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笼罩了整个厅堂,漆拉脱下羽毛斗篷,披在鹿觉身上。“都过去了,就不要多想。”
“是,王爵。”黑发的青年伸手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包裹在防水油布里面的纸卷,“温铎王爵让我交给您的,他说,对您有用。”
漆拉接了过来,将其展开。
漆拉王爵,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就表明我已经离开世界,去该去的地方了,因此也就无所顾忌。
我想您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何我不愿赐印使徒。现在我可以告诉您,那是因为,我不想再把这种悲哀的关系,带给一个无辜者。灵犀,不过是种自欺欺人的手段,用来掩盖黑暗的目的。
每当赐印之时,我们和使徒都会被反复告知,灵犀将是我们死亡之时,传递力量的联系。我们的魂力与魂路,会在一个新的生命身上得到延续,借以安慰我们孤独的心。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说,灵犀,是可以逆向返抵的,当一个使徒死亡的时候,他的生命就会转交给他的王爵。我,就曾亲身感知。
只因为我选择了一个并非他们中意的继承人,所以,他们就用这种手段来惩罚我。我就像吃掉我的爱人一样得到她的生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一点,这让我觉得肮脏的一点。所以,我用他们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强塞给我的人。反正,痛多了就麻木了。
漆拉王爵,也许你会觉得我不可理喻。但是,我还是要说,宁可让一种天赋断绝,也绝不受人摆布。
温铎绝笔
漆拉合上羊皮纸,把它凑近烛台,看着火苗慢慢攀援上去,一点点舔尽纸页的原色。
“王爵,温铎王爵写了什么?”鹿觉疑惑地问。
“让我们好好守护亚斯兰。”漆拉叹息,把指尖最后一抹灰迹吹散。
搜捕逐渐临近尾声,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因为此事株连超过半数的御前议会成员,艾欧斯不得不临时提拔了几位代理大臣,以维持国家正常的运作。魂术法庭方面,纳述尔总领所有的审讯部分,只有那些稍有连带责任的支脉人员,才会交由世俗方面的御前议会决断。在冰帝的恳求下,白银祭司同意释放绝大部分未涉及谋逆核心的仆从和无关紧要的不满十岁的孩童。即便如此,仍然有多达两百人被羁押,他们中的一部分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到外面的天光。
这期间,阿切特拉领主卡里昂受到传唤,亲自来了一趟帝都。他的失察之责在被课以两年薪俸的惩罚后,重新被释放回领地。但是艾欧斯却同时给他安排了一名市政官随行,并命令他将港口的全部事务交由这位市政官处理。卡里昂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不亚接到了红讯。
事件似乎在渐渐平息。
四天后的上午,白银使者带来了一个消息——格兰尔特公爵夫人阿诗丽和她的两个儿子在接壤埃尔斯的南部小镇维比诺(Willbino)被抓获。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宫廷第一夫人打扮成了一个沿街乞讨的中年妇人,还把自己华丽的红发染成了黑色。但是伪装毕竟是伪装,她那惊人的美貌无法被掩盖,红色的发根也无法染成黑色。
他们被带回格兰尔特后立刻被关进地宫深处。漆拉到来的时候,这位夫人正在和拖拽她的白银使者纠缠,希望能见丈夫一面。
“我们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阿诗丽夫人。”其中一个忙着掰开她紧拽牢门的手,另一个用力把她往里推。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还有我的儿子?”落魄的女人从门上的小窗里伸出手。
“最后。”两个使者异口同声地答道,随后就离开了。
空寂的回廊中,唯余那个女人哀泣的嚎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