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L,像哄孩子一样。哦,我大概很像个母亲了吧。
他从前睡得很死,雷打不动,只有早饭的香味才能唤醒他。而且每天醒来,我都会发现肚子上搭着一条腿…从前只觉得无奈,不知珍惜,现在回想,竟是奢侈的。
我盯着L的脸,那么平静,那么憔悴。
我实在很累,却不敢睡了。艰难地扭了扭身子,墙上的挂钟告诉我,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了。L的情绪在下午和晚上都极不稳定,万一再发病,我好清醒地去应对。
L病了,我也好像跟着他病了。我的胃口没有以前好,体力也像个老头子,多跑几步就气喘吁吁。有时干些重活儿,还会头晕,四肢止不住地颤抖。医生说我睡眠不足,还有点低血糖。他说我精神太紧张,吃的不够多,还有什么素含量低来着…我忘了。我总是躲起来偷偷吃药,不敢让L发现。我可不能让他觉得我这个靠山不再稳健了。
一阵风吹进来,我的眼睛不自觉地合上,意识开始模糊了。我告诉自己不能睡,困意却如潮水般涌来,我实在抵挡不住。我的身体摇摇晃晃,突然猛地往前一倾,这下好了,不止我醒了,L也被吓了一跳,圆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
我愧疚地笑笑,摸了摸他的脸:“对不起阿仔,吓到你啦?”
L确定没有危险,使劲眨眨眼。
“没事,哥哥。”
我有些诧异。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会跳起来骂我一顿,说我虐待他,不让他好好睡觉。然后无理取闹地讲一些不着调的话,最后以他的眼泪终结闹剧。我想,纽西兰真是个好地方!它位于大洋洲,那个被其它大陆版块排挤到边角地方的浮陆。它是个温和的姑娘,不急不躁,全年温差只有十度左右,让我想起了女孩嘴边漾起的浅笑。我有些消极地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后一块可以容纳我们的土地,不管是气候,环境,人口…还是我们身边这些人,起码目前,我对他们的印象很好。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把L搂得紧些,他仍乖乖的任我抱着。
“阿仔,你还困吗?”我知,若不是那些药,他不会这样困倦。
他摇摇头:“不困了。”
我想起了Clara说的那些花儿。
“那哥哥带你去看花,好不好。”
他抬起头看我,好像有些不情愿:“我不想出门。”
我愣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苦笑:“不出门,就在楼顶。”
L起身,我抱着他的手臂松开了。一瞬间,我竟有点将要失去他的感觉。
“好。”他答应了。
通往楼顶的一小段楼梯,就在走廊的尽头。小小的门,打开后就是姹紫嫣红的迷幻世界。他在门前站住了,我便上前替他拉开。
阳光倾泄下来,好像一波金色的浪。空气暖化了,我漂浮在一片蒸汽中。氤氲了现实的棱角。
阵阵花香传来,清新馥郁。L看到这美景,竟笑了,花儿艳丽的颜色,仿佛把他也映得面若桃花。
可是我忽然有点后悔带他来这里。天高的出奇,一瞬间离开了低矮房屋的庇护,我很不适应,特别是跟L在一起。我注意到,楼顶边缘有一圈护栏,可它们很矮,可以轻而易举地…
不,L不会的。
我强迫自己别瞎想,我一直在他身边,不会让他出事的。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一盆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前,伸出手指轻轻从柔嫩的花瓣上滑过。眼中散出柔柔光辉,他是不是忘却了痛苦?
我站在他身后,我的影子投在他身上,把他蜷起的小小的身子护在下面。
“哦,Daffy。”
我的身子僵了一下,这是来自不同世界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着她银白的头发被风吹起,扭动轻柔的腰肢,在空中舞蹈。
“Clara…”我愣愣地开口应了。
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