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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策明】若有若无(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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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伐叠白他一眼,“和心软不心软没关系,现下风头虽比当年缓和,总不该无事生非,你此次回来是为圣教探查,不是惹祸。再说了,过去那些教训,洪水旗下的弟子是否还记得?”
何实知半笑不笑,透过枯枝交错间的缝隙注视对方。他明白苏伐叠的用意,当年明教尚于中土繁盛时,洪水旗狠辣恶名便已远播四方。如今虽然丁君已为护教法王之一,平日只管教导入门弟子武学,但洪水旗内其旧部甚多,行事风范一时难改。苏伐叠原不打量提上这等失礼的旧话,不过与何实知相处一段时候,颇为欣赏这后辈的机敏聪慧,也望他在中原险恶之境多多留神,方才直率相告。
何实知明了苏伐叠起意良善,故而听罢毫无怒色,只缓缓捋平起褶的袖口,“我清楚得很,所以留下那句话由他烦恼去,暂且无暇打搅我的正事。但卢奕断然不会死心,必定要千方百计打探,这倒是不得不防范。”
苏伐叠点头,“是啊,这些日子你暂且别回城里。”
何实知笑道:“苏师兄可想错了,若是入城行事,难道这不是最佳时机?他大概以为我会躲藏一阵,正好嘛……反其道而行之。”
苏伐叠讶然瞥他一下,何实知目中黠灵光芒一闪,“我们今天早些归城,明早我随师兄再往酒肆里坐一回。前次打听出不少用得上的消息,之后应该还会有其他收获。说起来卢奕折返长安任职在我意料之外,虽说与他接触十分冒风险,但是不准也会成一条讯息来源。他纵然不吐一个字,行踪总隐藏不了,正好一窥天策府近期的动向。”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5-06-0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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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行说话,一行并肩踏出数步,苏伐叠思及先前状况,心中忽而又生疑惑,“实知,这么说你在卢奕面前现身,是有意为之的举措?”
    何实知的笑容渐渐淡去,“大概是吧,但或许……同样是想见见他了。过去亲近的人,留下的……实在不多。”
    “这……”
    何实知转而轻快道:“一时间有所感触,苏师兄莫要担忧,我有分寸。”
    苏伐叠还是蹙起眉,何实知看了看,嗤嗤笑道:“苏师兄挂念的也太多了,成婚的人到底比过往啰嗦些,也是自然的。”
    苏伐叠冷哼道:“你才啰嗦!”
    苏伐叠有一位年长于他的妻子,原是西市酒馆内侑酒的胡姬。盖因她多年于酒色间周旋嬉戏不晓保养,以致沉疴难愈,更由于年岁长大而容色衰退,酒肆主人再无油水可捞,索性将她赶了出去等死。苏伐叠撞见后一面感概女子处境凄凉,一面又想到自己身为圣教弟子流离漂泊不得明尊指引,一样流离失所,如此动了恻隐之心把她带回照料。两人相处日久,或是感激,或是怜悯,总之在一班说不得道不明的状况下,竟也安安心心过起了日子。
    何实知淡淡一笑,并不还嘴,“真像师兄那样,未尝不是幸事……”
    自那以后又过去半月有余,卢奕除了休沐日外,便装入城公务也尽量抽空往卢姝家看上两眼。对有着血腥祭礼般一日记忆的他而言,那些在脑海里飘荡的白衣形影与凶恶鬼魅般别无二致,甚至更为恐怖。至于何实知,如今已是他们之中的一员,那只意味着一件事。
    敌人。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5-06-09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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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卢奕不能拿卢姝一家的性命冒险,但自己的职责也不能放弃,于是他选择了一个迂回的方法。
      长安西市店铺林立,在各类气派阔朗的货栈、酒肆、逆旅之中,有一间不甚起眼的小铺。这里常卖的不过是百姓生活里使用的各类器具,以及一些南北杂货,生意虽还过得去,但和邻居全没法比。此时大概生意不好,卢奕进门就见那掌柜的儿子兼杂役的小伙趴在门口几只鼓囊囊的麻袋上睡得正香。掌柜蹲在陶土碗盏堆积起的小山边点数,瞅着卢奕进门,登时对儿子踢了一脚,“起来起来,来客了。”
      那小伙迷迷糊糊爬起来,擦擦嘴角流的口水,怔忡地瞧了卢奕一阵,倏然满脸堆笑,“哎呀,稀客稀客。”
      掌柜又对他屁股踢一脚,忿忿道:“屁话,前几天才来过!”
      小伙揉揉被踢中的地方,旋即蹭地跳起来,笑嘻嘻道:“阿郎来得好,蜀中产的笋干刚到,带点回去?”
      卢奕取下斗笠,“还有别的么?”
      小伙一边将他往里头引,一边回答:“多呢!外头堆不下,里头看嘛……”
      西市店铺虽多,占地却都不算太大,后屋的货堆得快顶到房梁。那青年入了后屋,神情中的散漫皆收敛,虽然仍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那目中精光在卢奕身上转了转,“卢校尉,取货貌似不是这个时候吧?”
      卢奕道:“我不是为了取货,城外营地自会与你们交接。唐洛,我是来找你的。”
      唐洛把手插进怀里翻找片刻,摸出两个白柿来,甩个给卢奕,自己就咬了起来,“哎哟,客气了,叫我小五就行啊,卢大哥。”
      这称呼也太亲密了点,卢奕捏着柿饼沉默一阵,“唐小五,我想请你帮忙。”
      唐洛眨巴眨巴眼,肚里暗暗盘算一阵,继而才慢吞吞回应道:“既然是你请我,那一准是私事咯?”
      卢奕道:“当然。”
      唐洛默不作声,继续一点点咬嚼柿饼,甜蜜的滋味渐渐由舌尖上扩散,漾满整个口腔。他将东西咽下了肚后,仍旧低头沉吟,蓦地开口便是道:“这坏了我们唐家的规矩。”
      卢奕料到唐洛会这么回答,微微一牵嘴角,“并非伤人害命之事。”
      唐洛登时眯起眼睛,弯弯眉眼活似只狡猾刁钻的狐狸,“卢校尉,瞧您老人家说的话!我们蜀中唐门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什么时候去干那伤人害命的勾当?!”
      卢奕凝神看住了他,“……是吗?”
      唐门如何起家,世人皆知,便是如今成了西南一带巨贾世家,暗地里仍豢养了一批刺杀为业的精锐弟子。果然唐洛见卢奕目不转睛瞅了自己良久,心里不觉有些不大自在,不过面上还是自若嬉笑着应道:“当然啦,太平盛世里,谁有贼胆做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居然连自家门派都骂进去,卢奕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5-06-09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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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道唐洛这面皮果然仍同以往一般厚实,相识三载依旧如此。不过他晓得唐洛虽有一身好本领,却是营商谋生,偶尔接点刺探的小买卖,倒是无甚用心往刺客那行学去。钱财虽好,没命花的话,如唐洛那等只求安稳富裕日子的唐门弟子可是绝不乐意。
        “没多大风险,否则我岂会来找你?”卢奕语气缓和,“我只是要寻一个人。”
        果然唐洛竖起耳朵一听,盘算倒不是太麻烦,顺便拿一笔外快,都不用算在店铺的帐里。他当即满脸堆笑连连拍打卢奕肩头,殷勤地一叠声道:“哎哟,卢大哥,你早说就是了,这种小差使又不是多麻烦……”
        卢奕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当然是一笑了之,唐洛虽有时候太爱算计,但开口应下便绝不反悔。若然认了对方当朋友,只要不违背门规,倒也愿意给人借个力。正是因为这个,自两人从洛阳相识后,交情才能这般绵绵长长维持下去。
        卢奕道:“你若发现了也别惊动他,差谁告我一声就好。”
        唐洛不知从哪个角落摸出了纸张与笔墨,“没问题,这事你别让我师叔晓得,否则他又会给我扣了钱存起来。不过先嘛,你得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好,听着……”
        唐洛的画工说不上如何细腻,但是以流畅线条准确地描摹出旁人外貌的本事却甚为了得。卢奕待他搁笔,目光于尚且墨迹淋漓的纸上逡巡一阵,忽而细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唐洛瞥他一眼,但晓得有些话不该多问,“如何?”
        卢奕颔首道:“很像了。”
        唐洛靠坐上一旁的货堆,“不过,你还得告诉我,他是什么来路?”
        这倒让卢奕一时间犹豫起来,唐门与明教本是世仇,若然告知唐洛真相,只怕变生不测。可若不早早言说,一个不慎,又将陷唐洛于危急间。沉吟许久,卢奕还是道:“他是明教弟子。”
        唐洛仍是笑着,却更像一张微笑的面具突兀地扣在脸上,柔和表面底下,是埋藏的坚硬与冷漠。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5-06-0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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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半晌,唐洛吁出一口气,耸耸肩不甚在意一样回答:“哦,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你怎么和他结怨了?”
          卢奕半垂了眼,“一言难尽……”
          唐洛睨了他一下,“我不管你们的啰嗦事,放心吧。不过长安这样大,要找个把人比海里捞针还难,他必还要掩饰外貌……那除此以外,此人还有那些特征容易被辨识出来?”
          卢奕垂首忖度,“若是其他特征,他的左足微跛,只是不大看得出来。”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5-06-12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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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实知溜溜滑下土墙时,不留神摔了个嘴啃泥,不过这点小痛自然不会影响观灯兴致。他满不在意地拍掉衣衫的尘土,一蹦一跳地往坊门那里奔去。街道上头尚有不少行人,有些观灯归来,有些正往那里去,何实知自怀里摸出饴糖作馅的面茧,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快出坊门时,后头忽然有人暴喝道:“跑哪里去!快跟我回家!”
            何实知骇得一回头,竟然是卢奕,不知这只跟屁虫哪个时候摸过来的。他吓得面茧也不啃了,随手往卢奕脸上一丢,撒腿就逃。卢奕不防,被糊了一脸糖汁,捞起袖子擦干净了,也是怒火窜天,毫不耽搁地拔脚追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5-06-12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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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实知腿脚不便,自知跑不过卢奕,一头扎进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往来不休的人流中。卢奕却紧咬不放,只吊在后头不肯罢休。两人你追我跑,不是险些拽掉哪位观灯娘子的裙子,就是差点掀翻了街边货摊的桌板。伴随背后连串的怒骂和惊叫,一前一后地窜进了另一处里坊。这里远比家附近荒僻,卢奕只管追赶,然而小巷众多,不晓得何实知躲进哪个角落。
              此地莫说大街上的喧哗,周围住家都一点声息也没,只有院落里爆竹燃烧的余烬还散发出幽幽红光。卢奕到底还是个孩子,孤身只影行了一阵,心里也有几分惴惴。正思量是否要折回家里,等天亮了再告知爹娘,蓦地左侧幽暗小曲里传来半声熟悉的尖叫,虽然尾音猝然消失,但那分明发自何实知口中。
              卢奕一个箭步窜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把何实知夹在腋下,一手正捂紧他的口唇。而旁边还有一人手里抡着一条麻绳,作势去捆住男孩还在不断蹬踢的腿脚。卢奕顿时明白这班人就是父母口中所说的拐子。双方打个照面,刹时都愣住,卢奕回神过来,眼角余光扫见路边散落些小石块,抓起一个就狠狠丢过去,“放开我弟弟!”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5-06-12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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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卢奕这两年跟着坊内铁匠铺的张广明学手艺,虽说还不能到抡锤打铁的年纪,但时时收拾搬动器具,再加上张广明教过他几路拳脚功夫,石块掷出时准头极好,力道甚大。挟持何实知的男子哎哟一声惨叫,一手不由抬起捂住额头,血流从指缝间津津浸出。他又痛又怕,连连退了几步,直至看清楚堵在后方路口的不过是个黄毛小儿,面对弱者时,那胆量与凶悍又陡地蹿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嚎叫着:“他妈的,敢坏你大爷的事!王二你把这臭小子一并捆了,小瘸子我来看着……我的妈呀!”
                男子又发出一声惨呼,这次却是不防被何实知张嘴咬在了虎口处,男孩下口极重,尖利虎牙直刺进皮肉,险些咬了个对穿,热流顿时涌出。他吃痛时另一只手也不由松开,同时臂膀往地面用力一掼,好似甩掉一只撒泼犯浑的野猫似地把何实知丢开,霎时又一脚对着地上那小小身影踹过去。
                何实知反应倒机敏,躺地就势滚动不停,男子两记毒辣的踢踹落了空。他翻身起来,又是慌张又是惊恐地朝巷口手脚并用飞快爬去,嘴上还不忘记边哭边骂:“让你骂我瘸子!让你骂我瘸子!就咬死你!”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5-06-20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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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说完下半句,卢奕迷糊中听到王二恐慌地喊了句什么,随后身体失去牵扯的力量,又复往后倒去,半道却被谁稳稳接住。接下来便听那两男子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他勉强睁开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然而阴暗巷曲里但见一道银月似的弧光飞舞盘旋,除此以外再无所得。
                  周围渐渐明亮起来,似乎有几人举着火把过来,救下卢奕的那人把他打横抱起,对着赶来的近邻道:“把这两个贼子捆起来,等下送去武侯铺关押着,天亮了再送衙门处置。”
                  那人嗓音低沉,咬字尾音里有点奇异的转折。卢奕此时神思朦胧,又听见了何实知带着哭腔急切问道:“呜呜,大伯……他脸上流了好多血,会死吗?”
                  “……别怕,不是多厉害的伤,包扎起来再睡一觉就好了。对了,你家住哪里……”
                  接着发生了什么卢奕再不清楚,他早已陷入了昏沉的睡眠。翌日天光出现时,方悠悠醒转,第一个感觉便是脑子的里阵阵闷痛。随后才留意到一双碧绿的眼眸正睁得圆溜溜打量自己,卢奕勉强张了张口,半晌后才冒出一句:“这么看……我……干嘛……”
                  何实知瞧人醒了,刚刚高兴半刻,再想到是自己惹的祸,一时间倒不晓得说甚么好,“因为……你的眼睛……好像刘大爷养的二黄啊……有点……有点……”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5-06-20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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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黄是条黄犬,偏生两眼生了一圈黑毛。卢奕听罢并没和往常一样生气,他已经疼得连发火的精神都没了,此时榻边尚有一名白衣劲装男子,面目遮盖在兜帽底下,全然看不清五官。他趋近榻前,轻手轻脚左右扳过卢奕侧脸,查看一番后松了口气道:“还好,倒不会落下疤痕。”
                    何实知眼巴巴观望他一举一动,末了用难得出现的毕恭毕敬的口气喊道:“大伯……”
                    白衣男子默然,“……不用叫我大伯。”
                    “那……大叔,我表哥什么时候能好?”
                    男子叹口气,“我没这么老。”
                    他说着揭去遮颜之物,原来只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褐发棕眼,样貌并无寻常胡夷的粗陋,却有几许温雅,何实知怔了怔,又复笑容满脸喊道:“大侠!”
                    年轻人神色有点古怪,但这回终归再无异议。
                    安俱罗留给卢奕最初的印象便是如此,温和,体贴,正直。但年岁深远,人难免会改变,不管是因内心欲望的驱使,或是外境波折的推动。当年的卢奕太年轻,或者是一直拒绝了解这些。以致于电闪雷鸣瞬间的光亮里,望见了提着天策兵士血肉模糊的头颅踏过尸堆,表情狞恶、双目通红的那个人朝他逼近时,他始终无法将脑海里那和善青年与这头嗜血的怪兽联系在一起。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5-06-20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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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寺一役里,他险些死在安俱罗刀下。虽然一切早已过去,但记忆终归不会是随风飘散的尘埃。
                      卢奕蓦地回首,西市自然看不见。他只是开始烦恼于是否该把事务托付给唐洛,可又哪还有别的选择?
                      尔等折返都城,若然与当年一般筹划阴谋,妄图倾覆朝纲,吾身为天策府一员,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哪怕再失去一些宝贵的事物。
                      实则唐洛过得远比卢奕担忧的景况舒心,近日杂货生意清淡,派中也无甚差遣,他乐得先把卢奕这委托给办了。唐门人数虽不见得太多,然则网罗消息的隐秘途径遍布天下,何况繁华荣盛的帝京所在。很快唐洛手中就有了几个讯息,各中是真是假,便要亲身观摩,方能得出最后也是最准确的论断。
                      唐洛今日来的是春明门里一家小有名气的胡人酒肆,听说里头新来几名正当妙龄的貌美胡姬,他造访酒家虽是为了办正事,剩下的工夫嘛……
                      颇黎椀,水晶杯,蒲萄带曲红,白鱼切如玉,唐洛漫不经心地随手拣起一片刚送来的炙鹌鹑塞进口里,随后慢条斯理咀嚼着品味菜肴鲜美。反正这些花费都算在了卢奕的定金里,偶尔不节俭也没什么。
                      然而,他正待再下一筷子时,倏然顿住了。
                      厅中胡旋女疾转如轮,体态轻似无骨,绯色纱裙飘扬如盛放的娇艳木槿,裙摆点缀的金铃泠泠作响。乐师们急切敲击出的鼓点,正应和她旋转蹬踏的节拍。但唐洛此刻既没有注视舞姬,亦未留心倾听乐曲。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5-06-20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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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意的是一个刚从厅堂一侧步出的一名仆役模样的人物,那人一脸络腮胡须,衣着朴素,乍一看并不打眼。仆役为客人添酒送菜时一直低着头,对那姿态婀娜的女子甚至都不肯抛去一眼。唐洛不动声色,暗暗窥看后心道那胡须似是不大像天生——唐门精于易容,如何不通这些道理?但是那人几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倒是没法看个仔细。
                        于是唐洛托腮想了一阵,觉得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难题,那就是发一次酒疯。
                        本章主刷炮哥逗比指数,大概都是跑剧情,请见谅。下章刷喵哥时髦值
                        PS:有微唐秀BG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5-06-20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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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是好酒,人是美人,银屏绒毯值千金,郁金苏合氲兰室,出入这般的酒肆往往所费不赀。唐洛此际衣锦袍,披轻裘,俨然富贵官家子弟的派头。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手端起盏子,摇摇晃晃地起身,步履踉跄地朝堂中旋舞正酣的舞姬倏然扑去。
                          那女子不惊不乱,想来早见惯了如此景况,只刻意做出几分赧色出来。柳枝般柔软的腰肢灵巧一扭,把醉汉的莽撞举止避了过去,回头反倒又抛了个柔媚眼波故意撩拨,足下分毫未离中央的小圆毯。唐洛不是不识趣的人,再者假戏真做必然得做得全方妥当。他全然一副好色坯子的模样,涎着脸随那胡姬舞步左摇右晃,嘴里还醉醺醺喊着:“美人儿!可别走哇!陪我喝……喝一杯……”
                          假意应付一阵,唐洛瞥见那可疑仆役已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心头暗自一哂,脚下不留痕迹地一滑,歪头撞了过去。那仆役正背对外间撤下几盘残肴,甫一转身不防斜刺里倾倒过一个醉汉。此刻他双手托着杯盘,闪开的话,背后食案的客人免不了遭殃,若是不闪,手上器皿难保。那仆役微不可见一皱眉,绿眸闪过一丝微妙情绪,单手举起托盘,左手往那捣乱的酒客肩头只轻轻一拨,“阿郎醉了,请归席吧,仆这去给您端醒酒汤来。”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5-06-20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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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掌看似并未用上什么力道,更无花式可言,然而却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一撩,险些生事的酒客给带得兜兜转了几个圈,竟跌坐回到自己食案前。厅堂里哄笑声响成一片,年轻人尚且傻乎乎端着撒没了酒的空盏,胡人掌柜立刻差酒保过来扶的扶,搀的搀,还有掏出丝巾殷勤擦拭客人濡湿的衣袖。掌柜则把失手杂役叫到角落里,连吼带骂一番,指头还险险戳到这人鼻梁上。杂役仍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样儿,垂着头喏喏不已,掌柜见他半晌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倒有点觉得自己没劲。
                            “还好客人没闹,下次再这粗手粗脚的蠢样,不扣你工钱才怪!”
                            仆役缩头去了,厅堂里喧哗如旧,乐曲如碎珠落水愈发激烈,舞女身姿亦扭动地愈发妖娆,撩拨得一干观者欢声赞叹不绝。堂下却有一名乐师朝那仆役离开的投去别有深意的一瞥,片刻又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用拨子弹动曲颈琵琶的光滑丝弦。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5-06-20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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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洛在外采买见过那绸缎铺子的老板几面,知晓此人素来德性,暗暗骂句下流胚又犯老毛病。当下翻身下马,两臂将瞧热闹的众人粗鲁地大力拨拉开,中央正有一男一女,男的面目尖瘦,便是铺子老板。女的水红衣衫,身形窈窕,容貌俏丽,然而唐洛留意的却是她斜挂在腰侧的一双短剑。他不动声色继续听了一会儿,只见那老板已腆着脸作势去拉少女雪白柔夷,色迷迷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几乎将伸出肥厚舌头舔上去,“快夜禁了天也冷,先进来再说,小娘子这样娇滴滴的,风吹倒了怎么办?”
                              唐洛冷笑,心道这蠢物竟瞧不出少女来头,待会儿一准揍得你哭爹叫娘。但不晓得为何缘故,他鬼使神差喊道:“不就是布料钱么?给你就是!”
                              唐洛在怀中掏出一只锦囊,啪地甩落在地,昂首道:“够不够?不够我这里还有得是。”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5-06-20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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