们撕破脸皮,到时郁小宛的安危就不好保证,也算遂你意了。”他对映风隐瞒之事还是有些微不满,因而随口相讥了一下。映风却还是那样冷静道:“你不用激我,我愿意陪你去酒肆就没把他当作辰月的教长了。”原尘则问道:“小宛我是必救不可,你还有什么对策吗?”映风只是坦诚地摇摇头:“我目前暂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原尘的眼睛仍没有离开他,“你刚刚卷我的尾巴,不单是为了安慰我吧?”
            映风闭上眼,然后突然站起来,他有些失望道:“难道你我之间只剩下无尽的权谋计策,连普通的关心也是一种奢望了?”原尘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刻,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一只白鸽从屋檐上俯冲而下,落在映风和原尘之间。它挽起两猫的双爪,交叉搭在一起,劝道:“大家的这份情谊我们都很珍惜,刚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原尘望着老友星渝,爪中似乎握住了几年前的那杯酒。映风微微点头,然后双爪慢慢地脱离,“我有事先走了。”
            星渝随后跃到原尘的耳边道:“这两日我寻遍了天启城也没发现叶雪的踪迹……”还未等到他说完,原尘便狠狠抓向身旁的泥土,划出几条泥印。星渝察觉到他的焦躁的不耐烦,情急之下扇了他一耳光。“原雨尘,你冷静点!”,星渝这时也不顾情面吼着嗓子道,“难道你出八松城后行事就这么急躁吗!你关心的猫很多,关心你的猫也不少,你不要伤了感情,也不要感情用事。”原尘微微愣住了,看到星渝这样就仿佛看到了他父亲,那个儿时给他讲圣贤之道的父亲。
            “叶雪在晋北国的八松城,安然无恙。”星渝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是说。
            叶雪站在漫天飘絮的屋檐下,冷冷地盯着站在她旁边的猫,那只猫后颈挂了一个淡黄色的斗篷,双爪自然交叉在后。半个对时后,叶雪不想再和他耗下去,她假装向前欲踏出门槛,却被那只年轻猫扯住了。“良辰美景甚好,叶雪姑娘何不陪在下共赏这花絮,共聆这清音。”那只猫终于开口挽留道。叶雪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你若不愿说兄长之事,便让你孤芳自赏吧!”“好!云中叶氏身上的名将傲气果然不凡,钦佩至极。”年轻猫的爪中仍没有收力的意思。
            叶雪的右爪腕便突然用劲,去夺年轻猫那身斗篷。可那猫扯着叶雪的衣襟,顺势躬身一挡,旋而绕到叶雪左侧,故意把自己后背的破绽留给她。叶雪没有攻向后背,而是双爪夹起对方的尾巴,想把他甩到空中,那时便爪握胜算了。但是,年轻猫向前一缩,一件大衣从他身上披落,叶雪夹住的只是那件大衣。他退到门槛的另一侧,微笑着说:“姑娘若不嫌弃此件寒衣,就当你我见面之礼吧。”叶雪的声音仍是冰冷:“我兄长的消息,你还是不愿告知?”“相遇之礼,已然奉上。”他慢悠悠地走向拐角的街道。
            叶雪垂头看着爪中的大衣,一封信被缝在其中,她拿起来,感觉信上余温未散。
            下唐国,南淮城,四处高挂的灯笼照亮了夜景的繁荣。
            国主百里彧站在巍峨的城墙上,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子民。看到街边小摊小贩在热情的叫卖,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拉着手闲逛,看到笔直站立守卫秩序的军士。“但愿战火,不会波及你们这儿。”百里彧心中暗自叹道。
            昨日,他已从各地的斥候带回的情报得知,皇帝将征伐下唐国。楚卫国和离国正在进行紧急的备战和作战部署,而淳国和晋北国暂无任何动静。然而以举国之力对抗两个如狼似虎的尚武之国,只怕胜算渺茫。阴影中的一名斥候斗胆上前建议道:“国主可否试着与其他两国交盟?”
            百里彧身上散发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威严,而是平易近猫之气,这注定他做不了一个好君主,可叔叔还是力排众议,也许是想他培养出像他父亲一样的雄主。
            不过百里彧只是轻轻地摇头,否定道:“首先,他们应该不会公然违抗圣旨,再者,如若结盟,浩荡席卷的生灵更多,而我的意愿在于止干戈,息战事。”那名斥候还想说什么,但被国主摆尾劝下了。
            他转身步入灯火辉煌的大殿,暗自道:“叔叔,这就是你给我的最后考验么?”
            “行动吧。”他对着远处的黑暗细声说道,两只猫影在黑暗中浮现,又迅速消失了。
            三月初九,夜。陈云和他的朋友醉醺醺地从街边的小店走出来,左爪还提着一个酒壶。他们扶着墙,依靠着残存的力气才能勉强行走。
            “陈兄,听说你,经,经历了一件大事啊!”陈云的朋友拿过他的酒壶,又抿了一口酒。陈云毫不在意任之拿去,嗝了一口气,大声吹嘘道:“那可不是,我,我可是亲眼目睹!”朋友怂恿着他道:“陈兄,我见识少,你便说说呗。”陈云像是突然清醒了几分,他慢慢地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猫影之后,才收起了语气小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你可千万不要乱传!”在看见同伴答应之后,他才慢慢道来:“那天晚上我值守城门,恍惚之间突然看见空中掠过一些浅浅的黑影,最后竟然……”陈云的身体突然被绊倒在地,他揉着眼睛叫骂着,看见他前方站立着一只身披素色便服的猫,正饶有兴趣地打量自己。他借着酒气,大声嚷道:“滚开,别挡大爷的道,老子可是皇宫里的猫!”
            “很快你就不会这么认为呢。”素服猫淡淡地说,单爪提起陈云的衣领,迅速重扣他的后颈,然后轻易地将他扛上肩膀。陈云在晕过去之前,看见他的同伴已经跌倒在旁不醒猫事了。
            半个对时后,映风带着他的“战利品”只身来到了青御宅。他将陈云放置在台阶上,随后从胸前拿出一只箫,闭目细吟。片刻之后,竹笛声悄然融入。原尘微低着头,从房中来到前院处。“我记得我们从前在天启城时,你最喜爱吟这首曲子,傲意而不失温婉。”原尘放下笛子,由衷地赞叹道。映风愣了愣神,随后指着陈云道:“此猫当晚曾值守城门,亲眼见证了叶冰率领大队偷袭辰月。若是能指证叶冰与天罗有联系,皇帝必然对叶冰生疑,那时辰月就有与我们谈判的筹码,依辰月的行事,以一个教长换叶冰他们十分乐意,因而你的两个朋友都会相安无事。”他一口气说了很久,呼吸却仍然保持均匀。
            沉默弥散开来,原尘没想到映风在半夜还在为自己的事操心,他望着好友,竟有种眼泪涌上心头的感觉。他轻轻捻揉映风的尾巴,长舒一口气:“谢谢!”映风感觉有什么滴在了他的后尾上,在彻冷的寒夜里格外温暖。
            第二天清晨,庭院的积雪落在开放的梅花上,偶尔有冷风带着团雪扑在一只猫的背上,后者身体像是打了个激灵,慢慢躬身收缩,想要保留身体的余热。
            原尘随爪解开自己御寒的厚衣,披在瑟瑟发抖的陈云身上。尽管动作很小,但还是惊醒了陈云。他的酒意已经过去,因而记得昨晚发生的事。陈云惊问道:“你们到底是谁?竟敢当街掳猫!”他明知不可能问出,但还是想从言语之中探出对方的虚实。谁知原尘毫不避讳道:“我们是郁小宛教长的朋友,想请你帮一个忙。”他从袖口处拿出一枚令符,刻有“寂”部的标记。这是世上无法仿制独一无二的,因为只有辰月内部教长以上级别才能用秘术刻印而成。
            陈云显然也知道这个事实,可他狡辩道:“也许你们是胁迫郁教长的那个组织,拿他的随身信物来欺骗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下面这件事,你不妨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原尘慢慢蹲在陈云旁边,在他耳边悄悄细说。
            片刻之后,陈云的脸色有些动摇,他犹豫不定地望着眼前微笑的原尘。这似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机会,倘若他站出来指证叶冰,不仅自己能全身而退,而且还能受到辰月的重用,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卒。突然,一支飞镖向陈云疾驰而去,眼看就要刺入胸口,不料原尘厚衣一挥,飞镖被风带动,偏离了准心,只是轻轻擦伤了陈云的后爪。
            “看来有猫要取你的性命啊!”原尘轻描淡写道。陈云意识到如果自己还不识时务,恐怕前途和生命都会葬送,便赶紧点头道:“好,好,我答应!”原尘转身进屋递给他一盒药膏,叮嘱道:“如今外面危机四伏,你还是不用外出了,我们会护送你进入皇宫。”陈云小心抚摸着受伤的后爪,心里仍有些后怕。


            32楼2017-03-07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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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迷雾层叠
              三月十二,原尘毫不避讳地会见辰月阳部教长,胥喻。两天前他就以某种隐秘的方式与胥喻取得联系并达成一致,双方在西街区的一间茶馆内会面。
              原尘开门见山道:“胥教长,我们不妨直接谈条件吧。”胥喻望着他这个时隔五年未见的学生,摇头感慨道:“果真时光催人老,连‘老师’也不愿叫一声了。”原尘摆尾道:“教长公私有辨,又何必在意呢?”胥喻抿了一口茶,道:“如此,便说说你带来的交易。”“如今皇帝选择相信叶冰与百里静谋逆之事无关,我相信这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结果。我身边有一猫可以替你们指证当晚确是叶冰率众夜袭皇宫,这样一来,你们便可以与我们谈判,用叶冰换回郁教长。”原尘平静地说完,等待着对方的答复。胥喻微微点头,继而有些伤感道:“你之前在我面前,只称唤‘小宛’的。看来这五年来,你改变了许多。”
              原尘幽幽地说:“自从家父死后,我就不是原来的我。”胥喻试探道:“你想问我原素的死因吗?可惜你违反了十年之约。”原尘忽然站起来,背对他摇尾道:“不必了,教长公私有辨,我何必因公徇私?”胥喻见他有了离去之意,叫住道:“等等,你就这么不愿多做停留么?”原尘顿了顿,轻轻道:“教长有闲暇时光,可惜我没有闲心。”说完,他便踏出了房间。
              郁小宛被天罗阴家的秘制药锁住了自身的经络,再加上全身都被极富弹性的绳子绑起来,几乎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当然,在郁小宛的生命中,是没有“逃”这个字眼的。苏泽亭很了解这位辰月教长,便松开郁小宛身上的绳子,并为他端来一杯酒,想近距离接触这位辰月的高层。
              郁小宛冷眼地望着苏泽亭递过来的酒杯,也没有任何惧意,接过来利落地倒入口中,不过他随后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在火辣辣的燃烧,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苏泽亭察觉到他这微小的动作,仍是敬佩道:“如此烈酒也能一饮而尽,教长好酒量,好胆量啊!”郁小宛缓过气来,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青阳魂这样的烈酒你们竟然也能弄到,天罗果然名不虚传。”
              “自然,我们也是商猫,这世上没有什么用金钱换不到的东西。”苏泽亭领下了对方的赞意,颇为自豪道。而郁小宛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青阳魂乃是北陆蛮猫族所产,数十年来华族与蛮猫族没有任何直接的商贸往来,难道天罗会偷偷和蛮猫族有暗中交易的可能?这时苏泽亭又递给他一小杯五花蜜,作清凉和醒酒之用。
              为了不让苏泽亭起疑,郁小宛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刺杀这种行为只是你们的副业。”苏泽亭淡淡一笑,他现在已经能够确认郁小宛没有反抗能力,连一小杯青阳魂也无法化解。现在,他可以专心去对付原尘了。
              当他走出庭院时,一名天罗神色匆忙地向他报告些什么。只见苏泽亭的目光变得像鹰一样的锐利,他重新思索着,决定改用另一个计划。
              陌娴正在客房中逗玩她新养的小仓鼠,以此来缓解她对之前那几只仓鼠的思念感。突然,叶雪疾步冲进房间,话也未说便开始收拾行李。陌娴立马放下爪中的仓鼠,上前抓住她道:“你都知道了?”叶雪一把甩开陌娴的右爪,生气道:“娴娴,你若是懂我的性情,便不该骗我和拦我!”陌娴也有些急了,她大声道:“雪姐,你不要因为那么多人疼着你、护着你,你就可以这么任性!”叶雪没有理会,当她整理完准备出门时,正好撞到了门外的秋羽。他退后一步抱歉道:“在下不小心冒犯姑娘了。”叶雪望着这个给她信件的猫,心烦道:“让开!”秋羽很自然的让出一条路,面对匆匆离开的叶雪,他大声道:“你就那么相信我的话吗?”
              叶雪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想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鲁莽了,一句陌生猫的话她竟然就草率地信以为真。她转身质问道:“你究竟是谁,在耍什么花招?”
              “你左爪系有那段锦带,你是叶之彤的女儿。”秋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中窥测到某种秘密。
              “快说你的身份!”叶雪爪中杀意已起。
              一旁沉默的陌娴终于开口道:“他是秋羽,晋北国三军副指挥使。”叶雪接而有些惊讶地看着陌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不,有次你醒来后又晕倒在大街上,是他扶起了你,我赶回后最初起疑他的身份,便斥退他,随后在暗中悄悄跟着他。可他的本领,想必你也知道。”秋羽这时顺势接过话:“我将叶冰的事情告诉你,只想试探你的身份,从今日的反应来看,你一定是叶雪了。”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也许是某些话不愿公开说,他挥爪请叶雪进房再叙。陌娴心领神会,知趣地带着小仓鼠出去了。
              叶雪选择相信他一次,便回心转意地来到了屋内。谁知秋羽落座的第一句话便震住了自己:“你知令尊的死因吗?”
              “在我还是一名羽林军时,遭遇了史上最巧合的刺杀事件,也就是众口相传的‘帝殇之变’。事件的结果是辰月教阴部教长凌长空被暗杀,还有原素和令尊在御史台不幸遇难,两起案件几乎同时发生,让猫不得不怀疑行凶者出自同一组织。”叶雪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问道:“按你的意思,辰月不会对自己出爪,家父并非死于辰月?”秋羽摇头道:“不,事实没有那么简单。当时几位辰月高层的谈话,不知什么原因在我们这些将官中传开了,后来皇室和辰月都禁止再议此事,还处决了一名多言的将领。尽管如此,却让更多的猫注意到这件事来。后来经过调查取证,我们得出刺杀凌长空的是天罗山堂。”叶雪听到这个名字后,不觉屋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寒气萦绕着整间屋子。
              “辰月与天罗的矛盾我们不得而知,但在御史台那里,激烈打斗的迹象太明显。当时原素、令尊和百里静在商谈某件事,刹那之间变故丛生。事后我们奉命去打扫现场时,死者都已被运走,我在地毯一个不起眼的边缘旁发现了一枚指环,那是天驱的指环。”秋羽长舒道。
              “不对,我父亲与天驱素无恩怨纠纷”,叶雪忽然想到另一方面,“难道他们的目标是百里静?百里静后面的势力可是辰月教。”
              秋羽否认道:“天驱若是想杀百里静何必在辰月眼前下爪。”他接而道:“事后,百里静和辰月高层不知因为何事争论了许久,结果是百里静拂袖而去,似乎对辰月的某些决议和做法有所不满。而朝堂上突然失去两名肱骨之臣,故皇帝任命百里静为天启总执事一职,亲自调和他与辰月的关系。由此来看,百里静不是你们的杀父仇猫,只是辰月拿他当靶子,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叶雪愣住了,原来他们筹谋已久的计划竟然毫无意义,还让哥哥叶冰身处险境。
              她感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向自己袭来,使她不知不觉跌坐在地上。秋羽上前拉住她的左爪,叶雪没有在意,只是神色恍惚地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真相?”
              秋羽慢慢解释道:“因为这世道已经不太平,皇帝下令各诸侯国征讨下唐国。如今叶冰被拘于天牢,你就是叶家的家主。我们国主希望你以云中叶氏的影响力来尽力减少不安的动乱,为百姓多存一份子息。”叶雪自嘲道:“我连哥哥都救不了,谈何其他猫?”
              “你若是相信原尘,就该为大局着想。”秋羽将她慢慢扶起来。
              是啊,原尘一定会想办法就出哥哥的,那只猫,曾经是她最信任的啊!
              天启城,太清殿内。
              皇帝处理完所有的朝政后,准备让太监宣布退朝时,朝堂中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启禀陛下,老臣愚钝,竟忘了还有一件重要之事未呈奏陛下。”胥喻身披淡黑色朝服,向皇帝微微躬身。皇帝眉头一皱而过,颇有不悦地问:“胥卿所奏何事?”胥喻坦然道:“禀陛下,先前宫门内叶冰与苏水持械相斗一事,经过臣细查之后,有新的进展发现。”“哦?胥教长有何新的见解?”说话的是叶家代理家主叶成凝,当初真是他向皇帝极力担保叶冰。
              “事发前夜,值守城门的羽林军官陈云亲眼目睹,叶冰率众从城楼上空飞掠而过,然后据御花园值班的李伯的口供,那夜的大火也是叶冰的下属所纵,他们身上遗落的信物可以为证。”胥喻说完,别有深意地望着叶成凝。后者驳斥道:“胥教长根本是无稽之谈,叶冰明显不是羽猫族,如何凭空跨越这城楼!”
              胥喻紧接奏道:“臣请求带物证前来,望陛下准奏。”皇帝微微遥想,点头示意。随后,一架飞行器具被两猫抬了上来,放置在大殿的正中央,所有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皇宫内搜查到很多器具,他们便是借用这种飞行器具飞过城楼,公然亵渎皇室尊严!”胥喻接而低声道:“不知大猫还想看猫证么?”叶成凝心有不甘,但若再替叶冰辩护便有同党的嫌疑,只好隐忍不发。可令所有猫惊讶的是,皇帝正色道:“朕想看,传陈云。”
              胥喻似乎未料到皇帝的反应,转身的动作稍有一滞,他便让侍卫带陈云入殿。
              陈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接近太清殿,更别说面见圣上。他一边小心忐忑地走路,一边默记着原尘和胥喻交待的事。对他而言其实也很简单,双方都只让他实话实说便可。陈云刚刚跨过殿门,看见皇帝英武的神情,竟忘了跪拜,好在皇帝挥爪道:“陈云,朕有话寻你。”既然胥喻决定挑起这件事,他正好亲自查查真相。
              “依你之前所言,叶冰的确率众飞越城楼?”
              “陛下圣明,臣所言不虚。”
              皇帝面带威色地盯着他的眼睛喝道:“朕不管你之前后面代表着多大的势力,朕只想亲耳听到,若你胆敢有任何隐瞒,诛九族!”
              陈云吓得跪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从何惹来皇帝的雷霆之怒,颤颤巍巍道:“陛下明鉴,臣,臣当晚值守城门时确实看到天空中有黑影掠过,不敢有丝毫隐瞒!”
              胥喻突然察觉到精神力的波动,只不过这种波动稍纵即逝,难道大殿里有不为他所知的秘术师的存在?
              皇帝直视了陈云几秒,然后语气稍缓道:“如此最好,退下吧。”他忽而又向胥喻问道:“胥卿想如何处置叶冰呢?”胥喻连忙双爪匍匐,敬声道:“臣不敢僭越,还请陛下定夺。”“如今时日不早,明日再议”,皇帝微笑道,“众卿可有异议?”
              “臣等谨遵圣意!”殿内的大臣高呼道。
              皇帝回到寝宫内,那位给他传话的太监则随爪带关了门,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皇帝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行君臣之礼,还得委屈你冒充太监,哈哈。”那猫仍是恪守着礼分,慢慢道:“禀陛下,臣用精神力探测陈云的内心,能够证明他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皇帝的脸色稍稍一顿,然后恢于平静,“那么依你所看,朕要如何处置叶冰?”他接着补充道:“不用再推辞,朕是真的问你。”那猫淡淡道:“臣与叶冰素无瓜葛,还是将其交给最想得到的猫吧,做个顺水猫情。”皇帝闭上双眼,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许久,他忽然道:“那天我去牢房中看了叶冰,发现他确实没有谋反之心。”那猫劝道:“证据确凿之下,陛下若是还想还原真相,恐怕朝中又是一番动荡。”皇帝说:“你认为,辰月教究竟是国之砥柱,还是国之危害?”那猫连忙跪下道:“臣话中失语,请陛下恕罪。”皇帝似乎还在等待着回答,那猫便道:“待陛下羽翼丰满之时,此等小事便不足为虑!”
              “那便依你所言”,皇帝注视着他窗外的江山,轻声道,“朕,也有不由己之事啊!”


              33楼2017-03-1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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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7-03-12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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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7-03-12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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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不速之客
                    苏泽亭只身一猫,来到了天启城内最繁华的一条小巷。在夜晚高烛的辉映下,猫们白天被压抑的情感在此时骤然释放,喧哗声和打闹声不绝于耳。苏泽亭听到远方传来一阵笛声,若非听觉很敏锐的猫,是难以从热闹的市井声中分辨而出的。他顺着那轻微的笛声来到一家贩卖各种乐器的小摊前,店家眼神萧索,独自吹着一支玉制的笛。苏泽亭拾起另一支竹笛,问道:“店主,你这支竹笛怎么个卖法?”长发披肩的黑猫店家停下了那首曲子,轻笑道:“您的眼光真好,它卖一个金铢,恕不还价。”苏泽亭也笑道:“那能否赊账,今日不曾带金铢出门。”
                    “那便看你与此笛的缘分了,若能吹出它本真的意境,白送您也无妨。”黑猫见到怪客,忽然饶有兴致地说。苏泽亭像是早就准备一般,信爪拈来竹笛,开始吹奏一首曲子。刚刚奏几局,黑猫便双爪捂耳连忙让他停下,叹道:“罢了罢了,若是让你吹完这首曲谣,恐怕今晚我这店该无猫问津了。”
                    苏泽亭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赌气道:“我偏偏不用你白送,你且说明日去何处经营,买金自然一文不少地送到。”黑猫苦笑道:“在东街区的明月楼旁边,您不必……”还未待他说完,苏泽亭拿着竹笛便转身离开了。
                    “天罗中也有这样性急的猫啊!”黑猫以旁猫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嘟囔道。
                    苏泽亭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往明月楼,因为事情很快就要脱出他的控制。据他们的情报网得知,原尘已经和辰月接触过,想必达成了某种交易,而这笔交易对天罗一定是百害而无一利,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他刚入店门,便逢见一名伙计打扮的猫在侧窗旁候着。他立刻会意,和伙计简单照会了几句,便跟随他来到一间上房内,房里端坐的猫褐衣裹身,身形下的浓毛依稀可见。褐衣猫示意伙计退下,然后打量着苏泽亭:“这便是天罗派来的总联络猫了。”苏泽亭见他神色蔑视,换了一副脸色冷笑道:“想不到与雇主的第一次会面,竟是在你们梦寐以求的帝都。”对方感慨道:“是啊,你们东陆猫居住的土地,所过的日子,实在是让我们羡慕万分啊!”“好了,我们的嘲讽到此为止,我提前找你,是有大事所迫。”苏泽亭收起性子,严肃道。
                    褐衣猫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再挖苦他,而是作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苏泽亭便将他的顾虑和想法全部搬到台面上,随着这些事情的深入,褐衣猫也不得皱眉思考。房内的蜡烛微微摇晃,照得两猫的脸上阴晴不定。终于,褐衣猫找到一个开口的机会问道:“最初是我们有求于你,如今你又有求于我们,那算不算扯平呢?”苏泽亭听到这话,霍然站起来,低喝道:“你要记住,这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若是出了差池,只怕你的日子也不好过。”褐衣猫赔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清楚此来的任务就是配合你的行动。”“如此甚好!”,苏泽亭压制住怒火,“你们的实力如何,能否执行我的计划?”
                    “这个就不劳苏统领费心了,只是如今的东陆局势如何?”褐衣猫问道。
                    苏泽亭脸色终于有所好转,“皇帝已经下令各诸侯国征讨下唐国,据我们的情报,楚卫国作为拱卫皇室的肱骨之国,必然已经在厉兵秣马;离国虽然出身乡野,但也有了招兵买马的动向;晋北国和淳国目前暂无动静,正在观望。”褐衣猫轻轻抚弄着酒杯,颇为忧虑道:“两个北方大国都没有搅入浑水中,我们便难以趁水摸鱼啊。”
                    “浑羽勒,如今的形势尚在我们掌握当中,你只需一心一意协助我们完成计划即可。”苏泽亭半是定神半是提醒道。
                    “那么,期待我们的第一次联爪。”名为浑羽勒的褐衣猫缓缓笑道。
                    当日朝会散去后,胥喻心里始终存在一个疑团,那股神秘的精神力究竟从何而来,竟能逃出他的掌控。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墟神殿”,大教宗身处之地。
                    墟神殿从外面所看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大,只有数丈之余。它的一砖一瓦毫不隐晦地组成他们的图徽——星辰与月。但是一反辰月的高调,殿门入口却很难找到,因为大教宗对这座殿施加了秘术,殿门的位置会随着星辰力的变化和相对方位做出调整,若非精通星算或秘术之猫想要闯入它的领地,几乎是痴猫说梦。因而当有猫想要进入墟神殿,须经过秘术师的指引,否则便会沉迷其中无法出来。
                    胥喻作为“阳”部教长,凭借对星辰力的感知,轻而易举地来到了殿内。只见大教宗直立着身体,高高站在台阶的顶端,端详着殿内低头的胥喻,他单爪轻轻地朝胥喻拨弄,后者忽然双眼紧闭,面露苦相,但随后松弛舒张,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胥喻试着开口:“老师,我……”大教宗摇摇头,慢慢走向他的学生,按住胥喻的额头,“孩子,世事纷杂,你入世太深啊。”胥喻双爪叠在胸前,恭敬地回道:“多谢老师提醒,学生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老师。”“若是凡尘之事,你自能决断,看来你是对教义有其他的看法。”胥喻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语气更加坚定道:“老师既能窥探猫心,为何独自栖身于此,而不带领我们实现本教的理想呢?”大教宗若有笑意地望着他,“何谓本教的理想呢?”
                    殿门处另外一个声音如鬼火般传来:“教临九州,天下归心!”胥喻听到后,立即朝身后低喝道:“之月放肆!不可对大教宗无礼!”史之月却没有理会胥喻,而是径直朝他们走过来道:“大教宗非尘世之猫,又岂会在意这尘世的规礼。”大教宗面色没有丝毫的起伏,他继续问胥喻:“你的想法呢?”胥喻想了片刻,坦言道:“学生愚昧疏浅,还请老师多加指导。”大教宗便不再看他,而是转身走向台阶,“长空的弟子,野心不小啊,你是要当天下之主么?”
                    史之月昂起头,“不,我要让本教的旗帜在九州大地上熠熠生辉!”若是辰月教众在此,必然觉得他浑身散发一股领袖的气息,可大教宗一句话便打破了他的遐想,“都错了。”这句话简单有力又掷地有声地回响在殿堂里。
                    大教宗转瞬之间便从台阶上来到他们身旁,轻声叹道:“不知小宛那孩子的答案如何。”
                    “老师既然关心小宛,为何不救他于险境呢?”胥喻忍不住问道。
                    “每只猫的命数早已注定,作为神的使者,又怎能去改变或者道破天机呢?”,大教宗像是一位谆谆教导的老师,循循善诱道,“这殿名带个‘墟’字,而我们的神便是墟神,如今你们该懂得本教教义了。”
                    墟代表着混乱与无序,是精神的主神,也是辰月教的信仰所在。
                    这下轮到史之月迷茫了,本教教义竟然是混乱与无序,而不是去建立一个让众生都心生敬畏的教派,他们的一切行动计划仿佛化为流水付之东流,显得那么幼稚可笑。他的双眼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起来。
                    大教宗见他如此憔悴,便轻抚史之月的额头,以哄小孩的语气劝慰道:“孩子不必懊悔,若没有你们这些年的努力,这秩序也许不会这么容易打破。”胥喻亦扶起史之月,单爪浮在胸前,向老师行离去之礼,大教宗点头默许。他看着两猫离去的身影,脑海里像是在犹豫什么,待他们即将踏出殿门的一刻,大教宗终究还是叫住了他们,胥喻和史之月纷纷回过头来,等待着老师的吩咐,大概只有大教宗的话成为他们所剩不多的指引了。
                    “你命星最近经常波动,几乎快脱离了它原本的轨道。”大教宗言尽于此,不再说一句话。
                    “学生多谢老师提醒。”胥喻淡淡道。
                    三月十四,原尘早早地便在青御宅等候着,既然约好了映风,他就该提前到达。
                    他感觉自己那天确实说了些见外的话,而映风却不计较,还把重要猫证带回来,无论如何,他都欠映风一句感谢的话。当然,这次会面并不只是兄弟间的抒情感激,原尘还想与他商讨另一件重要的事。
                    正当原尘想如何开口之时,映风悄悄地推门而入,看着神色若有所思的原尘。他依旧是一副冷淡淡的神情,随意地坐在炉火旁的木桌上。原尘看着他,最终只吐出三个字:“谢谢你。”“朋友之间还用谈谢么?”映风添了一根原木,“还是谈正事吧。”原尘便从背后拿出一壶酒,苦笑道:“刚温的,喝几杯吧。”他右爪拈起两枚小酒杯,左爪则提起酒壶向其中倾倒而下。酒倒得很满,溢出来的融入火焰里,让这冷清的居室更加温暖。
                    映风正欲接过酒,那酒杯却被原尘爪掌重重往上一拍,落入半空中似乎要倒出酒来。映风只是愣了一刹,便纵身跃起用身体带动的气流暂时稳住了酒杯,然后迅速出爪夺住它,可原尘的尾巴也随风而至,抽打在酒杯上。映风无可奈何,只得用劲往上一抛,眯住眼睛瞄准后用嘴巴接住那些散落在空中的美酒。
                    待两猫都重新落在地上的时候,隔在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尴尬仿佛消失了,他们举杯相对,将所有的烦心事都忘怀在这天地之内。没多久,酒壶已然见空,映风轻轻地捶在原尘背上,“从前我让你喝不成酒,如今你也故技重施。”原尘笑道:“从前之事,我怎会忘呢?”映风看着他,随后起身来到门前,吹着外面寒冷的风,像是清醒了许多。“尘兄,如今酒已喝完,果真无其他事吗?”“外面太冷,来火炉旁坐坐吧。”原尘劝道。映风也回过头来,眼神中没有了最初的那份冷淡。
                    “我已经和辰月谈妥,有了陈云作证,皇帝会将叶冰交给他们。若不出意外,三天之内,我们这场交易便可达成。”原尘向他阐明最近的局势。映风则听出了他话里有话,问道:“你所说的那个不稳定因素指的是苏泽亭?”原尘答道:“不错,凭借天罗的势力范围,他们应该在皇宫有所耳目了解到这件事情。依我对苏泽亭的分析,他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奇怪的是,直到今天为止,他仍没有找我的麻烦。”映风察觉出他的隐隐担忧,猜测到:“那他可能在布一个很大的局,而此时他不愿打草惊蛇,可他未料到的是,不惊蛇反而更容易让蛇起疑。”原尘认可地点点头:“他们若是能把辰月也算进局里,看来苏泽亭背后的天罗要出血本了。”
                    “两位是在谈论我么,真是荣幸啊!”苏泽亭忽然推开门,一脸笑意地向他们走来。
                    由于他们还属于同盟关系,因而青御宅外面的猫并没有拦下苏泽亭。
                    原尘慢慢起身,眼睛望着炉火:“苏统领就不怕我们现在联爪对付你吗?”一旁的映风紧盯着大门,杀意涌现。苏泽亭挥爪道:“不用望外面了,我只身前来,带着诚意。”原尘倒是突然有了兴趣:“哦?不知苏统领的诚意是什么?”“辰月阴阳两部教长的性命!”苏泽亭话刚出口,就让周围的温度仿佛下降了许多。原尘仍是一脸镇静:“苏统领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这底气从何而来。”苏泽亭毫不避讳道:“时机就在你们和辰月交易的那天,到时候我们联爪,加上这位天驱的力量,必定让他们溃不成军。”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映风一眼,他相信两位辰月教长的诱惑对映风而言足够大。映风此时却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先是定下一石二鸟之计要除掉郁小宛和胥喻,如今再次筹谋,你们与辰月究竟有何恩怨?”“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身份?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有猫想要辰月不快活,自然有猫接单,只不过人家却没有找上你们天驱而言。”苏泽亭满不在意道。
                    原尘来到他面前,威胁道:“你就不怕我们告知辰月将你们天罗一网打尽吗?”对方自信地笑道:“不,相比辰月这条大鱼,我这种小虾米你怎么会在意呢?再者,令尊的过世,恐怕与辰月脱不了干系吧。”原尘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为他所动:“正因如此,他们才要活着,否则便无从查起。”“绕来绕去,我都同意放猫了,你们最后的决定如何?”
                    “便宜行事。”映风不可捉摸地说出这四个字,甚是巧妙。
                    “那我们也便宜行事。”苏泽亭针锋相对道。


                    36楼2017-03-13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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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猫呢?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7-03-13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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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初露端倪
                        叶雪静坐在秋羽特意为她布置的书房内,她的桌前笔墨纸砚样样不缺,可她还是久久无法落笔。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带给她接二连三的触动,而身边能够诉说和陪伴的猫只有陌娴。虽然陌娴多次劝她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只猫始终在遥远的帝都牵动她的心。风漱漱地刮在窗纸上,让原本静下来的她又开始躁动。
                        这时,陌娴端着一些酥饼和山茶进入房间,她俏皮道:“雪姐,要不要尝一尝八松特产的山茶呀,助猫提神解忧的哦!”叶雪腾让出一个身位,叹道:“娴娴,谢谢你的好意,可我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你还是拿回去吧。”陌娴望着纸上寥寥无几的字迹,心中这些天自己的宽慰并没有作用。她是只天性活泼的猫,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便准备退出房门,但转念一想,雪姐待他很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雪日渐消瘦,于是她决定来激激叶雪。
                        陌娴装作生气的样子扔下酥饼,大声道:“雪姐,你不能这么自私!”叶雪惊诧地望着她,仿佛在问自己如何自私了。陌娴很满意这种惊诧,她接着道:“叶冰大哥为了你和你们家族,愿意以身犯险;原公子为了我们奔波往返,拔刀相助;还有秋大哥,为了减少战乱日夜操劳。而你,却因为所谓的关心,罔顾那些身处风口浪尖百姓的性命,难道不自私吗?”陌娴一口气讲完,然后寻一碗山茶饮尽了。叶雪被这一连串的话给呆住了,她仔细想想,发觉自己与哥哥他们相比,实在是太差了。她忽然想起父亲曾对她说的一句话,“我叶家之女,亦要同男儿一般顶天立地”。她恍惚的眼神迸发出光芒,是时候履行她家主的职责了。
                        她重拾纸笔,脑里思忖了一下措辞,便开始在纸上挥毫。陌娴在旁边悄悄看着一切,发现连字迹都比先前工整、俊气许多。没过多久,叶雪如行云流水般写完,她仔细校对着内容和语气,嘴里还轻微的念念有词。终于。她放下纸笔,满意地舒了口气。
                        “娴娴,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叶雪恢复来后,连洞察力也深了几分,“快说,是谁教你说的。”
                        陌娴一脸苦笑,她还是被看出来了:“好啦雪姐,只要你放下心里的石头就行了。”叶雪轻轻扣着她的鼻尖:“是秋羽教的吧,还不承认。”“哼,我们还不是为你好。”陌娴故做鬼脸道。
                        叶雪不再捉弄她,而是认真地问道:“娴娴,这些信该交给谁呢?”陌娴首先想到的是秋羽,但按照叶雪的意思显然不是要交给他,于是她最后只能摇摇头。
                        “咚咚咚。”轻轻地叩门声从她们耳后传来。叶雪道:“请进。”
                        秋羽一袭秋衣踏入房内,笑道:“叶雪姑娘近日可好?”他的眼神却瞟向桌上的信纸。叶雪却不和他拐弯抹角:“首先感谢你这些天的悉心照顾,其次给家族的信已经写完,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转交给他们。”陌娴果然猜的没错,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秋羽,尽管后者有恩于她。秋羽仿佛不在意,问道:“那最后,叶姑娘有何打算呢?”叶雪拾起那封信,面色认真道:“最后,我恳请你资助马匹和钱财,我想亲自回一趟天启。”秋羽玩弄着那支笔,想了片刻,无奈般劝道:“只可惜我的钱财近日所剩无几,况且,你哥哥的本意就是让你远离天启那个是非纷争之地,你又何苦辜负他的心意。”叶雪无从反驳,却也不肯让步。
                        秋羽忽然提议道:“我打听到原尘兄有一位好友名为星渝,不如让他代为转告?”叶雪隐约想起那只白鸽,似乎是原尘最信任的伙伴,事已至此,既然秋羽给了她一个台阶,她只好拾阶而下。“那么待寻到星渝后,我便将信转交给他。”秋羽轻轻地点头答应,向叶雪施礼道:“那么,望姑娘安心休养,静候佳音。”
                        直到他离去后,他温柔的语气还弥散在房间内,使叶雪没有了之前的骄横。
                        三月十五的朝会上,皇帝下旨宣布叶冰冒犯皇室尊严、皇宫内械斗等罪状,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决定交给负责此事的胥喻处置。胥喻欣然领旨,等到朝会散去后,他携带着诏书来到了上次与原尘约见的那件茶馆。
                        他们预定好一间最隐秘的房间,胥喻甚至在房外布置了一层秘术,若是有其他猫想不顾店家劝告阻拦强行靠近这间屋子,他们很快便能有所察觉。原尘待他施完秘术后,递给他一杯竹茶。竹茶乃是经用翠竹捣碎浸泡,与竹筒里收集的朝露加以混合秘制,使泡出的茶带有竹叶的清香。
                        胥喻品过竹茶,独自叹道:“难得再与你喝一回它了。”原尘却没有太大的惋惜,而是问道:“不知教长从皇帝爪中拿回叶冰了吗?”“圣旨已颁,诸大臣均看在眼里”,胥喻眯起双眼,“至于叶冰,随便拉个死囚易容成他的模样即可。”原尘终于有了一丝的兴奋,他继续问:“那我们何时何地进行这场交易?”胥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据我所知,郁教长在苏泽亭爪中,你们和他谈妥了吗?”原尘想起了苏泽亭在门前的那番话,他的目标是两大教长,既然他敢于将这个计划告诉自己,必然不惧自己告诉辰月。若如今告诉胥喻,他们定会有所防备,而苏泽亭,对,苏泽亭想辰月在交易的地点聚集大量的部众,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去他想要的地方。最终,原尘决定不告诉胥喻。
                        胥喻在几秒内看出了原尘的犹豫,他取笑道:“怎么,你们连苏泽亭也没有摆平吗?”原尘却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答道:“我与他有言在先,他同意这场交易,要求是我们在城内要和他共进退。因为贵教的史教长不遗余力地在天启搜查他们,让苏泽亭很是难受。”胥喻似乎满意这个解释,他微笑道:“为了证明我们的诚意,何时何地任你们挑选。”原尘感慨道:“也许是为了证明你们的实力吧,辰月教,从来就是一个让猫心生敬畏的词啊。”胥喻的笑意更深,轻轻摇了摇尾巴。“后日午时,城北的一处荒庙内,在下将恭迎教长。”原尘敬了一杯茶,双爪抱拳道。胥喻也举茶而饮,眼角却察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原尘没有前去追踪之意,而是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教长早已发现屋顶有敌猫耳目,为何仍纵他而去,甚至最后,利用秘术将我们的声音给他无限放大?”
                        “他既然有心来偷听,何不让他听个痛快。”胥喻随意解释道。而原尘满脸的不相信,他拆穿道:“教长是希望他们也出现在荒庙里,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胥喻品尝着茶,像是默认了。原尘则起身道:“作为您曾经的学生,我提醒一句,天罗绝不是海里的小鱼,而是海兽。”
                        原尘走后,胥喻望着眼前空空的作为,轻声道:“凡间生物,怎能逃脱神的掌控?”
                        淳国,泉明城。
                        泉明城作为中州北部最大的海港城,成为客商们最喜爱来的地方。来自蛮猫族的客商用北陆的羊毛、烈酒换取华猫族的金银首饰等,还有来自宁州羽猫族的客商,换取华猫族的丝织、茶叶等货物,在这里,隐然成为了一个贸易的金三角。
                        谢林近些天被委命为泉明城总执事,也就是城主一职,负责处理城内大大小小的琐碎杂事。他治理下的泉明比上任城主的情况有所改善,但海港内的纠纷斗争依旧不断,大概是由于种族间的偏见所致。谢林每日被这些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甚至让他产生了某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淳国某位权贵而被派往此地的。
                        泉明第一海港的美誉,藏着多少不为猫知的丑陋,这便是谢林对泉明的大致印象。
                        临近黄昏时,他终于处理完最后一宗案件,准备伸伸懒腰回家和夫猫下几盘棋放松放松。却听到那熟悉已久的传话声:“报城主,还有一事参见!”谢林只好回到座位上,不耐烦地挥挥爪,示意他呈上来。没想到侍卫竟然领着一只猫进入堂内。谢林打量着来猫,身材瘦弱眼神却隐透出英气,毛发黝黑疏燥不失活力。那猫递上一枚令牌,谢林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来意,他打趣道:“百里彧那小子还好么?”名为范和的来猫恭敬地回道:“国主安好,多谢城主关心。”
                        谢林自小与百里彧交情很深,他们同在南淮的私塾里欢天闹地,又同时被选拔至天启稷宫内习武,多次在天启街头聚众滋事,但每次都配合得天衣无缝让羽林军们无可奈何。稷宫结业后,他们一个出任尚武的淳国,凭借着剿灭一支海上打劫的羽猫族海盗这一出色战功和爽直的性格,职位屡屡攀升,最后被调位泉明城城主。一个回到下唐国,在叔叔百里静的扶助之下接管国主之位。由于各自身处高位,不方便往来通信,故而一别就是几年。
                        谢林仿佛一位求知欲很高的小孩,不断地问着百里彧的近况,范和除了重要机密一带而过外,其他事也欣然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暮色已经降临,而谢林仍无停下的意思。直到他的管家亲自跑过来,在他耳边细声说了几句后,他才“哎呀”一声,居然把夫猫给忘了。他让属下先给范和布置下住所,然后向他致歉道:“我家中有事先回,晚上我们再叙如何?”范和只好苦笑着点点头。
                        凌晨时分,谢林终于把夫猫哄完睡觉后,便轻轻地离开了家,来到范和所在的阁楼,继续着白天的话题。聊完百里彧如何登上国主之位后,谢林一摸后脑,笑道:“诶,我都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呢?差点把正事忘了。”范和打趣道:“我见城主兴致盎然,也不好意思扫兴。”“好了,你且来说说百里彧派你来这里做什么?”范和的面色立马由嬉笑转为郑重,他请谢林屏退侍仆后,轻声道:“不知城主知晓皇室征讨我国一事否?”这一问倒是把谢林震惊到了,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范和道:“我不知情,但如此大事,在淳国竟然被如此隐瞒,实在太过蹊跷!”范和沉吟道:“城主尚不知晓,那么得到消息的只有淳国公他们呢。”
                        “不,也许整个淳国都知道了,民间的留言和传闻是无法控制住的”,谢林立即恢复了以往的镇静,“大概只要我还被蒙在鼓里。”范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道:“淳国公必定深知你和国主的交情不浅,因而不想让你援兵我国,将淳国卷入对抗皇室的纷争中。”谢林无奈般承认道:“不错,国主甚至不惜给我以泉明城主的高位让我远离南方,真是难为他们呢。”他忽然扯起范和的衣袖,急问道:“那淳国起兵了吗?有哪些诸侯国接旨了?”范和连忙道:“城主莫慌,奉旨征讨的只有楚卫国和离国,其他国仍在观望当中。”谢林放下衣袖,继续问道:“那百里彧派你前来是向我求援吗?”范和出乎他意料地否认道:“并非如此,国主想让你劝告淳国公不要轻动,而是守好门户,稳住一方局势。”谢林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深意,他的右爪不禁划抓着灯前的木桌:“你是说,有猫要趁东陆内乱之际南下?”范和拱爪道:“国主之意,在下不敢妄加揣测,他只是希望淳国能够按兵不动。”“这么看来,敖润还真有远见,派我到这泉明城来。”谢林若有所思道。
                        泉明城是淳国北部的一座重城,扼守着淳国乃至整个东陆的门户。
                        范和接话道:“国主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劝住城主不要救援,以天下大事为重,这样方能保得更多的百姓免于战乱之苦。”谢林不禁想起南淮城内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他是经历了怎样的转变才变得如此忧国忧民,心怀天下。他内心隐隐有些触动道:“你们国主,能挡住两国联军吗?”他已经用“国主”来称呼百里彧,将他视作一方诸侯。范和沉声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们以举国之力相抗,就算两国精兵尽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城门,况且我方以逸待劳,和他们打消耗战,必定能让对方退兵。”谢林暗自叹了口气,楚卫国和离国都是久战之国,且有皇室旨意自认为是正义之师,士气定然高涨。而下唐国的经济虽拔得头筹,但重文轻武,军事实力远远不及两国其一,恐怕第一次攻城战就难以抵挡。他心知对方此番话是让自己不用担心,却让自己更加心系下唐国。
                        一道海风从楼外袭来,清凉的水汽扑倒在他的脸上。谢林握紧拳头,信誓旦旦道:“请范兄回告你们国主,待我安排好城中事务,谢某必定亲自前往毕止城劝告淳国公,不负我们兄弟之谊!”
                        这是百里彧应对的第一招棋,而第二招棋,也在赶往杀局的路上。


                        38楼2017-03-15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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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首次交锋
                          暴风雨降临的“前戏”已经来临,铁甲依然在!
                          胥喻坐在清水阁后院的花圃旁,微闭双眼享受着醉意的花香,他遥想着前些日子那只老猫应也是这样慵懒地坐着吧。他突然觉得百里静很有意思,既与辰月合作又与天罗接触,还是皇帝亲自任命的天启总执事,可谓活在了风口浪尖。而他居然有闲情逸致来养花种草,看来他把一切都看淡了啊,胥喻不禁有些遐想,也许他更像一个辰月教徒。
                          一股萧瑟的寒气穿过整个庭院,直到胥喻身前才化为无形,只是将花香冲淡了些。胥喻仍是闭着眼,“你来了。”步入后院的那只猫站在栏前,沉声道:“胥教长邀我前来有何话说?是有百里静的消息了么?”胥喻摇头道:“我带来更重要的消息,与原尘的交易一事我已经谈妥,后日午时的城北荒庙内,用叶冰换回郁教长。”他稍稍顿了一句:“天罗也会在场。”那猫的眼神仿佛忽然燃烧起来,他压住心中的怒火,缓缓道:“那我便让他们有来无回!”胥喻睁开双眼,望着浑身杀意的史之月,皱眉道:“本次行动的第一要务是确保郁教长的安危,你不要舍本逐末而意气用事。”史之月冷笑道:“胥教长您负责带队行动,我负责在暗中盯好那几只蜘蛛,郁教长在你和原尘的双重保护下,定然无恙。”
                          胥喻猛然盯着他的双眼,史之月也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片刻后,胥喻收起了凌厉的眼神,他平静道:“之月,你还记得临走前大教宗的话么?”史之月回想起来,不禁寒意上身。胥喻却感慨道:“我始终强调小宛的安危为上,是想让他替我与你一同扛起星辰与月的旗帜,这使命不能断啊。”史之月有些淡淡的惊异,“大教宗指的是你会在这次行动中……”胥喻挥爪打断道:“故而一切事务都需要转交给你和小宛,接下来我要谈的事情关系重大,牵涉到天下局势,希望从此以后你的眼光放长放远。”史之月便洗耳恭听,等待着胥喻的讲述。
                          “其一,因百里静而席卷整个下唐国谋逆之事,是大教宗的意思。目前奉旨出兵的诸侯只有楚卫国和离国,地处北方的晋北国和淳国只是接旨,但没有起兵的动向,这些情况想必你已了解。”史之月答道:“不错,北方二国接旨但不出兵,让皇室无法义正言辞地指责他们,但另外两国的兵力足够踏平下唐国。”胥喻沉吟道:“若无变数,下唐国定成为了囊中之物,可我担心出现变局。”史之月颇有不解道:“教长是怀疑宁州的羽猫族?”胥喻抬头望向北方的星辰,“不是,是瀚州的蛮猫族,本教在瀚州的势力范围几乎为零!”他继续道:“这最终的变数,就交给你们去应对了。其二,我们与羽猫族的关系恶化已经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史之月忙于在城内追踪天罗,对于这方面他确实所知甚少,于是他认真道:“愿闻其详。”
                          胥喻像是交待一件陈年旧事:“此事须从风远谈起。他是一个鹤雪,他们鹤雪团的副团长由于某种原因带领三分之一的鹤雪集体叛变,射杀羽皇之后向南逃窜,被剩下的鹤雪和城邦领主们一同围剿。我那时在宁州游历,出爪救了奄奄一息的风远,然后乘着黑船才躲过搜捕返回东陆。后来风远真正相信我们的时候,他才吐露他的另一重身份,羽皇嫡长子。他坦言是自己杀害的羽皇,因为他的二弟深深嫉妒自己鹤雪的身份和影响力,便利用各种爪段压制他、陷害他,甚至还给亲生父亲下慢性药,他实在忍无可忍才冒险弑父自立,但没想到一切尽在二弟的算计中,险些命丧于宁州。这些年来,新任羽皇一直同我们交涉,对于他而言,风远始终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可想而知,我们同宁州的关系日益恶化,也许只差一场战争。”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而后意味深长地望着史之月:“而我们所期待的,也是这一场战争。”史之月不解道:“羽猫族南下不算变局吗?”“他们若南下,有晋北国扼守要处,再不济,也有淳国与他相互照应”,胥喻随后有些忧虑,“但若蛮猫族南下,在天南三国混战之际,恐怕他们的铁蹄会踏遍整个东陆。”
                          史之月对其中一点仍是不解:“我们为何需要一场东陆与宁州的战争?”“因为我们要在宁州布局。我近些年让风远不断带队挑衅着羽猫族的边防,就是想激羽皇出兵。不过我们准备了足够的兵力对付他们,一旦宁州按捺不住引战,我们便师出有名从澜州一路打到宁州。此番战略的唯一弊端是皇室的羽林天军兵力处于中空期,因而必须让诸侯相斗才不会危及皇室的统治,让其安心北伐宁州。”史之月不禁对眼前的胥喻充满敬意,他的计谋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以九州大地为棋盘的博弈,确实让他自叹不如。
                          胥喻也看出了史之月的敬意,他苦笑道:“莫非你以为这是我想出来的计划?我只是执行大教宗的意思而已。”史之月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到大教宗的实力和谋略空前绝后,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吧。
                          他突然看到胥喻伸出双爪,紧紧拈住自己的尾巴。一股温热的精神力从他的尾部传来,隐隐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形的使命与重担。
                          三月十六,夜,明月高悬于蓝紫色的天空。
                          原尘和映风穿行在郊外的丛林里,将呼吸声压到最低,因为他们相信,今晚必定有一场非同凡响的较量。早在出发之前,陆寻便有些担忧道:“你们为何不白天打探地形,夜晚难以预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原尘向他解疑道:“无论哪一方白天出现在那里,都是暴露在明处,而敌暗我明是最坏的一种情况。而夜晚诚如你所言,难以预料,不过也最公平。”
                          荒庙坐落于一个小高坡上,除了北方紧靠崖壁外,其余三面皆面朝原野敞开,无险可依。原尘躬着身体从东面慢慢接近目标,忽然好像踩到了某种丝线,立即警觉起来,他原步退回,用右爪轻轻地触碰那根丝线,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涌上来蔓延到全身。天罗刀丝,杀猫于无形。原尘本想去告知他侧后方的映风,又转念一想,他与天罗交过战,应该也能察觉到。
                          原尘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致命的刀丝,悄悄爬上了荒庙东面的高坡。他轻轻靠近围墙,发现围墙竟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倒三角状。这时,他听到有激烈的打斗声从南面传来。
                          南面的坡心处,苏泽亭勾起两根刀丝向陷阱中的猎物刺去,而猎物正在和龙素近身缠斗不休,无暇顾及背后的凛冽杀意。突然,一支羽箭从坡顶疾速射来,将潜藏在黑暗里的刀丝震得火星四溅。苏泽亭连带着被这股劲力翻滚了半圈,同时也避开了接踵而来的第二箭。苏泽亭方才意识到,也许对方的猎物是一个诱饵,对方就是想利用他暴露已方刀丝的位置。他冷笑一声,重新结成三根刀丝继续向猎物刺去,他相信那只现身射箭的猫此时必然被埋伏在坡顶的同伴了结了性命,他从来不会看错阴家的那些秘术师。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天空里浮现一名白色的身影,雪白的双翼向四周的空气无情地煽动着。“原来是鹤雪啊!”苏泽亭不禁暗自赞叹道。刹那之间,一支由明月光辉凝成的光箭呼啸而来,被它射中的刀丝瞬间被熔断,这便是鹤雪最引以为傲的一箭,“光华之箭”。高空中的风远没有将其瞄准操控刀丝的苏泽亭,而是更像一个警告,让对方知难而退。可苏泽亭却毫不在意,他嘲笑那份鹤雪的自信实在是太弱了。
                          原尘只匆匆看了一眼,便继续朝着南面的坡顶靠近,发现有两名秘术师左右摆动着他们的尾巴,构成一个完整的圆,他们四爪摊平爪心向上,嘴里也在轻轻吟诵秘术,在施某种秘术阵法。
                          风远感觉自身凝射出光华之箭后耗费了大量精神力,自己的双翼都快支撑不住身体了,他的双耳似乎听到了地面上射来的弓箭声,这说明他飞的很低了,地面已经可以对自己构成威胁。风远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他先前凝翼时感受到明月充沛的精神力,足够他凝出多支光华之箭。他挣扎着双翼往上飞,感觉席卷而来的风扑打在脸上,如冰霜般寒冷。
                          原尘望着天空中的羽猫越升越高,仿佛朝圣一样拼命地向皎洁的明月飞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他曾经不经意间听过胥喻提及这种阵法,它属于密罗幻术的一种,能使阵中之物迷失自我,眼前所见皆是幻境与现实的结合,通常是将受困者心中不敢面对的事情清晰的呈现出来,给他的精神以极大冲击来造成伤害。原尘顺着秘阵垂直向上望去,发现处于阵中心的正是那只羽猫。
                          当他正在犹豫是否该出招以暴露身位为代价救那种陌生的羽猫之时,就感觉到几声尖锐的“咝咝”声向他靠近。情势所迫,他顺势往那两名秘术师的方向窜去。秘术师惊觉有猫强行闯入了他们的领域,入侵的精神力使得秘阵的威力迅速减小,高空中的风远恰好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即从密罗幻境中挣脱出来,逃离了他们的视野。
                          原尘单膝跪地,他与两位秘术师的对抗中不分上下,在三猫将要耗尽精神力之时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止住了攻势,否则定然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苏泽亭举着火把冷冷地站在他对面,眼神中闪烁着怨恨,若不是他的搅局,风远便会因不断展翼耗费体力而跌入里面的陷阱之中。
                          “原尘,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我们,是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苏泽亭怒气上涌,忍不住对他低吼道。原尘不想做任何辩解,他现在清楚自己是救了辰月教的猫,先前他还以为那两名秘术师是辰月教徒。这时,映风从大门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对峙的双方。苏泽亭也发现了映风,他立即让众猫将原尘困在中心。可从映风背后出来的龙素让天罗们都吃了一惊,以为他居然挟持了龙素,但她的反应更加不可思议。龙素径直走向苏泽亭身边,轻声耳语着什么,苏泽亭不时问了他几句话,然后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去。他命令众猫离开原尘,冷言道:“我如今想杀你易如反掌,但我不愿乘猫之危,明日生死各定!”说完,便带着一行猫绝尘而去。
                          映风来到原尘身边,慢慢扶起他往荒庙走去。原尘忍不住好奇道:“你怎么会和龙素遇上?”映风待他坐下后,便娓娓道来:“我在野坡的东南面遇见了两队猫在相互争斗,本想避开他们侦查地形,却发现其中一只猫是龙素,她似乎占了上风,将对方逼得步步后退,但实则是她被诱入陷阱之中。另一名秘术师早早地潜伏在那,他双爪向前伸出,在龙素的背后悄无声息地变出个火球,向她的身位冲去。天驱的本性让我不能袖爪旁观,便跳在她的身旁,用力将她进攻的姿势往旁边一拉,我们就同时滚落在黑暗中。”原尘打岔道:“她不会想是你破坏了她的攻势吗?”映风点头道:“确实如此,她在翻滚的时候还意图杀我,我只能一边按住她的爪腕一边和她解释,她听完后微微一愣,好像相信我了。然后我建议反其道而行之,重新登上坡顶来逃脱辰月的搜索,直到听见苏泽亭说话,我们才从大门出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而易见,龙素将映风的救命之恩告知苏泽亭,也许是为了保存实力,他们正好做个顺水猫情给原尘。
                          “那我们不回城内了吗?”原尘见映风在收拾杂草和树枝,像是有在此过夜的打算。映风直接扔给他一支火把,解释道:“谁能确定坡下没有双方的埋伏呢?不如安心待在庙里。你先休息,我再去寻些木头”原尘面对火光苦笑着,只希望在不多的时间能够恢复过来。
                          映风来到荒庙的西面坡底周围的丛林里,与久久等待在那的天驱会合。他亮出右爪大拇指上青灰色的指环,肃穆道:“我们此行的任务是什么?”天驱们持枪高举,奋然道:“诛辰月,遏天罗!”映风也高举右爪,慷慨道:“铁甲依然在!”“依然在!”众猫的低喝声不绝于耳。


                          40楼2017-03-18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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