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展昭醒来之时已身在营帐。
“玉堂!”他翻身下床,看天色已然大亮。昨夜的种种仿佛幻梦一场。玉堂是你吧?一定是的!就算你戴上面具、一言不发,可你的身形、气息瞒得了旁人难道还能瞒我不成?你究竟有何苦衷,要装这三年的死人,又跑到西夏扮成慕容夕的样子?若不是偶然见到那只玉鼠,若不是襄阳王府送来的骨灰里尚有那未曾焚毁的半块玉牌,你……你究竟还要瞒我多久?白玉堂,你竟心狠如斯吗!?展昭忽觉心烦意乱内息不稳,于是盘膝坐下想要静心调息一会儿,谁知心里怎么也无法安宁反倒愈加烦躁,只好起身将军帐帘门一掀,外面的冷风夹带着冰屑一股脑儿地卷了进来。
展昭出得帐外深吸了口气,待一趟拳打下来心情才渐渐平静,不免苦笑:展昭阿展昭,枉你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做出这般小女儿姿态!白玉堂既然没死,事情总有弄清楚的一天。如今两国开战,白玉堂身在夏营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想及此处他忙从腰间取出那块飞蝗石,见上面裹着一张字条,打开看时才知事态紧急。展昭再顾不得多想,回帐中抄起配剑直奔中军大帐。
一进中军帐就看见刘、石两人正陪着一个彪形大汉和一个中年胖子说话。展昭一愣,连忙施礼道:“末将展昭参见将军!”
没等刘、石二人答话,那坐在一旁的彪形大汉就腾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来到展昭跟前,一把搂住他肩膀,憨笑道:“怎么,这几年没见就不认得老哥哥了?”
展昭这才细看面前之人,一看之下也是惊喜交加,“大哥,你们来得这么快!”原来此人正是延州西路都巡检使郭遵,与展昭乃是旧识。想当年,展昭初入朝时,郭遵还在京城任殿前指挥使,两人都在宫中当差自然接触得多些,加上脾气秉性颇为投缘,郭遵就常邀展昭一起饮酒畅谈,如此一来就愈发得亲近了,因此两人年纪上虽相差十余岁却是磕过头的把兄弟。
“嗬,哥哥我一听说有仗打,那是从头发尖儿到脚后跟儿都兴奋!这不,连夜点齐人马,几百里地急行军呐!呵呵,还把老黄也给拉上了,他呀怕是从出娘胎还没这么遭过罪呢!哈哈……”
“可不!黄某这身肉都快跑掉了!”那个中年胖子捧着肚腩,一脸无奈。引得众人无不大笑。
刘平赶紧给展昭介绍,“这位就是鄜延路都监黄德和黄大人。”
展昭也忙施礼道:“末将展昭见过黄大人。”
“不敢不敢!”
刘平又问展昭,前夜所追黑衣人可有结果。
展昭拿出字条递了过去。刘平看过,双眉紧蹙,半天才将字条递给身边的石元孙,抬头看着展昭问道:“这人可信吗?”
展昭只道:“此人与展昭是过命的交情。”
石元孙踉跄了一步,颤声道:“士衡兄,这、这如何是好?”
郭遵抢过字条,见上面写着:三川口恐有伏兵,切勿冒进!“嘿,这下可糟了!”
展昭见众人神色不善,急问道:“大哥,出了何事?”
不等郭遵说话,刘平已解释道:“今日凌晨范大人传来将令,为防有奸细混入城中固命我等将军兵分五十队开拔,经三川口至延州东门入城。”
展昭急道:“将军三思!如今延州已被围数日,范大人纵有将令又如何能传出?必是元昊用计!”
郭遵道:“兄弟这话说得有理!我也是说嘛先探实了再走!”
展昭闻言大惊,道:“难道大军已然开拔了?”
石元孙叹道:“前队两千五百人,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发了。”
展昭一惊之下已有了计较,面向刘平拱手道:“末将请令前去将队伍追回。”
众人都知他武艺精纯,刘、石二人前夜更是亲眼见识了他的“燕子飞”,展昭既然说了就必定能够追回。
岂料刘平沉吟片刻道:“你追上队伍后命他们原地待命。我等率大军随后就到。”
展昭道:“将军既已知晓敌军设伏,为何……?”
“三川口是往延州的捷径,若是绕道而行恐怕要多走上半个月,到时延州难保。”刘平忽然显得神采飞扬,笑道:“况且我等若能在此处剿灭元昊主力,岂不大快人心!”
展昭微微皱眉,“若真是夏军主力,我方人马将过万余,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将军不怕……”
他话未说完,刘平一摆手止住了他,道:“义士赴人之急,蹈汤火如平地,况国事乎!”众人皆赞其豪情。唯展昭心下仍不安,却已不宜再劝。当下刘平命展昭追赶前队,郭遵、石元孙各带本部人马火速开拔,黄德和率余部两千人马退守碎金谷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