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蓝色魔女又一次叹气道。
“那个魔术师，我现在的爱人，也是教我决斗怪兽的人，作为魔术师圈子和决斗者圈子的交集，知道决斗界最黑暗的秘密之一——为暴力与惊险而欢呼喝彩，这是人性的原恶，而它，曾经孕育过一个恶魔般的存在。”

“夜烛，你不要太自责。”红色魔女安慰道，“你的思维只是被限制了，牢笼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夜烛这才慢慢抬起头。“后来呢？”
“后来——第二天飞刀表演之前，她，红色魔女，就联系了我。她狠狠地教训了那个撇飞刀的一顿，用黑暗决斗让他体验了一把在观众面前当活道具的感觉，那种听着观众为自己生命危险而喝彩的感觉——然后他下一次表演就不敢用真人了，并且连出了两个大失误。那家伙后来怎么样，也不得而知了。”

“她的故事讲完了，该我了。”红色魔女一笑。“我的故事，可不像她们两个一样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过故事的主线，还是有的——”
她话音一顿。“我们魔女的共同点，你应该知道吧。”
“嗯……都是被你们说的‘牢笼’困住的女人……”
“嗯。那么你猜，当时我身上的‘牢笼’，是什么？”

“你当我读心术啊。”夜烛略带委屈地说。
“嗯……你看着我。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哪知道……”
夜烛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又落回了桌面上。
“……不过挺漂亮的。”
“你想说‘性感’，但是不好意思吗？”她眨了眨眼睛。
夜烛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你真可爱——看来紫晴和绿色魔女没看错你，你和他们中的大多数不一样。没错，对我来说——”
她的笑容开始收敛。
“这就是，我的‘牢笼’。”

嗯？为什么？这也有错吗？
夜烛瞪着好奇的大眼睛。
红色魔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一声。
“性感本身没有错，错在人们对它的看法。”
“从我十几岁时起，我便开始注意到，经常有人对我的身体产生不寻常的关注。男生们经常找我搭讪，而不是别人；女生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有的带着羡慕，有的带着嫉妒，有的还在背后议论我的身材和穿着。”
“当时的我，很喜欢自己的身体——现在也是如此。打扮什么的也有自己的风格，但从来没搞过以小时计的化妆，没为了平常出门该穿哪件衣服犹豫过一分钟。”

“那一天，初三的课堂上，我穿着短裙。邻座的那男生一直盯着我看。他经常这样，我知道。不过那一天，感觉似乎不太对——他的手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一阵嫌恶之下，我一拳打在他手上，说了他一句，你干什么。他手是缩回去了，却回我一句，闭嘴。当时我不高兴了，你欺负我你还有理了？我说，就不闭嘴。说话声引来了老师，她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他急着要搪塞过去，可我抢先一步说出，他摸我大腿。”

“老师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她叫我们两个下课后分别去她的办公室。他出来之后垂头丧气的，明显是挨了一顿臭骂。带着解气的笑容，我走进办公室。但老师却批评起我来——说我上课穿成这样，影响那些男生，让他们无心学习，做出那些事。”
“当时，我就按捺不住了，我跟她说，我怎么影响他们了。她说，你太性感了。你学习那么好，我也觉得你不是那种坏孩子，所以我不想命令你，不过以后注意点。我说，我觉得穿成这样很好看。她叹了口气说，我是为你好。”
“那是我第一次发觉，我和我们的身体，对这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是出于赌气，直到毕业的两个月间，我都没换过别的衣服。一件在老师看来奇怪的事——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人敢动我，就连那个家伙见了我也是夹着尾巴逃掉。”

一个故事讲完，红色魔女喝了一口饮料。光滑的玻璃杯反射着她的面庞。
夜烛插话了。
“唉……我这人从小被欺负大的，我知道那帮家伙都欺软怕硬。像你这样老师都敢不给面子的，他们怎么敢欺负你。不过……短裙的话，最好还是……”
“穿着是自己形象的一部分，为了一个讨厌的人改变自己的样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呃……嗯。”
夜烛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
“第二个故事。”
夜烛的脚不小心踢到她的脚，他忙收回脚，“抱歉。”
“没事。那是……”
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脑袋探进来——
“夜烛——找到你了!”
是乌白。

“呃——”
陷入尴尬中的夜烛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红色魔女反应迅速，“我是他表妹飞雪的同学，今天我们三个喝点饮料。马上就完了，到门口等着他啊。”

“夜烛——你不是没带手机和其它定位设施吗？为什么他能找到你？”
蓝色魔女怀疑道。
“这个——也许是因为它？”
他拿出了自己的两世卡。
“这个东西的波动很罕见，没准他是靠这个找到我的。”
“决斗怪兽的力量么？”红色魔女又抿了一口饮料，“那好，你走吧。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不过你会听到更多关于我的故事——因为，我是唯一公开身份的魔女。”
蓝色魔女也点点头。

和她们道别后，夜烛出门和乌白见面。
“夜烛，你怎么换地方了？我去你说的宾馆找你，但是那里似乎乱成了一团，也没几个人，你还没带手机。不过幸亏你带着卡组，我拿着仪器，以我那张卡为媒介，用两世卡的波动才找到你的。”

“呃……”
怎么跟他说呢……
“我来找你，也是有事。抱歉打扰你了。”
乌白把夜烛拉进了自己的车库实验室，“夜烛，你看这个。”
显示屏上，坐标轴中心有两个重合的红点，但在右下角，显示出了第三个不显眼的红点。

晚上。
夜烛和乌白决定，明天中午去跟那个奇怪的红点会一会。这个晚上，他们在周围找了家餐馆，一起吃饭。
夜烛不知道，该不该把魔女的事告诉他。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他跟乌白说，自己见到了红色魔女——他说，那些魔女的故事都是红色魔女讲的。
乌白听完，眉头微微皱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我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多——男人与女人，也是一体两面的两个世界呢……”
隔壁桌的一个身影起身去结账。夜烛瞥了一眼。
“群星？乌白你等等——”
夜烛追出门外，追上结完帐的群星。
“夜烛？你来干什么。”
“群星，我想问问你——那时候，你是真被什么人控制了吗？”
“那些把戏是你干的吧？”
群星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将了夜烛一军。

夜烛沉默了。
“被猜中了吧。幼稚。”
群星一脸嘲讽而无奈的表情。
“算了，估计我爸不认识你，就把事情的始末跟你说了吧。”

昨天下午，梁夕日把李秀德请到自己家来，让她跟群星和自己“商量”一下要不要继续订婚。“商量”出肯定的结果后，他把群星跟李秀德关在别墅里，美其名曰培养感情，便锁上门出去开会了。
当然，他们俩压根没想在一起，自然没什么好培养的。一下午，群星看他的电视，李秀德看她的书。
下午四点多，群星突然关上电视，径直走到李秀德面前。
“合作吧。”
她放下书，站起来，直视着他。
“我不愿意。”温和而决绝的语调。
“话先说在前面，我对你可没有半点除了同病相怜之外的感情，”群星的语气中透出不耐烦，“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订婚成了，两个都不会好过。”
“同病相怜，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合作是？”
群星一撇嘴。“这都没看出来，你是不是傻——不过你爸一直不让你长太多见识，能聪明才怪。你想想，这时候我爸给我找老婆什么意思？很明显是为经商铺路——他计划让我大一就开始创业，就连学舞，也不仅为了加分，还是为了商场社交铺路。你这样的女人在我爸眼里就是个宝——第一，可以让我不再操心那些细碎事务，专心处理大局；第二，一个已婚男人给人的印象会更加可靠；第三，从此我不会受到那些他所谓‘红颜祸水’的诱惑……”
李秀德的表情渐渐缓和了。
“所以他为了这些，花大价钱把我‘买’过来叫我给你服务？”
“废话。这婚一旦结了，不仅你失去自由，我也会向火车一样跑上被规定的轨道。不比你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