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文文】《赭团子后继有人》赭墨，微带金紫

没疯就继续写=皿=

第二十二章 接受
墨尘音几乎一醒来胃里就止不住地恶心，翻过身子把先前喝下去的粥都吐在床边准备好的盆里，赭杉军听到动静赶来，倒了温水给他漱口，抱他坐起趴在自己身上。
「还难受吗？」手搭在背上顺着脊柱往下捋，助他平复气息压下胸口的恶心。
「嗯，还想吐。」墨尘音头枕颈窝，几乎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身体的状况。
赭杉军皱眉，师尊这般害喜非是正常，再这样吐下去怕是非脱水不可，「师尊你先坚持一会儿。」眨眼间的功夫拿来一罐酸梅，取了一颗放到他嘴里。
墨尘音含着酸梅，恶心感立减了大半，「你从哪里弄来这东西？」
「是翠师伯谴人送来的，就在刚才。」赭杉军仔仔细细地瞧着他的师尊，衣服因为身形的消瘦而松垮，露出半个肩头，头发散乱而又根根分明，垂在耳后胸前，伸手帮他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头发，取过外衣盖在他的肩头，「我去帮师尊做些糕点来，不容易反胃，梅子解腻，但也不宜多吃。」
墨尘音本想再吃一颗，听了他的话把手从罐口收回，应了一声，「好。」
赭杉军把梅罐放在他床头，「师尊想吃什么？」
墨尘音淡淡一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赭杉军呼吸一滞，抬头看师尊的面容，温柔而淡然，只是心底为何这么痛？
「好，我去做红豆糕。」赭杉军感觉到自己将要失态，扶他躺下后便急急走向厨房。
他依旧做着甜到发腻的红豆馅，只是舌尖尝到的甜，不知道师尊心里还尝不尝得到，想起他比水还温柔的笑，赭杉军脸上的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师尊，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自此以后，不管赭杉军说什么，墨尘音都照办，每日照规律进食，不再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身上有什么难受之处照问照答，不再作任何隐忍和隐瞒，赭杉军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全然接受，没有任何的回避和排斥。
而他自己对赭杉军，除了温柔的接受，就是腻死人不偿命的宠溺，总是以亲切的面容应对一切。
墨尘音俨然已成了玄宗标准的『乖师尊』，日子呈现一片祥和至极的美好。
「师尊，还是睡不着吗？」
墨尘音在床上翻来覆去数十次，仍是难以入眠，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十几天，折磨得他形容憔悴，而到了白天精神倦怠，又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却也浅眠易醒，难得睡深几次，总被噩梦惊醒，赭杉军想了很多办法，都见效甚微。
这症状的主因多半是他腹中的孩子，当然也有一部分他自己的因素。
「你先睡，若是吾影响了你，就到小床上去睡。」
「我就在这里，等师尊睡着了我再睡。」
「你……好吧，但不要忘记，你如果病倒，就没人来照顾师尊了。」
赭杉军把自己的身体贴得更近，按揉他的太阳穴和后颈，「嗯，赭杉知晓。」
——师尊，我早已病入膏肓，在完全治好此症之前，我怕是难再得其他的病了。
「赭杉……抱歉……」墨尘音于凌晨时分被噩梦惊醒，睁眼一看，怀里的团子正熟睡，手里还抓着自己一律头发。
这几天他陪着自己亦是累坏了，尽管他的功力已远胜很多长者，但身体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墨尘音看到这样的他，怀疑自己这样选择真的对吗？
两个人，全心全意只为了对方，全然接纳对方加在自己身上的感情，甚至为了对方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
这会是小赭杉想要的吗？
如果不是，他还能如何补偿？
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眼前之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了，不是吗？
至少，这已是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方式了。
「师尊，师尊！」
看来怀中之人也同样做噩梦了，墨尘音连忙搂紧了他，轻声安抚道，「师尊在这，师尊在这。」
「师尊不要走，赭杉只要师尊……」两只小手拼了命地向前抓着。
墨尘音抓过那两只手，让他抱着自己，「师尊就在这里，师尊哪儿也不去。」
「师尊……唔，赭杉好难受，赭杉找不到……」
墨尘音一蹙眉，什么找得到找不到的，这个小鬼到底做了什么梦啊？
正当墨尘音有此疑问时，大腿膝盖无意间蹭到赭杉军的胯间，隐隐地感觉到温湿的一片。
——原来……是说他今年才十二岁，未免来得有些早吧。
墨尘音看天还没亮，自己又全无睡意，想他裤子上这样闷湿着怪难受的，趁熟睡时给换一条吧。
而他一撩开被子，登时又受了一惊。
——赭杉军，你真不愧是万年神木来转世啊，怎么一下子又长高了那么多！？
昨日他大概还在自己的胸前，今日他至少到了自己的脖子，足足可以和紫荆衣比肩了。
好了，赤云染剩下的衣服也不用再送来了，而自己又得再跑一趟琴云阁了。
墨尘音偷偷在他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幸好，脸上的手感没变太多，依旧软嫩，要不然……
赭杉军似有所感，在脸上抓了抓，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唉，墨尘音默叹一声，垂下了手臂，这具身体的模样越来越像他，已经开始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重合，迟早有一日，他会完全长成他的模样，只是……
墨尘音突然间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里，披上外衣走出房门。
黎明前最是黑暗，也最是阴寒入骨，秋日渐浓，墨尘音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自中秋大醉后，已许久未见杜康，难得此时赭杉没醒，放任自己一回，应该也不要紧吧。
墨尘音把手伸向自己偷藏的酒坛，脑中却频频浮现赭杉担忧的面容。
——罢了，既已决定什么都听他的，一切就遂他心意吧。
果不其然，赤云染一看到赭杉军，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而墨尘音这次学乖了，只让赭杉一个人进琴云阁，自己则留在青峰崖躲得远远的。
赭杉军从琴云阁出来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前来交乐理作业的紫荆衣和金鎏影，两人看到赭杉军，反应比赤云染还大，甚至要他交出生辰八字看他是不是入门时谎报年纪。
三人许久未见，正想要好好叙叙，未料意外之人出现，光影一闪，那红色团子即刻消失于眼前。
「是宗主……赭杉军见过宗主。」赭杉军只觉得自己一晃神，原本站在面前的紫荆衣和金鎏影就不见了，自己被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大殿，眼前站着的，俨然是玄宗最不可测之人。
「赭杉军，你伸出手来。」
赭杉军不明所以，乖乖伸出了手。
苍牵过他的手，搭上他的脉搏，再自他的经脉查探他全身的功体。
赭杉军只觉得自己身上热热的，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却听苍一声喟叹，「唉……」
赭杉军有些心慌地抽出手，「宗主，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苍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极为激动，但又马上恢复如初，若带一丝的犹豫和不安。
「今日之事，望你切勿告知你的师尊。」
「为什么？难道我……」
「无须忧虑，你无事，但你的师尊难免有所怀疑，他如今情况特殊，不宜受情绪波动，吾会在查明一切后再告知你们。」
「宗主你这样说，我只会更加觉得有事。」赭杉军对苍一直十分尊敬，但既然提及师尊，总是得多一份谨慎，「不过我会保证不让师尊知晓，徒增他的担心。」
「吾相信你。」
不知是否错觉，赭杉军觉得宗主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点怪怪的，不似看普通的小辈，但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且离开吧，有事吾会再通知你。」
赭杉军作揖，「弟子告辞。」
等那红色的身影离开，苍才又叹了一声，带着几分自责与无奈，「天意弄人，是苍逆天而行，你何苦捉弄旁人……」

沙发，吐槽什么的在下一楼

读完前，我震惊了！我天，小赭杉长的也太快了！
看完后，我激动了！这是赭杉军要强势回归的节奏啊啊啊啊！尤其是写【吾相信你。】后面那段更让我笃定了这个想法！不过结尾那是什么意思，苍师兄设那个大阵是逆天，+3又怎么了
不过，这两位逆天逆的还少吗
无论如何，小墨能与赭杉有情人终成眷属最棒了！
（那个，楼楼，下一篇的玻璃渣麦太大啊）话说我觉得下一篇会是甜中带虐的，希望是错觉吧

看到了看到了，虽说最后有点虐，但看完后觉得暖暖的！

好好好，接下来就甜甜甜！！

来了~
话说，金紫二人应该不会知道吧？这章……好甜……
如果赭杉想起来的话，这些事要成为玄宗标杆的黑历史了2333333

赭杉气势来了！

突然觉得赭杉命途多舛

第二十八章 称呼
「啊……唔……好痒……」墨尘音躺在床上，衣衫大开，已经用上了先天境界的定力克制，细微的呻吟声依然跟着呼吸带出鼻腔。
「师尊，忍一下……我马上就好。」赭杉军的双手搂过他的腰身，在微微浮起的小肚子上按揉着，一圈画着一圈，画得皮肤都泛起微红。
「稍微快一点重一点也没关系，啊……你师尊还没那么脆弱啊……」墨尘音万分后悔答应他做这件事，郑重决定将此事一并归入洗澡那一类『绝没有第二次』的队列。
「但是听白师兄说，这东西要慢慢涂仔细抹才有效果啊。」赭杉军在手指上沾了一点白色的霜膏，继续轻轻细细地涂抹在师尊软嫩的肚子上。
「白雪飘？他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墨尘音一手搭在额头上，放松深呼吸，尽量忽视肚子上的那两只手。
「是白师兄偷偷买给赤师伯的，结果被紫师兄发现了，嘲笑了他一番，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就问白师兄。」赭杉军看了看师尊的腰，决定在腰上也涂一点，于是顺着腰身涂抹起来，「白师兄说冬日天寒，用这个涂在身上不仅防干防裂，还防皱纹，所以就想送给赤师伯当礼物。」
墨尘音真想笑出声：赤师姐几百岁的年纪，如果真的还会长皱纹，那怕是长到脚上也是不够的。
「我在书上看到怀孕的人如果保养得不好，肚子上就很容易长皱纹。」赭杉军一面涂着霜膏，一面想着可得把师尊护好了，不让任何人或东西在师尊身上留下痕迹。
那叫妊娠纹不叫皱纹好么，究竟是哪个庸医写的那本书啊，墨尘音开始怀疑玄宗藏书阁所收书籍的品质了，「赭杉的一番好意师尊心领了，但是师尊好歹也是先天人，一般的小伤不会留下痕迹啦。」
「不行，一丁点的小伤都不可以。」赭杉军十分执着地履行着自己的『天职』。
墨尘音不想阻拦他的好意，就由着他的意愿做吧，「下一次这种事情师尊自己来就好，吾又不是瘫痪在床上，什么都要你来照顾。」最重要的是，他实在受不了由赭杉『亲自动手』。
「但是……」赭杉军似乎很享受手头的这份工作，不太想让师尊抢去。
「另外，建议你下一次换一种霜膏，这个实在是……太香了。」虽然墨尘音有时候也会在屋里点一些熏香，但是和这女子用的脂粉香实在差太多了，就算意外逆天孕子，也纯属意外，自己终究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用女子之香，成何体统。
赭杉军也觉得有些不妥，心想下一次再问问有没有无味或者香味清淡一点的好了。
「等一下。」墨尘音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那盒霜膏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从床上弹跳起来。
「师尊？」赭杉军对师尊突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出门外，只远远传来一声呼喊。
「……帮吾拿套衣服过来。」
墨尘音顾不得衣衫褴褛一步冲到阴阳池，只脱了鞋子和外衣就跳了下去，把腰腹上所有的霜膏全部洗掉。
赭杉军一路跟来，看到师尊这番举动，第一反应，自己闯祸了，第二反应，这个祸很有可能会害到师尊或者小师弟，第三反应……哪里还顾得及什么反应，当然是脱掉衣服一起跳下去。
「师尊你怎么了，赭杉做错什么了是不是？」
赭杉军泡在水里，甚至不敢太接近他的师尊，墨尘音一把将他搂了过来，笑道，「别胡思乱想，赭杉没做错什么。」
赭杉军脱出师尊的怀抱，很认真地看着他，「师尊，你太宠赭杉了。」
墨尘音依然温和地笑着，捏他的脸蛋，「当然，要是师尊不宠你还有谁宠你，你还小啊，别把太多的事情放在心上。」
赭杉军一怔，徒然发愣。
——原来在师尊的眼中我还是个孩子，我终究还是只能算是他的徒弟、他的晚辈吗？
「师尊，我……以后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情况下，我可以……不叫你师尊吗？」
这次换墨尘音一怔，愣愣地凝视他。
「你说什么？」难道他的记忆恢复了？不可能，如果恢复，何必这么绕个大弯，墨尘音笃定他只是一时兴起，故作笑道，「如果你不称呼我师尊，那你想称呼吾什么？」
赭杉军闭上眼，有一个名字，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曾经亲口说出过那个名字，但是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现在他决定，要清清楚楚、郑重其事地说出这个名字。
「尘音。」
「你……！」墨尘音原本端坐在水中，听到这两字不由得身子一滑，溅起一片水花，泼在彼此的脸上，不慎吸入肺中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赭杉军上前来安抚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你简直放肆。」
赭杉军顿感后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说出这么失敬的话，就连师尊的同辈师长们都没这么称呼过他，自己怎么可以……
「赭杉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师尊你别生气。」
墨尘音止了咳嗽，调整呼吸，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退不下来，他当然不会说，他推开赭杉只是因为突然听到他如此认真地称呼自己名字，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赭杉军再次试图靠近墨尘音，见他没再推开自己，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背上，小心翼翼地搓揉他的身体，「赭杉知道错了，我给师尊洗澡赔罪好不好？」
「不可能！」墨尘音条件反射地喊出这三个字，上次洗澡的过程还历历在目，他绝对不会再让这种自作孽的事情发生。
反观赭杉军，吓得浑身都不敢动了，心里直打鼓，看来师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师尊，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万不能气坏自己的身体啊。」赭杉军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师尊。
「好了你别这样看吾，吾没生气。」墨尘音别过脸去，实在不忍心直视这双眼。
赭杉军听师尊这样说，却不看自己，认为他一定是气得完全不想理自己了，而且还一味憋在心里不发作，『噗通』一声跪倒在水里，默默地向师尊认错。
墨尘音听到水声，感觉自己再说什么也只是越描越黑，而他这死脑筋啊，真是本来没生气也被他搞出气来了，所幸一闭眼，冷然道，「过来。」
赭杉军乖乖地过来。
「说吧，要吾如何惩罚你。」
「师尊想罚什么，就罚什么。」
「吾要你自己决定，让你自己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那……我帮师尊洗澡。」
「诶呀免谈！」
「那我每天帮师尊涂霜膏。」
「再换。」是惩罚你，不是惩罚吾啊。
「我每天抱着师尊，哄师尊睡觉。」
「苍天啊……」这到底谁家养出来的孽徒？
「那我……唔……？」
墨尘音突然一个翻身，把赭杉军推向池壁，跨坐在他的身上，以口封口，堵住他这张只知道吃自己豆腐的嘴。
赭杉军瞪圆了眼睛，愣视主动贴在自己唇上的师尊，心跳加速，完全说不出话来。
「记住，以后不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准压在吾上面，这就是你今天失礼的惩罚。」墨尘音轻笑地点着他的小嘴道。
「……？…………？哦。」
——原来师尊是怕我睡觉时压着他吗，自己睡觉时一直很小心不让师尊难受的呀，难道我睡相有很差吗？
——真是莫名奇怪，不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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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这么傻白甜的情节，要不下章还是来点虐的好了

独虐虐不如众虐虐，来吧！
墨墨估计好像也许是想反攻了。。

哇哇哇~三只下山了
话说小紫还真是别扭啊
小金你也太迁就小紫了吧（金：谁让我是妻奴的命呢）
尘音啊尘音，被小赭杉发现了吧，看你怎么解释！
不过断月崖什么的，既然都与往常不同了，为什么还要小赭杉去呀？有什么内幕吗？

第三十章 幻影
「师尊你怎么会来这？」赭杉军握起他折断剑的手一根根地数着，再全身上下仔细地摸了摸，「有没有受伤，我有没有伤到你？」
「伤吾，你还真以为自己好本事。」墨尘音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安啦，吾毫发无伤。」
确定完师尊没事，赭杉军即刻板下面孔，「师尊你怎么下山来，宗主没说你可以出远门，更没说你能动真气了。」
「他是没说，但他也没说吾不可以下山游览吧，断月崖风光这么好，只准你来不准吾来吗？吾只是顺手点昏了几个小毛贼，又碰巧在此地遇上了你，再有缘与你一同登上崖顶观赏风景而已。」
墨尘音说得理所当然，赭杉军只能无话可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满含各种感情的眼神似能从黑夜中射出两道光来。
墨尘音偏过头逃避他的目光，明明他是徒弟，犯错的那个人好像永远是自己，千不该万不该都是自己的任性。
「唉，吾只是太担心你，所以……」
关心则乱，过度的私情总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这是修道之人的大忌，而不论是墨尘音还是赭杉军，都堪不破此劫。
「如果今日对换立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赭杉军挨上前，轻轻抱住他的腰，「所以赭杉会尽快完成任务，与师尊一同回去。」
「嗯。」墨尘音淡笑，轻抚他的脑袋，腰间却传来一阵瘙痒，意识到那两只手正在明目张胆地解自己的腰带。
「你胡闹什么？」
「师尊才是，那条腰带被我藏得好好的，你哪里又变出来第二条？」
「吾又不止一件衣服，怎么会没有第二条，你快住手。」
「好了，我住手。」赭杉军麻利地解下腰带，藏在背后暗运内劲。
「还吾，不可逼师尊生气哦。」墨尘音佯装怒颜，向他伸手索要。
「哦。」赭杉军乖乖地把一条已经碎成片的腰带还给他。
「你！」墨尘音皱起眉头，手一扬把碎片扔在地上，怒道，「你简直讨打。」
「师尊别生气。」赭杉军一把抱住他，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这招软萌卖乖简直屡试不爽，不管墨尘音每次装得有多凶，都不得不跟着软下来。
但是墨尘音觉得凡事都有先例，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树一回师尊的威严，怀里这个小鬼真是越发了得了，连师尊都敢戏弄，明明以前没那么精怪的呀，到底是跟谁学坏了。
「你以为吾真的不敢打你吗？」挣脱他的怀抱，弯下腰在他屁股上面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知道怕了吗？」
赭杉军眨了眨眼，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应对师尊这一惩罚举动，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声，「啊，好痛，师尊你别再打了。」毫无痛的诚意。
墨尘音只想转身当做没收过这个徒弟。
「师尊，赭杉真的知道错了，等我们回去你再好好罚我，赭杉一定认罚。」
墨尘音对赭杉军是一千个无奈，赭杉军对墨尘音更是一万个不放心，根据过往种种惨痛的教训，他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夜会出事。
「师尊你在这里等我，我摘了天月草就来。」赭杉军搓着师尊微微发凉的手，不放心再重复一遍，「我马上就回来，你一定要乖乖站在这里等我，不可以乱走哦。」
哇啊，这哪里是徒弟说给师尊听的话，说自己是他徒弟还差不多，墨尘音感觉自己快气昏过去了，万般说辞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一句，「好吧，你自己小心。」无奈到最后还是拿他没办法啊。
赭杉军一步一回头地看了三眼，确定师尊没跟上来，才一头扎进树丛里，往长有天月草的地方搜寻。
墨尘音注视红色的背影消失，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耐心等待，却只感觉时间一分一瞬都变得无比漫长。
——数百年吾都等了，却等不了这几刻光阴吗？
墨尘音一笑自嘲，忽而背后刮起一阵怪风，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吾回来了。」
墨尘音刹那转身，「是谁？」目下却无人。
「你不是一直在等吾吗，尘音？」
墨尘音瞠大了眼睛，再一转身，一张他朝思暮想到都快遗忘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突然，太突然了！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夜色的黑暗在这抹红色面前都已失去了意义，心底里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
——这是假的，这是幻觉。
明明整个脑海和心神都被这身形夺去了，为何潜意识里还会发出如此理智的声音，让自己彻底沉沦一次不好吗？
墨尘音闭上眼，缓缓地解下背后的墨曲琴。
「尘音，你不想见吾吗？」
『赭杉军』向他走过来，伸出手，眼里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温柔，墨尘音即使看不见，也能听见他呼唤自己时的那种绵绵深情。
「不论你是何人，墨尘音都会让你明白玩弄人心的下场。」墨曲琴出，道音铮铮，一波一波冲击在幻境中。
『赭杉军』稍有所阻，凝滞片刻继续走向前，在墨尘音面前停下，手指轻抚他的面容。
是真实而温暖的触感，琴音戛然而止，墨尘音十指嵌入掌心，不想睁眼，不愿睁眼，不得不睁眼。
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
墨尘音也同样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眼中痴迷，手中抽剑。
一剑没入腹中，没有半点犹豫，那幻影如月光一般消散，散落在地上，凝成一株月白色的兰草。
——是天月草，怎会？
——如果天月草成精的传言是真，而所幻化者乃是针对人心之弱点，那赭杉……
墨尘音当即收剑，背上墨曲，一步踏入崖上更深处。
赭杉军臆测过很多种有可能会遇上的难题，但是万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红衣红发，银亮的龙头道冠，眉宇间散发凛然正气，不言不语，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一派庄严。
——这就是前世的我，未来的我吗？
——是幻觉，还是真实？
「你究竟是谁？」赭杉军喝问。
「你究竟是谁？」『赭杉军』反问。
赭杉军横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
「但吾就是你。」
「少废话。」赭杉军手中已无剑，运掌袭向那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事实如此，逃避不可改变。」『赭杉军』背负双手，侧身躲过攻击。
「我会代替你保护师尊，你做不到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到。」赭杉军双掌运化，贴近对方的身体，势要一掌把他打回原形。
「这就是你复生后仅留的执着？」『赭杉军』一举夺下掌势，手刀快、狠、准地砍在他的腰际上，「只可惜，吾难以挽回的遗憾，你也同样不可挽回。」
赭杉军要穴被击中，登时散了气力，被对方擒拿在手中。
「墨尘音会死在今夜，吾救不了他，你也同样救不了他。」
「啊——？！」
——师尊会死！？
——这不可能，不可能！
赭杉军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强到喉咙眼，堵住自己的呼吸，「绝不可能——！」强烈的情绪化作冲天的怒吼，突破自身的极限，手掌挣脱束缚，猝不及防反制住对方的咽喉。
「显出你的原形。」五指一掐，就要折断对方的脖子，眼前之人却忽然改变了形貌。
「你……」
所显出的形貌，正是自己最敬重也最痴迷之人。
「师尊……」五指仍不放，但却失了刚才的力道。
「杀了他，你就能破除幻境。」『赭杉军』的声音自侧耳边响起，「你很清楚，他不是墨尘音。」
「用不着你提醒。」赭杉军感觉到自己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杀了这个『墨尘音』，你才能救得真正的墨尘音。」
赭杉军闭上眼，逼迫自己的手指按下去，那温柔又熟悉地声音却蓦地响起。
「赭杉，你完成任务了吗？我们回去吧。」
——不要，不要再说了。
「乖，师尊就在这儿。」那只纤细的手轻轻地覆上了自己的手背，带着淡淡的清香。
赭杉军能感觉到自己快无力捏住『他』的脖子了。
在一侧旁观的『赭杉军』冷然道，「明知是幻境却沉迷不自拔，这就是你所谓的觉悟吗，令人失望。」
字字如针，刺在五指，唯有杀了眼前『墨尘音』，才能救得真正的墨尘音，可这个面容，这个声音，这温柔的手指……
让自己如何下得去手！
因为人非草木，所以有情，有思想，有回忆，有犹豫不决。
而现实，往往因为这深情而短暂的瞬间踌躇，酿成终生的遗憾。
『嘶——』
一声低沉的剑吟，刺入『墨尘音』的胸膛，周围的幻境全部消失，散化点点银光凝成一颗天月草。
墨尘音摘下这株草，放到赭杉军面前，「赭杉，你的天月草……」
赭杉军倒退一步，两眼无神，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幻境中。
「师尊，不……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徒弟。」如果刚才的幻境都是真的，那自己的犹豫就等于害死了师尊，害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墨尘音淡漠泯然，扔下天月草，轻轻地举起双臂把他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情能杀人，亦能救人，无关是非对错，如果你毫不留情地杀了那道幻影，才是真正不配做吾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