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艺旭※|16.07.31|·原创·不许卖萌！

74 好梦
夜已经深了。冬天的夜总比夏天更深更静，总让人更想一睡不起，梦入周公。
也有的时候，人并不想睡，只想多看看自己喜欢的人。
金钟云靠床头坐着，金厉旭洗白白后，裹紧小被子躺好等着睡。金钟云居高视下，不安分的手指一遍一遍滑过金厉旭的脸，额头，眼角，脸颊，下颌，转着圈儿地捏，捏得金厉旭痒痒的，咯咯笑。金厉旭心情好，就由着他闹，受不了了就往被窝里躲躲躲。
“睡觉吧。”金厉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想睡。”金钟云傲娇地摇头，“激动。”
金厉旭裹着小被子艰难地坐起来——没穿衣服——靠在金钟云的臂弯里，亲亲他说：“那我陪你一起激动。”
“有你陪我，我就不激动了。”金钟云紧紧臂弯，坏坏地说，“怕伤了你。”
金厉旭笑话他：“你伤不到我，但是你压着我还挺沉的，尤其是睡着的时候。”
金钟云羞愤难平，晃金厉旭，说：“快忘掉！”
“哈哈。晚了，忘不了。”金厉旭泥鳅一样滑到床上，钻进被窝深处，只剩头顶一片软毛露在外面。
金钟云摸摸媳妇儿的头发，转移话题：“这么想睡啊，真的累了？”
金厉旭伸出头，仰着说：“不累，但是想休息。”
“那就休息吧。”金钟云拉开被子一角，想钻进去，“经此大难，也需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嗯哼哼！”金厉旭哼唧摇头，“今天我要脱掉一切，一身轻松地睡。”
“一身轻松”？那就是嫌弃总裁粘人，扰人清梦了。
总裁又傲娇了，压在金厉旭身上不起来。金厉旭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连连求饶：“怕了你了，等我换上睡衣，一起睡吧。”
总裁得偿所愿，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给媳妇找睡衣套上，胸口腰间摸了几把，怜惜坏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分明我们吃的一样多，怎么你这么瘦，我就胖了呢？”
“你不是胖，是肿了。心事太多，容易浮肿。”金厉旭抓住他的手，“不许乱摸了！我本来就这样，身体健康就行了，你管我胖瘦呢！”
“我是你男人，我不管你谁管你啊~”金钟云外头卖萌讨笑，“我是怕你这么瘦下去，哪一天就瘦没了，到时候我去哪儿哭啊？你还是胖一点儿吧。”
“你怎么不说儿子呢？它也吃了好多饭，不仅没长个，反而更小了！医生都说好奇怪。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儿子？”金厉旭满眼谴责，仿佛在说：我辛辛苦苦生下了儿子你竟然不闻不问！禽兽！
金钟云苦笑：“我很关心它啊。”然后，语调一变，又不正经了：“可我区区一个凡人，真的不知道妖精那点儿事。”
“走开啊！”金厉旭羞红了脸，用枕头使劲怼总裁的脸，“哪有你这样的总裁，整天妖精挂嘴边！就像一个江湖术士！”
金钟云夺了枕头，嬉皮笑脸地说：“我要是江湖术士就好了，收了小狐狸精给我当生生世世的媳妇儿~”
“那我就代表妖精榨干你！”金厉旭气冲冲地竖中指。
金钟云的笑点被戳到，抱着媳妇儿摔到被窝里再也爬不起来了。
元赈焕闷头到了金家本宅，看到昏暗的窗户，犹豫踟蹰，徘徊不知所往。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本宅的大门传来轻轻的拍打声。元赈焕循声看去，刘兆安光着脚丫站在冰凉的雪地里朝他招手：“爸爸！爸爸！”
大步流星地过去，元赈焕脱了羽绒服给刘兆安披上。他庆幸穿了一件长款的，能够包住刘兆安的脚。
“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元赈焕拉着刘兆安的小手，让他安心。
“没有没有！”刘兆安活泼了很多，因为兴奋，脸上是少见的苹果色，“我梦到爸爸来了，然后听到了留都的声音，就醒了，就看到了爸爸。可是我叫你，你都不理我，还要走。我只好过来叫住你。”
“梦到我了？”元赈焕并不当真，以为是小孩儿睡迷糊了，“看来我们真的心有灵犀。”
“真的真的梦见了！还梦见了妈妈和弟弟。妈妈好漂亮，穿着亮亮的裙子。”刘兆安大张着嘴巴，急着说话，都忘了呼吸，越说越急促，最后上气不接下气。
元赈焕让他慢点儿说，给他顺顺气。突然，庭院和客厅的灯亮起了，大门打开，保镖过来请元赈焕和刘兆安到屋里说。元赈焕一向排斥金家，金松木心里清楚，就没有出面，而是让保镖去请人。
元赈焕抱刘兆安回去睡，盘坐在小床边，听刘兆安讲故事到后半夜。

75 疯了
元赈焕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心中有些懊悔——上班要迟到了！
他翻了个身，感觉腰几乎要断了，这才发现睡了一夜衣服都没脱，腰带还扣得死紧，身上的毛毯大概也是刘兆安醒来以后给搭上的，铺得很整齐。稍微活动一下四肢，做做拉伸，元赈焕才起来。出门有保姆告诉他，主人带着刘兆安外出了，并带他去洗漱。金家的这份贴心让元赈焕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谢绝了洗漱，匆匆离开了。
金钟云一早到了酒店参加新闻发布会，回答记者关于崔秉浩事件的种种提问。发布会现场比较混乱，因为是周末，不只是媒体人，还有持续关注这件事的人，以及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混杂其中的人。金钟云一直抱着谦逊的态度耐心回答所有的问题，只是有些媒体人的提问实在离题万里、本末倒置、颠倒黑白。为了避免有心人乱作文章，金钟云提前结束了发布会，离开现场。
当金钟云在媒体的长枪短炮中走出来时，外面的人群一阵嘈杂，几个明显身体强壮的人喊着“杀人偿命”冲过来，保安拦住了他们，但是他们拔刀刺伤了保安，然后突然跑掉了。金钟云一脸懵逼看着几个人扬长而去，然后开车送保安去医院。现场其他人也懵了，看着总裁的车屁股，久久不能回神。
离开医院后，金钟云又到工地去待了很久，设计师都到位了，施工队也到齐了，装修和改造进行得有条不紊。金钟云不懂这些，但是他愿意去学，去了解，他一定要亲眼看着才能安心，他要亲眼看着自己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一个能够撑起一片天的人。以前，他对未来没什么期待，随遇而安，无所求，现在，他想要释放心中的自己，让自己活出最自我的样子。
然而，金钟云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一切真的过去了。果不其然，崔恩泰显然并不甘心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投降，大动作搞不了，就来了一场“小游戏”。
这个游戏的对象是金厉旭，游戏的砝码却是一只猫，黄格子。
快递盒子滴着血，金厉旭很好奇地打开，看到一只猫和它黄色的皮，被分装在两个纸袋里。一刹那，金厉旭脑袋嗡的一声，木了，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声音，任何事物。
黄格子是猫老大最得意的手下，也是最好的知己。它得到消息后，也赶过来。金厉旭把黄格子的尸体放在原处，打电话报警，然后跟着猫老大一块儿去找那个凶手。
送快递的小混混还没走远，被金厉旭堵在胡同里。
“谁让你送来的？”金厉旭像是失去灵魂的恶魔，说话的声音比冰还冷。
但是他个子娇小，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什么都不说。
金厉旭也什么都不做，就是堵着胡同，让他哪里都去不了。过了一会儿，小混混急躁不安，没底气地过来推搡金厉旭，被金厉旭踢到膝盖，打了肚子，又卡住喉咙，彻底怕了。
“说！”金厉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中间研磨而出，如同一声压抑的怒吼。
猫老大在高处弓着身子，喉间发出原始的野兽的声音，回荡在冰冷阴暗的胡同里，甚是阴森。
小混混吓得两腿战战，结结巴巴地交代了。
“多安中学的门卫？”金厉旭想到一个人，那个戴眼镜的中学生——柳祗珲，黄格子也是在跟踪他之后不见的。
于是，金厉旭到之前遇到学生的车站那里等柳祗珲，很巧就碰到了。
“前天我们分开后，你去哪儿了？”金厉旭开门见山。
柳祗珲原本很高兴见到金厉旭，听了这句话，立马翻脸：“都说了，你知道多了不好。别问了，自己小心就是了。”
说罢，柳祗珲扒着公交车门上了车。金厉旭更快，一步窜上去，把他又拽了下来，重重摔到地上。司机瞄了一眼走了，围观的人看金厉旭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也散了。
“神经病啊你！”柳祗珲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看着远走的公交车跺脚，“你知道这班车有多难等么？！”
“快说！”金厉旭仰头吞咽，似乎要吞下一肚子的怒火，“我没有耐心。”
“我很有耐心啊！我就是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柳祗珲的逆鳞纷张，完全无知无畏。
“你不说也罢，我要去你的学校。”金厉旭招手拦出租。
柳祗珲忙冲过去抱住他，两人重心不稳，摔到了马路边。
柳祗珲焦急地说：“你不能去！”
“那你告诉我！”金厉旭看似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句给人平静的感觉，完全是疯了的样子。
“我不能说。”柳祗珲急得满头冒汗，“但我真的没有害你。”
“那算了。”金厉旭推开他，继续拦车。
“那里有人要杀你啊！”柳祗珲按下金厉旭的手小声说。
“为什么？”金厉旭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的畏惧和恐慌。
可惜柳祗珲年纪小，并看不出这些东西，他还以为金厉旭改了主意。他拉着金厉旭到没人的墙角里，小声说：“我们的校长和理事长对大家说，你和金钟云是很坏的人，说你们做了很多坏事，却装作好人的样子，所以警察拿你们没有办法。但是，我们是小孩子，我们杀人不用坐牢，我们可以伸张正义。好多同学都信了，他们都是住校的，周末也不回家，要练杀人的本领，要杀掉你们。”
“你以前也是么？”金厉旭问。
“不，我不想伤人。”柳祗珲摇头，“我没想过杀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但我不愿意继续下去。前天，代理校长抓到一只黄色的猫，让我们想办法折磨它，就像对待坏人一样。我看到我的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有些人拿着刀子跃跃欲试。最后，理事长当着学生的面……那画面太恐怖了，我不想看，可是闭上眼睛就会受到棍打。”
“所以你想脱离，但是要打工赚钱，要交退会费？”金厉旭猜道。
柳祗珲点头，说：“差不多。如果有钱，我也想转学。这个学校太可怕了，学不到东西。”
“祝你成功。”金厉旭说完，迅速拦了一辆车，往多安中学的方向去了。
柳祗珲气得跺脚：“我白说那么多了！你怎么送死还带着一只猫啊！”
虽然要去一个魔窟，金厉旭却丝毫不感到害怕。他觉得没什么牵挂——老爸正当红，也许很快就会结婚，再要孩子；金钟云也安全了，可以顺顺利利地成长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富二代；小奶猫身体健康又活泼，以后也会是一只像猫老大一样厉害的猫。
他正胡思乱想，一个急刹，出租车撞在路边的石柱上，司机咒骂着跳下去，却被一把推开。
金厉旭傻了，如海啸般的不舍和愧疚席卷全身，几乎要把他小小的身体搅碎。可是，黄格子也在他眼前，在他心里，痛得难以承受。
金钟云把金厉旭拉下车，拉到自己怀里，然后上了自己的车，把车祸现场留给宋贤仁。
车子发了疯一样向多安冲过去，直到冲破了多安中学的校门，金厉旭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金厉旭回头看金钟云，他的额头有点儿擦伤，血流下来盖住一只眼睛，无法睁开。
金厉旭拉住他说：“大云，你受伤了，你快停下，我们去医院。”
金钟云摇头，说：“先不去，你告诉我谁是犯人，我撞死他再去。”
“你这样会坐牢的！”金厉旭吼了出来，压抑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难道你就不会么？”金钟云看着金厉旭，一双眼睛几乎要碎了，令人心疼，“所以，有什么关系。我陪你一起。”
“大云，你别这样。我错了，大云，你快停下！”金厉旭泣不成声，“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黄格子的尸体还没有安葬。我们回去吧大云。我错了，我错了……”
金厉旭嚎啕大哭起来，前所未有地伤心和害怕。金钟云抱住他，不愿追究他这般任性和固执，只想更强大一些，把人牢牢护在心里，谁也伤不到。
“小旭，别哭。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我们马上回家，一起安葬黄格子。它有九条命，它不会死，它不会死的。”金钟云像哄一个哭泣的孩子，温柔的声音被哭声盖了过去，轻柔的动作却一点点抚愈了那悲痛的心。
学生将车包围，警察又将学生包围，临近年关，首尔每天一更的大新闻再次让人大跌眼镜——慈善中学竟是邪↑教魔窟！！！
金厉旭受了刺激后，精神一直不太稳定，金钟云推了所有的工作陪他去医院，去收留所，去图书馆，他完全成了金厉旭的影子。可是并没有太明显的效果。这天，金钟云等金厉旭睡熟了，外出找金希澈求助。
金希澈录节目到凌晨两点还没吃东西，饿的要死，拉着金钟云在路边撸串儿。
“爸，小旭现在都不跟我说话了。”金钟云做出一副忧心忡忡，食不甘味的样子。
金希澈果然倒尽胃口，仰头灌了一杯酒：“你这副晦气的脸，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那这样呢？”金钟云笑出了空姐的水准。
“丑！”金希澈用筷子敲盘子，“给我剥只虾啊！”
“哦。”金钟云沮丧极了，乖乖剥虾。
金希澈看他虾剥得不错，决定帮他一把。“他不跟你说话，你跟他说话啊！”
金钟云有点儿懵。
“这种情况我以前也遇到过。我平时照顾不到小旭，都是我爸管。但是我爸管孩子很严厉啊，就怕小旭长大了和我一样不着调。所以，小旭在学校被人欺负，跟人打架，从来不跟我爸讲。有时候被欺负地厉害了，小旭还手也厉害啊，打得几个熊孩子满地找牙，就被家长老师找上门了。我爸是气得几天不跟小旭说话，小旭也觉得愧疚，什么都不跟我爸讲，两个人能半个月不说一句话，非要等一方先开口，或者等我调节。”金希澈说完，又灌下去一杯酒，“我没能照顾好小旭，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幸亏那天你截到了，不然……”
说罢，金希澈又是几杯清酒。烈酒混着满腹愁苦，很快把人灌得烂醉。金希澈喝多了，一直自责，说：“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尽责！我儿子都没把我放心上，我活该！他怎么就不为我想想啊，就那么去跟人拼命！因为，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值得！我活该！我只生不养，我不是人……”
金钟云为了保护岳父大人明星的形象，买了个头盔套在金希澈头上，然后十分费力地把高大微胖的岳父拖进了车里。第二天，他又上报了：SJ大少疑劈腿，深夜与怪异头盔男亲密相会！
金希澈看到标题，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金厉旭看到照片后，突然笑了，冲金钟云说：“你跟爸爸关系变这么好啦？”
金钟云先是一愣，而后嬉皮笑脸地过去抱住金厉旭的后腰，说：“跟你的关系最好了。”
金厉旭笑了，微微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当时真是发了疯了，我……”
“别让我听到你为我以外的任何东西发疯，我会吃醋的。”金钟云吻吻金厉旭的唇，“我也疯了，我为你疯了。”
金厉旭终于能坦然一笑：“疯小子！”

76 代理校长
金厉旭状态恢复后，已经是三天后，案情基本清楚，多安闭校整顿，理事长，同时也是多安印厂的厂长，被判15年，因为税务贡献和慈善捐款，缓刑3年，有极大可能减刑。那些被洗脑的学生被集中送治精神病院，在媒体的监督下进行治疗，费用由多安承担。事情看起来告一段落。但是，金厉旭的证词又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代理校长？”元赈焕复述强调，还以为是金厉旭说错了。
“嗯。柳祗珲说的，有个代理校长抓到了猫，然后那个理事长……杀了它。”金厉旭攥住发抖的双手，让自己尽量理智。
元赈焕感到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问：“还有别的问题么？”
金厉旭摇头，说：“没有了，我只是过来补口供的。”
“好，你回去等消息吧。”元赈焕脑子一片混乱，有点儿什么东西似乎被挡住了看不清，但是又很关键。
“我能葬了黄格子么？法医还用么？”金厉旭问。
元赈焕突然清楚了，一拍手说：“对了！法医鉴定认为凶手是个左撇子，但是，多安理事长明显不是，他的左手是义肢，完全没可能做到！可是，所有的学生都说是理事长做的，这确实是件怪事。”
“案子没调查清楚你们就敢定案？！”金厉旭感觉难以置信。
“因为犯人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其实最关键的是，马上就要过年，又赶上新一任的总统选举，高官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都要求迅速结案，不结案就以证据不足释放，压根不给足够的时间。
“所以你们就听犯人的话来定案了？”金厉旭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元赈焕心中有苦不能说，假装没看到金厉旭的眼神。
“也许凶手是个魔术师。”金钟云笑中藏冰，语带暗箭，“他既能洗脑学生，也许会什么摄魂术之类的邪术。”
金厉旭面色不动，悄悄在桌底下踩了金钟云一脚。
金钟云冲他甜甜一笑。
元赈焕皱着眉头，眼珠子飞快转动，不知道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在诈骗案中确实存在很多类似邪术一样的案例，但是后面都被证明不过是受害人接受不了现实而臆想。”
“虽然定了黄格子的案子，聚众传教、恶意滋事的案子还没定吧？元警官，你可要加油啊。”金钟云笑得别有所指。
元赈焕瞪他一眼，说：“用不着你替我想退路，管好你自己吧！你知道多安那帮兔崽子每天都在做什么么？他们的笔记本上都是一套又一套的绑架方案，目标都是金厉旭。幸亏没能实施就被抓了起来。你一个大公司的总裁，不要跟孩子一样意气用事，遇到这种事情就要报警啊，开车撞人算怎么回事？要当英雄么？那也请变个身再出来主持正义行不行？！你这种莽撞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影响案子最后的判决你知道么？！幸亏上面体谅，决定特殊处理。不然，你，还有你，你俩就在拘留所里过年吧！”
金钟云拉着金厉旭的手，一脸满足：“我和小旭连死都要在一起，还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呢~”
金厉旭捏他的脸：“那也不要去拘留所。没人喂儿子了。”
“不去不去。最近抓的人那么多，拘留所哪里有我们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家去比较好。”金钟云握住金厉旭的手在背面轻轻吻了一下，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突如其来的深情让金厉旭有点儿懵，不知道如何回应。元赈焕用力推两人，赶人：“快滚！这里不是秀恩爱的地方！”
金钟云拉着发懵的金厉旭开心地离开警察局，路人看到还以为是哥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笑得合不拢嘴……
金希澈因为宿醉，醒来后头疼欲裂、喉咙冒烟、头重脚轻、四肢无力，不得已跟剧组请了一天假休养。偏巧经纪人要替别人带一天新人团，不知道金希澈的情况，也照顾不了。金希澈翻遍联系人，最后还是跳过了金钟云和金厉旭，打给了宋贤仁。
宋贤仁一听金希澈的声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等电话说完，已经预约了医生，定了病人营养餐，挂了电话就去人事请假。孙茉玉慷慨准假，并且交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尽快搞清总裁劈腿的头盔男究竟是谁！绝对不能让夫人知道总裁劈腿的事！
“茉玉姐姐，总裁没劈腿，你就相信我吧。”宋贤仁拍胸口保证，“总裁绝对对小旭死心塌地，我信小旭劈腿，都不信总裁劈腿。”主要那是金希澈啊，宇宙第一直男，总裁魔鬼一般的亲亲岳父，怎么可能劈得上！
“那这个照片是怎么回事？”孙茉玉指着报纸上半个版的糊照，“俩人都快亲到一起了！”
宋贤仁无语，递了请假申请摆手走人：“总之，相信我，总裁没劈腿。”
孙茉玉气急败坏：“混蛋大仁！以前那么关心夫人都是假的，关键时刻只做总裁的走狗！”
宋贤仁连打数个喷嚏，连医生都要侧目：“最近天气变化比较大，你吃点儿药预防一下。”
“我身体挺好的，大概是有人骂我了。”宋贤仁笑笑，却说，“还是开点儿药吧，把病传染给希大就不好了。”
医生点头说：“你很会照顾病人。”
“那是当然，以前我学弟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我在旁边陪着，包管他三天的药吃一天就能好。如果反过来，让他照顾我。没病也能整出病来。我就是适合做这个。”宋贤仁笑得很憨。
医生对他新生喜欢，特意多开了几包药给他：“这些药你先吃着，不够再来找我要。我先回去了。”
“好的！”宋贤仁送医生出门，回房看到金希澈靠着枕头坐了起来，脸色很是苍白。
“希大，你怎么坐起来了？是饿了，还是想上厕所？”宋贤仁忙看吊瓶的针头，看没有错位回血，又塞了一个暖手宝在金希澈手心里说，“冬天冷，吊瓶里的药也凉，久了会不舒服，你拿一个暖手宝会好很多。”
金希澈看看手，又看着宋贤仁说：“你确实很会照顾人。”
“没啦，只是会照顾病人而已，别的方面真的说不上照顾，反而是小旭帮我很多。”
“小旭，经常生病么？”金希澈问。
宋贤仁摇头说：“没有经常，偶尔啦。人生病不是很正常的嘛。小旭也是正常的。只是，他经常忘记吃药，导致小病迟迟好不了，我才会监督他的。”
“是么？”金希澈心中的愧疚稍稍减轻一点，“你跟我说说小旭的事吧，我很想听一听，刚好今天有时间。”
“好的，我端些吃的过来，您一边吃，我一边说，就当是给您解闷了。”宋贤仁跳着出了卧室。
金希澈此时看他十分顺眼，竟然想：小旭喜欢男人为什么不找个这样的呢？！
这下轮到总裁打喷嚏了。

77 一直很担心
在回家的路上，金钟云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金厉旭点开一看，竟然是金希澈的粉丝团推送的：
金希澈因为疲惫过度，拍摄延后，想要到现场应援围观的小伙伴不用来了。
金厉旭很难说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感觉很神奇吧，一个总裁，关注了一个同性偶像的粉！丝！团！完全不像是成年人的做事风格。
“去看看伯父吧。”金钟云把手机递给金厉旭，“他……特别爱你。”
金厉旭点头，说：“也要向爸爸道歉。”
金钟云冲他笑了一下，说：“那你可要想想道歉的姿势了，伯父对你的怨念好深的。”
“真的么？”金厉旭更加愧疚，有些紧张道：“要不改天吧，等爸爸身体恢复了，他心情也会好很多。”
“他看到你，心情就会变得很好，你确定要改天么？”金钟云说，“他现在生病，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经纪人哥哥……”金厉旭小声说，心里是非常想见金希澈，但是又觉得怕。
“怕了？”金钟云笑他，还要狠狠捏他的脸才能稍微解气，“怕了就乖一点，以后再乱来我跟伯父一起收拾你。知道了么？”
“哎呦！”金厉旭向后缩成一团，捂着脸说：“疼！”
“疼就对了，不疼我还要再捏一次！”金钟云凶巴巴地说完，又趁金厉旭不注意，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亲。
金厉旭半边脸又是疼，又是羞得滚烫，扭头看向窗外，只给金钟云一个后脑勺。
金钟云只觉得非常可爱，大笑几声，心情非常畅快。
艺旭夫夫简单粗暴地买了一些保健品和新游戏碟子，然后很快就到了金希澈的公寓。金厉旭犹豫了一路，终于给金希澈打了电话，接通却是宋贤仁的声音。
“不好意思，金希澈先生正在休息，没有急事的话请稍后再拨。”
“学长？”金厉旭莫名松了口气，问，“我爸怎么了？在家么？”
“你是……小旭？”宋贤仁也松了口气，“看来电显示我还以为是希大的女朋友呢。希大在家呢，刚刚吃了药，正在休息。我正要出去一趟。你要过来么？”
“嗯，我已经到了，马上上去。你等我一下再走啊。”金厉旭拿了包匆匆下了车去按电梯，金钟云一个没留神，媳妇儿就自己坐了电梯跑了。
宋贤仁守着玄关，听到金厉旭的脚步声就打开了门，把人迎进门。金厉旭一边换鞋一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贤仁“服侍”了金希澈小半天，感觉人生十分圆满，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甚至还有点儿小骄傲。“我运气好，希大感冒了，经纪人又不在，所以我就来了。生病的希大好可爱，感觉比平时更温柔更漂亮了，比睡美人还漂亮，睡着了还会说梦话。小旭，你不用担心。看起来严重，其实只是病来的比较急，加上希大可能有些累，挂水后基本上就没事了，再多吃两副药，很快就恢复健康了。”
“谢谢学长。”金厉旭真心道，“那学长你有事先去忙吧，我来照顾爸爸。”
“我忙完还能再来么？”宋贤仁一副恳求的表情，“我为希大设计了一款应援灯，还没让他看呢。”
“学长，”金厉旭颇为无奈，“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追我的女生都排到北韩了，你就别操心了~我忙完了就回来啊，等希大醒了，跟他说一下。”宋贤仁拜托金厉旭。
金厉旭无奈答应了，到卧室去了。
宋贤仁收拾了东西，一开门，一颗心吓得砰砰直跳。
“总裁，你也来了啊？”
“难道我不该来？”金钟云挑眉，心想：是你岳父还是我岳父？！你比我还积极！
“不不，因为总裁日理万机，我没想到您能有时间亲自过来。”宋贤仁说，“这些不太重要的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
金钟云错开一点儿，让宋贤仁出门，然后拎着一堆高档保健品的盒子，进屋，对宋贤仁说：“我还是希望你去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今晚你去工地上监工吧。”
说完就关上了门，好像一眼都不想多看。
宋贤仁对着门咬手指，可委屈：总裁坏人，抢人偶像！
金钟云放下礼物，累得坐在沙发上喘气，过了一会儿，才去卧室。
金希澈已经睡醒了，看到金厉旭果然精神焕发，一点儿都不想病人，反而因为休息得不错，皮肤更好了，唇红齿白惹人怜。金厉旭陪他一起打游戏，虽然笨手笨脚的总是输，金希澈兴致却丝毫不减，时常开怀大笑。
金厉旭输得羞愧，看到金钟云就像看到了救星，把游戏手柄丢给他，说：“你来吧，我都不会。”
“你分明玩得很好，我们继续。”金希澈挎着儿子的胳膊，怕人要走。
金厉旭笑了，说：“我在旁边为爸爸加油，你一定要赢哦。”
金希澈立马来了精神，杀气腾腾地看着金钟云：“没问题！来吧。”
金钟云也不甘示弱：“好。为了跟岳父对阵我还专门练过，刚好可以检验一下。”
金厉旭鼓掌：“好啊好啊，感觉会很精彩！我去拿点儿爆米花边吃边看，你们等一下。”
金厉旭走后，金钟云和金希澈相视一笑，又同时叹气。
小旭总算恢复精神了。

79 一波暂平
告别金希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阴冷的首尔又下起了雪。临近过年，路上的车少了，约会的小情侣，结伴采买年货的老人家，多了。
等红灯的时候，金钟云看着密密麻麻的过往行人，突然有些怀旧的情绪，心中又是温暖又是难受，又无法抗拒地沉浸在这纠结暧昧的情绪中，精神恍惚了。
金厉旭轻轻推他：“大云？”
“嗯？”金钟云扭头看他时，眼睛才重新聚了焦，有了光。
金厉旭笑了：“绿灯了，走吧。”
“好。”金钟云回应得有些冷漠，他只是想要用冷漠隐藏内心的一丝慌张。
金厉旭似乎没有注意，自言自语地说着，要给儿子买一条鱼赔罪，否则晚上肯定要被闹得睡不好了。
金钟云应着，笑着，车厢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和谐和温暖。
第二天，金厉旭向收留所的姐姐妹妹们说明了情况，万般不舍地收拾了东西，跟金钟云一起去了SJ。金钟云原本不想他那么快就去上班，想让他多休息几天，但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左思右想，反复考量，最终还是决定让他先到SJ报到了。
SJ内部都知道金厉旭是大股东，也知道他是总裁夫人，所以，金厉旭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善意的，恶意的，无意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像是刀剑一样飞来，无形中给人以压力。
金钟云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注目礼”，早已浑然不觉，金厉旭却鲜有这样的体验，多少有些不舒服。金钟云拉着金厉旭的手，用行动安慰他：不用紧张。金厉旭报以一笑，满身轻松。吃瓜群众均被闪瞎狗眼。
两人先到金松木的办公室闲聊了几句，而后，人事部经理过来领走了金厉旭进行测试以便分配岗位。金钟云满眼犹豫地望着金厉旭的背影，直到办公室大门被关上。
金松木反锁了门，回身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白眼：“看够了没？看不够带回家去接着看行不行？”
金钟云略显局促，因为心思被戳破而尴尬万分。
金松木很想踹他几脚，但是想到自己也愧为人父，还是忍住了，轻轻拍了金钟云的头，说：“笨蛋儿子！！”
“对不起。”金钟云突然道歉，说，“因为我又耽误项目了。”
金松木原本是要取笑儿子，猛地听到这一本正经的道歉，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的羞愧都变成的怒火，像个大雪球一样飞快地撞到金钟云身上，大骂道：“混蛋！什么项目比我儿子的命还重要？！你以为我眼里只有公司和钱么？！你怎么不干脆被人打死算了！省的回来气我！”
金钟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
金松木一肚子气撒到了棉花上，非但不解气，还更气了！他大喘着粗气，倒在沙发上瞪金钟云，瞪了两眼又觉得更心烦，干脆别过脸去不看他了。
金钟云突然哭笑不得，感觉威严的老爸怎么变得比儿子还小孩儿气了？
“爸！”金钟云忍不住笑了。
“别叫我爸！”金松木稍微顺气，但不打算这么放过儿子，一定要等儿子再三请求、认错再原谅他。
金钟云捂住嘴巴以免大笑出声，随后很不给老爸面子，说：“帮我好好照顾小旭，我到工地去咯~”
金松木还没开口就听到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这半口憋在胸口的气只能自己顺了下去，心想：逆子！
因为有老总裁安排，加上金厉旭本身有经验，学历和各方面素质也都不错，所以，他很快被安排到社会生活类图书责编的实习岗位。办公位相对于其他公司已经不小，但是对于从没想过到一家公司上班的金厉旭而言，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时，金钟云突然出现了，给他带了一杯糖梨水。
“你怎么还在啊？”金厉旭小声问，然后偷偷看了看周围的同事，生怕打扰到别人。
不过同事们似乎完全不受打扰，非常投入地工作着，有的人要把稿子盯穿了，有的人则要把键盘敲碎了。
“想你了，再来看你一眼就走。”金钟云笑道。
金厉旭忍不住无聊，内心疯狂吐槽：在家肉麻就算了怎么大庭广众耍流氓都不脸红呢！
“一眼看够了，快走吧。”金厉旭捂脸赶人。
金钟云非但不走，还非要跟金厉旭在一个办公椅上挤着坐：“你也看我一眼呗。”
“看完了，走吧。”金厉旭飞快扫了一眼，重新捂了脸。
金钟云笑着抓住他的手腕，拉下来说：“认真看，不然你要后悔的。”
金厉旭满脸无奈地看金钟云，突然大叫起来：“呀！”
办公室十几个编辑，几个责编，闻声反应各不相同。有几个没坐稳，摔在地上；有几个霍然而起，大喊“哪里来的刺客”；还有几个神经病附体，抓起台灯板凳和鼠标，准备保护总裁夫人……
“儿子！”金厉旭激动坏了！担心了一上午儿子，没想到金钟云一直带着呢！
小奶猫藏了半天终于能楼面也好激动，喵喵叫着扑向粑粑怀里。
同事们：……
金钟云看了呆住的办公室主任，说：“我一直以为编辑部最稳重，看来是我太不了解。”
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总裁的办公室主任只能呵呵傻笑。
金厉旭想了半天才见到儿子，见了就不想放手，可怜巴巴地看向金钟云，分明就在说：不让带儿子就辞职。
小奶猫也死死勾住金厉旭的衣服扣子，一副死都不要跟粑粑分开的样子。金钟云在心里唾弃儿子一万遍！
金钟云有点儿嫉妒地用力揉揉金厉旭头顶，笑得很勉强：“儿子在家也没事，让它陪你上班吧。”
“好！”金厉旭一口答应，而且很怕金钟云改主意，放下儿子，把金钟云推出了办公室，“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快去忙吧。下班不用接我，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的。晚上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和儿子做好饭等你回去。”
小奶猫也蹲在办公桌上冲粑粑摇尾巴：“粑粑再见~”
金钟云完全没机会开口说话就被媳妇儿推到了电梯间，连媳妇儿的小手都没摸够就惨遭抛弃。悲愤的总裁飙车去了工地：快点儿装修完开张，好把媳妇儿挖过来朝夕相对！
下午两点，金钟云和元赈焕同时得到消息：崔秉浩被野猫抓花脸并咬断气管，死亡。
四点，金钟云在野猫的引导下，找到奄奄一息的猫老大和狗老大，将它们送到宠物医院治疗。
四点半，猫老大醒过来。
病房中只有金钟云一个，但是他并不太想和猫老大说话。在他眼里，人命始终是人命，哪怕他总想将谁碎尸万段，可他没有这样的勇气，这不是杀人的勇气，而是变成一个非人的勇气。他不敢越过这条线，除非以命抵命。
不过，猫老大也确实以命抵命。若不是他发现得早，现在猫老大已经和那些野猫一样，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了。
“真正的崔秉浩死了。”猫老大望着金钟云的后脑勺说了一句后，又重新陷入昏睡中。
金钟云仔细品味这句话，不禁头皮发麻——真正的崔秉浩死了，可是，被通报气绝身亡的分明是假的崔秉浩！
五点，金钟云联系刘希东，得知前一天半夜突然转到他们医院一名重伤病人，生命体征极其微弱，第二天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崔秉浩被掉包了。
七点多，下班后得到消息的金厉旭匆匆赶到宠物医院。
“肥肥怎么样了？”金厉旭抓着金钟云的衣服问。
金钟云拉着金厉旭往没人的拐角，小声问：“肥肥杀了人，你还会喜欢它么？”
“什么人？”金厉旭瞳孔陡然变大。
金钟云沉声道：“崔秉浩。”
金厉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睁开说：“肥肥为黄格子报了仇。”
“也为人和猫结了仇。”金钟云说。
金厉旭欲言又止，望着金钟云不说话。
金钟云自嘲道：“我确实胆小又没有。我既不能像猫爷一样一命抵一命，也不能像你一样与坏人同归于尽，我就是个胆小鬼。你想说就说出来，我不会怎么样。”
金厉旭没有开口，显然默认。他喜欢金钟云，可是金钟云的弱，让他无法信任这个人，也无法接受他处事的方法。金厉旭有时候会觉得照顾金钟云照顾得自己很累，金钟云的许多想法和做法都太……懦弱。
“小旭，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的做事方式，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试着像我一样想事情、做事情。”金钟云笑得十分苦涩，“你或许以为这是爱我吧，我也以为。但是，如果这份爱让你感到厌恶和难受，我宁愿你不曾爱过我。”
“怎么就说到爱不爱的，根本没关系的两件事。”金厉旭要推金钟云，却被躲开了。手落空，冻结在空中。
金钟云看着金厉旭，笑着说：“小旭，我不说漂亮话。只希望以后你选择死的时候，不管为了什么，一定叫上我。你记住，我很胆小，尤其在遇到你之后，我不敢活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里。”
金厉旭感到对面的笑容变得似真似幻，一会儿是初见时的模样，一会儿又是苦苦的哀求，一会儿又是决绝赴死，一会儿……渐渐地，什么都看不到了——这种感觉，就是害怕！
金钟云看金厉旭的瞳孔涣散得厉害，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得剧烈抖动，忙把他抱进怀里，呢喃着“对不起”，直到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彻底消失不见。

81 心事重重的云总
“崔秉浩”死后，好像一切都复归平静了。崔恩泰正式道歉，金钟云恢复荣誉，甚至很难得地得到了一些赔偿；多安中学被查封，学生全部由多安印厂出钱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心理辅导，其中也包括柳祗珲；多安印厂停业整顿，高层全部大换血。至于猫老大和狗老大，虽然做了同样的事，但是待遇完全不同。猫咪复仇的故事在首尔民众间传开，变得神乎其神，使许多人对流浪猫生出敬畏之情。狗老大被关进收留所救治，并且要接受更加严酷的训练，才有可能允许别人领养。不过，有金钟云特别关照，有元赈焕虎视眈眈，留都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看似事情都在朝着有利SJ和金钟云的方向发展，不过，经过几个月的担惊受怕后，这突如其来的平静总让人有些不安。
可是，眼下，也没有人在意这些了。过两天就是新年了，整个南韩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就连总统闺蜜门也难减民众们过年的热情。金厉旭经手的第一本书刚好是讲民俗的，原本对过年没有多少概念的他，看了书以后也有了极大的热情，要按照传统的方式来过年。云妈妈知道以后，也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借了书，跟金厉旭一起研究起了民俗和各种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吃的传统食物。金厉旭因此也就经常往本宅跑，后来干脆带着儿子的窝一起住过去。
这天下班，金厉旭走得稍晚一些，就听到门口有人找，一看，是云妈妈。
小奶猫矫健地飞跃一排文件筐，蹲在离云妈妈很近的桌子上，歪头卖萌。
云妈妈矜持地微笑一下，摸出一个小饭盒，打开放在桌子上给它吃。
小奶猫看了一眼，是炸鱼饼，叼着饭盒给金厉旭，让他先吃。
金厉旭哭笑不得，回头看看几个加班的同事，同事们忘我地埋头工作，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金厉旭把儿子的大头摁进饭盒里，示意它自己吃，然后飞快收拾了东西，跟云妈妈出去。
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金厉旭才说：“伯母，真的不用来接我，这样会吓到别的同事。”
“为什么？我长得很吓人么？”云妈妈抱着小奶猫，很委屈。
金厉旭手指点着额头，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员工都会怕领导”这个自然规律。
云妈妈看他眉头都要皱起来了，忙说：“算了，我以后不到你办公室了，下回我来早了就在楼下的咖啡店等你，还能看看书。”
“谢谢伯母。”金厉旭松了口气，接过儿子说，“我抱着吧，它越来越重了。”
云妈妈傲娇一扭，说：“不给。我还抱过大云呢，比小云沉多了。”
“伯母，这个名字大云是不会同意的。”金厉旭坏笑着小声说，“不过这个名字真的很不错。”
“是吧！”云妈妈得意地抬起下巴，说，“不用管他，只要你同意，我们明天就把小云的户口上了，大云想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伯母啊……”金厉旭话说一半，却被打断。
云妈妈拉住金厉旭的手腕，深情地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能叫我‘妈’？”
“……”金厉旭抿抿嘴，晃了晃头，改口道，“妈！”
云妈妈没想到这么容易，愣住了，电梯到了都忘了往外走。金厉旭拉她出来，金松木刚好开车过来接。云妈妈上了车还在发呆，金松木问金厉旭：“她怎么了？”
金厉旭酝酿了一下，有点儿调皮地说：“爸！”
金松木也愣住了，内心万般复杂，表面却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到了本宅，先到一步的金钟云开门迎接还在发呆的父母进门，金厉旭又是好笑又是害羞地跟在后面提东西。金钟云越过父母，帮媳妇儿提东西，小声问：“我爸妈怎么了？怎么一副中邪的样子？”
金厉旭挽住金钟云的胳膊，不说话，过一会儿又说：“你很快就知道了。”
“怎么？害羞啊？那我就不问了。”金钟云说，“上班累不累？”
“累！”金厉旭哀怨地说，“工作太多了！”
金钟云笑了：“那我让文主任不给你放工作好了。”
“不行！其他人做不完的。”金厉旭说，“真没想到上班有这么多工作啊，还以为大家都是在一起吃茶看报聊八卦。我感觉一天下来都没什么时间喝水，最近有点儿要上火了。”
“哪里上火？我帮你灭火。”金钟云推开卧室门，抱住媳妇儿的腰上了床，“上了几天班，腰上终于有肉了，手感不错。”
金厉旭反应很快，用力夹住金钟云不老实的右腿，凶道：“还没吃饭，不许乱来。”
“吃完就可以了么？”金钟云笑他，“逗你的，不来真的，过过干瘾。憋得难受。”
金厉旭简直没脸看了：“你不是比我累多了么？哪来的力气啊。”
“不管多累，看到你我都充满干劲！”金钟云笑得颧骨高升，一双漂亮的凤眼闪着露骨的绿光。
金厉旭愤愤地捏金钟云的脸，说：“你是不是想把工作压力都发泄到我身上？”
“亲爱的，你怎么会这么想？！”金钟云大惊失色状，急忙解释道，“我只想把满满的爱倾注到你身上啊！”
“你给我闭嘴吧！”金厉旭嫌弃地堵住他的嘴，“说这样的话不觉得羞耻么？！”
“我说实话嘛。”金钟云翻身，把金厉旭压在下面，紧贴的下半身硬得像木头一样，“反正更羞耻的事情都做了。”
金厉旭略感崩溃，捂住了脸：“别再说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金钟云左手撑起上半身，右手从枕头下面摸到一串避孕套，递给金厉旭：“真的不想要？”
“你别乱往枕头下面放东西！”金厉旭又是无奈又是羞愧难当，挺起上半身，咬了金钟云的下巴，然后夺过套套，一边拆一边恶狠狠地下咒，“你小心低血糖又做到一半晕过去！丢人的反正不是我！”
金钟云跪起来，一边脱衣服解腰带，一边流氓地说：“多谢媳妇儿关心~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健身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脱胎换骨的变化，而且，你们回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了。”
金厉旭翻白眼，看了半天金钟云下巴上的胡茬，终于忍住了用膝盖顶他的冲动。
金钟云自己脱得很慢，脱媳妇儿更慢，磨磨唧唧，连脱带做，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才终于消停。
金厉旭被做得眼冒金星，想要喝水，却累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金钟云开着一盏小灯在看资料，听到床上翻动的声音，立马坐到床边，扶起金厉旭。
金厉旭眼睛又干又涩，睁不开，靠着金钟云说：“水……”
金钟云把备好的蜂蜜水喂给他，还会舔干净他嘴边溢出的蜂蜜水。
“饿不饿？”
金厉旭摇摇头，又说：“不知道饿不饿，就是有点儿累。”
“睡吧，反正周末了。”
“你不睡么？”金厉旭夜半醒来时总像个孩子一样，很黏人。
金钟云很喜欢这样的金厉旭，吻吻他的额头，又顺着鼻梁，吻到他有点儿起干皮的双唇，说：“你先睡吧。”
金厉旭迷迷糊糊地拉住金钟云的手，软软地说：“一起睡好不好？”
金钟云歪头看着金厉旭，金厉旭也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等着回答。
“好。”
金厉旭睡着了，金钟云更清醒了。
近乎贪婪地看着金厉旭的睡脸，金钟云感觉自己愈发不正常了。
和金希澈的一番谈话又浮上心头，搅得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处。
“钟云，拜托你了。”金希澈的脸上多了一重厚厚的黑影，近乎绝望的无能为力。
金钟云很理解那种感受，可他不是金希澈，他不能像金希澈一样倾尽所有呵护金厉旭的童话世界，他也不喜欢看着金厉旭好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很难受。
他感到自己很自私，卖萌、装傻、扮弱，用了太多不入流的小手段，一点一点消磨着金厉旭的大性格、小脾气，想要把金厉旭变成一个“理想的恋人”，又怕金厉旭真的会变成一个“理想的恋人”。金钟云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也担心着不确定地未来。
唯一能令他感到安慰地，大概只有金厉旭。金厉旭本身是玉，所以，无论如何打磨，终于还是保持着玉的美好与高贵。这些原始的美好，生活只能将它变得更加温和，而无法将它摧毁。
“小旭如果只是生在一个平凡简单地家庭，过着简单地生活，他的脾气和性格不会成为一个弱点。”金希澈顿了几秒，仰头灌下一杯冰凉的烈酒，“可惜他的父亲是我，他的恋人是你，他注定会成为无数人眼里的靶子。”
“我也……”金钟云有些抗拒，他不想把金厉旭变成一个世故圆滑的社会精英。
金希澈微微抬头，锐利的目光在刘海的阴影下跟人极大的压力：“我希望你如果真的喜欢小旭，就让他无论处境如何都能想一个平凡的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
金钟云苦笑：“仔细想想，这个好像更累一些。”
“不累的话，我怎么会拜托你。”金希澈转而叹了口气，“我怕是陪不了小旭多久了。”
“你的绝症了？”金钟云惊到了。
“经纪人又接了新的行程，太累了。”金希澈瞪了厨房里的经纪人一眼，反问金钟云，“你怎么一副很高兴的口气？”
“没有没有！”金钟云急忙摆手，“只是吓到了。如果工作太多，可以推掉一些。”
“行程挺有意思，推了很可惜。”金希澈有些苦恼。
金钟云无语：原来是你自己要接啊……
“总之，赚钱的事交给我，你呢，就跟着小旭把日子过好就行了。”金希澈想倒酒发现瓶子空了。
金钟云到厨房给他拿了一杯热牛奶，说：“爸，你想多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毕竟不是你儿子！”金希澈拒绝牛奶，自己找酒去了。
金钟云看着金希澈的背影，一时间想了很多，却什么都记不起了。只是，从那以后，他的心事就更重了。

81 公开身份
令人期待的新年终于来了，除夕夜晚，金希澈、经纪人、宋贤仁，一起到金家本宅吃年夜饭。云妈妈主厨，金钟云和金厉旭打下手，一桌子菜陆陆续续地上了很长时间。饭上齐之前，金希澈挂着新买的相机给儿子拍照，要出一本居家相册；宋贤仁带着小奶猫四处玩，找吃的；经纪人和金松木谈广告合作之类的事，很被其他人嫌弃。
几个人虽然身份、经历、工作各不相同，但是在一起吃饭却意外和谐。而且，话题说着就说到金钟云和金厉旭的婚礼。
“小云都有户口本了，你俩名字还在俩本上呢！”云妈妈撸着金小云，内心很着急。
金钟云凑过去跟媳妇儿咬耳朵：“能改名字么？”
“小云挺好听的。”金厉旭不想改，“改名字要花钱。”
金钟云：……我能说我有钱么？
“结婚可以，但是要签婚前财产协议。”经纪人摆出一副专业谈判的姿态，说，“小旭是SJ最大股东，钟云是SJ的大少爷，财产问题必须做出说明。”
“这个自然。”金松木一口答应，“大云现在等于是跟我借钱在做孵化器，他不仅没钱，而且负债累累，这些不管婚前婚后，都应该是由他自己承担的。”
金钟云垮了一下：还是亲爹么？
金厉旭给他夹一个饺子，安慰说：“我也没钱啦，那是我爸的钱。”
“给你了就是你的。”金希澈帅气地说。
金钟云看了自己老爸一眼：别在媳妇儿面前拆我的台啊！
金松木并没有搭理他。
宋贤仁比较兴奋：“总裁和小旭终于要办婚礼了么？会在首尔办么？如果在首尔就好了。”
“为什么？”金厉旭问。
宋贤仁笑道：“在首尔的话我就可以给你当伴郎了，其他同事也能到场。”
“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早办婚礼吧。”金厉旭抱着碗说，“再过两三年，等事情都解决了，大云的项目有收益，我的工作也稳定了，再办吧。”
经纪人点头说：“这样更合理。”
金松木也理解，云妈妈和宋贤仁觉得有些可惜。
金希澈不仅同意，还要追加几句给金厉旭：“既然你俩只是同居，我家才是你真正的家啊，偶尔也到我那里去住几天呗~反正也是对门。”
金钟云说：“我们可以先领证再补办婚礼。”
金厉旭哭笑不得地看着宋贤仁，宋贤仁耸肩表示无能为力，这点儿小动作一桌子人都看在眼里。饭后，宋贤仁要走，金钟云送他出去，然后问：“你在饭桌上跟小旭眉来眼去什么呢？”
宋贤仁吓得头皮一紧，忙说：“没什么！”
金钟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如猛虎下山般盯着宋贤仁。
宋贤仁几乎吓哭，老实交代说：“总裁，我绝对是站你这边的，你要绝对相信这一点。”
“还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金钟云的表情又冷了几度，令人胆寒。
宋贤仁又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磕磕巴巴了一会儿才捋顺舌头：“小旭只是不喜欢大张旗鼓而已。”
“他没有刻意回避过。”金钟云不信。
宋贤仁解释说：“但是婚礼就是一个让很多不熟悉的人见证自己结婚这件事的一个过程，小旭比较排斥陌生人。他也比较慢热，最近还问我怎么跟办公室的同事相处。”
“他为什么不问我？”金钟云不悦。
宋贤仁心中拉响警报，立刻正色道：“因为总裁太辛苦了，小旭体谅你。”其实是觉得问你没用，因为你只会用自己的身份吓唬别人……
金钟云懒得理他，摆手让他走，不过，心里记下了，决定抽出一些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金希澈在金厉旭的房间里收拾东西，今晚，他要利用直播拜年的契机将金厉旭介绍给媒体和粉丝，然后在明天正式开发布会公开两人的身份。既然要直播，还是在自己家里比较好，金钟云家太有格调，很容易节外生枝。
经纪人和金厉旭一起收拾金小云的行李。经纪人在抽屉里抽出来一件一件的小衣服，忍不住感叹：“金老夫人的手真巧啊！”
“是的。”金厉旭说，“她特别喜欢给小云做衣服。”
“不如说她喜欢你，爱屋及乌了。”经纪人慈爱地看着金厉旭。
金希澈也凑过来：“你们在一块儿嘀咕什么呢？”
“在看金老夫人给小云做的衣服，做得很用心，你也一起看看吧。”经纪人举起小衣服。
金希澈像是地摊上拣货的一样，挑挑拣拣，选了一件大红喜庆的、一件花格子英伦风的和一件鲨鱼运动装，让经纪人收好。“带几件就行了，今晚直播和明天记者会穿。衣服做得确实很好，感觉非常有格调，我很喜欢。”
“要不让妈妈给你也做一件吧？”金厉旭推荐云妈妈。
“恩英的手跟牛蹄子没什么区别，做衣服不如钉马掌。”金希澈一脸嫌弃。
金厉旭推老爸：“什么啊！我说大云妈妈啦！还有，你这么诋毁妈妈小心我告状啊！”
金希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显然吓得不轻：“你都管人家叫妈了？！”
“大云不也叫你‘爸’么？”金厉旭无所谓的样子。
“那能一样么？！他是在占我便宜！”金希澈怒极捶地！
金厉旭头疼，经纪人拖着金希澈拖出去了，以免更加丢人。金钟云这时回来，不舍地拉住金厉旭的手。
“我也好多年没跟爸爸一起过年了，该陪陪他。”金厉旭安慰他。
金钟云叹气，说出自己的担心：“怕你一去就回不来了。”
金厉旭笑了，扑倒金钟云，说：“回不来了怎么办？”
金钟云抱着金厉旭躺在床上，说：“回不来了我就去找你，还有儿子。不管在哪儿，我都把你们找回来。”
说完，金钟云用一个轻轻地漫长地吻结束了这短暂的告别。
金希澈的直播是早就做了预告的，因为比较特殊，也提前通知了各大媒体，并且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金厉旭不知道这些，只是不受控制地担心，从九点多担心到十点多，十一点开始直播的时候，过度担心的金厉旭突然觉得好困，导致出境的时候一直目光迷离，回答问题的时候也经常掉线，金希澈比较担心儿子，就提前关了直播并预告了第二天的记者会，粉丝们表示非常期待。
这边手机才关，那头金厉旭已经趴在沙发上睡得鼾声大作。金希澈看着经纪人直叹气。
“小旭表现很好啊，都没有怯场，说话虽然不够圆滑，但也没什么漏洞。”经纪人收起稿子，说，“准备的应对问题和回答都没派上用场。”
“我可爱的儿子啊！”金希澈撕心裂肺地喊，“真不想让别人看到！”
“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个变态你知道么？”经纪人白眼，然后抱起金厉旭送到金希澈的卧室，并说，“抓住最后跟儿子同床共枕的机会吧。”
“才不是最后的机会！”金希澈说完，赶紧去洗漱，显然很期待。
经纪人过去，跟他挤一个洗漱台，说：“我今天也要住下来。”
金希澈满嘴白沫，慌忙冲了一下说：“我家只有一张床！”
“好在够大。”经纪人淡定刷牙。
金希澈想破口大骂。
经纪人却说：“你留点儿力气应对明天的记者会吧。”
金希澈瞬间蔫了：全世界都欺负我！

82 黑色的交易
金钟云满脸哀伤地，恳求着：“不要留我一个人独自活在这世上。”
“又来了，”金厉旭笑了，说，“不会离开你的。”
金钟云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金厉旭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自己……
金厉旭意识到这是个梦，他却不愿意那么快醒。他回头去看金钟云，却发现金钟云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了，分明就在连呼吸都能感受到的地方，却是一片模糊。金厉旭终于还是醒了。
金希澈和经纪人睡得正沉，睡梦中依然保持着互相戒备的姿势。金厉旭摸了手机悄悄起床出去，在客厅的沙发上躺好，打开手机一看，金钟云十二点发来的“新年快乐”可爱极了。
金厉旭不由笑了，抱着膝盖坐起来，回了一句“你也要快乐”。
短信发出去得比平时慢，大概是祝福太多了吧。金厉旭望着窗外明亮的灯火，想着有多少人会在这个时间互相传着信息、打着电话，难以成眠，慢慢有些怀旧的情绪，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上金钟云的照片看起来温暖可爱，与梦中的金钟云重叠在一起，令金厉旭一阵心痛。等了一会儿，金厉旭接起来电话，张张嘴，声音哑在火热的嗓子里，干脆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金钟云的声音带着暖暖的笑意传来：“怎么还没睡？”
金厉旭靠着沙发，放松地说：“你不也没睡么？”
“二十多年没在本宅过年了，有些不习惯。”金钟云说道。
金厉旭这才意识到，金钟云的过去是多么孤独。金钟云的父母都是事业型的商业精英，他们对金钟云有着严格的要求，却没有丝毫的陪伴。金钟云没有从父母亲人哪里学到为人处世的哲学，只能有自己空无一物的心灵衡量整个世界，整个污秽不堪的世界。在这个污秽的世界里，金钟云甚至觉得孤独才是正常的，人与人之间有着真实的血脉和利益关系，但是没有真实的爱与喜欢的关系。每一个亲人团聚的日子，在金钟云眼里，其实与一般的日子并无区别。
这些，宋贤仁、金松木、云妈妈，都跟金厉旭说过，可是，他总是记不得。大概，这就是他和金钟云相处的方式吧，不问过去，共求未来。不过，如果他们不够努力的话，过去的过不去，未来也要失去了。
“爸爸妈妈习惯么？”金厉旭问，美丽的声音在黑夜中故意压低，变得温柔极了。
金钟云换上了耳机，说：“也不太习惯，激动到很晚，刚刚才睡了。旭，你的声音很好听，多说一些话，让我听听吧。”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莫名被夸，金厉旭又害羞又开心，他小心地托着手机，轻轻地一个音一个音地慢慢说。
“明年一定要一起过年啊。”金钟云畅想着。
“嗯。”
似乎是有说不完的话，又不知道在说什么，像是热恋中的情人那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时钟敲响六下，金钟云说：“去睡一会儿吧，今天还有记者会呢，不要太累了。”
“你会来么？”金厉旭忙问。
“当然会。”
“还是别来了，万一有人乱写呢。”
“我等结束了接你回家，不用担心，拍不到。”金钟云补充说，“经纪人大哥安排好了。”
“好吧。”金厉旭勉强放心了一些。
金钟云自认不是一个依赖型的人，但是，每次金厉旭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照顾的时候，他都不觉得反感，并且非常享受。
当然，金钟云也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在金厉旭看不到的地方，金钟云仍然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他既没有休息，也不在本宅。随着天色变淡，车外的宋贤仁变得异常焦躁。当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金钟云终于下了车。
这座距离本宅数十公里的独栋别墅，地理位置并不好，像是荒废的景点一样，杂草遍布，没有修剪过得树形同鬼魅般围绕在别墅周围，茂盛的树枝冲着天空怒指。周围是精神病院、养老院、墓地，一片阴森恐怖。
“这不是个投资的好地方。”金钟云说道。
“却是个清净的地方。”厚重嘶哑的声音从别墅的阴影中传出来，随后一个人影在雪的反光中渐渐清晰，是崔恩泰。
金钟云隔着车顶远远看着崔恩泰，说：“让我过来是非常不明智的决定，有话快说吧。”
“这是我的私宅，除我之外，没人知道，很安全。”崔恩泰虽是这样说，却也不敢请金钟云进去坐，接着说道，“请你来，只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金钟云望着远方的精神病院，那里关着被世人遗忘的，真正的崔秉浩。
“多安，花了我太多钱。”崔恩泰就像聊天一样，平淡地说。
“毕竟你要供养一个教会。”金钟云冷笑，“这个教会也给了你不少好处。你竟然能背叛得如此彻底！”
“我的儿子有尊贵的身份和光明的前途，我不能毁了他们。”
“那两个崔秉浩也是你的儿子。”金钟云冷嘲。
崔恩泰摇头，说：“这是他们的不幸，他们注定要为自己的哥哥牺牲。我也要为孩子牺牲，我总会老死，我也可能会死在儿子的手里，别忘了，我的一个儿子是检察官，他太需要成绩来证明自己了。我的另一个儿子，是有名的医生，但他需要更多的钱实现自己的理想。我是一定要为儿子牺牲的。”
“你本身也是个无药可救的教会了。”金钟云下结论。
崔恩泰：“彼此彼此。我到现在也无法想象你会选择与我合作。”
“那我还有别的选择么？”金钟云无可奈何道，“你们父子相杀，我无论如何都是牺牲品，不如早点儿站队。我也没想到你会笑到最后。”
“哈哈哈哈！”崔恩泰大笑几声，令周围更显阴冷，“你很有胆量，也很冷漠，我们是一类人。”
“你抬举我了，我没有你那么冷血。”金钟云说完，准备上车。
崔恩泰慌了神，追上前几步，提醒他：“多安！”
金钟云沉思片刻，说：“最后一次合作，以后再无瓜葛。”
“成交！”崔恩泰兴奋道，“只要能让我和我儿子摆脱那个教会，我保证绝不再烦你，也绝不牵扯SJ相关的任何交易。”
“你和你的儿子大可以放心了。”金钟云的笑容藏在黑夜里，崔恩泰没察觉那微妙的杀机。
宋贤仁心情复杂地看着金钟云，感觉自己终有一天要被灭口，知道的太多了。
“总裁，现在去哪儿？”宋贤仁问。
金钟云指着精神病院的方向，说：“这个方向，30公里有家宠物店，去看猫爷。”
宋贤仁看着病院，说：“您直接说七芳宠物医院我理解比较快。”
“出发。”金钟云放倒椅子，睡了过去。
宋贤仁看着他，叹气。前脚离开没多久，后脚又召回来做司机，又是这么偏僻的地方，见的又是这么一个人。虽然，事情都是经手宋贤仁操作的，虽然宋贤仁也知道总裁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学弟和公司，不过，这件事如果暴露，小学弟一定会气死的。

83 魔
新年第一天的早上，七芳宠物医院迎来第一个，也是这一天唯一的一个客人。老板七芳是刘希东的朋友，看在朋友的交情上收治了猫老大，也因为这个特殊的“病人”，七芳老板过年只能在店里待着。
“新年快乐。”金钟云呈上特别准备的新年贺礼和几样母亲准备的小食，由衷表示感谢。
七芳老板吃了几块点心，很合心意，端着进了店里。金钟云便把礼物交给宋贤仁放到前台，跟着老板去了。
猫老大睡得正香，七芳老板诧异地打量它说：“刚刚还劲头很大要往外面跑，突然就又睡着了！”
“我来照顾它吧，您有事尽可去忙。”金钟云笑道。
七芳老板不甘心地戳戳猫老大，被它扫了一尾巴，直打喷嚏。
金钟云哭笑不得，说道：“猫爷毕竟是野猫，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万一被抓了，会伤得很重。”
七芳老板想起报纸上那个面目全非的“崔秉浩”，打了个寒战，说：“你替我看一会儿，我到附近的超市买点儿东西，很快回来。”
金钟云让宋贤仁开车送七芳老板去购物。等人走远了，猫老大不再装睡，引金钟云到宠物店后面的小花园。金钟云从口袋里掏出金厉旭做的鱼肉饼，说：“小旭专门为儿子做的，我偷偷藏了几个给你。”
“竟然藏儿子的饭？！”猫老大一脸鄙视，然后一低头把与肉饼吃得渣都不剩。
金钟云：……
猫老大吃饱后跳到高一点儿的架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问：“留都怎么样了？”
“比你差一点，被当疯狗一样关着。”金钟云也找了个位置晒太阳。
猫老大喷一口气，嘲讽道：“人类真是奇怪，忠诚的狗被关起来，杀人的猫被供起来。”
“越是忠诚越不容许背叛，大抵是因为如此吧。”金钟云看着院子里的花盆，落满了雪，却好似看到一株青翠的植物在上面亭亭玉立。
“留都只是帮我带路，它直到最后也没有……报仇。”猫老大望着远方说，“它没有疯。”
“我自有安排。”金钟云说。
猫老大回头看他，说：“小猫，你可别死了啊。”
“怎么会？”金钟云笑出了声儿，“我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呢。”
猫老大站起来，纵身一跃，落在金钟云面前的小桌儿上，一双霸气的眼睛盯着金钟云，像是深山猛虎一般，令人惊惧。
“小猫，听懂猫的语言的人或许不会再有，指认坏人的证据可是很多呢。你可知道，留都为何宁愿自己痛苦也绝不伤害人类？因为伤人意味着它从此不再是一条狗，意味着它将疯傻，然后毫无价值和尊严地死去。”
“我不是猫么？”金钟云笑着说。
猫老大严肃道：“你不是猫，你是化身为猫的魔，你若作恶，下场只会比留都更惨。”
金钟云听罢，先是沉默不语，继而小声笑了出来，最后放声大笑不止。
猫老大跃出一米开外，紧张地盯紧他，生怕稍有懈怠。
“你怕我？”金钟云抹掉眼角的泪花，整个人笑得没劲儿了，“你说我是魔？”
猫老大也放松下来，又回到之前晒太阳的地方，低头说：“你好自为之吧。”
金钟云抬头看它，有些撒娇，也带着威胁：“那你也要帮我啊。”
猫老大摆着尾巴扫了他一脸，说：“帮你一次命都要没了，不帮。”
金钟云又是一阵大笑，活了这么久，少有这么畅快的时候。这次，是因为这世间有一只猫看到了他真实的另一面吧。
上午十点多，金厉旭躲在金希澈身后出席了记者会。主持人是金希澈的朋友，之前有沟通，所以处处出言相护，把许多记者的敏感提问都轻松化解掉。金希澈不用分心应对媒体，便专心安慰儿子，引导他逐渐适应镜头和记者提问。金厉旭从一开始的大脑一片空白，到后面的游刃有余，进展得十分顺利。
“金厉旭xi非常漂亮，声音也很漂亮，也要做艺人么？”一个记者问金厉旭。
“不做，太累。”金厉旭直接道。
另一个记者连忙问：“那你想做什么？”
“工作。”金厉旭答道。
其他记者都觉得不是金厉旭回答简单粗暴，而是同行提问弱智，于是前仆后继地花式提问。可金厉旭惜字如金啊，最长的一次回答也不到十个字，基本上也没有价值的问题，感情问题、家庭情况之类的隐私八卦又不能随便问，过了一会儿，词穷的记者们都累得要趴下了。
主持人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安排人散场。金厉旭匆忙跑到后面的休息间，猛灌矿泉水，喝完拍着胸口说：“终于结束了，紧张死我了！好可怕！”
主持人乐坏了，逗他说：“我没觉得你紧张啊，回答得都很好。”
“爸爸教了。”金厉旭老实说。
金希澈赶紧关门，教训儿子：“公众场合，不要什么都说！”
主持人勾搭着金希澈的肩膀，说：“你好意思教训别人啊，自己什么样儿不知道么？！”
金厉旭说：“爸爸说得没错，我应该注意的。”
主持人一脸诧异：“你是怎么养出这么乖的儿子的？”
“因为我基因好。”金希澈骄傲地仰起头。
主持人不信：“你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而且年龄相差也太小了。如果没有出生证明、户口本之类的，还以为是领养的。
“小旭继承了妈妈的美貌和爸爸的智慧，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金希澈用力抱紧儿子，一脸兴奋的表情都在说“喜欢死了”。
主持人用力掰开这对父子，对金希澈说：“你正常一点儿啊！正当红的时候突然爆出来一个儿子，还能这么轻松，也就你有这个胆量了。小心公司搞你哦。”
“你给我主持记者会，搞我也少不了你。”金希澈坏笑道。
主持人翻白眼，感慨交友不慎，而后才想起来自己跟金希澈不是一个公司的，而后又想起来自己的老板跟金希澈是忘年交，发自内心道：“交友不慎啊！”
金厉旭抱着饮料瓶笑呵呵地看着爸爸和好友拌嘴，感觉非常新鲜有趣，很喜欢这样的爸爸。
这时，手机屏亮了，金钟云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让他等着，我要先吃饭。”金希澈不高兴了，说好的下午再把人送回去的，怎么现在就来接人呢！
“吃什么饭，下午的飞机，赶紧回去收拾行李！”经纪人刚好送新人参加活动回来，看到金希澈还穿着记者会的衣服，整个暴躁了，扛起金希澈就出去了，只匆匆跟金厉旭说了句“再见”，对主持人就当没看见。
主持人好受伤，拉着金厉旭哭诉自己明明火得很缺处处被无视，这个世界对他简直太绝情巴拉巴拉巴拉……
金厉旭也有人等啊，只能绝情地收回自己的手，抱歉地说：“叔叔再见！”
叔叔？！
才四十出头的主持人石化了！
见到金钟云后，金厉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说不完的话想跟他讲。不过，云妈妈做了饭在本宅等，他又不好意思说话让金钟云分心，只能压抑着满心的兴奋激动坐在副驾上把儿子揉成了一个毛团子。
金钟云笑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金厉旭还没开口，车绕到酒店前，隔着车窗，他看到许多聚集在酒店外的粉丝，举着各种漂亮的牌子为金希澈应援，不由感到安心和骄傲：“爸爸好厉害，有这么多粉丝支持着他，为他加油。”
金钟云指着一个角落说：“你也很厉害，已经收获了几个粉丝。”
金厉旭仔细一看，真的！在那角落里，有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扯着自制的条幅，高声喊着“金厉旭加油！”
金厉旭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回头笑着对金钟云说：“大云，我觉得好幸福哦！”
金厉旭的脸本身就已经非常漂亮，被绯红的幸福和闪光的眼泪渲染后，更如朝霞，如明珠，金钟云看得心醉神迷，半天才说：“我比你更加幸福。”
你是化身为猫的魔，你若作恶，下场只会比留都更惨。
猫老大的话突然跳了出来，眼前的幸福如同一池被打碎的水，又凝结成冰，将金钟云的表情冻住。
金厉旭温暖的手覆上来，柔声问他：“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困了？”
金钟云捉住金厉旭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来回摩挲，直到重新恢复脸上的红润，依然不舍得放手。
“别亲了！一手口水！”金厉旭又是害羞又是嫌弃，不过还是担心他，“没事吧？刚才像是没了魂儿。”
金钟云轻咬他的之间，调戏说：“魂儿被小狐狸精勾去了！”
金厉旭红透了脸，对金钟云一顿象征性地拳打脚踢，然后凶巴巴地命令道：“快开车回家！”
“其实小狐狸精挺可爱的。”金钟云打着方向盘滑了出去，车很快上了高速。
金厉旭糊他一巴掌，说：“不许说话！”
金钟云笑得一脸得逞，特别像流氓。
金厉旭原本要讲的一肚子话也消散在风中，他只当是金钟云偶尔的恶趣味，却不知道，金钟云身上微妙的变化。

85 柳家兄弟
金钟云和金厉旭还没享受半小时的温情时光，院子里寄养的小动物突然叫起来，金厉旭蹭地从阳台上跳了下来，边跑边说：“它们好像饿了，我去看一下。”
怀里一下子空掉的金钟云抱着一团空气发懵，不愿意接受现实。
猫老大高冷地瞥了他一眼，说：“发什么呆，去看着你媳妇儿啊！院儿里有不少大型疯狗呢。”
金小云也着急地揪金钟云的头发，说：“粑粑快，保护旭粑粑，不然没饭吃！”
“就知道吃！你怎么不自己去保护？”
金钟云歪头，金小云跳下来，说：“云粑粑保护旭粑粑，我保护云粑粑。”
“小子，很懂嘛~”金钟云冲儿子竖起大拇指。
“旭粑粑保护我。”金小云打了个嗝，把话说完。
金钟云有种从云端坠下的感觉，抓住儿子像掷铁饼一样甩出了老远，金小云空中几个翻转，在墙上借力，稳稳落地，还觉得很刺激，希望以后能经常玩。
金钟云没有理它，因为金厉旭又匆忙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帅哥。
“快叫老板起来，他家的鸡伤得很重。”金厉旭说完，带人和鸡去了医疗室做准备。
金厉旭离开后，金钟云看了猫老大一眼，猫老大微微点头，说：“是冠，东边的老大。”
金钟云笑了，低声说：“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罢，去叫老板。
七芳老板虽然起床气大，不过对宠物更尽职，听到有宠物受伤，穿着拖鞋睡衣就上了手术台。金厉旭在一旁当护士，整个过程很顺利。冠看起来血流很多，不过送得及时，也没有伤到关键位置。
“你家的宠物没什么大事，不用太担心。”金钟云头顶儿子陪冠的主人聊天，“你叫什么名字？在附近住么？”
“我叫柳俊，叫我阿俊就好。”柳俊面跟金钟云聊天时不住回头看医疗室，满脸的担心掩饰不住，“我家不在这里，在东区。”
“这里是北区啊，相当远了。跑了很远啊。”金钟云按住不安分的儿子，让它老实点儿，不许道医疗室捣乱，继续问，“你家的鸡怎么伤得这么厉害？方便说一下么。”
可能是金小云太乖，柳俊对套话的金钟云也没了戒心，全盘托出：“我爸妈都不在了，跟弟弟在首尔生活，舅舅赞助我开了一家鸡排店。原本挺好的，但是，最近东区有人堵我的店催交保护费，要的太多，我交不上，他们就带人到我家去抢东西，砸东西。冠是为了保护弟弟，被他们砍伤了。”
“你弟弟没事吧？”金钟云问。
“没事。”柳俊感激道，“谢谢您的关心。”
“你家现在只有你弟弟一个人么？”金钟云又问。
柳俊不好意思地说：“不，弟弟有点儿事，一会儿就过来。”
这时候，大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干瘦的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儿急冲冲地跑进来：“哥，钱借到了！”
柳俊被晒得发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脖子也是红的，猛地站起来，拖着弟弟出去了。
金钟云翘起二郎腿，捏着下巴一脸算计：柳祗珲啊！把我媳妇儿害得不轻啊。
金小云也认出来了，弓起身来，戒备：“是那个带人打旭粑粑的小矮子！”
“你也好意思说别人矮？”金钟云放下儿子，说，“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金小云还没出发，柳家兄弟已经回来了。柳俊长得学生的模样，虽然晒黑了，但是文弱的身材和温柔的个性还没有什么社会气息，完全一副单纯大孩子的样子。相比较而言，柳祗珲少年老成，又飞扬跋扈，像是经历很丰富似的，其实就是个中二病。
很难相信他们是兄弟，长得差别也比较大。
“你是金钟云？！”柳祗珲走近了才发现，太过惊讶，不由大叫出来。
“你是？”金钟云装傻。
“你忘啦，我带人堵过你……”柳祗珲说道一半，赶紧停下。不过柳俊已经听到了。
“你又逃课！”柳俊气得满脸通红，当然有一半是感到太丢人。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说要替天行道的那个。你还在上学么？不是每天都打工么？”金钟云装作才发现的样子，一脸天真地解释给柳俊，“我爱人有一段时间上班坐公交常碰到他，还跟我说过。我还以为他已经辍学了呢。”
“你！”柳俊气到极点，又不知道怎么说，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又觉得丢人，使劲擦眼泪，擦得脸皮都要破了。又不想看到柳祗珲，最后默不吭声蜷缩到一个小角落里等冠手术结束。
柳祗珲个性强硬，但是最怕看似柔弱的哥哥，柳俊一发火，这个横了吧唧的中二少年整个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慌得不行。
金钟云看在眼里，对柳祗珲的印象好了几分，不过还是要给他个教训，虽然有点儿误伤柳俊，但也怪他管教无方！差点儿害死媳妇儿！
“你哥不知道你打工啊？”金钟云小声问柳祗珲，“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不告诉他，多危险！”表情特别真诚无辜，简直影帝。
柳祗珲正愧疚得要死，金钟云的这一通“关心”又让他无地自容，深感自己之前干了蠢事，差点儿害了好人。数十年后，柳祗珲每每想到此时的自己，就恨不得时光倒流揍金钟云一顿！
“我……”柳祗珲虽然不断刷新愧疚得极点，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认错、道歉，他不是不想做，只是觉得自己如果做不到，还不如不说。所以，他宁愿柳俊狠狠打他一顿，打到皮开肉绽，他还舒服一些。可柳俊又是宁愿气死自己都不动手打人的性子，简直要把他急死了。
“哥，你……”柳祗珲憋得难受，主动求打。
不过话艰难地开了个头，医疗室的门开了，七芳老板累得有点儿恍惚，把金厉旭当店员，指挥他结账、包药，自己转身回楼上借着睡了——照顾猫老大消耗了他不少能量。
好在金厉旭有底子，做的也是有模有样，只是结账的时候比较尴尬。
“钱不够。”
“好几十万呢，怎么会不够？你们什么黑心医院？！”柳祗珲虚张声势地嚷起来。
柳俊难得语气严厉起来，呵斥道：“闭嘴！”转而，又苦笑着问，“差多少？”
金厉旭看金钟云，四目相对，一切了然，笑说：“我算错了，够的，还有找零。”
“早说嘛。”柳祗珲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俊不太相信：“怎么会……”
“我算成进口药了。”金厉旭收钱、找零，又转移话题，“冠要在这里观察几天，老板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你们能常来看着冠么？”
“没问题，我天天来！”柳祗珲抓紧时间表现自己给哥哥看。
柳俊不领情，冷冷说：“你好好复习备考，过年后立马到新学校报到！我来陪冠。”
柳祗珲蔫了。
金厉旭冲他眨眼睛，仿佛再问：多安中学呢？
柳祗珲摇头：不知道什么情况。
金钟云凑过来赶人：“冠没事了，你们先回家看看吧。”少在这里跟我媳妇儿眉来眼去的！
“谢谢您的关心。”柳俊打从心里把第一次见面的金钟云当成了一位热心的好人哥哥，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感到温暖和感激。
柳祗珲有点儿舍不得金厉旭，还想跟他说说多安的事，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了。“你明天上班么？”
金厉旭知道他误会了，解释说：“我不在这里上班，不过，最近还会过来的。”
柳祗珲变得非常开心，雀跃地跟着柳俊身后走了。金厉旭冲他们摆手告别。
金钟云脑中无数恶整柳祗珲的方案走起。

86 巧合
柳家兄弟走后，奄奄一息的冠突然站了起来，骄傲地挺起胸脯，挑衅金厉旭：“小美人儿，来啊~造作啊~”
金厉旭吓得躲在金钟云身后，金钟云用医用胶带把冠缠成了一个球！
“放开我！混蛋！”冠叫得高昂又优雅，除了音调有点儿高，真听不出来它被绑了。
猫老大扑过去，咬了一嘴毛，说：“活该！教你非调戏人家媳妇！”
花公鸡冠爱惜羽毛超过自己的小命，猛地秃了一块，整个球都弹了起来，咯咯哒地要跟猫老大拼命。
金钟云赶紧用胶带封住冠的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金厉旭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它刚才明明一副要死的样子，怎么突然疯了一样？不会要变丧尸吧？”《釜山行》的画面从脑中飞快闪过，金厉旭哆嗦一下。
“那我们在它变身之前把它埋了吧！”金钟云跃跃欲试。
冠打着滚抗议，包扎过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金厉旭想了一下，给它打了一针镇定剂，总算彻底安静了。不过，他有点儿担心：“柳俊看到我们把冠包成这样，会不会崩溃啊？”
“就说是老板包的，没事。”金钟云把冠装进笼子里，单独放到一个阳光比较好的位置。金厉旭仔细地用小剪刀去胶带，以免伤到冠的羽毛。
金钟云无奈，连一只招人嫌的鸡都比他有存在感。金小云也很不满，因为它饿了！
金钟云想到刘希东介绍七芳老板的时候，拜托过他，在过年期间多到宠物店看一下。因为七芳老板很宅，没有外卖和朋友看望的话，可能会悄悄地饿死，然后被宠物店寄养的宠物分尸。金钟云决定留下来吃饭，金厉旭也同意，列了菜单让他去买菜。
过年期间营业的店很少，不是特别小，就是特别大。金钟云选择了特别大的那种。金小云也能进去。金钟云先去生鲜区，金小云闻到新鲜的海腥味，兴奋得摇尾巴。它蹲在金钟云头上，看见什么都要买。金钟云分不清鱼的品种，儿子要什么就买什么，从生鲜区出来，购物车已经满了。金钟云按照金厉旭列的单子，把其他东西也买上，又想到冠，带了一包鸡饲料给它。
结账的时候，金小云蹲在自己看中的鱼身上，骄傲地换股四周，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
金钟云单手捞起来，向收银员道歉：“不好意思，它太调皮了。”
收银员正看得发呆，猛然发现一个冷冷酷酷的帅哥凑过来，心跳漏了好几个拍子，差点儿昏过去：“没，没关系。”
金钟云把儿子塞进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说：“麻烦给两个最大的袋子。”
这个塞猫的动作简直要了收银员小姐姐的命了啊！太暖了！小姐姐激动地落荒而逃，换了一个年长的收银员过来。金钟云不甚在意，仔细对照单子，以免遗漏，确定都买全了才放心。
出门的时候才是壮观，两个超大的购物袋，以前的金钟云，一个未必都能拎起来。现在，坚持健身和床上运动还是有用的，金钟云拎着两个大购物袋，迈着帅气地步子离开的背影，特别有居家好男人的味道！那个年长的收银员的少女心也被激发出来了！
孝顺的金小云叼着一条小鱼，帮粑粑分担重担，简直要萌死了。
场面引起了一点儿小小的骚动，在商场里挑选礼物的柳琨蕴也发现了金钟云，让保镖叫住他，一起到顶层的咖啡厅坐坐。
“钟云，真是好巧啊。”老人家有些喜出望外。因为金钟云比报纸媒体上的更加富有魅力，柳琨蕴直觉这个年轻人必定有所作为，更不愿意把他让给别人。
可惜，金钟云不领情，祭出了终极武器——金小云。“我爱人比较忙，我就带儿子出来买菜了。”
“儿子？”柳琨蕴看金钟云就像看一个怪物，分明在问：你竟然把猫当儿子，没病吧？
金钟云招呼儿子：“跟爷爷问个好。”
金小云乖巧地“喵”了一声。
老爷子一脸惊异，他的保镖，一个一米八五的肌肉男，被萌得满脸通红，看金小云的眼睛都直了！
“柳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金钟云把儿子塞回口袋，闲聊起来。
保镖一脸失望，还叹了口气。
老爷子感觉很尴尬，停了一会儿，才重新笑呵呵地跟金钟云聊了起来。两人也是话不投机，说不了几句就要没话了。但是柳琨蕴不想结束太早，随口问：“钟云啊，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柳浩显的人？”
金钟云仔细想了想，摇头：“想不起来这号人物。他是哪一行的？我托朋友问问。”
“我真是老糊涂了。”柳琨蕴莫名笑了起来，却无比哀伤，说，“找个人多简单，只是我从没找过罢了，非要等人死了再来。”
金钟云默不作声。
“不过，我也离开多年了，可能你更能帮到我。”柳琨蕴笑得轻松了一些，说，“我这次回来祭祖，也是为了找到这个被逐出家门的弟弟。但是，中间人告诉我，他已经死了，留下两个孩子，大的叫柳俊，小的叫柳祗珲，都在上学的年纪。”
金钟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柳俊？柳祗珲？”
“怎么，你见过？”柳琨蕴也紧张起来。
金钟云认真确认：“是的，我今天才见过一对兄弟，大的叫柳俊，20出头；小的叫柳祗珲，还是个初中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肯定是，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柳琨蕴激动地用力拽住金钟云，失态地大声命令。
金钟云说：“我可以联系到他们，但是，柳叔您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柳琨蕴也冷静了下来，点头说是，不过依然十分开心，就像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人。
金钟云和他约定第二天在七芳医院见，并让柳琨蕴不要急于认亲，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柳琨蕴对金钟云印象又好了几分，越发看不惯他做了别人的女婿！满心可惜。
他不会知道，金钟云才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他首次接触冠时，就发现冠的主人身份不简单，因为柳俊身上有一枚柳家的徽章，这个徽章，就是柳家人的标志。从那时候起，金钟云就打起了柳家的算盘，要用柳家的势力，彻底打垮崔秉浩背后的组织。
所以，他放任多安残余势力不停迫害柳家兄弟，而且，还要把这出戏搬到柳琨蕴眼前来。
“我是不是坏透了？”回到车上，天黑了，金钟云的心也冷了，莫名害怕起来。
金小云不懂：“什么是坏透了？”
金钟云噗嗤笑了，揉揉它的小脑袋，说：“以后要对旭粑粑好，知道么？”
“知道！”金小云立刻答道。
金钟云收拾了情绪，无比轻松地回家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87 吃醋与演戏
七芳老板多少有些不放心金厉旭一个人，金钟云外出购物之后，他就起了。
不过，他也是多虑了，金厉旭不管是照管宠物，还是厨房备餐，都做得井井有条，也不因为在别人家而拘谨得手足无措。七芳老板对他很有好感，亲手做了饮料给他，让他休息，跟他聊天。
“你儿子多大了？”七芳老板半长的头发随意扎起来，左右各留一绺头发，将瘦削的脸衬得更加修长，微微眯起的双眼，有种慵懒的感觉。
“快五个月了应该，是不是长得很慢？”金厉旭原本不想聊天，一说到儿子就坐住了。
七芳老板没有立刻回答，慢悠悠地喝了半杯饮料，又仔细地擦了嘴，才张开尊贵的嘴：“慢是慢了点儿，不过看它的样子很健康，应该只是品种问题。”
“肥肥超级胖，小云只有小小一团，还是短毛的。”金厉旭皱眉，“小云的妈妈会是什么品种呢？”
“不好说，不过我这边有图谱，可以大概猜一下。”七芳老板问，“你要看么？”
“要！”金厉旭不假思索。
这个反应七芳老板很满意，难得亲自爬梯子取了最大的高清大八开精装图鉴，和金厉旭肩并肩一起看，并且很有耐心地讲解给金厉旭听。七芳老板经营宠物店多年，有许多有趣的经历随时补充到讲解里，非常有趣。
金厉旭不由听得入迷，金钟云买菜回来他都没看到，总裁的醋缸一下子翻了，汉江都酸了。
金小云蹿上桌子，蹲在图鉴上卖萌要吃的，正投入的金厉旭吓得大叫后仰，七芳老板顺势托了一把，一个标准的英雄救美画面。
金钟云把购物袋往地上一扔，拽了金厉旭就走，一路踩油门到本宅。
金厉旭抓紧安全带，惊魂未定。
金钟云猛然放松，呼吸很重，调整后看金厉旭一眼，没说什么，跳下车，然后把发呆的金厉旭扛回房间，丢在床上。
在床垫上颠了几下，金厉旭感觉更晕了，迷迷糊糊地说：“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金钟云脱了外套和鞋子，压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包住，说：“吃醋了。”
“啥？”金厉旭还以为是幻听。
“我吃醋了。”金钟云很受伤很委屈，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安慰。
金厉旭不是很懂什么叫吃醋，根据有限的情感经验猜测：“你觉得我不该跟别人说话？”
“没有啊！”金钟云急忙否认，“我哪有那么变态？”
“那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还是说我不应该照顾别人家的宠物？”金厉旭一脸懵，不由觉得他男人的脑袋有问题。
“……”金钟云感觉自己吃了假的醋。当事人完全不配合。
“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忘了我！”金钟云演技上线，整个一个悲痛欲绝，标准哭嗓。
“这个啊，我错了。”金厉旭有一点儿小愧疚，毕竟金钟云很敏感，他心底还是觉得自己要处处照顾金钟云的。
“哼！”对方一服软，金钟云还来劲了，装生气，不过也是真酸。
金厉旭跟七芳老板说话的时候，那种阳光洋溢的超大笑容，还有满眼的星海简直让金钟云嫉妒死了！！！嫉妒死了！可是他又不是宠物店老板，也不知道猫分好多品种。分明长得差不多，都叫猫不就好了么！？
“别吃醋了好不好？”金厉旭的安慰方式完全是家长式，毫无情人间的感觉。
金钟云四肢缠紧他，用浑身力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金厉旭疼到了，差点儿骂人，看到金钟云泫然欲泣的小表情，又没忍住笑出来，喷了金钟云一脸口水。
正在吃醋的金钟云彻底败下阵来——对方极其不配合！一个人吃醋简直就是自残！
金厉旭一边给他擦脸，一边笑得肚子疼：“大云，你好可爱。”
金钟云不满地咬他，心想：可爱的是你，我是帅！我这么帅，你眼里不要看别人！
在语言上占不了便宜，金钟云就从床上讨回来，结果自然是日上三竿才起来。金钟云想起跟柳琨蕴的约定和被遗忘在宠物店的儿子，匆忙洗漱赶往宠物店。
宠物店已经如他设想乱成一锅粥。几个三十多岁的流氓正围着柳家两兄弟拳脚并用地一通乱打。柳俊把弟弟护在身下，一个人挡了所有的打击。柳祗珲一直挣扎着要跟对方拼命，但是拗不过柳俊，几次挣扎反而狠狠打在柳俊身上。金钟云不由为他的智商感到捉急。没见到七芳老板，估计是懒得管闲事。
“住手！”金钟云助跑几步，踹翻一个个头最大的，几个流氓都呆住了。
被踹翻那个满嘴脏话被别人扶起来，金钟云这才看全了来人。一共五个，有两个还穿着多安印厂仓库保管员的工作服，真是坑死老板没商量。
金钟云让柳祗珲把柳俊扶到店里休息，打算独自跟几个流氓交涉。柳俊突然吐血晕倒。柳祗珲脸色煞白，哭着拖起哥哥想要背起来，却力气不足，只能求助金钟云。流氓们狞笑起来，四处找顺手的木棍、砖头，一副要把人打死的架势。
这时，几个黑衣保镖几乎是从天而降，把流氓打得满头是包，扎成粽子等警察来收。金钟云抹了把虚汗，暗道：老狐狸！
想来柳琨蕴也是不全然信他，提防他串通柳家兄弟，所以早早到了还要躲起来观察，非等到自己的侄子吐血了才出手。不过，在柳琨蕴的授意下，柳俊被送到附近的医院。这点看来，老爷子是已经认下了这两个侄子，只不过还需要一点儿契机相认。
柳祗珲恳求金钟云同行，他不信任这些黑衣人，两只眼睛时刻戒备，稍有动静就猛地看过去，眼珠带着杀人的气势，几乎脱眶。唯一能依赖的只有金钟云。金钟云看了一眼愤怒地撕扯沙发的儿子，决定先去医院，等儿子气消了再来接。还得赔老板一个沙发。
金小云虽然不是亲生的，倒是比亲生的更像金钟云，比如这吃醋任性耍脾气。金钟云一直都觉得这是个谜。

88 暗里明里
柳家两兄弟一个重伤昏迷，一个还小，这住院的事儿全落在金钟云身上了。金钟云也没再找宋贤仁，带着柳祗珲办妥了手续，交了钱，一起在手术室外面等。柳老的保镖送人到了医院就没了踪影，柳老更是全程不现身，金钟云想着，估计还是要核实柳家兄弟的身份。
真是冷漠啊。
“那个，单子可以给我看一眼么？”柳祗珲也受伤了，但是不肯包扎，金钟云买了点儿纱布、红药水，简单包了一下。
金钟云没忍住笑了出来，问：“怎么？要还钱啊？”
柳祗珲的小心思被戳破，自尊又被金钟云的态度挑衅，脸色瞬时阴郁，狠狠地盯住金钟云。
“你们现在这样怎么还钱啊？”
“我会打工，会找工作，总能把你的钱还上。”柳祗珲不服气。
“你还嫌你哥被打得不够惨啊？你这小小年纪，学习不好，也没什么本事，能打一辈子苦工？那你哥辍学养你真不如他自己上学找个好工作。”金钟云句句扎心，扎得柳祗珲浑身是血。
“我不能白用你的钱……”
“谁说白给你们啦？”金钟云给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你我是没什么期待，不过，还有你哥嘛。”
“我哥？我哥的店都快要关门了，冠都几天没吃鸡排了……”柳祗珲想到那些收保护费的**，又是气又是怕又是无可奈何。
金钟云轻轻拍他的头发，说：“别想了，别让你哥一出来就看到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柳祗珲倔强地闭紧嘴巴，鼓起腮帮子，一个深呼吸，才放松下来，笑得没心没肺的，说：“这样如何？”
“挺好，你哥一看估计什么事儿都没了，连住院费都省了。”金钟云打趣。
柳祗珲也终于被逗笑了，终于有点儿初中生的样子。
柳琨蕴柳老虽然不曾露面，但是，他第一眼看到柳俊兄弟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和与生俱来的血缘吸引，这种传承的血水至亲，令他不禁老泪纵横。想起他早死的弟弟，想起柳家的财富王国后继无人，不禁更加悲伤。
这柳家的两兄弟，大的温文尔雅，小的活泼灵动，而且两个都颇重情义，实属难得。他是看着就喜欢，恨不能当即带了人认祖归宗。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再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也要将这兄弟二人身上的困境一个个解剖干净。为了不打扫惊蛇，他极力隐藏内心的激动，召回大量人手展开调查。只是，这份隐忍，终于还是在DNA鉴定书出来的时候，完全坚持不了了。
柳老在保镖的搀扶下，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熟睡的柳俊和在一旁学习备考的柳祗珲，险些晕过去。他伸手数次，最终还是冷静下来，转身去找金钟云。
金钟云正带着安全帽，穿着工人的衣服在跟装修。他担心有污染，又不太安全，不肯让金厉旭过来，金厉旭不高兴，就做了个特别丑的口罩，让他非得戴上。他带着口罩，还一脸嘚瑟，恨不能见人就说是媳妇儿给做的。
柳老急忙忙地跑过来，才惊觉有失身份，转到附近的西餐厅，让人把金钟云请过去。
金钟云就换了套简单地西装，带着丑丑的口罩去了。
“你是生病了？”柳老有点儿受惊。
金钟云笑眯眯地摘了口罩，叠起来收好，说：“没有。我家小旭非让我戴上，防尘的，我出来的匆忙，忘摘了。”
柳老不动声色地鄙视：没忘换衣服，却忘了摘口罩？分明就是来示威的！
“今天找你是为了柳俊和柳祗珲。”
“他们啊？”金钟云问，“是您要找的人么？”
柳老微微点头，自然带笑。
“真的啊？！”金钟云惊喜道，“那真是恭喜您了，找到了人，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了却了一桩心事，却有了更多事。”柳老发愁，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未褪去。
“柳老您这是要拉他们一把？”金钟云问。
柳老上下打量金钟云一眼，说：“毕竟是自家亲戚。”
“不用您说，我也会帮忙。毕竟我家小旭跟那柳祗珲都快成闺蜜了，我不帮忙，人都要被那混小子拐跑了。”金钟云说罢，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算是有缘分。我家小旭又心软，见不得别人受欺负。不然，我这儿事情这么多，真顾不上。”
柳老对金厉旭的印象也好了几分，还有些感谢。“回头我也见见你的这位……爱人。”
“好啊，到时候带上柳家兄弟，带上我儿子，大家热热闹闹的。”金钟云随口道。
“嗯！”柳老重重点头，十分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金钟云又跟他聊了会儿柳家兄弟的近况，等把人送走才皮笑肉不笑地骂了一句：“老狐狸！”
柳老这态度明显是要金钟云当桥，慢慢把柳家兄弟接回去。就连这柳家兄弟一身的麻烦也要往金钟云身上甩，锅从天上来，金钟云不接都不行。不过，好在柳老这靠山彻底稳了，可以放心干了。
“这么简单的题你都错？！”金厉旭不知道柳家兄弟的深厚背景，因为没事干就给柳祗珲免费补课，不过，这小柳儿真不让人省心，“这可是小学的卷子啊。”
柳祗珲满脸通红，恨不能跳楼。
柳俊看了卷子，也是哭笑不得：“这错别字写得还不如小学生呢。”
柳祗珲夺了卷子，揉成一团，塞到口袋里，说：“你们这样打击我的自信心我还怎么学习？你们这是在扼杀我幼小而纯真的心灵，我的上进心都被你们笑没了！”
“说话还一套一套的。”金厉旭笑了，说，“快把卷子交出来，不许逃避补课。”
小奶猫疯狂撕扯柳祗珲的鞋带，说：“快交出来！”
柳祗珲不情愿地掏出来，展开抚平了给金厉旭。金厉旭让他对照答案自己看错哪儿了，还要做好错误笔记。柳祗珲垂头丧气地趴在床边做笔记。
金厉旭拉起床尾的餐桌，掏出饭盒，对柳俊说：“你没什么忌口吧？妈妈做了好几样，每样都装了一些，样子不好看，不过味道很好。”
“替我谢谢伯母。我不忌口，什么都吃。”柳俊受宠若惊了。虽说受伤比较衰，但是，受伤之后，他们兄弟好像就转运了。流氓不找麻烦了，还把打坏的房子修好了；多了金钟云和金厉旭这样的朋友，不仅垫付了医药费，而且还给带饭，帮着照顾弟弟；就连一直发愁的柳祗珲的学习问题，也解决了，有学校表示可以接收，还是社区推荐带补助的。
“流氓看你手里真的没钱，所以就不找你麻烦了也说不定？小柳儿的上学问题本来就该社区解决的，他们出面很正常。”金厉旭这样解释，“你啊，不要多想了。好好养伤，我等你的炸鸡店开张去捧场。”
“好！”柳俊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觉得很开心。他感觉跟金钟云和金厉旭的友谊不会长久，毕竟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真的不舍得就这么分开。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儿想多在医院躺几天，多看看弟弟无忧无虑地笑脸。
金厉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突然说：“其实我们大云正在做一个阅读体验馆，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挂牌营业了。我觉得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能看书学习，还可以听讲座、交朋友，欢迎你和小柳儿到时候来玩啊。”
柳俊忙点头答应。
“我上学以后可是很忙的，人家一个小时写完的作业，我得三个小时，没时间玩。”柳祗珲说，“不如别让我上学了，我白天打工，晚上到你们的体验馆自学，怎么样？”
“连小学程度都没有的人是没办法自学的，你还是在学校好好待着吧。”金厉旭封死他打工的念头。
柳祗珲摊在卷子上大叫：“你这是虐待未成年儿童！”
柳俊抬腿轻踹，说：“今天还就虐待你了！想出来玩就好好学习，早点儿做完作业就行了。”
柳祗珲瘫在床上翻白眼：“还是让我死吧，投胎重头再来比较快。”金小云感觉这个姿势有意思，也跟着学。
金厉旭和柳俊被他们的怪样逗得哈哈笑。
通过监控看到一切的柳老，也跟着笑了。回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柳祗珲的卷子偷出来，给他订一套学习方案，配好老师。

89 粘人的云总
柳家出手，多安印厂的丧钟也正式敲响了。崔恩泰头疼了几年的心头大患被金钟云轻松摆平，这让他忍不住对金钟云又敬又怕。
他心里有鬼，夜半难眠，又想到在精神病院里的崔秉浩，就亲自开车去看他。
这个借尸还魂的崔秉浩对亲生父亲没什么感情，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崔恩泰忍不住拍桌大吼。
“你在美国读书这么多年，连一声‘父亲’都叫不出来么？”
崔秉浩反应有些迟钝，大量的药剂正在一天天腐蚀他的身体和大脑，他却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变成***，为什么要面对如此令人恶心的父亲。
崔秉浩空洞冰冷的眼神刺痛了崔恩泰，他不由想到崔秉浩的母亲，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漂亮而温顺，只有一次失去了光彩，就在他将崔秉浩送给自己的夫人的时候，他今生唯一爱着的女人，目光冰冷而空洞，第二天就凄惨地死去。
那时候，他还暗自发誓要为她报仇。可是十多年过去了，他不仅再也想不起那双漂亮而温顺的眼睛，连自己最爱的人生的儿子也要亲手葬送了。
“我并不想这样……”话音未落，崔恩泰猛地清醒，从回忆中跳了出来，惊出一身冷汗。
他直勾勾地看着崔秉浩，再三确认他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才放心地走了。
他此刻只想着，如何最后在利用一次崔秉浩跟美国的联系除掉金钟云，然后彻底撇清同这个私生子的一切联系。
曾经的旧爱，太可笑了。
金小云喜欢晚上出去逛，金厉旭就常常开了窗户睡，以免把它堵在外面。
这几天夜里常下雨，金厉旭开窗睡觉就有一点儿感冒了，早上起来发现鼻子不通气了，过一会儿又不停流鼻涕，头还疼。
金小云抱住金厉旭的腿，哀嚎：“旭粑粑你不要死！我好爱你啊！”
金钟云一脚把它踢飞，说：“以后晚上出门就不用回来了，不给你开窗户了。又危险还冷。”
说完，冲了杯蛋白粉让金厉旭先喝下去。
“别逗它了，以后开窗台，不开卧室就好了。”
“不行，窗台太容易进贼了。卧室好歹有防盗网。不给它开，让它变野猫，我们再生个孩子。”金钟云化身结界，将儿子牢牢挡在媳妇儿方圆一米之外。
金厉旭白眼：“要生你生。刚好你的那个什么孵蛋项目也结束了，休息的时候生吧。小云是我生的，我来养；你生的你养。”
金钟云差点儿吐血：“什么孵蛋项目？那是阅读体验馆和文化创客孵化器！可高级了！你别被老爸带歪了，开口闭口孵蛋生蛋的，不就是不想让你到我那儿上班么？”
金厉旭忍俊不禁，拍拍金钟云的胸口说：“给你顺顺气，别跟爸爸这样说话。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我才刚接触这个行业，不打好基础，以后还是要拖你后腿的。所以，爸爸这样安排也是为你着想，你理解一下咯。”
“姜尚威这种妖孽我都敢用，还会怕你给我拖后腿么？”金钟云还是好郁闷，黏住媳妇儿就像一条超大鼻涕虫，“再说了，我是人，哪有前腿后腿。你是我媳妇儿，却不到我公司上班，大家都会笑话我！”
“谁敢笑你？我看他们都快被你吓死了，学长打电话的时候都要哭了。好不容易有个相亲对象，你非让人家连夜加班。”金厉旭表示“金钟云同志你正常一点儿，不要妄图用卖萌来回避问题”。
金钟云毫无愧意，大脑袋像钻头一样磨媳妇儿的小肚子，闷声闷气地撒娇：“他这个理由也太烂了。我信他搞基，都不信他会想亲。死宅一个，就是逃避正常工作。不信，你可以过来上班，天天盯着我，就知道那些家伙每天是怎么造谣诽谤我的了！”
“我才不上你的当，不去。”金厉旭推开他说，“知道你很忙，今天好好休息，晚上叫上刘医生，一起吃大餐。不过，我今天要见一个作者，再不出门就坏了。”
“如果每个员工都像我媳妇儿这样周日还任劳任怨地加班，我这个老板就高枕无忧了。”金钟云豪放地靠在沙发上，畅想很美好。
金厉旭速度换了衣服出来，说：“你原来是想让我去给你加班啊？”
“绝对没有！”金老板严肃发誓，“你如果过来，我就坚决杜绝加班，谁加班我辞了他。”
金厉旭拿上稿子，给金钟云一个临别吻，说：“乖乖在家休息，我很快回来。别欺负儿子。”
“知道啦。它别欺负我就行了，我怎么可能欺负它。”金钟云抬腿，金小云正死死咬住他的裤腿，都被吊起来了。
金厉旭哈哈大笑，出门去了。
金厉旭找的这个作者是金钟云推荐的，写作没多久，已经获了几个小奖，最近刚刚完成一部中篇悬疑类小说，还没发表。金厉旭看过稿子后，觉得不错，金钟云就鼓励他独立策划，把书做出来。
有了金钟云的支持，初出茅庐的金厉旭就跟拿了尚方宝剑一样，真的就大胆地做了起来。他心里也是希望自己能多尝试，多学习，早点儿到金钟云身边，为他分担。
见过作者，金厉旭转道去柳俊的炸鸡店，却看到店面被封，没有营业。他有点儿担心，专门到柳俊家里去看。
没想到柳俊的家也变了样子，一支施工小队进进出出地搬东西。
金厉旭在人群中找到柳俊，问他：“怎么了？”
“哦，是你啊？”柳俊十分惊喜，说，“稍等一下，哥，这边很快结束。”
柳俊要盯施工，买了饮料，和金厉旭一起站在院子里的橘子树下面边喝边聊。
原来，柳俊父母的公司破产案有了新的发现，找到了真正的犯人，柳俊父母的债务免除，还获得一大批赔偿金。柳俊决定利用这笔钱和弟弟一起好好生活下去，首先是要把破败的老院子重新装修，然后就是重返学校学习。
“学校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只要能通过考试，我就能返校。小珲最近的情况也很好，等他成绩提升上来，我觉得也要换一个更好的学校。剩下还有很多钱，我决定拿出一部分投资舅舅的食品加工厂，还有的，我还没想好，等回到学校以后再打算。”柳俊满脸通红，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我也打算在校期间创业，金先生说可以提供场地和补助。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和小珲能早些独立。”
“原来如此，这样真是太好了。”金厉旭问，“冠呢？”
柳俊挠挠头说：“就知道你要问。冠托邻居的奶奶平时帮忙照顾，不过我和弟弟也会抽更多时间陪它的。它现在还在七芳医生那里，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
金厉旭又聊了几句鸡老大的事，赶在柳祗珲下学前回去了，以免要被拖着吃饭。柳祗珲可是天天说以后有钱了邀请他吃大餐。听的时候还觉得傻乎乎的，没想到才几天，他们真的成了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