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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不笑王子与BT猫--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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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简直浪费时间.
杀生丸心想,连诅咒ˋ魇胜之物ˋ索命都跑出来了,真令人无言已对.除降头与蛊术横行的泰国之外,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刑法都不处罚迷信犯.理由相当简单,”持铁钉打进藁人形的心窝以诅咒对方”这种无法透过科学加以验证的超自然手段,在西方科学至上的思想体系中,不足以引发危险概念;换言之,连造成一般民众恐慌的能量都没有,大家只会觉得好笑而已.刑法大师Roxin曾说,无知的定义是”不积极认识科学已经证实之事”,愚蠢的定义则是”相信科学无法验证之事”,怪力乱神之类的手段无疑属于后者,是以,不论是企图透过踽步作咒ˋ偶术操弄致仇人于死,或威胁”代替月亮惩罚汝!”,刑事侦查原则上都只会当笑话看,不可能积极介入.
“阴谋论与官方版本一样胡说八道.姑且不论魇胜之物等等的无稽之谈,脸部松弛ˋ握力丧失是每个死人—上自天子下至庶民—都必然发生的自然生理变化,除非受害者是被勒毙的,才会呈现特殊的死亡面容,否则没人过世后还能微笑或扮鬼脸.”杀生丸开始意兴阑珊了,正考虑着如何把话题拉回魍魉丸与修验僧身上.见白童子一脸不服气,杀生丸又补充道:”即便舍弃咒杀的可能性,也不像毒死—中毒反应从发生到身亡的过程非常缓慢,被害者死前会经历一段极度不适的时期.上皇陛下倘若被下毒,必有充分的时间寻求援助,但当晚没有侍从或女官耳闻任何奇怪的声响,或留下丝毫可疑的记录.难不成整座仙洞御所都是暗杀共犯?”
与其探讨”大狱丸弒君”的阴谋论内容与可行性ˋ并对之表示惊讶,不如说天资聪颖又学富五车的白童子人云亦云,才是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考虑他乃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裔,从小在神鬼之说中被教育成人,倒也不那么值得讶异.“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杀生丸冷笑:”以数十年刑事庭裁判官的经验而言,大狱丸谋杀上皇的动机非常不足.先不论天皇只是虚位元首,在位时都很难插嘴实际政务;上皇已经退位,无论赞成或反对老干派或新枝派的修法,均不可能造成政局风向的变动.想说服或杀害,也该针对新继位的天皇陛下才是.我杀生丸认为,比较接近真相的版本应为,上皇死时的老迈狼狈模样一点都不符合身分,而宫内厅发现的那一刻为时已晚.身为皇室化妆师,只好胡诌一些人民爱听的内容,以维护上皇的尊严,同时也能摆脱议员们’玩忽职守’的究责.结果毫无医学背景的他们,表演得太过火了,反而启人疑窦.换言之,宫内厅想掩盖的,并非死因,而是死状.”
啪ˋ啪ˋ啪—白童子皮笑肉不笑的拍手:”很精彩呀,宫殿下.但那是你的专业推测,要听听我的吗?”不等杀生丸回答,白童子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回到问题原点--为何宫内厅看仙洞御所不顺眼呢?据我所知,与管线ˋ空调或风水ˋ方位都无关,而是大狱丸突发奇想,另有设计.宫相不仅将原先已经竣工的仙洞御所主建筑物全部拆除--注意!是全部喔!财政大臣都快昏倒了--还命宫大工在天子的卧房附近多辟了原先所无的两迭大小密室,前后左右上下都没有出入口,榻榻米下方就是坚硬的整块岩盘,上方则直通天花板.隔着约十公分厚的桧木墙壁,密室外头为通往膳寮ˋ更衣间ˋ书房ˋ花园的走道与缘廊,人来人往.这个空间做什么用?我大概可以揣测.”
“知道得真清楚.”
“因为不才就是改建时的建筑师啊.”白童子不无得意的说:”大狱丸那只老乌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我对印度灵数建筑*很有研究,特别上门要老头答应我帮忙测量计算.而且在上皇迁居仙洞御所的前一晚,还出动了我曾爷爷ˋ爷爷ˋ爸爸以及所有直属弟子一起做法,阵仗史无前例的大--你能想象贺茂忠行带着贺茂保宪ˋ贺茂光荣ˋ安倍晴明ˋ安倍吉昌ˋ安倍吉平一起执行三万六千神祭吗?现场大概就是那么具有阴阳道的历史意义.可说仙洞御所是我土御门家四代共同的心血结晶.”
杀生丸更加沉默了.费时五年以上建造的主建筑一声令下全部拆除,只为了增加一个不通天不彻地ˋ无出入口的湫碍空间;上皇迁移之前,还动用土御门一家老小举行有史以来最庞大的神道仪式.虽然不能确定大狱丸的目的何在,但他铁定在背地里从事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鬼域伎俩.”能看出仪式的目的吗?”杀生丸沉吟良久后,抬起头来问道.
没想到此话一出,原本说得神龙活现ˋ口沫横飞的白童子瞬间安静,面露怫然之色:”不知道.很奇怪的典礼与步骤,之前完全没见过也没听过.”见杀生丸眼神轻蔑,带着一副”问你果然是白问”的表情转过头看湖光山色,白童子气急败坏的说:”全家都不知道!据说是宫相自己设计的旁门左道,也不知是参考什么数据,反正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因为是从未接触过的密仪,所有相关人士都经过全新密集的训练.我听曾爷爷与爷爷私下的讨论,也一头雾水.”
这并不奇怪.阴阳寮主掌的学问是根据古代中国的阴阳五行之说,藉相生相克之理解读万物,以及基于天文历数判断吉凶祸福.阴阳师利用观察日月与天干地支的运行排列,发展特殊占卜法,订定日常琐事的庞杂禁忌,并依此举行各种祭祀祓禊,包括鬼气祭ˋ泰山府君祭ˋ属星祭土公祭ˋ天曹地府祭ˋ四角四境祭ˋ雷公祭ˋ三万六千神祭等,将近五十种,以及七濑祓ˋ河临祓ˋ驱邪驱咒ˋ身固方违等诸多仪式;思想内容则有本命星信仰与御灵信仰等.光是把有如荷马史诗的战船清单般冗长又拗口的名词全看过一遍,就能累出白内障.任何阴阳术者,都不能夸口自己精于此领域的所有仪式与法度,更遑论传子不传贤的密仪或其他派别与信仰的法术世界?
--如此线索就中断了.
杀生丸不无可惜.他略把嘴角往下撇着,狭长的眼型透露着百无聊赖.白童子见状,说道:”看来你也渐渐当一回事了嘛~态度可嘉,我就再告诉你一点.被宫相这种大外行指挥,还摸不着头绪,对土御门一家而言是奇耻大辱,所以我们大概做了一些研究,却无法完全掌握宫相真正的意图,不如你也来一起想吧.你刚才说宫相缺乏暗杀上皇的动机,我觉得蛮有道理的--说不定我家就是因此才弄不清楚宫相的意图.我们的查数据的方向是咒杀,一开始就钻错洞了,应该反其道而行.”
换言之,大狱丸可能透过诡异的祭典,祈求上皇陛下长命百岁ˋ健康安泰;然而因为该仪式纯属怪力乱神,等于劳民伤财的白忙一场,上皇仍然不敌老耄,乔迁不过三周即行骤逝.
“古老的建造法中,在房屋里埋藏各种咒术用品十分常见…”杀生丸回忆起每次赫映宫邸大翻修,都会从屋根ˋ梁柱ˋ覆瓦等角落发现令人不寒而栗的符令,甚至是经过施法的动物尸首,吓得年轻工匠立刻辞职走人,连当日薪水都不要.相对的,富有经验的老师傅们则气定神闲ˋ恭恭敬敬的将之归位:”那是祖先与建造者的美意啊.”有鉴于此,御许大人多次叮咛杀铃二人,无论平日怎么耍威风摆架子,对建筑师傅务必以礼相待--“以免被放了鬼东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然,铃谨遵懿旨,杀生丸嗤之以鼻.


IP属地:中国台湾125楼2016-11-14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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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紫--微红的暗紫色,相较于"京紫"与"江户紫"年代更久远,因而称为"古代紫".



    IP属地:中国台湾137楼2016-11-16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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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古时期,这两种法术来自共同的源头.日本的犬神ˋ瓶蛇类似降蛊,都依赖动物灵的力量;座敷童子与古曼童则为婴灵凶神信仰.说到”祭祀人的遗体”,日本最有名的莫过于真言宗的”即身佛*"可见与东南亚差不多的宗教观,也出现在大八岛了.
      即身佛--高僧圆寂后肉身不腐,称为全身舍利;如塑成佛像奉祀者,称为真身塑像.

      --算算时间,月夜丸的长子于五年前失踪,仙洞御所改建完工,则在两年前.如此,那孩子约在出生到三岁左右死亡,刚好是古曼童的”热门炼制年纪”.而白童子口中形容的土罐,也能轻松的容纳三岁以下婴孩的尸骸.
      --即使大狱丸的目的不在魇魅,也可能纯粹是毁尸灭迹的手段--谁敢老虎头上拔毛,把仙洞御所中上皇卧房的墙壁打碎,只为了寻找不知身在何处的失踪儿童?缺少尸体,刑事案件就非常难成案--就如与铃共同杀害睡骨一样.那具骷髅目前就位于东京寓所的书房,跟铃的猪胎标本放在一起;外界只能推测睡骨改恶向善ˋ消失在人群之中了.大狱丸处心积虑的隐藏孙儿的尸骨到如此程度,则即使月夜丸忍无可忍ˋ前去警局报案或公告媒体,也不可能使孩子重回怀抱.
      --说不定,大狱丸的想法是--不用白不用.孩子自然死亡或被外力剥夺生命之后,大狱丸为”该怎么处理尸体”大伤脑筋;灵机一动,干脆拿来炼制成凶神,以遂己愿.或是,迷信的大狱丸害怕婴灵索命,噩梦连连,于是突发奇想,企图靠上皇的神格以及仙洞御所人来人往的阳气镇压枉死的孤魂.
      --无论怎么想,月夜丸与紫津内侍的长子,极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且还呈现非常凄惨的姿态…
      高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同样身为人父,而且拥有年龄相近的乖儿子,即使自诩为铁石心肠,杀生丸仍然感到沉重难当.他烦躁的翻身,身上的羽二重睡衣与丝绢被里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坦白说,即使面对的是完全陌生ˋ第一次出现在刑事庭的被害者家属,如此惨无人道的犯行,都会使裁判官于心不忍了;何况行凶与受难的双方,都是杀生丸熟悉不过的亲友,且那没机会取名字的小生命,跟他还有血缘连系.杀生丸一阵反胃.
      记得第一次把荧惑丸抱在手里,那小小暖暖的宝贝在御赐的华衮襁褓中蠕动着,伸出圆嘟嘟水嫩嫩的手掌,划舞探索着想抚摸父亲的脸.虽然还不足月,但拥有银白的发丝ˋ澄金的瞳眸ˋ清晰的眼头眼尾ˋ秀挺的鼻梁ˋ几乎透明的肌理,足见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是非常神奇的体验,类似于时空旅行--自己抱着小时候的自己,发誓不让他受与过去成长时相同的苦ˋ一定要协助他堂皇的在以前没能克服的项目中获胜,曩昔的一切错误如今都有修补的肌会,所有生命的美好则非常可能再次出现,自己彷佛重生,充满希望.荧惑丸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与铃的喜怒哀乐,全家围着他几乎要像印地安人对营火那样手舞足蹈,简直视他为生命的唯一光辉.月夜丸一定也满怀藏不住的父爱,期待许久,等到的却是持续五年ˋ心力交瘁的噩梦.
      --欠缺人证与物证,该怎么跟月夜丸开口?他承受得住吗?
      --如同大狱丸算计的,没人--包括尊贵如赫映宫亲王--胆大包天ˋ目无法纪到妄想开挖至圣至洁的仙洞御所以寻找秽物.上皇陛下既已崩御,大宫陛下移居吹上御所,则也不存在迫切的安危理由,故即使向天皇陛下秉告,大概也会被大事化小的处理,济不了任何事.另外,既然缺乏物证,只能从人证下手.问题是人海茫茫,该上哪里去找魍魉丸?据白童子判断,魍魉丸大概不是真正的修验僧;如果大狱丸将孙儿交给他制成瓶蛊,他又有琉球口音,则来自九州岛以南的可能性就相当高,说不定还是百鬼家的旧识.也许应该从这条线索下手…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轻快语调:“杀生丸大人,是铃,请问可以进来吗?”


      IP属地:中国台湾139楼2016-11-17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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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唤老朋友与好读者~
        (如果打扰到您,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dou871
        @德芙功克力
        @一珈妈妈
        @行云流水桥
        @风铃林之歌
        @李傲严霜
        @言西早卓
        @FredericaY
        @鎏年姽婳
        @浮生繁华1314
        @雨下江畔
        @M果冻布丁拌饭
        @宇智波叽
        @Rorana_AKI
        @过目不忘时代
        @灵兰珊
        @lillanXXXX
        @阿Q糖year
        @琉璃几梦
        @语不成说
        @1135018038
        @Spends_sheep
        @人魚塔塔
        @寳灆赫海


        IP属地:中国台湾143楼2016-11-17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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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临时有点事,暂缓更新,不便之处敬请见谅


          IP属地:中国台湾159楼2016-11-20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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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好久没更,真是对不起.因为我家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导致昨天一早醒来我的棉被ˋ床垫和大量藏书都浸在水裡,晒到现在还没乾,而且个人空间几乎都被摊开等着晾的杂物占满了,只能窝在室友房间的一角蹲着,这节骨眼上实在没心情描写杀生丸多爱老婆...幸运的是电脑没事,文档也还在,今晚看看能不能跟上进度吧~谢谢大家(??真的有人在看吗??)耐心等待~


            IP属地:中国台湾168楼2016-11-24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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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一点和服常识--
              振袖和服是未婚女性的穿著,有长摆的华丽水袖,色彩缤纷,青春活力是特点,

              其中,许多振袖和服的花样和粉嫩色系集中在袖子的下半部,

              那是因为一旦女性步入婚姻,就必须把"振袖"修剪为"留袖",

              只留下清雅的上半段,象徵未来要温良恭俭让,洗手作羹汤,再没有花俏的余地了.美丽的振袖如同一去不回的青春少女时光,将深埋在随之陪嫁而来的和服柜中,直到过世再由子孙放入棺材.
              有时候不禁会想,文中杀生丸与铃的衣服都那麽复杂,不是同阶级的人恐怕还不知道怎麽脱,这也可以作为防外遇的手段吧--小三小王光看那衣服就累死了.
              现代的日本人对于和服已经相当陌生,不会穿也不会脱.很多男人的梦想是"把穿和服的女友像打陀螺那样脱个精光",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为了把和服穿得好看,女人身上往往又勒又绑的带着一身家私,有假枕ˋ束带ˋ夹子ˋ拭汗襟ˋ假髮...脱衣的过程就像开百宝箱,会不停掉下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手脚肩腰还会留下各种布纹绑痕,一点都不美(当然,不排除有人看到綑缚痕迹会更加兴奋...).
              曾经发生过如下新闻--某女为了满足男友的幻想,请专人为自己作和服打扮后,前往love motel约会,男友果然惊为天人,大喜过望.胡天胡地之后,打算check out 却发现穿不回去;更惨的是那名男子有家有室,回家的时间晚了,一场外遇就这样被揭发,闹得满城风雨.为了避免这种智障客人再次出包,目前稍有规模的love motel都有合作的师傅,负责帮客人把cosplay穿回去.不过更好的方法应该是客人自己带更换的日常衣服吧...
              "穿"和服是一项艺术,自己穿就很难了,何况是帮别人穿.文中杀生丸能帮铃挑和服ˋ穿和服,甚至设计各种背带绑法,我觉得是很浪漫ˋ很有品味(ˋ很有钱)也很帅的事.毕竟要把背带绑好并调整衣领的高低,必须对妻子的身体优缺点瞭若指掌--倘若铃曾经在外脱过衣服,杀生丸大概一瞥就能发现不对劲吧.
              不晓得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从第一部开始,铃的和服就有种种细节暗示.当她还没嫁之前,都穿着非常华丽的大振袖,颜色也很年轻缤纷;但11岁嫁为王妃后,一律是留袖或小振袖,颜色则以茶色或灰色为主,没什麽花样,常常是色无地(单一色和服,最正式场合使用).这也构成文中杀生丸对小妻子的心疼原因--哪个女孩不希望在成人式时穿着最花俏的大振袖显摆一番呢?铃的青春等于在11岁就结束了.


              IP属地:中国台湾183楼2016-11-30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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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mia>节录与翻译--
                She was a gordian shape of dazzling hue,
                她状如虫形,一身炫彩,
                Vermilion-spotted, golden, green, and blue;
                朱红斑点,金ˋ绿ˋ蓝交织,
                Striped like a zebra, freckled like a pard,
                条纹如斑马,纹点如豹子,
                Eyed like a peacock, and all crimson barr’d;
                眼似孔雀,深红横线...
                Upon her crest she wore a wannish fire
                她顶上燃着淡淡的火焰,
                Sprinkled with stars, like Ariadne’s tiar:
                洒上星辰,像阿里阿德涅的皇冠;
                Her head was serpent, but ah, bitter-sweet!
                她的头是蛇,但又苦又甜,
                She had a woman’s mouth with all its pearls complete:
                她有女人的小嘴,嘴裡满是珠玑...


                IP属地:中国台湾185楼2016-12-01 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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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久等了~我说过十一月中旬会更新,现在却已经下旬了,实在对不住...很久没更文,笔法有些生疏,加上时间实在紧凑,无暇大加润饰,敬请对粗糙的用语担待点~另外,这一节大约有一万五千字,通常可以截为三段,但因内容庞杂,我真不知如何分段,乾脆堆在一起...

                  “百鬼夫人…”侍女笔头正打算再询问一次,却被铃制止了.神无略显无趣,伸出宛似反射着雪一般寒光的纤手,摀住打呵欠的嘴巴,等她半瞇着的眼眸重新张开后,眉宇之间便回复了洞穿人事的散淡神情.她轻摇着怀里的奏子,像盘曲的白蛇温暖初生的卵,接着吐出淡红的蛇信,有如哼唱摇篮曲般吟道:”弃儿啼声哀--梦见依偎娘暖怀--薄浅缘奈何--紫津内侍想必又心绪不佳--今天--要不要算了呢--“
                  自从紫津住进赫映宫以来,铃有义务隔三差五去探望她,以尽东道主之谊.虽然紫津仍然心防深重,认定与大狱丸交好的御许大人辖下必有杀手,会危害紫织脆弱的生命,而对铃不假辞色ˋ草率应对;但如果她多想一点就会明白,此时最不希望变生肘腋的,莫过于杀生丸夫妻,毕竟倘若紫津母女出什么三长两短,他们都百口莫辩,而正因与赫映宫交情匪浅,大狱丸不至于蠢到在宫邸下手ˋ害老同伴背上黑锅,免得急于脱身又六亲不认的的宫殿下从此与自己切割绝交.换言之,无论如何,铃都是最不可能加害紫津的人,而紫津的思考如此肤浅,已经构成铃行动的严重阻力.
                  “不行喔~”铃浅笑着说:”深陷不幸者,当然无法善待他人;痛苦难以名状时,则对自己造成的惨状毫不关心.紫津姐姐目前是泥菩萨过江,光照顾自己都来不及,无暇依礼应对进退,诸多失仪举措,乃理所应当,无可厚非,铃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至于如何说服紫津姐姐,理解铃与紫津姐姐实乃同一阵线,铃这回可准备了秘密武器呢~神无就看着铃表演吧~”
                  “谁能否认呢--铃就是有许多秘诀与法宝--动摇信仰易如反掌--但利用此点来折损他人的心志精神--则是魔鬼的行为--"
                  “说得真难听啊~”
                  铃真的不怪紫津.多舛的命运与宫内的训练,早已使紫津聪明到学会从种种根深蒂固的悲剧中设法保全自己,披盔带甲的避免遭难,宁我负人毌人负我.紫津与多数宫人一样,受”但愿天家千万岁,此生何必怨长门”的教育,期许自己牺牲奉献ˋ并以此为荣.对她们而言.正确的爱是无私,”自我”之类的障碍,应该像地板上的污渍一样,跪在地上用钢刷刷去,直到纤尘不染.但那绝非人类自然的反应,尤其在孩子可能遭逢侵害身陷危险的时候,没人能置身事外ˋ头脑冷静,多数正常反应是暴跳如雷ˋ鬼吼鬼叫ˋ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偏偏紫津的官宦生涯训练已经使她长期使用”过度操控自己对事物的反应”ˋ”将情感隔离到安全距离之外”的方式防止受伤或非分之想,导致在该对外求救时,无法重启”真情流露”的开关.
                  既然单方面的示好毫无作用,铃希望能突破紫津的心防,由紫津主动开口要求她的奥援,由此建立两人间的亲密关系;而建立亲密关系的前提,则是紫津愿意冒险将脆弱的情感展现在铃的面前;又,由于紫津目前像乌龟一样缩躲在自己的壳里,铃必须先营造另一个安全温馨的环境,才能诱使紫津探出头来.
                  另一头,紫津正犹豫着如何接待铃子妃.好歹在大宫陛下跟前当差多年,论临场反应,一般而言紫津自信十足,纵使与帝王将相不期而遇,也不致慌了手脚失去体统;但铃子妃灵活玄机难以捉摸的接待手腕,以及舌粲莲花层出不穷的社交辞令,总是弄得骨子里老实的她接应不暇,不知如何是好.”高明的骗子比愚昧的粗人更容易露馅”,她过世的父亲总是说.紫津无法信赖铃子妃.
                  犹记得先皇崩御后再度被召回宫中,面见长大成人后的铃子妃,自己想说的客套话几乎全被对方抢先说完,只能张口结舌,瞠目以对,沦为单纯的听众看客.铃子妃一向懂得察言观色,阔别多年期间的应酬实习,使她口是心非的艺术更加炉火纯青趋于完美,出乎紫津意料.她冷眼旁观铃子妃在筵席上毫不矫揉造作的快速变换面具,稍遇冷场就主动逗皇室长辈开心,看到喜欢装腔作势的学人显达,则不落俗套ˋ不着痕迹的顺势吹捧,一回头发现刚加入社交圈的新科女官,还能瞬间施以小惠,令对方铭感五内.铃子妃笑容可掬,解颐开怀,将她隐藏的秘诀信手拈来,从袖子与帽子里变出戏法,宛如旋转一匹稀有吉普赛布料,教人眼花撩乱.有她在场,谁还得闲暇多看别人一眼?所有人在她的怂恿ˋ催促下,都忍不住倒炒豆般说出真心话,而铃就在短时间内把宾客们像只袜子般由里翻到外.若是偶未留意,只怕神仙也会被她哄骗过去,何况是智慧有限的凡夫俗子呢?铃子妃纯净甜美的梨涡钩住了所有人,她鲁特琴旋律般的泠泠笑语,使接收者突如其来回忆起童年那满山遍野的小花,而失落在她铺天盖地的温软芬芳里,不由自主的以不经修饰的爱恋眼光仰望她.
                  无论是贵人们的迷糊愚蠢,或铃子妃的诡谲狡诈,紫津都觉得非常受不了,顿时萌生逃离现场的念头.当然铃子妃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诸如让紫津与宫妃食用相同等级的菜肴ˋ允许仪宫奏子殿下与紫织在同一批乳母怀里吸吮ˋ聘请有名的按摩师为紫津复健.紫津的洗澡水里依不同时令总漂浮着稀有药材,好像要把她炖成一大锅鸡汤;母亲的忌日,紫津都快忘记了,赫映宫还送进合乎信仰宗派的素斋;时值端午节,又碰上曌宫荧惑丸殿下正在赫映宫中,宫邸内却不见任何庆祝活动,紫津推测是铃子妃为避免勾起自己的丧子之痛而下命从简,凡此种种悉心体贴都很令人感动.然而她始终害怕,害怕铃子妃也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以优越的社交技巧轻而易举的把她的灵魂从胸前口袋里摸出来带走,比打劫醉鬼还简单.之后她就会加入铃子妃的摇尾体系,对铃子妃点头如捣蒜,最终即使铃子妃当着她的面拿空瓶装满自来水,再骗她那是青春之泉,她也会深信不疑.
                  “紫津姐姐~铃进来啰~”随着轻巧温柔的招呼,铃的身影打头阵出现在门扇旁.一如紫津的印象,那心形脸孔上眉毛弯弯,像天鹅的翅膀,略带钩形的羚羊眼睛内是几近浅蓝的眼白,与焦糖色的肌肤相衬,宛如北国寒冰与地中海暖阳的混合,形成令人惊艳的对比.铃上唇那种肉感的弧形,正是穆斯林丈夫发明面纱遮蔽妻子娇容的原因;日本人中少见ˋ偏向黎凡特混血的闷骚美貌,搭配略显慵懒蓬松的乌黑秀发,在拜占庭黑野莓色眼眸的衬托下,闪烁着性//感魅力,亮丽得惊人.美目清兮的铃,浑身流露出一股融合街头孤儿与爸爸的小女孩ˋ富家千金加嬉皮宝贝的特质,令人好奇而难以抗拒.铃咧开一口猫一样的牙齿,对紫津微笑.
                  一旁的神无则与平常无异,令人难以理解.紫津心想,就算眼前之人不是憔悴的产妇,而是英国女王,神无也极可能会摆出一模一样的态度:睁着纹丝不动的失焦大眼睛,面无表情的凝望远方,像是时光旅行度假中的火星人,在地球上采集样本,冷冻干燥后分门别类放进脑中贴上标签的单元格内.
                  铃定神凝视紫津--后者苍白瘦弱,疲惫挫折,肩膀防卫性的内躬,手指头呈爪子状,头发与衣服都因为冷汗浸润而凌乱不堪.虽然赫映宫的司务每天费尽心力变出花样诱导她饮食,紫津看起来仍然像好几天没吃东西,并且饱受各种羞辱.然而,不论紫津出于任何原因筋疲力尽,她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犀利得不对劲.事实上,透视她虚弱颓然的躯体,铃感觉得出她的双眼发出激越的挑战,彷佛被某种癫狂附了身,凶狠的恨意在她的血管中蔓延,几乎要冒出黑烟来.紫津如临大敌,随时准备勃然大怒,恣发雌威,她心中似乎贮存着某种焦虑,如癌症般快速扩散到全身,痛得令她抓狂.铃看过紫津年轻时的照片,虽然称不上美女,却眼神专注,颇有魅力,两相对照,眼前之人在满盘皆输下心神紊乱,五官扭曲,更可以感受到严酷的家族生活对她的无情摧残.紫津目前的情绪与现场的人事物都搭不上边,她触手可及,却有远得像在另一颗星球.侍女笔头连忙站到铃面前护卫着她.铃却对她们清楚笃定的摇了摇头,亲手接过盛装食物的托盘,走到紫津床边,开始张罗午餐.
                  紫津的目光落在铃扫过她身边ˋ深驼色家居外褂下ˋ布满白得像新娘头纱的点点星状花朵的访问着,有如隐身在陈旧石墙后的茉莉花丛,如此人畜无害.她一抬头,刚好对上铃亲切ˋ充满关心热诚的眼神.”紫津姐姐,铃带花来了.这间房什么都不缺,就是阴暗些,虽然午间容易入睡,色彩却略显不足呢.”柔软而毫无下降音调或施恩态度的声线,似乎在说:”我不是妳的避风港,我们只是恰好聚在一起聊天的伙伴”,不出所料的再度令紫津难以招架,浑身不自在--铃似乎真的关心她的客人,而紫津也真的想打开心扉说实话.
                  --不可以!不可以相信她!
                  漂亮的七宝烧紫黑色花瓶,插着一枝盛开的月世界.紫津心想,经过昨晚一场大雨,惟有这室内的牡丹花能保住花瓣,大宫御所引以为傲的桃红柳绿,皇廷内苑越过围墙的夭花杏蕊,应该都被凄风苦雨扯去了裙襬.独独铃手中一枝独秀的月世界,郑重的折迭着灯影,夸耀她的绽放,那种硕果仅存的稀有美丽无可挑剔,飘散着嫌弃观者不够格调欣赏自己的不情愿,令人觉得有一股妖气.这股妖气的培养者就是赫映宫亲王杀生丸殿下,如果不是他的庇荫与垂怜,眼前的花与眼前的女孩,就什么也不是.
                  紫津不喜欢杀生丸.她的心防藉敌意抖地升起.
                  不容置疑且毋庸赘言,赫映宫亲王很美.他的脸像上帝创造人类的样板那般经过数学精算,聪明冷酷的英俊毫无瑕疵,举止间则带着显贵式的优雅.别具长时间享受室内舒适生活者特有的无色差苍白肌肤,太阳穴上缓缓跳动的蓝色静脉,才提示他皮肤底下流动的竟然是温血此一惊人事实.亲王殿下总是坐得离众人颇为遥远,彷佛刻意留一些空间给环绕着他的傲慢氛围.当他立于国宴一角,在水晶吊灯的七彩银光照耀下,美得如玛瑙上的浮雕,但也一样僵硬刻板,一样毫无温度.根据桩掌侍回忆,在铃子妃出现之前,亲王殿下就像缺乏灵魂的躯体ˋ无人居住的城堡;而紫津认为,铃子妃出现之后情况更糟糕--因为有欢跃的夫人作为对照组,更显得亲王殿下活像吞了把雨伞一样僵硬.众所周知,杀生丸不但对其他社会阶级存有浓厚的轻蔑与贬斥,同时也不忘拨冗肃清自己的同类.月夜丸一度就因遭受宫内厅与赫映宫连手排挤,不仅被逐出皇宫内苑,与生俱来的特权亦被剥夺殆尽,一如遭受斩翅折翼极刑的天使.对于来自亲王殿下贬斥所累积在丈夫内心的伤害,紫津非常难以释怀.她提醒自己,眼前的铃子妃再和善,也是暴君的宠妃,物以类聚,她能是什么好东西?然而,紫津又对如此武断的批评感到心虚.
                  --这种排拒也许出自心怀嫉妒.
                  紫津偶尔会惊觉此事.好男人比神话动物还罕见,别说女人不知道”好男人”长什么样子,连男人自己也不敢想象,如果哪天被亲眼目睹,真可谓盛事一桩.女人们反对贪婪,绝不希望好男人被独得,从中产生了互相制衡的力量.就在大家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铃子妃找到了那面恶心善的珍禽异兽,还出人意表的牵着他的鼻子回家,这实在太令人光火了.大多数人并未察觉杀生丸是硕果仅存的好男人,是以也不觉得铃有什么好运可言;但紫津由月夜丸口中却隐约得知,是以尤其不能容忍.


                  IP属地:中国台湾242楼2017-11-29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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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黑糖…真的是黑糖…”紫津又想掉眼泪了,她奇怪今天怎么如此多愁善感.铃送来了黑糖,这是她第一次真心诚意的感谢铃的体贴.黑糖抬起如蛤蜊般的三角小脸,笔直的望着她,接着伸出前脚搭在她的肩膀上,更近距离的用充满哀愁的目光注视紫津,随即用额头亲昵的磨蹭她汗湿的衣襟,牠身上彷佛晒过太阳的小兽气息扑面而来,暖洋洋的.黑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紫津的脖颈与脸庞,留下浅浅的小巧牙印--这是牠感情激动的表现.”妃殿下…多谢妃殿下…”
                    “这功劳铃可不敢抢,全赖月夜丸大人提起.杀生丸大人顾及宫相大人可能多心,强迫月夜丸大人返回东京;月夜丸大人就说,’至少让黑糖到赫映宫陪陪拙荆吧,拙荆一向离不开牠’,铃可是一字不删的复述喔~”
                    “真受不了他…尽会对一些没要紧的小事那么上心…”紫津搂紧猫儿,像是要用牠擦去眼泪;神无则抱起紫织靠近黑糖,似乎要介绍他们认识.
                    “在月夜丸大人主张把黑糖送来之前,坦白说,铃并不看好紫津姐姐的婚姻状况.毕竟毁灭性格差婚最典型的特色,就是仅有高攀的那一方奋力挣扎ˋ试图挽救,而居于优势的另一方,则朝秦暮楚,可有可无.紫津姐姐百折不挠ˋ屡败屡战的形象令铃印象深刻,以致于误判月夜丸大人的诚意…直到见识月夜丸大人的体贴与心细如发,铃才确定月夜丸大人珍视与紫津姐姐的缘分,实不亚于紫津姐姐,想来铃对月夜丸大人真是失礼又失敬.请紫津姐姐代月夜丸大人接受铃的歉意.”铃若有所思的说完,便认认真真的像紫津低头;紫津连忙答礼:“格差婚一向容易引人非议…妃殿下实在用不着道歉.”
                    “正因为杀生丸大人与铃也属于格差婚,铃还无法设身处地ˋ反而轻率的对境遇相似的月夜丸大人与紫津姐姐做出评断,才觉得更加不好意思,简直不知该如何请求紫津姐姐的谅解.”铃一本正经的说:“人人都当’慧眼识英雄’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却没想到不啻以人生为押注而豪赌一把的风险,与背后所蕴含破釜沉舟的胆识.紫津姐姐被百般议论,铃又何尝不是?大家只看见杀生丸大人的金山银山,以及对铃的大方慷慨ˋ百依百顺,误以为铃正以乞丐的空碗享用源源不绝的布施.皇宫内闲言碎语,认定铃拥有驾驭男人的神奇魔法,靠着传自民间的奇淫巧技,把杀生丸大人变成半痴呆的奴隶,往后只要负责躺在草地上张开嘴,杀生丸大人就会爬上树把金苹果给摇下来…”说到此处,铃自己也不可置信的摇头格格娇笑:”紫津姐姐身在其中,深知这肤浅的臆测不是事实,对吧?要是那么容易,哪轮得到我们呢?”
                    紫津闭起双眼.原来即使同是格差婚,彼此也未必能结为同盟.铃子妃率直的为过去的武断道歉,间接证实赫映宫确实一度与自己的婚姻站在相反立场,固然令人相当不悦;然而自己也曾在心中恶意批评宫殿下与铃子妃得来不易的感情,并且抱着看笑话或听八卦的心态,刻意忽视任何帮他们辩解的机会.紫津深觉自己不可饶恕,罪过难以弥补.
                    “只不过啊,铃现在要说一些不加纹饰的话,可能会令紫津姐姐不太高兴,但铃非说不可,交浅言深,忠言逆耳,还请紫津姐姐往心上去但别生气.”铃微抿着嘴ˋ收起下巴ˋ挺直纤细颈子说话的模样,浑身彷佛散发凛然的威严,可见她底气十足.紫津不由得集中精神,洗耳恭听.
                    “确实,月夜丸大人是不够硬气,但紫津姐姐也不能一味奢望月夜丸大人代为出头,达不到目的就横生怨怼ˋ责怪月夜丸大人软弱.”铃话语刚落,紫津就捏紧双拳,急着想辩白--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才要求他想办法,怎么能为此苛求我?!夫妻本是一体,我都已经失去那么多孩子了,难道为人夫ˋ为人父的那一位不应该拿出点主意吗?!可是铃抬起宛如出水芙蓉的手掌,斩钉截铁的制止紫津发言:”对不起,请紫津姐姐先听铃说完.所谓贵公子,天潢贵冑的世族王孙,代表他们背后有历史悠久ˋ盘根错节的利害共犯结构,支撑着他们每一天的体面与殊荣,倘若与结构抵触,他们自己都要忍气吞声,何况他们的妻儿呢?明知情况如此仍嫁给贵公子后,再硬是把丈夫推向前线,逼他在自己与一直以来的舒适生活间做出抉择,也是一种拒绝共体时艰的自私.铃方才想起那些留言蜚语,之所以笑出声来…是啊,胡说八道是很离谱,但离谱的地方不在于膻色腥的过分解读,而是外界彻底搞错了谁的牺牲最大.铃从来不认为自己嫁进宫邸的目的是享福,相反的,是与杀生丸大人一同受苦,在杀生丸大人淌血流泪的时候,无视于自己的伤口,先对杀生丸大人加以抚慰鼓励.如果杀生丸大人希望维持现状也罢,一旦杀生丸大人试图改变,铃愿意与杀生丸大人一起抛下所有ˋ化身修罗ˋ作战到只剩一兵一卒.”
                    年轻的赫映宫妃的体悟,着实震撼了紫津.在今日以前,她也是那群搧风点火的愚民之一,看着赫映宫亲王对小娇妻无微不至的疼怜而自悲命薄,实则亲王之所以敬爱宫妃,正是因为她的兰心慧质与自我牺牲,值得任何程度的奖励.她是他唯一的忠实战友,只有她不曾也不会背叛他.如此说来,这些贵公子有如诈骗集团--与他们差不多阶级的千金都很聪明,懂得下嫁新富而不高攀旧钱,以致于他们只能以荣华富贵的外表钓娶搞不清楚状况ˋ梦想麻雀变凤凰的平民女子,把她们赚进封建社会受苦.像铃子妃这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举,若非真爱支撑,实在无从解释.
                    ”紫津姐姐真希望过不同于现在的生活,又何必假手于月夜丸大人呢?月夜丸大人裹足不前,在铃看来并不构成紫津姐姐原地踏步的理由.真正适格的妻子,不是单纯百依百顺ˋ忍气吞声那么简单,应该要在不降低全家生活水平的前提下,默默的将理想付诸实现.而这并非蒙着双眼躲在暗角啜泣ˋ无所作为就能办到的.”铃转了转眼珠,换上较柔和的声线,缓缓的说:”杀生丸大人与铃之所以能成为’人生胜利组’的秘诀,紫津姐姐想不想知道?嘛…说来其实挺平凡的,一点也不出彩…简而言之呢,核心思想是’拥揣足以一再缅怀的美好过去,才有资格理直气壮的缠绵忆想,停滞不前’--倘若曾经无条件被深爱,或当下青春灿烂ˋ呼风唤雨,生无所憾,自然没必要往前迈进;但杀生丸大人与铃--还有神无--都一心企图抛弃充满悔恨且身不由己的岁月,如此寻思,眼前就只剩笔直前行一途了.毕竟好逸恶劳乃人之本性,惟前有豺狼后来追兵,死到临头凶险至极,才会凝聚压倒性的驱动力,排云御气,一飞冲天.”
                    铃深吸一口气,拉住紫津的手,彷佛下定决心一吐为快:“依铃看来,紫津姐姐目前刚好处于一无所有ˋ进退维谷的状态,要不要干脆放手一搏,冒险把临界点变成转折点呢?何时开始都不嫌晚,以前犯过什么错误也不要紧,任何偏离都可能纠正,失去的则重新得到,污点也会被擦得一乾二净,代价只是不顾一切的毅力与义气相挺的盟友.别担心也无须感到不好意思,变强大之前,请尽量与赫映宫相互帮助吧~面对恶势力,大家都曾经弱小过啊~杀生丸大人并非无法理解紫津姐姐的处境呢.要改变客观环境的恶劣程度,以紫津姐姐一己之力而言,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太可能;但如果只是改变目前的作战策略,不再孤军奋斗而寻求潜在伙伴,还是有创造赢面的机率,等大获全胜之后回首向来萧瑟路,才能看到完全不同的风景喔~”
                    铃对着紫津颔首微笑,深黑色的大眼中内涵面对恶运时的钢铁勇气.她曾经逆境,却以胜利之姿再临.紫津几乎能想象她化身为凤凰,从满目疮痍的疫区灰烬中,毫发无损的飞向阳光;或斗篷猎猎作响,手上挥舞着宝剑,用死者的胸甲烤熟敌人的战马.
                    “…以上是妃殿下个人的意思?还是宫殿下或御许大人的意思?”紫津略为思索后,小心谨慎的开口.铃提供了非常优惠的结盟条件,以新角色之姿加入紫津与大狱丸的战争,真是始料未及.紫津觉得自己需要多一点的信息与多一点的时间,才能冷静评估利弊.
                    “是赫映宫两代的共识.应该也可以当成洞院宫的遗志吧.”铃似乎已经说完所有想说的话,有些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回答.


                    IP属地:中国台湾244楼2017-11-29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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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中国台湾245楼2017-11-29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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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问那个.堂堂妃殿下每天忙着八面玲珑四处周旋,一届小小内侍,到底何德何能吸引妃殿下垂怜?纵使妃殿下慈名在外,今日又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恕我始终想不明白,所以不敢放胆相信世上竟有白吃的午餐.如有冒犯,还请恕罪.”乞丐没有挑剔的权利.紫津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么可悲,多么残败,彷佛经过严刑拷打,骨头曾经被一根根拆开,只留下一摊果冻状的潮湿软肉.她快溺毙了,要是脑子里没掺豆浆,现在就应该跪下来恳请铃子妃救命.但是她还是很难接受铃子妃的好意,因为她无法肯定她与她同在一条船上.是啦,两人都是嫁入老旧世家的媳妇,但成败判若云泥.铃子妃没有灭顶的危险,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救她?事实上,铃子妃不仅身在岸上,滴水不沾,手中还事不关己的拿着望远镜.与月夜丸坚信赫映宫亲王的总角友谊截然不同,紫津不能不怀疑一旦自己接受铃子妃伸过来的木桨,就可能像喀叽喀叽山的狸猫那样被落井下石.
                        神无飘了紫津一眼--她如传说中般顽固鲁直,看来今日铃不给个掷地有声的正当理由,紫津不会善罢干休,则一切斡旋又将付之东流了.
                        “嘛,当然是因为,帮助紫津姐姐ˋ打倒宫相大人,情况会变得对铃比较有利啰…”
                        “…难不成是因为,宫相所推的一夫多妻多妾古制,会冲击宫殿下与妃殿下的婚姻?”紫津略带挑衅的询问.倘若目标是促使皇族增产报国,则有权利增列嫔御的,势必不独以天皇为限,各宫家都可能纳妃,赫映宫当然也不例外,如此铃的椒房专宠宝座就岌岌可危.
                        “哈哈哈哈~绝对不是喔~紫津姐姐的想象力真丰富~”铃爆出毫不做作的响亮笑声,接着,沉吟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应不应该把更深一层的心事与紫津分享.蓦地,她脸色一变:”说到这个,紫津姐姐觉得,陛下有没有男性皇胤,是一件重要的事吗?”
                        --什么?!
                        紫津感觉脑内轰隆一声,她不愿理解铃子妃快人快语后隐含大逆不道意义的发言.铃子妃生下皇位的第四顺位继承人曌宫荧惑丸,难道就此妄想坐上国母宝座,是以不希望内廷有新生儿ˋ进而反对宫相提出的增产政策吗?紫津把正在撒娇黑糖推到一边,沉眉敛容--无论大狱丸多么蛮不讲理ˋ铃子妃多么照顾她与紫织,身受浩荡皇恩,她都不允许铃子妃怀有异心,还口无遮拦的打算略施小惠就把自己拉为同伙.”妃殿下,皇嗣不继,万世一系的大统即将断绝,怎么想都是一件天大的要事.虽然曌宫殿下聪明俊朗,但是…请妃殿下万万不可有非分之想!”
                        “唉呀,紫津姐姐的脸色好可怕~”铃又老实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紫津姐姐完全弄错铃的意思了.杀生丸大人与铃一点都不希望曌宫殿下继承大宝--说句犯上的话,背负国祚ˋ担任神体,实在任重而道远,太辛苦了,躲都来不及呢!铃想让紫津姐姐比较的是,陛下有无皇胤,与百姓能不能活下去,哪一个才有燃眉之急呢?”
                        “百姓?”紫津瞪大了双眼.铃在短时间内彷佛解连环套锁般,端出一个又一个看似无关的议题,然后又巧妙的穿针引线,把所有讨论具实际意义的兜在一起.她并非妄图滥竽充数的混淆紫津的逻辑,而是真正做过研究,掌握了森罗万象的根源,打算釜底抽薪.”百姓有什么问题吗?”据紫津所知,日本是高度富裕的国家,人人吃饱喝足ˋ歌舞升平.
                        “果然,即使脚踏实地如紫津姐姐,也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呢…”铃略显失望的歪了歪头:”这该从何说起呢…神无与铃,与社会福利单位就所谓’非行少女’的救助进行讨论,已经三年了.所谓’非行少女’,是’有逃离原生家庭ˋ在外游荡ˋ小偷小摸等微不良行为的少女’的简称,她们大多出生于极度贫困ˋ父母智能不足,或遭受虐//待ˋ弃养的恶劣环境,稍后又自行脱离安置教养机构,小小年纪就成为街友ˋ被低阶性//产业吸收,最后沦为不卖//春就活不下去ˋ一次五百日円的街倡…”铃才刚说完,就瞥见紫津厌恶的表情,彷佛在说:”那种东西怎么能与皇嗣的重要性相提并论呢?”铃越陈述,紫津的嫌弃就越明显,最后甚至犹豫是否应摀住紫织的双耳--尽管她根本听不懂,紫津也不希望纯真无邪的宝贝女儿有丝毫被污染的可能.
                        铃观察紫津的反应,不禁怃然:“大多数的人对她们的处境都毫不留情,’应该有别条路可以选’啦ˋ’其实是自愿的吧’啦ˋ’稍有尝试就应该求助于行政机构’啦ˋ’赚来的钱都花哪里去了’啦ˋ’自己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啦…一大堆严厉的批评,其实都来自对非行少女的处境毫不了解.大多数非行少女家境清寒,还随时有挨揍的可能,她们抱持无边的孤独寂寞与物质缺乏,等集聚一定数量后,就开始组成顺手牵羊集团.惯窃的结果是反复出入警局,自然而然变成当地声名狼藉的不良集团.即使曾经被安置ˋ短暂对社工敞开心房,最后的结果通常却是被送回会施虐的双亲身边ˋ遭受更严重的不当对待,于是她们感觉被社福机构背叛,因经验对公办处所培养出强烈的敌对意识,逐渐与社会救助资源脱节.铃看到的案例,大多数非行少女都是先天’家庭无缘’,然后陷入’制度无缘’,倘若她们企图逃跑到东京等大都市谋生,就会变成’地方无缘’,意思是失去原本在家乡能互相支持取暖的小伙伴,而那正是她们最后能依赖的人际关系网了.”
                        “大多数远走高飞的少女都不到十五岁,尚未成年ˋ身无分文又缺乏目标,对世事不懂的比例比懂的多太多,她们只知道必须躲避公家机关,以免被列为辅导对象ˋ强制送返.在网咖ˋ预付卡手机都必须出示身分证才能获取的状况下,急需现金ˋ工作ˋ落脚处与伙伴的少女,往往会被提供宿舍的应//召//站吸收;也有些人直接在街头拉//客,以于love motel住宿一夜为对价援//助//交际.因此而生病ˋ受虐ˋ怀孕ˋ染毒,使情况每况愈下的案例,真是数都数不过来.更糟糕的是,她们往往本来就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加上教育程度不高,看不懂公文或契约所用的汉字,有些人甚至缺乏客观时间的概念,生病不知挂号ˋ挂号不知就诊,延误医疗导致药石罔效,又被应//召//站抛弃,最后只能进入劳动条件最差的’激安店’ˋ拍摄’三大NG’系列影片,或与身障/智//障/精障的男子组成团伙,在网络留下’别一生本OK’ˋ’车内口二’之类的广告,寻找癖//好极端的客人.倘若本来就发育迟缓ˋ外表条件不佳或拖儿带女,则抵达都会区的一开始就会沦落到社会最底层,连性//产业世界都歧视她们,而走到那一步,已经没有人愿意多加关心了.”铃脸上毫无笑容,但语气也没有谴责的意思:”这一点都不奇怪.一般想象中的逃家少女,应该是瘦弱乖巧而楚楚可怜的模样,但真正的非行少女,则因受过暴力对待ˋ必须自我防卫ˋ又欠缺后天教育,而行为粗俗ˋ言语村泼ˋ衣着肮脏ˋ体态痴肥ˋ寄生虫与传染病缠身,既麻烦又不讨喜,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望着紫津蹙起双眉,彷佛惊讶于宫妃口中下//流的各种专业术语,铃仍然不屈不挠的接着说:“紫津姐姐也知道铃的出身吧?是川合家的继女.父母双亡当晚,因为杀生丸大人正好住在隔壁,而铃前往求救时,杀生丸大人慷慨的伸出援手.铃如今位正亲王妃,有幸生下血统尊贵的王子王女,高居云端之上,但回想过往,不禁毛骨悚然--倘若那天杀生丸大人刚好不在家,或是杀生丸大人对铃的求援视若无睹,那么父母双亡ˋ举目无亲的铃,会流落何方呢?恐怕不只不是宫妃,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未可知.”神无在一边默默的点着头--虽然不如铃那样立即有流落街头的危险,但她当时的遭遇与毫无人性尊严的卖//春也没什么两样.杀生丸一念之仁,固然解救两名少女,但这世上”杀生丸”少之又少,”铃与神无”则如恒河砂数.
                        “由于无法期待民间自发性的救援,更需要公//权//力介入,广纳专家意见ˋ修法以构筑加倍周全的保护网,才能在非行少女无可救药之前,把她们导向正途.而非行少女只不过是日本社会现存的问题之一罢了,下//流老人ˋ无缘死ˋ少子化…以及种种铃听也没听过的危机,充斥整个国家上上下下.在这种紧要关头,宫相大人还为了早已被淘汰的平安时代制度与衣食无缺的有闲阶级一再动摇政局ˋ骚扰内阁,紫津姐姐觉得,这像什么话?!”铃说到最后,瞪起一双大凤眼,语气已经毫不留情.”因为曾有差一步就堕入无间地狱的切身之痛,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管,铃一定要把宫相大人给铲除掉!至于月夜丸大人与紫津姐姐的事,铃只是有顺便操办的可能而已,端看紫津姐姐接不接受了.”她一副说累了的样子,从腰带取出小扇,缓缓的搧着风.
                        紫津思索了一阵.铃子妃所言乍听之下不甚合理,但思前想后又自成一套严谨的逻辑.说”顺便操办”似乎很刺耳,不过若非顺水推舟,她哪来天大的面子要求亲王夫妇鞍前马后的特为一己之私奔走?既然自己与铃子妃的目的殊途同归,则也没有非拒绝结盟不可的理由.更何况,如今她不靠赫映宫,还能靠谁呢?
                        ”…请问,我能为妃殿下做什么呢?”紫津此言一出,铃就毫无保留的显露欣慰的笑容:”嗯,请紫津姐姐回答铃一个问题就好--如果紫津姐姐有权力自由处置宫相大人与魍魉丸,请问紫津姐姐会如何着手呢?”
                        “有些人本来就该死.”听闻不共戴天的仇人,紫津顾不得礼法,像吐掉一块格外难吃的食物般,啐道:”想到那种种撒谎和刁难…我一定会让他吞下一千根针!他们两个都一样!”
                        铃立马拍手叫好:“没错!就是这种大无畏的气魄!杀生丸大人曾说,如果对手学狗吠叫,那我们最好也变成狗应战.谁叫宫相大人不仁于前呢?未来有什么下场,应该也是活该啊.”她轻声笑着,对紫津赞赏的点头:“至于宫内厅,一直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饲主,是时候该把他们打回铲屎官的原型了.杀生丸大人将会出手教导他们什么才是伺候皇室的正确态度--谁让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呢?那请紫津姐姐耐心等候礼物喔~”


                        IP属地:中国台湾249楼2017-11-29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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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到”能榨干小孩体力的大院子”,仅存在于京都,东京寓所的活动范围则小得可怜.铃非常坚持的反对在京都赫映宫邸养育荧惑丸,即使像现在这样,出于特殊原因带荧惑丸不长不短的回宫邸小住,铃似乎也不太乐意,频频询问何时让孩子离开.所以纵使宫邸面积大如京都御苑,犬马俱有,荧惑丸也无福消受,除非每个假日都带他外出四处逛,否则他面临升学压力前少数的自由日子,也必须在斗室里消磨度过了.问题在于,寸土寸金的东京都内,也没什么安全静谧的所在可供幼儿嬉戏,更甭提杀生丸非常想传授儿子的鹰狩ˋ畋猎ˋ马球ˋ射击ˋ垂钓ˋ泛舟等种种技巧,都需要广大空间.
                          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杀生丸爱怜的望着眼前的长子--在水嫩欲滴的肌肤上,却生着冰冷端丽的五官;换言之,荧惑丸的容貌其妙的并存母亲的爱娇与父亲的高傲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荧惑丸则感觉到视线而从”茶事过家家”中转过闪闪发亮的稚嫩脸蛋来,合宜愉悦的微笑--复刻自铃的微笑.杀生丸不理解为何所有人都认为荧惑丸肖似自己,那如小树般柔韧的身形ˋ恶作剧小猫的无辜表情ˋ澄澈见底宛似小溪的眼眸,以及镶嵌在眼周的浓密睫毛,分明是铃的遗传.要说像,最多只是整体色素偏淡这一点吧.他缓缓的伸过手,拂开可能遮挡荧惑丸视线的发丝,趁机比较自己与儿子的肌色--如出一辙.据说维多利亚时代的贵族为凸显白皙,会以浅蓝色颜料在脖颈处画上隐约的脉管,”blue-blooded”一词由此而来.杀生丸心想,无庸外求,荧惑丸宛如昙华般丝薄透亮ˋ毫无瑕疵的皮肤下,正汩汩流动着高贵的蓝血,一目了然.
                          ”曌宫殿下还习惯宫邸的生活吗?”他开口问道,好奇儿子对于户外运动的想法.
                          “是的.前阵子荧惑丸在祖母大人的带领下,瞻仰大宫陛下御赐的树兰,据祖母大人所说,树兰在展瓣绽放前,会先结出状似小小绿色圆粒的花苞,隐藏在叶片之中,难觅踪影;即至花开,也不过米粒大小,虽是香花中少见的黄花,仍不容易觉察.然而穗穗朵朵聚集起来,无论香气或色泽,皆十分浓郁密实,采摘若干放入衣袋,靠体温暖和,则浑身弥漫软馥甜香.荧惑丸很期待树兰开花.”荧惑丸中规中矩的回答.为了因应即将到来的园儿面试,他几乎整个夏天都在学习如何以正式的口吻延伸话题,务求出口成章,不过目前仍显得速度慢而不太自然,像眼高手低的外国人对着小抄讲日语.杀生丸不禁莞尔,一方面是出于不知为何这国家老是想把活泼顽皮的小孩子训练得像咬文嚼字的老学究,另一方面则是,这孩子似乎没遗传到铃巧舌如簧ˋ善于交际的部分,怎么在最不该像自己的地方却带着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这不是口试,荧惑丸.”
                          荧惑丸再度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表现得还太过僵硬,矫揉造作,可见练习依然不够,万一试验当天被批评”一宫王子连说个话都不会”,那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宽心吧,”杀生丸有些懊恼,他的原意并不是要批评儿子,只不过希望他别太拘谨,没想到却造成反效果.”即使是以聪颖慧黠ˋ锦心绣口闻名内外的妃殿下,从俗语转为宫内用语,也花费了将近一年才能掌握.荧惑丸不妨多向妃殿下请教…”杀生丸想了想,又补充道:”倘若妃殿下不致因产后公务繁忙而过于疲倦.”
                          “是的,父上大人.倘若母上大人玉体安好ˋ聊有闲暇,荧惑丸定会多请教于母上大人.”荧惑丸依旧字斟句酌,似乎想找寻发挥的机会,扳回一城;杀生丸却觉得这样说话实在太辛苦,有点懒得发言,但看儿子晶莹的双眸虎视眈眈,有似铃当年小野猫的模样,不禁又心软.他翻了翻手边的资料,略沉吟道:”荧惑丸还想学狩猎吗?”
                          “是的,父上大人.”荧惑丸眨了眨双眼:”虽然在室内下棋也足以陶冶性情…”
                          --喔!杀了我吧!就说你还想不想学就可以了!
                          如果在平时,哪个被告或证人不长眼睛,胆敢这样无边无际的胡说八道ˋ浪费他宝贵的庭期,杀生丸绝对暴躁的当场发狠,把他臭骂一顿.杀生丸正准备举手制止儿子饶舌的长篇大论,又勉强摁下不耐烦的冲动,和煦的颔首ˋ温婉的微笑,假装竖耳倾听--他深知鲁莽行事可能伤害孩子脆弱的自尊,同时在心底也批评自己的职业病:”这不是开庭,杀生丸.”更何况,身教重于言教,他自己何尝不是一开口就有如调兵遣将般注意用字遣词ˋ开口闭口都是半文言?铃昨天才打趣他说:“大人像青蛙一样严肃呢!”杀生丸第一次听说青蛙属于严肃的动物,一脸狐疑,铃接着说:”嗯,没看过青蛙笑呢.来~青蛙王子笑一个~”一思及此,杀生丸差点忍俊不禁,但视线触及荧惑丸那近在眼前ˋ认真阐述的脸孔,他又按耐下眼角轻浮的笑意.
                          当父母可真不容易,一举一动都要为潜在的恶果负责,教育果然是百年基业啊!以往再怎么宠爱年幼的铃,在铃面前杀生丸仍然常不加思索ˋ率性而为,但对荧惑丸,他仔细多了.自己的骨肉果然不一样吗?还是因为当时铃毕竟已经十岁以上,但荧惑丸不到一半?
                          杀生丸回想起,中午在茶室内时,荧惑丸可没那么费心的啰哩叭唆.是因为茶席毕竟是讲究主客平起平坐ˋ心灵相通的度过悠闲时光的所在,是以可以不拘彼此是俗的身分而促膝长谈吧.荧惑丸到家督之间后有记得转换态度,其实是值得嘉许的.杀生丸灵机一动,伸手到荧惑丸面前那些练习道具中,提起热酒用的燗锅,摇了摇--放轻松点,今天荧惑丸辛苦了,现在为父的只是想跟荧惑丸随口聊聊,可惜荧惑丸还不能喝两杯.
                          荧惑丸会意,宛如被从即席演讲比赛上解放,小脸上出现”松一口气”的表情.”当然想学.父上大人之前说荧惑丸学鹰狩或铳猎都还太小,不过开学以后身在东京寓所,无法随意回宫邸练习,那怎么办呢?”
                          “东京附近并非没有合适的猎场.”杀生丸微微一笑.他早就盘算着一石二鸟的计策.上次见到月夜丸时,对方提到玛瑙丸的近况,令杀生丸联想到法院内的流传已久的八卦--首相机要秘书兼发言人玛瑙丸,似乎是欠税大户.案情本身错综复杂,又牵涉政局人事,媒体隔三差五的打探风吹草动,导致行政裁判所的同仁们在吃中餐时忿忿不平的唠叨抱怨,正好飘进隔桌的杀生丸耳里.不过根据御许大人的回忆,始作俑者应该不是野心勃勃的玛瑙丸;而杀生丸自己评估,以玛瑙丸说低不低说高不高的品阶以及朝中无人就做官的背景,倘若他真有胆子逃税,也没本事让总务省国税厅容忍到现在.
                          玛瑙丸苗字羽田,羽田赫赫有名的本宗则是秦氏;当然,现在没人买什么徐福东渡的帐了,不过羽田家直到昭和年间,仍然在全国各地坐拥大批疑似传自奈良飞鸟时代的田产,却是不争的事实,可以说虽非贵冑,却是豪族.羽田家固然从江户时代即资产富饶ˋ坐吃山空,但肥田沃土历经十几代子孙瞎折腾竟也没耗尽,实在叫人敬佩,难怪民间传说羽田家的财富取之不尽ˋ用之不竭.麻烦在于,羽田家的列祖列宗向来有把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原封不动的跟遗产一起留给下一代的传统,这百年来遗产逐年减少,烂摊子倒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玛瑙丸的祖父看苗头不对,很有先见之明的聘请财务顾问,在毛里求斯之类的避税天堂设立一连串海外信托基金,该些信托基金又由瑞士或列支敦士登的复数空头公司所持有,其股东大多来自国际律师事务所招揽的借名登记.因为老人家规划的避税手法超级复杂,以日本当年有限的金融技术,没人能搞得懂到底怎么一回事,结果玛瑙丸的父亲在继承时没缴一毛遗产税即囊括祖产,而且就大家的印象以来,终其一生似乎也没纳过分毫所得税.
                          时间来到会计士与税务辩护士满街跑的二十一世纪,玛瑙丸的父亲尸骨未寒,忍无可忍的国税厅就把羽田家的受托管理人告上法院,并且冻结玛瑙丸可能继承的一切财产.行政裁判所税务专庭的裁判官往往只修了短期学程ˋ并非真正的税务专业,也没闲功夫一字一条的看那些光怪陆离的账目,他们普遍认为最万无一失ˋ不惹二审找麻烦的判决方法,就是完全参照国税厅的历来实际案例与行政解释,形成”裁判官竟然依据原告提供标准进行裁判”ˋ”国税厅胜诉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二”的怪现状.如此,玛瑙丸输定了,必须瘦驴拉粗屎般泄出天文数字.虽然捅漏子的不是他,但他是那个被迫玩俄罗斯轮盘最终还饮弹自尽的倒霉蛋,国税厅要求他支付羽田家欠下的巨款以及缠讼多年所导致的裁判费用,否则就强制执行他经祖先大手大脚挥霍后仅剩的田宅.身为羽田家的当主大人与首相名义上的心腹,玛瑙丸不可能任凭豺狼般的国税厅大张旗鼓的查封祖产再以最低行情拍卖殆尽,他最体面的处理方法,应该是拿出诚意--自己想办法秘密高价卖出一些不动产,再把现金转给国税厅与裁判所完纳税捐兼缴清诉讼费,如此,幸运的话,他或许还能保住他位于东京都的气派宅邸--虽然付不出管家薪水的他难免必须成为羽田家史中古往今来第一个亲自为宾客拉开大门的男主人.
                          杀生丸翻阅玛瑙丸的地产目录,除却早已被银行设定抵押的不动产,他名下唯一平时赚不来几个钱ˋ卖了却值一大笔的,就是位于武藏野的绿雉禁猎地.这应该是焦头烂额的玛瑙丸最有具体贩卖计划的目标物,毕竟即便他把欠税全部缴清,禁猎地与其上的别墅也无法收支平衡,因为维持庄园的成本远比该片土地本身的收入还高.绿雉禁猎地也是羽田家的财务状况亮起红灯后,银行列为第一顺位应处理的地产.伤脑筋的是,绿雉禁猎地在国分寺厓在线,受环保法规特别保护,且涌泉式的地形特色不具盖楼利益,是以地段虽好,建商却不感兴趣;而现在懂得狩猎的新富不多,拿得出钱的旧世家太少.玛瑙丸想必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于富可敌国的赫映宫.
                          小老百姓可能只听闻夏季时分,该地是著名的”蝴蝶合战”观赏区--冰片落花般的红白蝴蝶成群结队在上空狂舞,忽高忽低的追来追去,有些扑簌飘落水面,有些则被风卷走,与纷乱的花粉厮缠,景观有如不合节气的樱吹雪,煞是好看.然而羽田家的绿雉禁猎地以其他理由在上流社会赫赫有名.据传闻本是北条家的猎场,在江户初期被羽田一族买下,其内原始美丽,沼泽湿地与石楠花丛遍布,上千只野生绿雉自由栖息,此外还居住了大批狐狸ˋ游隼ˋ穴兔ˋ猫头鹰ˋ白尾鹞与铜长尾雉.玛瑙丸祖父的年代,”绿雉狩猎祭”可是贵族阶层的头等大事,每年初冬一品达官就把家眷与随行人员全搬过去,连皇室子弟都共襄盛举,许多在外留学的宫家,也不远千里回国参与.为因应庄园的冠盖云集,光是男女管家就高达六位,园丁与猎场管理人都添了助理,狩猎当日还聘雇临时工人,在林中隐避穿梭,把猎物驱赶出来.当年烜赫的羽田家彷佛屹立不摇,只在意排场,把樽节抛诸脑后,如今时不我与.


                          IP属地:中国台湾257楼2017-12-02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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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中国台湾259楼2017-12-02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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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荷花在戈薇与犬千代面前无边无际向远方拓展,早夏新长的荷叶固然青绿田田,然时值八月,照理而言应是一片绿瘦红肥的光景,偏偏今年京都整体较冷,赫映宫邸的湖泊才能将长圆新叶随风过处翻转绿波的美景硬生生留下.经过方才一阵午后骤雨,残留叶心的水珠滴溜流旋,蒙受点露的荷花则舒展层层粉色花瓣,炫耀嫩黄的平挺花心,她们窸窸窣窣的重迭推挤,纷纷往湖岸边靠拢.铃差人折下一枝菡萏,含笑递给戈薇玩赏.
                              听见鸟鸣婉转啁啾,沿着半开放穿廊前进的一行人皆抬起头来.耀眼的阳光使两只在石屋檐下筑巢的家燕分外漆黑,必须瞇眼细看才能辨识那钢蓝色的剪尾与橘红色的脸颊.它们不时倏然展翅又倏然顿止,活泼的错身交会,耍弄马戏团特技般以清晰的剪影描绘出危险又明快的轨迹,似乎对天地均毫不执着.”这应该是今年夏天最后的两只亲鸟了.”铃摸了摸荧惑丸的小脑袋瓜,转过身对犬千代解释:”其他雏鸟都已经离巢了呢.”荧惑丸身边年轻的荷兰库伊克杭德杰犬天生是猎鸟用狗,禽类近在眼前,牠坐立难安,不住的甩动肉桂色的尾巴,发出细声细气的呜鸣,怂恿小主人下令;经验老到的哥登赛特犬则似乎知晓家燕在人类社群中的地位,乖乖端坐不动,椭圆的双眉ˋ驯顺的眼神ˋ一袭黑丽的毛皮,就像身着燕尾服ˋ善体人意的英国管家.
                              “狗狗真乖啊!”犬千代伸手揉揉哥登赛特犬的大耳朵,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戈薇:”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也养狗?爸爸说他没意见…”
                              “不好吧~”戈薇从额头上溜下三条黑线:”我们住的是公寓啊,要养在哪里?顶在头上吗?”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你跟你爸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打闹就够我收拾的了,还要加上一条狗?!随着犬千代逐渐成长,戈薇也与世间母亲一般,整天唠唠叨叨的叮咛ˋ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甚至连对年纪比自己小的男同事,都不知不觉流露出娘亲式的口吻.不过戈薇觉得也不全然是自己的疏忽,都要怪犬夜叉,通常孩子年岁渐长,当爹的也会越来越有男人的模样,然而下班后就跟儿子玩得不亦乐乎的犬夜叉,反而像成长停滞了,表现比较接近犬千代的哥哥,戈薇也顺势升格为两个男孩子的妈,很自然的摆出大婶架式,动辄两个一起抓来训话,结果是她与犬夜叉的主观年龄差距似乎又增加了.回想起来,难怪当初向母亲表示要与犬夜叉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时,世故贤慧闻名邻里的母亲面有难色:”男人小一岁,等于小十岁ˋ二十岁…妳要有心里准备啊.”
                              铃笑了起来:”犬千代想看狗狗的话,随时来宫邸玩啊.荧惑丸也不能把猎犬带回东京寓所,那对他们太残忍了.喔,对怕吵的杀生丸大人也一样残忍~”犬千代缩了缩头,对他而言,杀生丸伯父非常可怕,总是一脸淡漠冷酷的表情,完全不把身周的人放在眼中,然而旁人一见到他,总像被无形的力量督促了般,赶紧检查服装仪容是否合宜.事实上,杀生丸伯父大概一点都不在意吧--要他把焦点聚于小老百姓身上,只怕还不容易.荧惑丸却像想起什么不顺心的事,突然一声不响的脱离队伍,往反方向跑去;他那头肖似父亲的白金色发丝有如神秘幻影的生动魅力,在微风中一扬一落,美得不太真切,彷佛从梦中逃脱的人物.他一旋脚跟,两只猎犬立即跟着走,而犬千代和侍女笔头则紧追在身后:”怎么了啊?!荧惑丸!!”ˋ”曌宫殿下,怎么不先向妃殿下告退呢?”ˋ”曌宫殿下,仔细别跌伤了…”
                              “真是失礼了,孩子舍不得狗.”铃简单的向戈薇解释:”都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了,还是放不下,铃一提及,荧惑丸就闹脾气,何必嘛~养邪见爷爷还不是一样?”
                              --差很多吧???
                              戈薇有点哭笑不得,搞不清楚铃是真的这样认为,抑或只是在开玩笑.几天前她打电话给铃,单纯只是想代犬夜叉向铃表示迟迟未登门探望亲侄女的歉意,但夫妇俩是有正当理由的--戈薇再度怀孕了,而且腹中胎儿跟奏子一样是女儿,为此,戈薇与犬夜叉打算年底结婚.没想到铃了解状况后非常坚持戈薇一定要亲自来京都一趟,与她一同参拜赫映宫邸的守护神明,报告双喜临门的好消息.”戈薇姐姐,铃知道长途跋涉很突兀又不方便,但赫映宫邸的神明大人非常…”铃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音:”嗯,该说是固执还是任性呢…总之,比起男性子孙,鬪牙王猊下更重视女儿.如果戈薇姐姐坚持不嫁入宫邸也罢,现在既然有结婚的打算,还是跟他老人家说一声比较保险.”戈薇一再追问,铃却不肯多说了:”鬪牙王猊下对赫映宫一族恩重如山,不过就像其他兽类神明大人,难免有不近人情之处.请戈薇姐姐为了腹中胎儿,多少委屈一下.”
                              出于好奇,戈薇还真的向单位请了假,拎着犬千代踏入她曾经视为禁地的赫映宫.铃从头到尾相伴左右,戈薇还没站稳,铃就一阵风的领着母子两人见过御许大人与杀生丸,又安排犬千代与荧惑丸的行程--其实无非是游戏路线,避免孩子们太兴奋,跑到人烟稀少的区域;况且,荧惑丸万金之躯,分分秒秒一定要有仆从在身边才行.
                              今晨,妯娌二人相伴在宫邸空无一人的广大西式宴会厅用早餐.戈薇坐在铃的对面,像好闺密那样共同分享一瓶年份难得的葡萄酒.昨夜的细雨霏霏,今晨熹微静穆,透过落地窗,可见盘卷在树梢的云雾退去,天空是清澈无翳的湛蓝,还能听见野画眉的歌声.荧惑丸借用大厅中央的演奏式钢琴, 叮叮咚咚的弹着<贪婪的猫>,曲调中洋溢着逍遥自在与无忧无虑,他虽然双手稚嫩,却技艺纯熟;犬千代与堂弟并坐在钢琴椅的一端,前后摇晃的打着节拍,不由自主的哼唱着,两人看起来都兴高采烈,内在则恬静安详,十足可爱.隔着铺设浆挺雪白埃及棉的方桌,戈薇望着有棕橄榄色皮肤且性//感娇艳的亲王妃--她的眼睛莹润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宛如行云流水,即使以一丝不苟的礼节饮酒,由于熟能生巧,也显得格外温婉,似乎在与酒共舞.戈薇觉得随荧惑丸逐渐成长,以及第二次为人母亲,铃似乎又变了一些,以前固然是小大人样,仍难免有些许毛躁难驯,如今流眄顾盼却宽容体贴.戈薇保持沉默,倾听铃ˋ两个孩子与赫映宫的鸟禽,呼吸彷佛带着果香的清新空气,身心舒畅.
                              少了孩子们打扰,戈薇与铃肆无忌惮的边走边聊,谈起杀生丸对奏子出养的态度.无亲无故的枫姥姥过世后,将老屋遗赠给神无,而随着奏子将来势必与神无长时间相处,赫映宫似乎正拟定预算,拨给神无用于重新装潢.杀生丸表示全权交给铃与神无计划,只要奏子能在高雅舒适的环境成长,钱完全不是问题,如此豪气令神无与白童子皆喜出望外.戈薇不禁赞叹起杀生丸的大手笔,铃故作轻松的笑道:”那有什么困难?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了不起.”她心中明白目前最令杀生丸摇头叹息的,莫过于皇族的命运从鎌仓开幕ˋ朝廷蒙尘以来,就难以改变的掌握在宫内厅的喜恶之间,至今犹然.在宫相复古的政策之下,奏子可能为皇室内部的你争我夺,被迫走如洞院宫翼子女王的老路ˋ牺牲到与大狱丸那样蝇营狗苟ˋ缺乏常识的人生养下一代--这可不是金天银地就能了事的.


                              IP属地:中国台湾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61楼2017-12-04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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