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想看看,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们亚斯兰从前的传统。”雷格朗故意抛出话题,等待着收获回应。果然,有个贵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还举着杯盏。他的脸因为喝了不少酒涨得通红,活像只煮熟的龙虾,“斗兽表演,我们最喜欢的娱乐。”
御前首相点头默许。顿时,人群犹如被攻城器械击中的城墙,顷刻间炸开。
一些声音开始抗议野蛮,但是更多的却发出狂热的叫喊。
“要!我们要!”某个生了一脸脓疮,整个面孔宛如洒满芝麻的面饼的男人带着头尖叫,他的后面,跟着数百个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掺杂着两个不满十岁的少年的叫喊声。“我们要!我们要!我们要!我们要!”几乎所有的御前议会旧家族,加上各大豪门,全都爆发着一个声音。“我们要!我们要!我们要!我们要!”少数持保留意见的人,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同咆哮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漆拉,他们都怎么了?”艾欧斯伸过来的手一片冰凉。
“他们,要杀人了。”漆拉觉得嘴里发干。
刚刚出去的士兵返回大厅,用长矛驱赶着三个蓬头垢面的小孩走上大厅,他们的面孔掩映在蓬乱的长发下,缝隙里透出的目光中裹挟着深深的恐惧。‘确切地说是三个,我让他们去盯着瓦尼斯,然后在路上不见的。’这句话在漆拉耳边萦绕。
士兵把孩子赶进笼子。接着,阿尔蒙家族的数名魂术师牵引着两条敖犬般大小,却在背脊上生满尖刺的‘鬣狼’。
“他们要让这东西……?”艾欧斯倏然起立。
“坐下。”漆拉吼道。
雷格朗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悠然地面向大家。“这几个小贱民,都是潜入瓦尼斯大人领地准备偷盗机密的奸细。本来应该当场就吊死他们,让他们挂在树上喂乌鸦,不过瓦尼斯大人慷慨,想到了这么个娱乐项目,还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能赢过这两头‘鬣狼’,就可以无罪释放,反之就是有罪。御前法官大人,您觉得我的判决符合律法吗?”他把头转向纳述尔。
“亚斯兰律法,偷盗机密者平民绞死,贵族斩首。”二度王爵冰冷的声音响彻大厅,“如果是公开叛国,被抓现形,非魂术界者,平民分尸,贵族斩首。如果是魂术师,白银祭司会亲自下达处决令,可以秘密追杀,或者公开掏心,这是古例,背叛者需用心脏血祭。既然大人想用这种类‘神裁法’,那就让白银祭司见证吧。如若无罪,他们自然能获得保护。”
“这是什么见鬼的律法?”艾欧斯低语了一句,被漆拉一把捂住嘴巴。
“质疑律法就是质疑祭司,陛下您即便是国王也不可触犯此禁。”
我可能救不了他们。漆拉的手指间,几朵小小的冰棱折射出寒冷的光辉。
雷格朗挥挥手,魂术师们开始驱赶‘鬣狼’进入笼子。“还请各位在场的魂术界高人不要插手,以确保此法执行‘公正’。”
他在警告我们。如果我冒然动手猎杀魂兽,就会立刻暴露是我指派这几个孩子去监视他们。那么,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甚至更糟的是,他会污蔑王爵之中出了叛国奸细,而这一点正是某位祭司所需要的。漆拉小心地收敛起所有情绪,闭上眼睛。
第一声惨叫刺破了耳膜,‘鬣狼’咬住一个孩子的脚踝左右摇摆,从膝盖处折断了他的左腿。鲜血打湿了地面,泛起一小滩黑黝黝的水洼。
“漆拉,我能赦免他们吗?”
“不能。”隐士把所有的恶心感全都深埋在心底,“亚斯兰律法,叛国者不赦。更何况,他们只是贱民。”
“我没想到你这么冷酷。”冰帝把手缩回了自己的斗篷,“我想法外施恩。”
“不可以,那样等同和所有的贵族为敌。”还有祭司,那将是为你牺牲的王后所不愿看到的。
“咬他!咬他!”人群爆发出兴奋和疯狂。漆拉眯着眼睛,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魂术公会的负责人站在一张椅子上叫喊。而他的旁边,正是那个儿子给割了那话儿的父亲。
“可我是国王!”艾欧斯试图挣扎,但是漆拉知道他已经输了。
“陛下,你母亲曾是风源的一度王爵,但是她却连自己的母亲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