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打开手中塑封的信纸,服部平藏眼神一凛,不由侧头看向病房内的母子二人。
俩人急到冒汗,却无奈服部平藏捧着信纸出神到西天,宫村挠挠头,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本,本部长?”
“怎么?”
瞄了眼病房里的服部平次,又看了眼面前的服部平藏,宫村咽了咽口水,很识相地敬了个礼,“能请您方便的时候,把这个转交给警部吗?”
若有所思地看了俩人一眼,服部平藏不说话,把信纸放回信封递换了回去,“服部平次于复职期间擅离职守,未经批准私自前往东京查案,且在无上级批准的情况下,私自挖掘他人陵墓。违规情节严重,现已停职查看。”也不管大冢和宫村被惊得掉了下巴,服部平藏指指二人手里的信件,“按规矩,先交物证科研究。”
皱着眉跟宫村面面相觑,大冢有点蒙,“本部长……”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把将一句“有啊”送到嘴边的大冢拽了回来,宫村立正敬礼,“没有!”
点点头,服部平藏大手一挥,“行了,你们也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顿了顿,他叫住准备离开的两人,不太自然地摸摸鼻子,放低声音,“等一会儿,你们把井上川的这个遗书拍下来,传给服部平次一份。”
一脸“我就说嘛”的自豪,宫村:“是!”
目送二人风风火火地离开,服部平藏再次看向病房里的妻儿,然后转身,他大步离去——看来,又有的忙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结局……脑子里满满当当,一字一句都是井上川的遗书内容:
致我族后人,
鄙人井上川,毕生以科学家自居,然自感生不逢时,无法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自己的贡献。如今魂归故里,也算是极大的造化。
自大学以来,我致力于基因改造工程已有三十余载。博士生时期赴美留学,无意中发现了自体基因改良的秘密,并以此为课题进行研究。研究结果并不理想,正所谓“此长彼短”,在无药物、无外界控制的情况下,一个生物体内部的优劣只能互相转移而不能同好。举例说,一个人经过定向“改良”后,四肢变得更为敏捷,然而却会失语成为哑巴……以A为代价来换取B的改良,这本是一个失败的研究,然而偏偏有人看上了这一点——要以生物体大脑中的自我意识为代价,换取可以为自己牟利的改良,他们把这“出卖灵魂给魔鬼”的过程,称为“净化”。
自研究问世的那天起,我便遭到了无休止的灾祸——绑架、追杀,无穷无尽。无奈之中,我选择将这半途而废的结果封存,并加入了美联邦的证人保护计划。本身日子可以就这么过下去,直到我有一天发现,这所有的对我的绑架与追杀,其实是出自某当局的手笔,而对我提供的保护,也不过是政府之间的利益交换罢了……我深知科学不能交给政治。我提出回国。
本是游山玩水的日子,在某一天随着老友冈田茂的到访戛然而止。交谈中,我身为一个科学家的本能被唤醒了(至于这一点所给我带来的任何后果,我只有感谢,不会怪茂),在他的帮助下,我重启了之前未完成的研究。不过为了避人耳目,我不能频繁出入实验室,所以只好由我负责提供理论,茂负责进行论证实验。那是一段很美妙的日子,在冈田生物制药集团和冈田家族的掩护下,我通过他们精湛的实验数据不断更新我的理论。
直到有一天茂深夜来访,站在我的书房里泣不成声,我意识到了不对劲。送走茂后,我默默比对了我博士生时期的数据以及冈田家族提供给我的数据,终于发现了令我胆寒的事实——人体实验。但是!经历了几十年的失败,如今正是关键时期,我无法允许自己就此放弃!于是我继续假装毫不知情,进行着理论的更新,更新,再更新……然而自从那天起,我噩梦不断。
当实验结果与理论终于匹配上的那一天,我和茂喝得酩町大醉,然后相拥而泣。茂跟我坦白了一切,他说他的手下背着他进行了人体实验,他说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说他看着他们很痛苦,他说他一时不忍放了那些所谓的“失败品”,他说他自己犯下了大错……我说不,我们是对人类犯下了大罪。天际泛白的时候,我们一致认为这项基因改良的成果,还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然而作为追求超越的科学家,我们无法毁掉我们的研究成果。所以,作为罪孽深重之人,我们决定将其封存。
于是我将实验的全部资料化作两份存入母芯片与子芯片。唯有子母片同时插入才能开启资料,否则将自爆,那么我的成果也将不再存在于世间。得失我命,我和茂都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如果按照计划,我将负责守护母片,茂将负责守护子片。然而冈田家族一夕突变,好友受迫害离世。无奈之中,我深感危机降临,便将子片存放于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年轻警部身上。接下来,我将和我的徒弟带着母片,一起消失。
几十年后,或有有心之人发现此书。然而,如果可以,我希望世人永远把秘密埋藏在此。
井上川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