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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殇夏之祭 BY:皇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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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沁入心扉,仿佛被杀死的是自己,那倒在地上的尸首也是自己似的,痛从心口处穿来,电光火石之间已将他贯穿。不二觉得四周先是静得可怕,再是猛地嘈吵起来,有人呼喝奔走,有人唤着他的名号。可他什么也不想再听,什么也不愿再想,只看着眼前这一对尸首,僵立着身子。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样极重要的事情,却怎样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这让他难过的紧,心中空荡荡的没个着落,竟似乎有些怕得发抖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拉住了他,不断地摇晃着他叫着什么,字句浑浑噩噩,听不甚分明。不二有些发怒地喝道:“究竟什么事情?!”耳朵里这才传来那军士慌张的声音:“殿下,……前后左右,不知何处兵马……我们……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包围?……”他拧起眉头,奇怪地反刍着词句。突然他有些清醒了。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人,绛袍赤马,眉眼是他最怕思念的模样。 
 梦罢? 
 不二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龙马与桃城的尸首横亘在他们之间,满是鲜血的夏殇斜矗其上,仿佛墓标。 
 手冢深深的眼眸里也映着他的影子,却平静得没有一丝觳纹。 
 “我来见你了。” 
 
 第二卷第十回 负尔千行 完


284楼2009-03-28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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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冢将目光缓缓从不二身上移开,又在四周逡巡许久,这才落到真田身上,道:“陛下不必如此。手冢今日大动干戈,只为问陛下要一个人。若陛下应了,手冢便承诺不伤陛下一根毫毛,并即刻派得力心腹,送陛下回国。” 
     真田挑了挑眉毛,这话说得足够分量!派人送我回国,那便是遣返了。军队将领,他都要一并扣留,那还有什么能管我要的?不由得冷声沉脸道:“王爷似乎恁看轻朕。”手冢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手冢不愿见立海分崩离析。陛下回国以后,还望励精图治,休要再起纷争。”真田怒道:“你不怕朕再起兵雪恨?!”手冢正色道:“若陛下再犯,那便堂堂正正较量,手冢断不如今日容情!” 
     真田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地,嗡嗡作响。笑够了,他将鞭一指,道:“好!!好胆量!!说罢,你要的究竟是谁?” 
     手冢将目光转回,看着那张因为他们的对答而惨然苍白的脸庞,一字字道: 
     “不二周助。” 
     
     呵!这下轮到不二笑起来,他笑得厉害,几乎要将身子弯成一团。这下好了!不二周助成了千古罪人!你们满意了?!天下满意了?!!……你们究竟算是我的谁,竟如此随意买卖我的人生?!这样算起来,似乎从九岁那一年起,属于自己的人生便不存在了似的……凭什么?! 
     “凭什么?!”他喊了出来。 
     没有人应他。他恍然记起了自己其实是孤单一人,周围没有可以信赖托付的伙伴——或许曾有过,但也都或多或少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不在人世了。那么这样的结局,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所有人都望着他,那些眼神里有逼迫,有嘲讽,有同情,甚至有诅咒谩骂的,刀子似的一把把砍在他身上,几乎将他当场碎成万段。他想一如从前那般装做云胆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却终是累得很,累得很,嘴角竟再无法上扬到平日里的弧度了。 
     他迎上手冢笔直而来的视线,慢慢地木然地走出人群,走到他面前,自嘲地道:“为区区不二,大费周章,王爷费心了。”手冢尚未回答,他却猛地抬头,直视手冢双眼道:“可王爷也素知不二性子。今天是王爷逼得不二如此,也权做困兽斗,王爷就当看笑话好了!”说罢将手一招,身后亲兵早押了一个人出来,面容憔悴不堪,双眼涸如死水,却不是菜菜子是谁?手冢没有料到菜菜子竟会身在此处,大惊变色,向不二喝道:“快放了她!”不二淡淡道:“不二自知身如蝼蚁不足为贵,但也不愿成为他人买卖!因而斗胆请王爷以命易命,公平得很。” 
     手冢默然不语片刻,道:“以命易命,倒是公平。却不知殿下要换谁的命?你自己的,还是你弟弟的?”将手一指,背后刀斧手推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竟是裕太。原来他孤军深入,后无救援,被手冢领军拦腰截断,先捉了起来。 
     不二一张脸惨白得不见了血色。他自嘲地摇摇头,许久,这才笑道:“王爷神机,不二愧不能及。请放了裕太罢,他并没有得罪过王爷,一切本就是我的错。”说罢向后做了个手势,左右便给菜菜子去了缚,放她向手冢这边过来;手冢见状也命人将裕太松了绑。裕太低了头,不敢看自己哥哥的脸,从他身边疾步穿过。


    286楼2009-03-28 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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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4 19: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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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看着裕太已回到立海一方,心下稍安,倏地拔出夏殇,将身一旋已到了菜菜子身边,就要将剑架上她脖颈;手冢见不二拔剑,心知不妙,当下不及多想,也迅疾拔出腰间配剑,堪堪格住不二,同时伸手将菜菜子一把揽到身后。不二将剑一滑,身子一溜,一招“拨云觅月”,左手去抓菜菜子肩膀;手冢不得已回身护住菜菜子,将剑当胸一横,与不二手中夏殇正面相撞,却听铮的一声,不二猛地一怔,当即顿在原地。 
       他这才看清了手冢所持的配剑,那亦是先前自己的配剑——“燕归”。 
       他当真要笑出来了。彼此的剑指着彼此的主人,好象在用曾经的自己杀死现在的自己似的。他垂了手,夏殇的剑尖也随之拖曳在地上,这柄摧金断玉的利器伤不了眼前的人。手冢见状也放下了剑,唤了一声“不二。”抬起另一只手,却是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巴掌,力道之大竟将他打得跌跪在了地上,当即碎了几颗牙齿,苍白唇间沁出了猩红血丝。 
       
       “哥!!!”裕太大叫起来,挣红了脸要冲过去,被左右死死摁在了原地。 
       菜菜子抓着手冢的袍襟想要站直身子,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弟弟浑身在微微发颤,像是恨极,怒极,却又强自压抑一般,几乎要站立不住了。他仿佛恨的是他自己,怒的也是他自己,那一巴掌打的也是他自己。菜菜子并不知晓眼下究竟是怎样事态,只是慌得想扶住他,却不料被猛地挣开了;手冢疾步走到不二身边,将满口鲜血的他从地上拖拽了起来。 
       他那素来引人注目的褐色长发上沾满泥土和血污,素来白皙的皮肤上罩了死灰似的颜色。手冢颤声问他:“你如今还有什么要说”时,他只是偏过脸去,漠然一笑。 
       “我是罪有应得。” 
       说罢摔开手冢臂膊,径自走入青军之中,束手就缚,倒把那些军士们骇了好一跳,犹豫着半晌不敢去绑他。他见状倒是笑了,徐徐道: 
       “我累了,请到此为止罢。” 
       不二知道手冢其实是心软的人,不到他面上万分之一的决绝;若是去求他,去说几句软话,服一个输,落几滴泪,或许尚有转机亦不可知。但自己做不到这些,尤其是在他面前;在他面前只想要挺直了身子站着,做凛凛然的模样,不让他看轻了去,不要他可怜同情,不想他以为曾错爱了一个朝三暮四的反复小人。粗绳和铁链绑紧了不二,眼前惶惶然飞过了许多张面孔,是那些或多或少因他而死的人们。他们吵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朦朦胧胧,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不二艰难地从眼前残存的模糊景象中寻找着裕太的身影,好容易看见了,那素来心比天高的弟弟竟仿佛哭得泪人似的,小兽一般左冲右撞胡乱吼着什么。这情景令他心下一片怆然,阖上眼去,最终整个人失去气力,猛地向前栽倒了。 
       仿佛有一声纠结百肠的呼喊他名字的声音,仿佛栽进了一个温暖宽阔却不堪久留的怀抱里。


      287楼2009-03-28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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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二便再不晓得了;当他醒来时,已被押在囚车里,颠簸在往青春去的路上。四周景色依然,山川树木并不因无数生命的逝去而显出多少颓败,反而因为夏的猖狂炙热而愈发茂盛起来。他隐约从押送军士的闲谈中得知了一点消息,佐佐部太尉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软禁,继而传闻‘畏罪自杀’;乾贞治眼下总领三公,青国实权其实已暗归手冢;而先前山吹一役,大破立海,俘其元首,立海军不攻自破,再加以粮草不济,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全线撤回,手冢另立新王为山吹统领。不二如何聪明之人,当下揣测出了前因后果,哪里还能不明白手冢层层设计层层心意,却只能长叹一声,暗道单为你我二人一场情殇,却换得江山社稷几易其主,牵扯无辜百姓涂血野草,怎一个“何苦”二字了得! 
         一名押送军官听见叹息,连忙探头看进来,关心问道:“殿下,哪里不舒服么?” 
         不二略略一怔。他身为囚徒,又身在青国,本不奢求还有人对他关心爱护,因而回道:“承蒙管顾了,不二万罪之身,不敢劳人叨问。”那军士腼腆笑道:“殿下不必客气,若有什么需要时,只管传唤便是。小的粗识几个字,斗胆拜读殿下诗词论著,着实佩服的紧,知道殿下乃是这天底下第一等的英雄人物!尔虞我诈吞疆并土,都是这年头里不得已的事,反正兴亡百姓都得受苦,殿下倒不必自责。” 
         不二没料到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脸上郁色先去了几分。那军士见了欢喜,道:“小的唤做程武,平日里爱唱个曲儿。眼下路途无聊,便唱上一首,与殿下解解乏闷。”说罢扯起嗓子,先练了个调儿,咿呀呀地有模有样地唱起来,听那牌调,却是一首《洞仙歌》: 
         
         狂又何妨?一语惊天醒。 
         身借好风登穹顶。 
         笑世人、不识神仙体态, 
         空空拜、攒帽竞冠缨。 
         
         送我上青云。 
         焕采神飞,敢教姮娥执明镜, 
         照此倾城影。 
         裸足趿履,猿啼一声歌一句。 
         直唱落、这圆缺阴晴, 
         问谁人、懂我千结寸心。


        288楼2009-03-28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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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词听来有几分熟悉,不二想了半晌,这才记起是自己十六岁时,因功受赏,加九锡、许带剑临朝时所作的词。想起那时年少轻狂少年得志的赳赳然模样,便几乎要笑出声了;尤其那最后一句,傲到极处,悲欢离合竟都不放在眼中似的。果然待到今日识尽个中滋味,这样句子,却是再讴不出来了。 
           程武却并不懂他心思,唱毕了,笑道:“殿下做的这一首,小的最是喜欢,翻覆不知是唱了多少遍了。骨中潇洒淋漓,当时还不信世间有这样人物。如今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分,见了殿下,才知有道是诗如其人,原来不假!” 
           
           不二淡淡笑道:“这本是我十六岁时随手写的东西,不知怎么竟传入了民间。当时太过张狂,才致今日的下场;词不足以鉴世人,还是莫唱了好。依我现在的心境,再与你重作一首罢。”要来纸笔,凝神片刻,一挥而就,仍作的是《洞仙歌》: 
           
           夏者何殇?雪刃起红梅。 
           此身在处雨霏霏。 
           人道是、仗剑游学潇洒, 
           应嘲我、难买他时醉。 
           
           燕辞客未归。 
           乱世歌吹,无声处起一声雷。 
           是梦里难分,醒时难会。 
           翻覆离合尽欢悲! 
           恨囚车、辕轮偏无角, 
           笑短衣、不堪带减腰围。 
           
           [注:短衣,囚徒所着的犯衣] 
           
           写毕投笔于地,悲不能抑,不得已仰首止泪,强笑道:“这词却不配《洞仙歌》之名了;若是神仙眷侣,又怎会踯躅挣扎于这常世之情?”伸手便要撕去。亏得程武跳起来拦下了,一把抢在怀里,行行看过,眼泪便淌水似的落个不住;当下一手打拍,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唱出声来。端的是唱得途中听者怆然,彳亍不前;路边闻者酸楚,背身而叹。不二自己也更不忍闻,对程武道:“作此悲怆之词,徒增悲伤,更有何用?还是烧了罢。”程武从其言,却暗暗于袖底记之。


          289楼2009-03-28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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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这么一说,不二心下坦然了几分,将酒一饮而尽,笑道:“数年已过,兄长竟还看顾着不二,……真是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河村道:“我虽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也不能体会你究竟怎样艰辛,却也猜你定不会好过。当初那些朝夕相对嬉笑怒骂的日子,怎么可能全是假的?你知道我父亲先前最是喜欢你,所以大家都一昧指责你时,他便跳起来说,‘这孩子是情非得已!’,还生了好大一场病——那时刚过了伊人节,因而我记得特别清楚。”不二闻言,微微漏了几分苦涩在脸上,道:“其实也并不能说是情非得已。英二的事,想必你也听闻一二了,错全在我。兄长即使记恨,不二不敢怨言。” 
             河村听了并不接话,顿了一刻,却道:“还记得你我初见时情景么?一路在蔚青官道上走,后来就碰着了英二,没几日,你们又拖了个半死不活的人来,把我吓了好大一跳!……”他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日的情形,略有些发福的脸上渐渐起了笑容,“为兄的不算伶牙俐齿,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买卖做的多了,人还是看的准的。胡乱比方,一人来我这买马,三两句话、一个半个眼神,看他在那马厩前脚步是怎么迈的,我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样儿的、跑路的还是运货的、要多少匹、怎样的牙口,付得起怎样的价钱。试想当初若不是他,你会那么煞费苦心地救转一条人命?同样眼下若不是他,又还有谁能强你回青春来?……英二的事,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你也莫往死胡同里钻了,将养身子为上。为兄的想尽方法也定会救你出去。——只管放心罢。”后面几句,明知没有旁的人,也仍是压低了声音,对不二如此承诺道。 
             不二又是感激,又是内疚,一时说不出话来。让河村这样老实本分的人来为他操心打点,实在是他所不愿见的。因而娩拒道:“不二如今已是收押天牢的罪身,回想先前所为,但凭常理,青国断不会放我生路。不二不愿连累兄长也卷进这是非之中,还请兄长莫要插手此事罢。”河村急道:“说道轻巧!你家里须没有别的人了么?!你父母姊妹谁人供养?你还年轻,膝下尚无一子半女,即使淡看了生死,不愿为自己多谋一些,也想想你家里日夜替你祝祷望你平安的那些可怜人吧!” 
             这话说到痛处,饶是慧若不二,也亦不能应答,怔怔半晌,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道:“如此说来,离公堂会审之日也近了罢?难怪兄长会急成这样。那是什么时候?” 
             河村自知失言,却不好瞒不二,只得讷讷地道:“上面人说,攸王有令,待他回到青春方可举行国审。……”不二淡淡笑道:“他怕是已回来了。” 
             河村赶紧道:“不,我特意细问了,若按正常行军,要到明早才到得青春呢!”不二闻言,默然一刻,道:“那也即是说,升堂会审的日子也多半就在明日。明日我就得看着他的脸听着一群四年前尚且与我称兄道弟的同科在我面前历数着种种罪状,最后被判凌迟,游街示众,推出午门!……”说到此处,他语气略有些激动起来,胸膛微微起伏着,闭紧了眼,仿佛要将自己与那近在咫尺的未来隔绝似的。 
             腹里堂堂千卷,下笔洋洋万言,座上鸿儒常满,樽中绿蚁不空,举杯纵论今古,煮酒评说曹刘;十年寒窗,谁不望此?这样下场,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见的。河村见状刚要劝他,却见程武从一旁快步走了过来,对不二道:“殿下,河村大官人,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殿下,您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小的就是拼却这条命不要,也要保殿下平安。”他左右看了河村与不二一眼,续道:“要想走脱,只有今夜。也是天意使然,今晚是小的当值,几个同僚,都是生死朋友。小的预先将狱卒灌醉了,到时候仗着殿下的本领,哪还有出不去的道理?”河村闻言喜上眉梢,站起来便是一揖,道:“如此便不知当如何谢军爷才是!”一面对不二道:“那样我便先回去准备,在城西口备好快马,专等你来!”不二却摇头道:“这样太过冒险!不管事成与不成,都难为你们二位。我不想再有朋友受我牵连!只为不二一人,到底还要牵扯多少人才够?”


            291楼2009-03-28 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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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小心对上了那双淡色的眼睛。月光无意地洒在桌案上,映着那双眸子闪着湖水的色泽,带着些许淡然忧伤的沉静。手冢被这份不经意流露的情感猛地一刺,终于清醒了几分,扣着不二手腕的力道渐松了下去。他偏开脸,尽量不去看身下的人,半晌开口问道:“你既逃出来了,为什么不走?” 
               不二微微笑着看他,仰着身子,伸手想去抚他的脸,被他一把攥住了,另一只手扣着肩膀,简直要抠入肉中似的,用激动凌乱的语气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不二笑了,有泪从弯弯的眼角处滑落,他笑得仿佛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道:“傻子……你好奇怪啊!不是你抓到我的么?……你那么想我走么?……你好奇怪啊!若真不想再见我,现在便请撒开手!” 
               手冢不言语了,他侧着脸看向窗外,摇头道:“我不晓得。一个我想教你走,一个我偏要你留!你简直将我辟做两半了!” 
               这言语噎得不二怔然片刻,才坐直身子,怅怅然笑道:“莫拿这话语哄我。你瞒了天下,须瞒不过我。你藉三皇子继承大统,资历尚浅、威名未立之时,拥权结党,利用众多对三皇子心怀怨恨之臣,施瞒天过海之策,藉立海发兵山吹之机,铲除三皇子手下亲信,甚至最终将他陷于沙场,而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权,此其一;袖手旁观山吹王族被困重围,正好假立海之手铲除目前意图自立的山吹小朝,观其两败,于适当时刻出兵迫之,退立海之兵而收山吹之臣,平两境而威四海,可谓一箭双雕,此其二;这其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将手按在自己脖项处,怆然笑道,“或许我自负了,可难道不是我这项上人头么?” 
               “不!!”手冢猛地转身直盯着他,道:“……你不懂么?……不做到如此,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再见到你?还有什么本领再捉住你?还有什么资格再不放开你?!”他顿了许久,才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有人托我带一样东西与你。”转身去旁边柜里取了来,却是一件白色里衣,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上面星星点点发旧的血迹。手冢将它放到不二面前。 
               “这是……龙雅留给你的。” 
               这名字让不二心脏漏跳了一拍。早在得知龙马即位的同时便闻知了他的死讯,当时心下不过数分凄凉,却也只能叹是人生多艰罢了。因为并没有亲见,倒没有几分他已不在人世的真实感。如今眼前放着他留下的遗物,许多不想记起的回忆都破了堤似的灌入眼前,身上陡然作寒作冷起来,几乎是颤着手抖开了那件衣裳,于是血做的整裳的自己的名姓立即涨满了眼帘。这情景骇得他一颤,仿佛被什么毒物咬到似的,使劲将那衣裳扔到了一边,自己则僵在原地,几乎不能动作了。 
               “又是……我的缘故!”他从牙缝中挤出字句,半哭半笑半凋零。终是缓缓地又将那衣衫拣回了,小心地抱在怀里,走到手冢跟前,笑道:“我多愿你现在恨透了我!不然,怕终有一天我要害死你。” 
               铁做的人听了这样言语也要一阵心酸,将不二紧紧拥住了,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龙雅!看,现在你在这里。”他语气铿然坚定,把酸楚包上铁打的外衣,“我前后筹谋,可不单是为你项上人头;我要整个的、活生生的你!听到没有?!” 
               不二愣在了原地;几分痛楚刻入心扉,继而转为一丝丝哀愁纠缠欢喜,许久后,这一切都像是初春冰雪乍消时那样一点点融化了,露出一个带着温度的笑容来。


              294楼2009-03-28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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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拔去束发的钗簪,一任青丝若水顺肩流泻,半倚着桌案,轻声道: 
                 “呐,手冢,我想要你。” 
                 
                 之后的吻如同疾风骤雨,仿佛连呼吸也不复存在了似的;只有不时泻出的浅浅低吟,穿透这片刻的巫山云雨。额上的汗,眼中的泪,到处是苦咸的滋味;月掩重云,花藏深影,都道良宵一刻千金。不二任他撞击拷问着最为脆弱的自己,不自觉地伸手搂紧了他,让两人结合得更为深刻而不可分离;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有今夜,惟有今夜而已。仿佛三生的泪都要在这夜里流尽了似的,他别过脸去,不想让手冢看见,怕他疑心;可那细腻的吻仍是落在他的脸上,啜干了那些泪滴。他听见手冢低低的“抱歉”,放慢了动作,知他是以为弄痛了自己,赶紧摇一摇头,紧阖着眼不让泪继续落下,挣起身子去吻他的脖颈,一遍遍道: 
                 “不许停。” 
                 不许停。不要让我知晓,这夜究将何时结束;仿佛只要如此,明天的太阳就不会升起,而我们也可以永远这样相拥下去。 
                 
                 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意识到这一点时浑身一阵冰凉,猛地坐起身来,定睛看时,手冢还在他身边,而四周仍是一片漆黑的夜色。 
                 “怎么了?……你累的很了,睡一时罢。”手冢关切地看着他,他眼里少有这样袒露情感的时候。不二突然伸手将他环入怀中,确认体温触感,半晌笑道:“……原来,不是梦。”转脸看看天色,问道:“还没有天亮么?” 
                 手冢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道:“还没有。你睡一时罢,我守着你。” 
                 不二摇了摇头,轻轻地道:“我不睡。”手冢无法,只得拣起他的长衣替他披上,道:“夜里凉。”不二接过了,伸手一拽,却恰好拽着了内袋,几封书信掉落出来。手冢替他拣起一封,看那封上秀丽的字迹写着“谨呈夫君”,免不得微微僵了一下;再看火漆,却还是完好的模样。不由道:“你没有拆看么?” 
                 不二苦笑道:“这一封是杏寄来的家书,这一封是母亲的。她们对我自是无微不至不求回报,而我无论是飘零海外或是身陷囹圄,都不曾惦念过她们一丝半毫!因而自觉愧疚——负她们,尤其是负杏这一个好妻子,何止是太多太多。这信,我是不配看,也不敢看的。” 
                 手冢将信交到不二手里,道:“你得看它们。这是你的责任。你不是因此才把它们带在身边的么?”说着将不二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股温暖透过手心流进心里。这温度让不二没来由地觉得安然,因而微微笑应道:“好,我便听你的。” 
                 动手拆开这几乎是一年前寄来的家书,不二突然觉得忐忑不已。杏会写一些什么事情呢,若是家长里短,她那样识大体的女子,是断不会着意写信的。那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么?母亲病了?还是姊姊遇了不顺?还是她自己出了什么状况?可这样事情即使说与他听也不会有什么用途的,她知道他一旦前往他国,没有一年半载、除非达成目的,是断不会回国的,那又何苦要写这样一封辗转数地的信?记得当初,自己出巡别省,数月未归,她在家中打点上下,毕竟是新妇手生,不免遭人欺妒谣诼,累得大病一场,等自己回来,她却仍强扶病体前来侍奉,并不露半句怨言。如今怎么……


                295楼2009-03-28 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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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4 19:2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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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着头嘲笑着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有工夫来惦念家里的事情,惦念妻子母亲。当真惭愧的紧。 
                   信拆开了。他行行看过,整个人先是愣住,继而不敢相信似的又重头读遍;直到对里面每一个字词都确信无疑,又慌张地拆开母亲随后寄来的信,读罢,浑身脱力似的歪倒了,脸上掩不住半是欢欣半是痛苦的表情,却随即被一层深深的忧伤遮盖了过去;嘴角分明是在笑的,眼眸却蒙着淡淡的雾气。 
                   “……怎么了?……不二,怎么了?……”手冢见他如此,也不知何故,只能将他整个儿揽进怀里。 
                   不二定定地看着信,又看看他,笑出声来:“一个很大的讽刺笑话……是我的罪过。可笑的是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可我还是高兴;……仿佛……又有了另一个我似的,你嫉妒罢?” 
                   手冢被他这零乱的话语弄得摸不清头绪:“究竟是怎么了?” 
                   不二苦笑数声,许久之后才慢慢地道:“……我做了父亲了。我这样的人……”


                  296楼2009-03-28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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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不知该如何言语。夜静极了,夏蝉嘶吼讴歌着只属于它的生命。许久之后手冢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不二淡淡笑道:“……是女娃娃。


                    297楼2009-04-04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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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写信来时,便是说已有孕了,却还嘱咐我不用挂心。


                      298楼2009-04-18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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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文~~~~?!没了吗?


                        299楼2009-04-26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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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呢??


                          IP属地:新疆300楼2009-04-26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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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


                            301楼2009-05-28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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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4 19: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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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说:LZ!!你欠我们一个结局!!!


                              IP属地:四川302楼2009-06-11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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