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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故事人生】转载!悲伤,是不会忘记的疼痛。疼痛是奔赴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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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海里趴在他的书房里看书,他在阳台打电话,走进来,让海里帮他拿文件。
  海里问:“在哪儿?”
  袁石风说:“右手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抽屉里。”
  海里把抽屉打开,瞧见了里面有许多的合同和文件,放得全是重要的东西。
  袁石风说啊,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拿东西方便,所以会把重要的,会常常拿取的东西放在里面。
  现在,她写给他的全部纸条,就放在这个他认为重要的,方便拿取的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整个办公室都是暗的,桌上的灯又是亮的。
  海里把那些纸条拿出来,展开。
  她曾经写的:袁石风,我吃过的所有的玻璃糖都是你买给我的。糖吃下去是甜的,糖纸留下,变成了我的书签。
  这是她曾经写过的话,这张纸条放在他的黑色大衣里。
  在这句话的下面,空白的地方,有袁石风的笔迹,他的字特别的有张力,大气,着墨深。
  海里看了一眼,鼻子就酸了。
  他写:二月十一日,在大衣右边的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多云,8°C—14°C。望平安。
  海里拾起另一张纸条,她写着:袁石风,如果我忘不了你……该怎么办啊?
  他写:二月十五日,在裤子右边的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晴,5°C—11°C。望快乐。
  海里抹着眼泪,再展开一张纸条。
  她写:袁石风,其实八年后我们第一次相见,我在服务站的洗手间里站了很久,想不好该用什么模样来见你,我绑了两条麻花辫又拆了。
  他写:一月二十八日,在衬衫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阵雨,0°C—10°C。望幸福安康。
  ……
  海里哭着,把一张张纸条拆开来看,每张纸条上他都回复了话。
  唯独一张纸条,她写:袁石风,其实海深走了之后,好像我的世界就是你撑起来的。
  他在下面写:一月七日,在大衣口袋里发现纸条。伦敦阵雨,-3°C—5°C。望开心。
  但在这句话下面,还有一句话,大抵是后面加上去的。
  他写着:海里,这辈子,我没有亲人了。
  海里拿着这张纸条,哭出声来。
  沈炎说啊,袁石风妈妈走了,她自己从窗户口跳下去的,五楼,袁石风带她去买衣服,一个回头,没看到她了,寻到人的时候,人已经砸在大厦的地上,围满了人。
  ……他站在医院走廊一整晚,就站着,真是一整晚,天亮的时候,平静地吩咐人安排火化的。
  ……
  “海里,这辈子,我也没有亲人了。”
  海里拿着这张纸条,捂住嘴哭出声。
  ——袁石风,你还需要我吗?


208楼2015-07-15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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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石风把门打开,王冬站在门外,怒目而瞪:“我来带海里离开!”


    211楼2015-07-15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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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11: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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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此时彼时(2)
        海里又想起了海深。
        她坐在袁石风的自行车后面,海深载着陈家小女人快速地飞驰过田埂,一阵风似的,海深额前的碎发都掀了起来,坏的很,故意一拐自行车的车把手,整个自行车就往一边斜,吓得陈家小女儿抓紧了海深的衣服,海深就得逞地笑啊。
        陈家小女儿骂:“你好好的骑啊!”
        “好~”海深嬉皮笑脸地应和。
        海里坐在袁石风的后面,就是不开心,就是觉得海深为了别家的姑娘而抛弃了她,那时哪懂情啊爱啊,哪儿懂海深挨着李爸的板子还是梗着脖子一声不吭啊。
        李爸说:“你还读不读书了!你还谈不谈恋爱了!”
        他咬牙:“不读。继续谈。”
        李爸那一板子高高举起,又狠狠拍下,结结实实抡在了海深的背上。
        “啪!”
        也跟抡在海里身上似的。
        李妈伸手上去抹掉海里的眼泪,她的手也是粗糙得很了,大抵是以前串贝壳串的,干活的女人的手都粗糙,尤其是要从沙子里把贝壳都捡出来,洗干净,打洞,这手啊,把以前的日子都映在掌纹和指甲缝里了,是再怎么抹护手霜也抹不平的痕迹。
        李妈说:“海里,你真别怨我们,我们都是过来人,过来人的经验比你们年轻人多。你当初那么小,哪儿懂什么是爱啊?你和袁石风一起长大,你以为自己这样的感情就是爱了?”
        海里不说话,李爸依旧站在旁边抽烟。
        李妈也说不下去了,大抵也是觉得自己理亏,给海里掖了掖被子就要起身出去。这时候海里说话了,她说:“那时候袁石风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说我还小……”
        你们总以为我不懂爱情,可是爱情是我自己的,只有我懂。
        李妈点头:“你是还小,你到现在也还小。送你出去读了四年书,你也还是小。王冬比袁石风好,王冬从小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人老实,他爸妈我们也都认识,你嫁给他,我和你爸就是放心。”
        “袁石风也是你们看着他长大的。”海里处处为袁石风说话。
        想不通,就是想不通……最想不通的是我们以为我们离得远,却突然发现我们离得那么近,而这么近,中间就是隔着一堵墙,她把手按在墙上,以前哭着吼着,说,袁石风,你推吧!我们一起把墙推倒啊!袁石风在那头叹气,海里,你还小。她可伤心了,可难过了,转身离去,然后,发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也在悄然用力,推不倒。
        答案终究在李妈的喉咙里,海里一步步紧逼,答案就从李妈喉咙口慢慢地冒出来,李妈说:“袁石风是我们小时候看着长大的,可是他离开后,我们就看不到了啊。送你开学报到那会儿,我们第一次瞧见他,就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高中读完就没读了,跟着他舅舅在工地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是的,是有钱了,可又怎样呢?人站在那儿,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海里,我们就希望你好,王冬就好,我们就是看着他跟你一起长大的,跟你一起去外头念书,跟你一道儿回来,你们什么都合适。”
        海又想到了在以前的旧家里,房子是用砖头砌成的,外头包着石灰,她调皮,从灶台上拿来锅铲,把锅铲往墙上凿,石灰就剥落了,露出了里头红色的砖。一到晚上,李妈就在院子里架起了大圆桌,烧好了大锅菜,请袁家一道儿来,李爸李妈在那会儿明明可喜欢袁石风了,夸他乖,夸他懂事儿,好像比谁都喜欢袁石风的。
        海里皱紧了眉:“合不合适,我自己最知道。”
        李妈特别无奈:“结婚,真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王冬家,他爸妈都在,也就王冬这么一个儿子,你们结婚后,他们也会待你好,有什么事可以照应着。袁石风呢,不是说我们心狠,袁娘那样,你要跟着去照顾吗?”
        李妈的这句话说得轻,站在海里床旁,离了灯,整个人就有些看不清楚,李爸的烟在一旁忽明忽昧,以前李爸在家里抽烟,李妈总得唠叨,可这回,李爸抽多少根烟,李妈也不会来管了。海里有点不敢相信,她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妈……你在说什么呢……”海里的声音在颤抖,睁大眼睛看着李妈。
        小时候啊,一到夜晚,天上就是满天繁星,月亮从弯的变成了圆的,夏天的时候不知名的虫子躲在草丛里叫唤。袁家开着灯,袁石风的身影在窗前晃动,袁爸不在了,袁娘常常坐在窗口发呆。李妈站在这头看着,把切好的西瓜装着让海里端过去,李妈挂在嘴边的就是这句话:“海里,你以后得对袁娘好。”
        怎么……就变了呢!
        海里跪在床上,直起了身子,哭:“以前你不是说让我知恩图报吗,说袁娘待我们好吗!”
        李妈说:“知恩图报不代表让你嫁过去!结婚跟知恩图报不一样!王冬就好,家里谁都不需要你照顾,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可是袁石风不一样,我们把你养这么大,还得把你送出去让你照顾别人吗?”
        “可是现在袁娘也不在了!她不在了,她死了的时候你们也没打电话告诉我!”海里哭,这件事儿,永远让海里心里过不去。
        李妈的脸那么凉冰冰的,李爸站在那儿,依旧不说话,一根烟已经吸完了。特别陌生的感觉。
        明明小时候,李妈和袁娘还那般好,常常坐在院子里唠嗑,数落自己的小孩调皮,连南瓜子都摊在院子里一起晒,等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人就一起用耙子将南瓜子翻面。
        明明这般好……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李妈当真是每天拉着海里的手说啊,说海里啊,海深走后,就袁家没嫌弃我们,你得记着他们好,等你长大了,也要待袁娘好。
        怎么一眨眼,就变成李妈声嘶力竭地喊:“袁娘那样,你要跟着去照顾吗!”
        “现在袁娘也不在了!不在了!!”海里哭着喊。
        “可是现在你也要和王冬结婚了!王冬爸爸妈妈都在,也都是我们这儿的人,你们以后遇着什么事儿他爸爸的关系也可以帮你们,反正就是比你嫁给袁石风强!你说他虽然有钱,可万一他出什么事儿,他有什么亲戚可以依靠!”
        “听不下去了!”海里哭,“不要听了!”
        她说:“希望你们没有把这些话说给袁石风听!”
        这人啊……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以前日子过得也就那样的时候,街坊领居互帮互助的,谁都不野心勃勃,谁都自己家过一份想着别人家再过一份,可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反倒越来越计较了,越来越现实,越来越……没有良心了。
        海里想啊,这些话,希望没有原封不动地对袁石风说。
        他得多伤心……多伤心啊……


      214楼2015-07-15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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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那儿大声的咆哮着:“李海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对你怎样?我对你一点儿也不差,我他妈就是这么犯贱啊!在伦敦我发个烧,你来看我,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我对你万般好,但你对我只要一般好,我就这么犯贱地感动到现在!你呢?你对我有这样过吗!”
          海里在哭,他又何尝不是,长大后他什么时候流过眼泪,但这出些话他一声一声地喊出来,嘴里得有多痛啊!
          他走上去,看着海里:“李海里!你看着我,跟我说,你不会辜负我,你说啊!”
          海里抬起眼皮看他,皱紧了眉毛,她说,对不起……王冬。
          对不起!
          王冬闭了闭眼,霍然睁开,一把抓住海里的头发往二楼拖!
          “王冬!”海里整个人躺在地上,头皮狠狠地上吊起,整个人的重量全部集中到头皮上。
          王冬抓着海里的头发,咬着牙:“你得明白,李海里,你得明白!我!王冬,才是你的老公!”
          ——我对你如此卑贱,你得明白,我绝对不想到最后一刻,落得被别人耻笑的境地!
          窗外的风大了起来,远处的海不平静,船开始颠簸,浪花开始凋零。哗啦哗啦的海浪声,从远处而来,近处消散。
          二十多年前,涌炀岛的李家多了个老幺,明明是秋天,但那天天气格外的热,拿李妈的话说,这老幺命大的很,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的抓住脐带,这老幺肯定就掉进粪坑闷死了。
          那是物质乏乏,景色却美的时代。
          李家人说,就给老幺取名为“海里”吧,这名字多美,海里海里,囊括了海底的一切。
          珊瑚,鱼群,海底埋葬的沉船,秘密……
          海边的新房,透着玻璃传出的尖叫和哭泣。
          王冬!
          王冬!
          尖叫声,最后变成了含着痛苦的呻吟声,含着哭声,最后……什么声音也没了。
          那个时代,还有细细小小的田埂,一旁,会有许多的小水坑,一到春天,蝌蚪就会出现在水坑里,黑溜溜的一群,呆头呆脑的晃着尾巴。
          海深在前头拿着白色的渔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中间跟着穿着花裙子的海里,后头跟着提着水桶的袁石风。
          一路都唱着歌……
          厨房里,安静得很,有谁家的孩子骑着童车经过,咿咿呀呀的哼着歌,顽皮地打着铃铛,从厨房的窗口处溜过。
          阳光散进来,落进厨房的橱窗上。
          袁石风皱紧了眉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李妈,我爱海里。”


        217楼2015-07-15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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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此时彼时(7)
            王冬跪在海里面前,白色的瓷砖,冰凉凉地从两块膝盖上透出来,海里坐在沙发上,正对着他。王冬去拉她的手,这么一个大男人,说跪就跪了。他后悔,难堪,自责,只要海里说一句话,他刮自己一耳光也成,用刀往自己心坎上捅一刀也成,只是他真的没办法了啊,只是他真的气糊涂了啊,那股火压在心口也不是一两天了,豁然爆发,霍然,就变得面目可憎了。
            海里看着他,别过脑袋,大抵想说你起来,可又没说。
            客厅里就挂着他们的结婚照,是王冬钉的钉子,亲手挂上去的。那套婚纱有着长长的裙摆,风一吹,就扬了起来,拍婚纱的时候,摄影师说:“新娘子,笑起来,对,笑起来。”
            摄影师说:“新郎啊,别害羞嘛,靠近点,亲密点!”
            王冬靠近她,将手拦在她的腰上,特别巧,浪花袭来,海鸟从他们身后哗然飞过,这一幕,就这样被定格了下来。
            拍婚照的时候,王冬一直帮她拎着大裙摆,一直帮她擦汗,王冬说,海里,你会跟我结婚我真是没想过的事儿,我梦想成真了,你就是我的梦想啊。
            她看着他憨憨地笑,心头挺难过。
            他一直在赋予着她感动,想想,她一直对他愧疚。
            看着王冬的时候,她认了,真认了。
            王冬跪在她面前,堂堂一个男人啊,王家也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啊,自小也是被宠大的,他从来就不欠她……
            “我不怪你。”海里说,“你不欠我的。”
            海里看着墙上巨幅的婚纱照,王冬的手拦在她的腰上,她的裙摆在身后飞扬,海里想,多奇怪,我们这样的平静……
            王冬咬了咬牙,站起来,他握住海里的手,她的手已经凉了,他用力地和她十指紧扣,她却丝毫未有用力回握住他。他慢慢地坐到沙发上,和她并排而坐,海里这般冷静,面色毫无端倪,只有她脖子上的吻痕和淤青在显示着他丧失理智的暴行。王冬皱紧了眉毛,将海里的头发往前拨,盖住了些许的淤青。
            王冬说:“对不起,对不起,海里,以后我一定待你好,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禽兽了!”
            海里听着,点头,没说话。
            这样的海里,让王冬想起他们的小时候,海深走了,走得那晚正逢红月亮,流言蜚语传得很盛,学校的小孩儿一下子都不跟海里玩了,海里常常坐在阶梯上,他远远的看着她,蹭过去,她转过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他就死皮赖脸地蹭过去和她说话。
            只要跟她说到海深,面无表情的她就是有情绪的,是会哭的,又是会想念的。长大了,她的情绪又是属于袁石风的,为他哭,为他笑。现在呢,就算他这般伤了她,她也是能平静地坐在这儿,跟他说,王冬,我不怪你,你不欠我的。
            ——你的冷静,理智,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狼狈。
            王冬握紧了她的手,垂下了头。
            这时候,海里说:“我们都快结婚了,这也没什么……”
            说得轻,语气也沉。
            王冬心口一疼,连呼吸都顿了一下。
            ——倒,宁愿你疼,你恨,你哭。


          220楼2015-07-15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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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此时彼时(9)
              引擎声一响,王冬就从屋子里追了出来,跑到院中,攥紧了拳头,又跑到路上,站在路边,看着袁石风的车尾渐渐消失。
              他张大嘴,大口的呼吸:“李海里……”
              他叫。
              “李海里……”
              他看着消失的车子喊。
              不会有人回应他,海浪随着风往岸上一刮,他的声音也被冲散了。王冬颓然地立在那儿,许久,慢慢转过身,慢慢地步回新房。他总觉得自己又要等待了,等待着她回来,亦或是,不回来。
              海里坐在袁石风的车上,未系安全带,她看着前方。
              “袁石风。”她唤他。
              车速疾驰,海边的风景是一模一样的,但再往前开便会出现楼房,会出现海港,海港前面,便是跨海大桥。
              袁石风握紧了方向盘,他以为自己过了三十的年纪,脾气也就是那么沉了,哪知现在还是这般冲呢,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桥上去,过了桥,外边就是他们的一辈子。
              开上桥要二十多分钟,过桥要四十多分钟,若过了这一个小时,他载着海里,便真真是想一辈子的。
              “昨天你来寻我,我最后是有话想和你说的。以前我想着你还小,小啊,还分不清什么是感情的,以后你念的书多了,走的路多了,遇见的人多了,说不准就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了。我闷,无趣,古板,你年轻,思想也年轻,古灵精怪的,怎么可能死心塌地喜欢我,对不对?”袁石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微微勾着笑,笑容着实是发苦的,沈炎常常说他,说他是个智商高,情商低的人,他承认,就是这样的。
              情商低,不会说话,便常常惹她流眼泪,现在她倒不流了,悲伤地坐在他的旁边,疾驰的道路,再快点,再快点,离开这里,去过他们的一辈子。
              袁石风微微张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里,你比我厉害……”他又深呼吸一口,人一悲伤,满心都装满了眼泪,一开口说话,气息便会着急,语不成调,袁石风狠狠咽了一下口水,把沙哑的声音截住在嗓子里,他要说的这句话便断在了这里。
              海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泥柏路面上,中间一条条白色的分道线像传送带似得滑行着。
              海里想啊,袁石风,你多善良啊,多好心啊,到最后,你仍旧把责任担着,你怎么不跟我抱怨抱怨我爸妈,怎么不跟我讲讲你的委屈,怎么不跟我说说你那么多忍着的考虑。
              "你曾经问过我许多许多的问题。”他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沙哑的嗓音,前挡风玻璃上透着阳光,把他的面色附上了一层的光芒,“你说你跟我未见了八年,对我好有许多的不了解,你问我喜欢什么颜色,问我喜欢吃什么,问我有没有想过涌炀岛,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如此算算,我们又别离了四年,统共八年,我以为我能大度吧,能安安稳稳地为你送上祝福吧,以为看着你和别人结婚我也是高兴的吧,是能平静的吧,但昨晚上你坐在我的跟前,海里,我是有许多话没有和你说的。我喜欢的颜色是黑白灰,是你无意间从黑白灰的外套里发现你写给我纸条的衣服裤子。我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但你坐在我的对面,跟我聊天,冲我笑,和你一起吃的饭菜,就是可口的。我没有想涌炀岛,我在想与你的记忆,有时候又在想小时候的记忆。我没有女朋友。”他一顿,便真是难开口的。
              他当真不善说情话的。
              喝醉的时候便也是闹过,丢碎了酒瓶,拧着沈炎的领子喊:“我他妈的就是想她啊!”
              现在,他足足顿默了许久,终于说了:“我想有你。”
              疾驰的车速。
              开上了跨海大桥,在大桥上,便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听得这句话,海里咬紧了嘴唇,掩面流泪。她想啊,袁石风,可怎么办呀……可怎么办呀……你一直想把最好的给我,我也想把最好的给你。从前,这般充满无畏和勇气,现在,她便是能理解他当初的,有那么多的东西要背负,要承载,要考究,怎么能任性的起来呢。
              所以,多奇怪啊,所谓的错过不过是在能任性的时候你成熟,你无畏的时候我退缩。
              波光粼粼的海面,海水一层深蓝,一层浅蓝,远处便是接近白色,接近天空的苍白无限,船一过,把海水划动了,留下两条波光凌琳的褶皱,天上的飞机飞过,也在帷幕上留下一条白色的尾翼。
              所有的东西过去之后仍会留有痕迹的,但是也像船一般,航行远了,波光凌琳的褶皱也就不见了,飞机飞远了,白色的尾迹也就褪去了。但这么多万物遵循的规律,在他们之间怎得无效呢?
              “送我回去吧……”海里说,“不能逃的,要逃,我昨天就不会跟王冬回来了。我就像从前一样,死皮赖脸的抓住你的衣服说,袁石风,你还爱不爱我啊,你爱我,我就留下,我们逃,逃到没人管我们的地方去。如果我要这么做,就是会这么做的。你被动,我就主动,你一直被动,我就会一直主动,这就是我的性子啊。可是……袁石风,我懂了,懂当初你懂的东西了。我们有好多好多要考虑的东西。”


            222楼2015-07-15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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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此时彼时(10)
                海里没哭,就是流着眼泪:“王冬怎么办呢?他不欠我们两个的啊,是我啊,我答应他结婚的啊,我走了,留下他,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和他结婚了,我走了,全岛上的人会怎么看王家的笑话,会怎么笑话我爸妈,我爸妈也还要在这里住下去的啊,我……”海里哭,“我知道他们很过分地对你说了些话,但是海深已经没了,他们就我一个女儿了,我不原谅他们,不对他们好,还会有谁对他们好呢?以前任性,他们就都是宠着我,尤其是这次从伦敦回来,我发现他们都变老了,我妈眼睛也不好使了,好多东西都瞧不清楚了,当他们戴着老花镜的时候,我瞧着也好难受。”
                海里说:“海深死的时候是红月亮,现在我们知道了,那是月食,可那时候哪儿有知道啊,都说月亮红了是不好的征兆,是要出事儿的,海深死后,好多人都说我们家晦气,不肯跟我们家的人说话。流言蜚语多盛啊,多厉害啊,我爸妈那时候就是熬过来的,我跟你一起走了,我爸妈还要经受多大的流言蜚语啊,岛上就这么点儿大,该多多少人会指着我爸妈说,说他们生了个多不检点的女儿……”
                “不要说这些话!”袁石风打断她。
                “可就是这样的。”海里哭着说。
                她懂了,真的懂了,跟袁石风曾经一样的懂这些道理了。人一旦懂道理了,便是畏手畏脚的。所以哪儿会有缘分这一说呢,就只是懂事早晚的区别而已。
                “把他们接出去住,海里。”袁石风这般明确的给了答案。
                海里摇头,李爸李妈怎么会愿意呢,他们不接受袁石风,又怎得会愿意住他买的房子呢……
                海里说:“袁石风,你送我回去吧,不送我回去也成,你就停下,把我放下。”
                曾经他拒绝了她这么多回,这回便轮到她拒绝他了……
                飞驰的路面,宽敞的大桥,快速的从桥的这头跨到那一头。袁石风无声中握紧了方向盘,没说一句话,从桥的这一头到那头,统共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在这四十分钟里,他们坦白一切,却又是无力挽回一切,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两旁全是宽敞无垠的海,两边都是绿茸茸的山。正值春天,山上的映山红成片成片的开,风一吹,便又会是夏天,在曾经火烧云的夏季傍晚,袁石风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在拖拉机上,海里站在院子里,在火烧云下,烧着眼泪,烧着哭泣。
                眼睁睁地看着彼此,一个哭泣,一个沉默,离去。
                多少岁月后的他们,一个哭泣,一个沉默,行驶在长长的跨海大桥上,经历了四十分钟的相依为命,再快要下跨海大桥的时候,海里摇头,叫:“袁石风!没办法了!没办法了!你送我回去!”
                她的哭声,让他心头一拧,在收费站前一打方向盘,转弯,开回桥上。
                他把手伸过来,捏住她的手,捏着,握着,包裹着,一握,便是没开手,直到把她送回新房。
                袁石风说:“海里,别哭,别哭。”
                没关系,便等吧,等着,也不过是这辈子罢了。
                又是一个四十分钟,袁石风将车停在新房前,已是傍晚了,太阳将落未落,袁石风松开海里的手,海里下车,站在路边。她朝袁石风摆了摆手,抿了抿嘴:“路上小心。”
                作为别离的话,最后却是挑了这么平常的一句。
                袁石风坐在驾驶座上,微微侧下头,透过车窗看她。
                仔细地看她,倒是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他的海里长大了,大姑娘了,马上就要结婚了,懂事儿了。
                他笑,总觉得是要留下微笑的,说:“海里,不管什么时候,有需要,找不到人的时候,就来找我。”
                一直希望你好,一直竭尽所能地希望你好。
                海里点头,还是冲他摆手:“再见,袁石风,一路小心。”
                谁该先转头呢,谁先离开呢?
                海里咬了咬牙,转身,推开院门,走进屋子。
                袁石风的车一直停在外面,看着她进去,看着她打开大门,看着她进了屋,看着她合上了门。
                袁石风闭紧了眼睛,睁开,便没忍住,眼睛刹那红了,忽然就落泪了。
                海里偷偷地站在窗前,看着袁石风的车子停在外头,许久,最终离开了。
                心口跟刀剜似的,她转过身,王冬走了下来,站在一旁看她,王冬的眼圈也红了,他说:“我以为你走了,没想着你还会在回来。”
                海里说:“王冬,以后我们好好地多日子吧。”
                对得起……所有人吧。


              223楼2015-07-15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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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此时彼时(12)
                  袁石风的车就停在酒店外面,他坐在后座上,他不说话,司机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前头,他目睹了酒店门口从热闹到现在的清冷,想来宾客都已经落座了吧,婚宴也已经开始了。
                  LED的显示屏上仍旧循环播放着海里和王冬的结婚照片,红色的字喜气得很,照在车窗玻璃上,透过车窗,又照在了袁石风的脸上。
                  沈炎说,袁石风啊,何必呢,别去了。
                  但他还是来了。
                  她眼泪汪汪说过的,袁石风,婚礼你别来了,别祝福我,别记挂我。
                  怎么能做到呢?
                  想祝福,也仍旧记挂。
                  袁石风闭了闭眼,问:“几点了?”
                  “七点半了。”司机回答。
                  袁石风点头,便终于下车了,合上车门,一个人,拿着喜帖,迈开了步子进入了宴会厅。里头已经热闹得很了,海里已经换上了第二套礼服,中式的旗袍装,和王冬一起,挨桌禁酒。袁石风进去的时候,海里和王冬已经敬完了第三桌,最亲的亲属都敬完了,海里的眼眶泛红,也不知是谁同她说了哪些话,把她惹哭了。
                  或许是感动的,或许……又是悲伤的。
                  她一身红色的旗袍,衬得身材越发曼妙,举着酒杯,从这一桌周旋到那一桌。有些酒伴娘替她喝了,有些酒她自己仰头喝净了,他从未知晓,她的酒量这般好,一仰头,滴酒未留。
                  人群起哄着,拍着王冬的肩膀说,新郎官,你娶的新娘酒量比你还好嘞!
                  一杯酒又抵在王冬面前:“喝!喝!喝!”
                  起哄。
                  王冬喝光一杯酒,宾客鼓掌,连声叫好。
                  这般的热闹,热闹中,海里拿着空酒杯,抿了抿嘴,嘴唇上便都是酒香味,她下意识地去看袁石风的位置,还是空着。
                  他真的没有来。
                  她也不知自己是盼着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
                  目光回收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王冬忽然挺直了身体,海里疑惑,抬起头,发现王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海里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下子就看到西装笔挺的袁石风。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他还是这般高啊,比王冬都高,无论他站在哪儿,便总会有一股气势,使得旁人不由自主地朝他看来。
                  他到底是来的,目光轻抚着海里的无措。
                  他出现了,她便是害怕的,是更难过的。
                  所以啊,他犹豫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该不该踏进她的婚礼。可总得是要来的,是想说,海里啊,我从未真的离开你。
                  谁都未说话,王冬的手牢牢地搂住了海里的腰。
                  袁石风从旁边那里酒杯,填满酒,朝海里喝王冬举杯,杯子举到与鼻尖一般通高,总得是要说些什么话的,他却什么都未说,杯子一举,一笑,便是仰头喝净。
                  整整一杯白酒,一下子就灌了下去。袁石风将杯子放回桌上,目光便是牢牢锁在海里身上的:“幸福。”
                  嘴唇一启,简简单单,就是这两个字。
                  不是“祝你幸福”,不是“希望你幸福”,就是两个字,幸福。
                  他笑着,一笑,眼角便都是有了褶皱的。
                  “谢谢。”王冬举杯,还他一杯酒,亦是干干脆脆地喝尽,不再看他,强硬地搂着海里转身就走,去往下一桌了。袁石风站在原地,将白酒的辛辣味咽到心口。
                  海里一身红妆,转头看他一眼,那一眼,便是最后一眼似得,千般的无奈和悲伤,又一转头,就只剩下她挽起的发髻中,那红色的纱在对着他。
                  她的背影,一转身,便是多少牵绊。
                  袁石风慢慢地环视了一圈这间硕大的宴会厅,一圈环视下来,瞧见了紧紧盯着他的李爸李妈,恐怕最不愿意他来的除了王冬便是这俩老了。
                  硕大的宴会厅,布满了粉色玫瑰的舞台,每一个角落里都摆着海里和王冬的结婚照片。喜气洋洋,和乐美满。
                  他终究是来了,终究是舍不得不再见的。
                  怎会不记挂,不祝福呢?
                  他是如此知她,倘若他真的不来,她定是不安,会四处寻找,会焦虑地左顾右盼,他到底是来了,不舍她左顾右盼,不舍她再等,再寻找。
                  在你婚礼上,敬一杯酒,说一个词,幸福。
                  她着一身红色旗袍,受尽宾客的祝福,袁石风静静地看着她,未扰,转身离开。
                  吵嚷声越来越远,他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独自离开,门一关,里头的幸福也就与他无关了。
                  涌炀岛的夏季,夜色寂寥,从前能看到许多的繁星,入今只有寥寥几颗了。
                  袁石风将西装的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时间仿佛回到了中考时。
                  他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考场上悬着的吊扇有气无力地旋转,他拿着笔,看着考卷。
                  海里说,袁石风,你中考考到外面去的话,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白色的海浪,黄色的稻田,她的乌黑的麻花辫。
                  吊扇无力地旋转,监考老师开始提示时间,还有最后十五分钟。
                  袁石风拿出橡皮,将选择题全部擦干摸尽,橡皮屑一掸,落了满地,他起身,直接交卷。
                  ……
                  不顾一切又热情洋溢的青春年少,都是爱情的记忆符号。如果我们仍旧是那时的少年,自行车铃铛一打,承载着彼此,驶向炊烟袅袅的家。
                  和风细雨的海,柔情的稻田,孤零零的火烧云,灰烬的田梗路。
                  记忆中的马尾辫,绑在窗帘上的红色蝴蝶结。
                  她在叫:袁石风,你等等我。
                一晃,便是那时的青春年少。    ……    袁石风走下台阶,回望酒店的LED显示屏: 新娘,李海里;新郎,王冬。


                225楼2015-07-15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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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11: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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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王冬
                    海里和袁石风结婚的那天我坐在我和海里的家里,一遍一遍地看着结婚当天我们的结婚录像。录像里,我拉着她的手,说娶到她是我这辈子的梦想,我说,海里,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我一定会待你好,我爱你。
                    我真不会说甜言蜜语,我觉得我爱你就是至高的情话了。
                    她点头,抿着嘴笑,眸子里有眼泪。
                    我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搂她,吻她。
                    录像里,响起了掌声。
                    我坐在地上,喝酒,看着电视里幸福的我们,转头,家里就我一个人了,门窗开着,还能听到海浪声。
                    我啊,当真是好不容易得到她的,我啊,我爱她,最舍不得伤害的就是她。但爱极必伤啊!她终于要离开我了,从我这儿逃到袁石风这儿了,我曾亲手把她夺过来,可最终她还是和那个人在一起了。我受着我和她的家,睡在我和她同床共枕的床上,每一处都有她的气息。
                    袁石风来找过我,我跟他见面的时候,结结实实打了一架。
                    他的车就打横拦在我面前。
                    他把我从车里拖出来,他说,离婚协议你签吧。
                    我说我绝对不签的。
                    他笑,说我有的是办法搞死你。
                    我先动手的,一拳揍过去。
                    我觉得你一王八蛋跟老子横什么横啊!
                    这一架打得特别凶,周围的人上来把我们分开。我冲他咆哮,我说我和海里之间好好的,就是你他妈的插脚进来!
                    袁石风立在那儿,他说,三岁看到老这句话没错的!你当初是什么德行现在仍旧是!还打女人了?你打海里的那几下老子连本带息还给你!念小学的时候你欺负海里我教训过你,现在老子照样能把你揍死!不管离婚协议你签不签,她都得跟我!
                    我和海里的爱情出现问题了,问题出现在她的心思一直是在袁石风那儿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她负的我!
                    又时候应酬好回家,海边的公路特别冷清,我一路回家,想着开门进去的时候,海里能对我嘘寒问暖一下,我也不奢求她对我怎么着,就是希望她能关心关心我,对我撒撒娇,主动对我示软一下,靠近我,温柔点儿,别有事儿没事儿闷在书房里做自己的事儿。
                    外头冷,我的手都冻红了,她仍旧坐在书房里,看我进来,说,你回来了,然后就不说话了,继续去翻译她的文章了。
                    我说海里,家里也不缺你这几个钱,你跟我聊会儿天。
                    我就想跟她一起上床睡觉,睡在床上,聊会儿天,搂着她,跟她说说话,别我睡下的时候她还在书房里忙。
                    我对她是真的好,她生病了,我前后地照顾,我生病了,她也照顾,递药,做饭,可是,不一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何时主动亲吻过我,搂过我,她从未对我撒过觉。
                    那次,乘着酒劲,我把她桌上的书全扔地上了,我说:“李海里,你性冷淡吧!”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我,没说话,起身去把书拾起来,我站着,她蹲着,不知怎的,我心里就是火急火燎的。
                    我打了她,拿起书,硬壳的书,甩在她的脸上:“你对袁石风是不是也这样啊!”
                    第一次,我打了她。
                    打完她,我就后悔了。她睡在客房,哭。
                    她哭,我心里有多苦。
                    ……
                    我和她之间的爱情出现了问题,因为袁石风。
                    我一直以为是的,就是这个原因。
                    海里以家暴的理由向法院提出起诉离婚,法院判决我和她离婚的那天,我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她由袁石风陪同着出来,我想最后拉住她跟她说会儿话,袁石风把她护到身后了。
                    我说啊,袁石风啊,都是因为你!
                    他说,不是因为我,你和海里曾经为合法夫妻,我是失败的这一方。她为你妥协,这份感情比在我身上来得大,是你做人有问题,自己的问题,就不要说你和她之前的感情败给了其他,别用感情来做自己人品败坏的挡箭牌。
                    他拉着海里走了,上车了,车门一关,离开了。
                    我拿着宣判书,伫立在台阶上,法院的国徽沉甸甸得压在我的头顶。
                    我曾为她在海边造了一幢房,我们的新房,现在我独守这幢房子,冰冷得要死。
                    我喝醉,日日夜夜看着我们结婚时候的录像带。
                    我爸妈来房子里找过我,他们为我丢尽了脸。
                    他们说,你怎么会打海里呢?
                    我哭啊,我爱她啊。
                    我真的爱她啊,我一直苦巴巴地守着她啊,我甚至一直在权衡着该怎样得到她啊。
                    我陪着她,守着她,我给她的父母打电话,说海里打电话找我哭,她喜欢袁石风,她住在袁石风的家里。我告诉她父母,袁石风有女朋友了,那女朋友欺负海里,海里过得不好。我告诉她父母,我喜欢海里,海里来伦敦后我会照顾她的。我告诉她父母,袁石风来伦敦找海里了,海里三天没回家了,都跟袁石风住在酒店里……
                    对她,我从来不是个坏人啊,我也不想做王子啊,我只想做她的马啊,带着她闯,带着她飞奔,前提是……她得选中我,紧握住我的缰绳,哪怕前面是一座悬崖,她要闯过去,我也竭尽全力,载着她,纵身一跳了!
                    我还是失去她了。
                    曾经海里的爸妈喜欢我,觉得我就是好女婿,我失去海里了,海里的爸爸亲手揍了我,我任命地挨了。
                    他们年纪大了,哭着骂,王冬你王八蛋,你怎么下得去手啊!我们把你女儿交给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啊!
                    我失去海里了,我失去了好多好多东西。
                    整个岛上的人都知道我对海里做的事儿了,我为她造了一幢房,现在成了我的坎儿。
                    我日日夜夜在客厅里买醉,听着窗外哗哗的海浪声。
                    忽然,门铃响了,我起身,走出去打开大院的门。
                    外头停着挖土机,工人从卡车下来,拿着许多的锤头。
                    他们说,老板,拆喽?
                    我点头。
                    他们说,那么多家具,不要了?
                    我说,你们要你们搬走吧,房子拆掉。
                    他们特别高兴,进屋去抢东西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桩房子,在造它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和海里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承欢膝下,会有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我买了最好的钢筋,最精美的地砖去造它,从未想过……它被遗弃了,我失去了她,失去了它。
                    工人们在拆房子的时候,锤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墙体一下一下地剥落。
                    海浪声像是哭声。


                  231楼2015-07-15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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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我们就觉得,袁石风和王冬比起来,就是王冬好些。
                      这样的想法在了,突然又听得王冬的说,袁石风来伦敦了,找了海里,海里三天没回住的地方,又和他住在一块儿去了。
                      我们听着气啊,觉得你袁石风这么多次,实在是太不识相了!
                      所以袁石风打电话想让我们应诺他和海里在一起,我们明确拒绝了。
                      你,袁石风,比海里大六岁的人,一次一次地做得这般不妥当,让海里退学,让海里去了伦敦,现在待她好不容易开心些,又去折腾她,怎么会允许你和海里在一起呢?
                      在我们的期望下海里和王冬终于结婚了。我们觉得王冬这孩子老实,对我们是孝顺的,对海里是好的,我们看准的人不会差的,但是……我们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去海里家看海里的时候,会看到她脸上的乌青。
                      ……
                      我们啊,是活了半把岁数的人了,自以为见得人多了,经历过的事儿多了,看得人会是准的,我们的决定总归是比年轻人准确的。我们用自己的岁数作为说话的分量,但回首看看,便是特对不起海里和袁石风的。
                      海里和袁石风结婚的那天,我们坐在台下,我握着孩子他爸的手。
                      孩子他爸说,海里第一次结婚的时候,他回家哭得凶,这回不哭了。
                      说完,他还是流眼泪的,他说,是我们两个老人糊涂,把两个孩子折腾成这样。
                      兜兜转转,这么多挫折和苦难,也终究是在一起了。
                      小孩子的爱情,老一辈真的不能插手的,爱情是他俩的事儿,旁人都不懂的。你能干预孩子的前途,前途这事儿是还能扭转的,但是感情,一干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错过,多么揪心的词儿。
                      海里和石风在一起了。石风从未跟我们计较,但面对他,我们是顶不好意思的,他让我们搬来和他们一起住,我们想了想没答应,依旧住在原来的家里。
                      逢年过节的他们回来,我们提前两天张罗。
                      俩孩子手牵手走进家门,看着他们,我们仍旧是轻易地落泪的。
                      也幸亏的……他们没错过。
                      孩子的爱情啊,真不能干预的。我们做父母的观念老,还用合适的人和不合适的人来划分爱情,但是……爱情哪儿有分合不合适呢?


                    234楼2015-07-15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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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袁石风(一)
                        早上醒来的时候,胳膊有些沉,一动,下意识地又停止了,睁开眼,看着海里毛茸茸的脑袋枕在我的手上。
                        她的头发长,我时常压到她的头发,她若一翻身,便会捂着脑袋嗷嗷地叫:“袁石风!你压着我的头发了!”
                        我说:“压着就压着了,就别翻身背对我了。”把她往回拨,翻个面,和我面对面,我方便搂着。
                        她吃了教训,上床睡觉的时候就会把头发扎成个丸子,顶在头顶上,一根头发都不往外流,我也再也不会压着她头发了。
                        所以早上醒来的时候,不会先看到她的脸,铁定是先看到她头顶上的一颗丸子,毛茸茸地抵着我的下巴。
                        许是刚才胳膊动了一下,吵醒了她,她微微张开眼:“几点了啊?”
                        我说还早,你再睡会儿。
                        她的眼睛已经半张开来了,看了看我的胳膊,立马把脑袋移开了:“我怎么又压着你手了?”说完,责怪我,“袁石风,你睡觉越来越霸道了,把手伸到我这边来做什么!你看,这么大长床你占了一大半。”
                        说完,看样子是彻底醒了,把我的胳膊往回移。
                        我咬牙:“你别动,麻了!”
                        她立刻不动了,白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给我揉胳膊。
                        我没让她揉,拉了拉被子,把她裹进来,另一只手压到她身上,把她压下来,搂着她:“还早,再躺一会儿。”
                        她不敢再躺在我的手上了,自己挨着枕头,玩我手指。
                        我发觉她真是很爱玩我手指的,只要我和她面对面,她就开始掰着我的手指玩,从大拇指一直玩到小拇指,摸,拗,揉,捏,最爱玩的是我代婚戒的无名指,转着婚戒,和自己的无名指比对。
                        我开她玩笑,说我的手指不能轻易玩的。
                        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压低声音,你这么玩,晚上回去你就危险了。
                        她咬牙,大叫,袁石风!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
                        我笑,看着她甩开我的手开始暴走。
                        有时候我和海里腻歪的模样也会被沈炎瞧见。
                        沈炎会感叹:“到底是你有办法把她变回来的。”
                        他用了“变”,这词用得没错。
                        把海里强行带回来的时候,她的性子不像现在这般,就算对我,也是小心翼翼的。大多时候,我不说话,她就沉默。就算我说话,她也只是听着。原以为是她变得沉默寡言了,后来发现是我还没习惯她沉默寡言的一面。
                        上回,海里的学校的学生会请我去演讲。
                        大堂里挤满了人,到了提问环节,有些学生起哄,让我讲讲爱情观。
                        海里坐在下面一脸看好戏地看我。
                        看着下面起哄年轻气盛的学生说,我说,毛主席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今天,我对你们说,我希望你们都是这样的流氓。
                        台下一片哗然。
                        我说,恋爱不应该抱有目的性,你追一个姑娘,需要目的吗?追一个姑娘,爱一个姑娘,结婚,就是目的吗?
                        年轻气盛的男士们,爱一个人,不需要有目的,爱情不是工作,不需要业绩;不是教育,不需要成绩;不是政治,不需要权利。这个社会总是教年轻人“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我希望,你们在爱一个人的道路上,不会急功近利,不会目的明确,不会穷凶恶极。你们总会把成功人说的话当做真理,缺乏反对精神。对于毛主席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番话,我以三句疑问作为我的爱情观的结尾。疑问一,恋爱的目的是结婚吗?疑问二,结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疑问三,假设你觉得爱一个人是要有目的的,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说,年轻气盛的男士们,去思考这三个问题吧。我弄明白了这三个问题,于是才拥有了你们的李老师。
                        说完,台下的孩子们一下子闹腾开了,起哄,吹口哨,海里的同事笑着拍拍她的肩,海里臊红了脸,责怪似得白了我一眼。


                      235楼2015-07-15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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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240楼2015-07-1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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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这么大 终于还是和你相遇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1楼2015-07-15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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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楼2015-07-15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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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10:5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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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 更文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3楼2015-07-15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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