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晨有人向他打招呼时,他就点点头回应,却不主动开口和人们打招呼,他离开班级时也不再祝老师一天愉快。他说服自己无论怎样都是徒劳的。当天下午当他听见了他的老师谈起自己的大女儿终于找到了灵魂伴侣后,他在整节人们闲聊着新情侣或是对灵魂伴侣的幻想的课上摆出一副勇敢的样子,那时候他已经明了了。
他知道他与众不同,无论基尔伯特怎样苦口劝说。
于是在学校里的这样一个下午,他摆出了最无畏的姿态,尽可能让任何人都认为他很坚强。当老师对他说你好的时候,他就回敬一句,就当只是轻轻动了动嘴唇。
路德维希尽可能地不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戴上了如同历尽沧桑的人的面具,而非一个十二岁小孩的模样。他摆出最勇敢的样子,尽他所能企图摆出最勇敢的样子。即使他知道这没用;他知道其实他并不强大。他越是掩饰,就越感觉羞愧,越是心领神会到这一点,并且他越是照镜子,就越是厌恶他所看到的东西。他越摆出勇敢的样子,他就越是害怕别人在知道真相后会更加憎恶他。
若是他们都知道他是有多么害怕独自一人,若是他们都知道他是多么害怕会永远失去被爱的资格。
或许这就是在那个四月中旬的下午,他走进自己的卧室,把脸埋进手心里,为自己所有的遭遇哭泣的原因。路德维希不知道他居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眼泪,他一直哭泣到再也不能挤出一滴泪水。当基尔伯特和朋友逛完一圈回来,敲打他的门时,他嘶哑着回答:“我很好”,基尔伯特没有问下去。
路德维希不再看从窗前走过的情侣了,他把脸猛地埋进床上柔软的枕头里,任由眼泪划过脸颊,泪珠又大又咸涩。金发碧眼的孩子舌尖尝到了眼泪的咸味,感觉全世界的重量仿佛都扛在自己肩上似的。他感到枕头被眼泪浸湿,变得又湿又冷,他感受到了内心的颤动。
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改变了。在这之前,他从未如此哭过,从未哭到说不出话来,从未哭到呼吸困难如同窒息。他可以感受到内心一片撕心裂肺的悲痛与绝望,这种感觉在不断地膨胀着。他听见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感受到希望散尽。在他的心里,什么都改变了。可是外表上,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晚,小路德维希·贝什米特在独自哭泣中入眠。
第二天早上,小路德维希·贝什米特从脸颊上擦掉泪痕,再一次摆出了这世上最勇敢的模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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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