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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大煌传奇 古风/权谋/宫斗/虐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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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德大帝入主中原,建国号煌,史称大煌帝国。自此开启逾百年基业,经历白德大帝及煌文帝两世基业,大煌国国泰民安,内外一片繁荣昌盛,卓然立于东方不败之地!都言乱世出英雄,岂不知和平盛世最是诞育明君之时。在此隆隆乾坤之时,亦是英杰卓然而立之刻!练文曦,他是宠妃之子,却不受亲娘待见,在宫闱危机四伏中,终窥见自己的目标必是向着那把龙椅而去。笼络朝臣、征战四野、与母敌对、四处寻访收纳后宫、妃妾争宠。抑或真情一瞬,终抵不过权谋在握。皇家无恩情,看皇子如何逆袭,妃妾如何权谋相争!


IP属地:福建1楼2014-11-08 14:13回复
    段昱不住地摇了摇头,眼神突然换上了极少有的冷凛和深沉,肃然道:“二殿下,这些话你也只能对我说,决不可再向第三人透露此等想法。”练文曦见他烧得灼人的目光,顿时愣得不知如何回答。却是段昱抢着道:“今日是您的成人宴,过了今日,陛下便会封您为亲王,然而,封为亲王的那刻开始,就意味着您的人生将开启新的篇章。不是生、即是死!今后的人生如何,全凭掌握在您自己的手中!”
    不是生、即是死!在自己遑遑而过的十六个年岁里,有过承欢膝下的母慈子孝,亦有隐忍怨怼的凄冷时光,但他却从未想过生与死有时候离自己仅仅是几步之遥……段昱的话似乎激荡起他内心深处潜藏至极的野心,他们虽未有血骨亲缘,但从襁褓便哺育出的兄弟至情,让他从他分明清澈却深不见底的双眸中读出了那两个字——“皇位”。他必须是朝着那个地方去的,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段昱,更是为了大煌国的赫赫基业!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忍,方使隐忍开出了蔷薇,铁杵磨成了绣针。然而他会陪着他熬过这些尖酸岁月,在这步履维艰的深宫中,只有他能让他信任!
    默契让他们无须多言,段昱了然了练文曦眼底透出的决心。任凭於痛灼灼,方正了身子,恭然一肃,神鞠一躬:“小人愿为殿下牛马!誓死效忠殿下!”
    练文曦虽仔细他伤势,却也不去扶他,只肃了肃高耸的剑眉,款款而云:“汝之才学,怎甘为牛马,必当乃吾左膀右臂先!”
    瞬而,两人又耳语了片刻,待到迟暮之时。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进保来唤了练文曦前去百花殿出席成人宴,段昱因着臀伤不便陪同,练文曦只打发了宫人们将其扶去居所歇息,自己则整了整衣冠,随进保前往百花殿谒见。


    IP属地:福建3楼2014-11-08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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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封王赐婚
      百花殿位于皇宫正殿承乾殿的左后方,坐拥方圆十几亩,嚾嘴金顶灰鸦瓦片甫成的屋顶,落座得满院一派森然肃穆,殿外即使花团簇拥的庭院,稍靠前方是大理银镶石堆垒砌成的戏台,常作晚宴戏游。步入殿内,有淳淳的龙涎香分宜满屋,陶金釉土砌成的墙宇,殿堂最里头供奉着三世佛,从左及右分别是现在世佛、过去世佛和燃灯佛。承继着大煌国千秋基业万世不衰、时代不息!
      今日乃二皇子练文曦的成人寿诞,因着是皇帝的第一位皇子成年,颇为欢喜,特宴请宫中妃嫔和王公贵族以及朝臣中的达官大臣到此庆贺,摆下逾五十席桌普天同庆。
      练文曦恭谨地随着太监进保踱步入正殿中,席间已端然静坐着一众妃嫔与皇子公主们,最先地必然是朝着凛然端坐在主位上的皇贵妃肃了一恭,作揖道:“儿臣参见母后、贤娘娘、容娘娘、瑜娘娘!恭祝娘娘们万福金安!”
      旋儿,坐在皇贵妃旁侧的贤妃轻抹了一缕笑痕,转首对皇贵妃颔首道:“咱们的二皇子真是愈发出落得俊逸了,还是姐姐教导有方!”
      皇贵妃只淡淡支了一绪恭肃的笑颜,款款称逊,时而便唤来一旁的六皇子,慈母般的爱抚之姿才豁然爬上眉尖,道:“文昭,快给你二哥道贺,你今天不准备了首诗吵着要念给哥哥听吗?”
      六皇子练文昭已然11岁了,得蒙皇贵妃亲身照拂与教导,出落款款并谙读诗书,深受皇帝宠爱。平日里他们虽为亲兄弟,但却不常相见,便也不见得如何亲厚。今日却这般显示乖戾,不知为何?练文曦摸不着头绪,想到临行前段昱嘱托他万事方忍为先,于是他也是端然笑了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样。
      练文昭登时站立在殿宇中,眉眼间笃然而自信,悠悠念到:“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弟弟特此恭贺皇兄成年新岁,但愿往后的日子里,能够去旧迎新,从此走向人生新篇章!”
      有那么几秒的迟疑,仿若眼前的人、事、物与自己无二般一样。花非花、雾非雾……难道说得不正是他多舛而又迷离的身世吗!自己虽然贵为二皇子,却要受亲弟弟这般的冷嘲热讽的欺凌。来去匆匆、春梦朝云皆是无处可寻,这样撩拨颠沛的境遇难道就是他今后生活的写照吗!不能,绝对不能!他捏紧了拳头,纵使冷汗如鬃毛般零落纷乱,也仍旧笃定而凛凛地正色道:“儿臣谢过母后,也谢谢弟弟的贺词。儿臣定当严于律己,做好表率,不辱大煌圣名!”
      皇贵妃满意地唤过练文昭到身侧,水葱样的鎏金指甲仔细端看着他细腻的面庞,眸光中扫了眼练文曦,道:“二皇子如此得体,自然是极好。你父皇现下看似仍在养心殿批复奏折,怕是得有些时候才能赶到。待会各路王公贵戚到来,还得让你多担待招待着。”
      练文曦闻言,立即恭敬鞠了一躬,“这是儿臣应当的!”
      待及暮色渐晚,各路诸侯贵戚也纷纷进宫祝贺,由着练文曦、练文昭以及皇贵妃的接待下一一入座。那些得脸的高官贵戚自然是皇贵妃亲自接待,练文昭则在旁侧循循答应,出尽了风头。反之合该是主角的练文曦却被打发去接待一些老臣亦或是落寞的贵族王侯。练文曦本也不那么在意,应付这些老臣也比较轻松,他反而乐得清闲。回首间,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
      练文曦赧然回头,却发现是一个出落亭亭,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梳着一头顺直飘逸纤纤长发,头上只戴了一株翡翠铂绿花簪,面庞温婉素净而小巧,薄而细的嘴唇施以淡淡的脂彩,如同画中走出的窈窕淑女。练文曦一眼就认出了她,殿阁大学士首席颜阁老的独女颜如懿。几年前依旧被养在纯宪皇后膝下的时日,他曾在大学士馆学习时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竟没想到,数年过去,从前活泼天真的小女孩如今却也成长得这般落落大方了。回眸间,他笑了笑,露出了今晚迄今为止最舒适的笑容,惊喜道:“如懿!你是如懿啊!”


      IP属地:福建4楼2014-11-08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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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世子
        转眼,入了冬季。薄雪如出生的婴儿啼啼坠落,自嚾嘴灰瓦屋檐垮然抖落,发出稀碎的吱吱笑语。合绵帐暖,炭火明勋,辉映得端亲王府灯火熠熠。彼时,建府之初迎来了第一个隆冬。
        颜如懿月份已七月有余,腆圆凸尖的肚子撑得棉绒蚕绣雁青彩长绒衫滚挺挺,饱满中带着更多丰腴。练文曦扶着如懿缓缓在阁廊间漫步,兴致高时,便欢脱得犹如孩提般奔入雪中采了一涵隐中带柔的白梅,斜插入如懿盘起的发髻中。如懿扶着肚子笑得恬然淡雅,她虽是怀有身孕,却不似旁人般出现发福般的颓线臃肿,依旧静静地如画中优雅的风信子一般。即便怀有身孕当格外小心谨慎,但她毕竟是腌泡在书香中长大的,如此景致,值此佳人,亦是禁不住心底里狂躁的诗性,携了文曦一同出来赏雪赏梅。
        “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落花飞絮蒙蒙,长忆著、灞桥别后。浓香斗帐自永漏,任满地、月深云厚。夜寒不近流苏,只怜他、后庭梅瘦。”如懿望着漫天飞絮,窃窃然吟咏起诗句。
        练文曦舒展着剑眉,眼睛微垂,睫毛透着夜晚清亮明丽的月光,坦坦笑道:“夫人好雅兴啊。诗人多爱咏梅,不过是偏爱其铿铿独立,凌寒盛放的高洁气魄。”
        颜如懿眼神温柔地回望着练文曦,抚着肚子,微旋起薄唇,道:“诗人所爱之梅,不单只为了其高洁的身躯,更多的是它熬过艰霜后绽放的那股馨香。”
        练文曦伸出手来细细抚平颜如懿眉尖应凝重而摺起的纹路,爱抚得扶上她的手并按住她的肚子,道:“如懿,你放心。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长大,并绽放出这世界上最为夺目的芬芳。”
        颜如懿听出了他话中的涵义,却也不继续言明,只浅浅回笑着,握紧了他的手。
        因着即将守岁过年,端亲王携着福晋颜氏和侧福晋窦氏进宫谒见皇帝和皇贵妃。即将升格为皇爷爷的皇帝颇是欢悦,重赏了端亲王府,并派遣御医入府好生照料着。皇贵妃亦是难得的喜悦,拉着两位福晋闲话家常,聊以育儿心得,更是嘱咐侧福晋窦氏因帮衬着月份颇大的颜福晋分担些府中事物,练文曦也因着高兴,便也答应了下来。仿佛建府的这半年来,母子间的隔阂被这浓浓的亲血之情拉近了些许,他也感慨这样子的母后似乎也不过是位再平常不过的母亲罢了。
        然而,怀着此种念想的自然只有他一人,彼时正谒留在府中的段昱可并未如他这般天真。关系似有破冰的练文曦母子无疑是让段昱如遇寒敌,这样恬淡温荣的处境下亦只会是迎来日渐消沉的来日,于他,于端亲王,这都是不被允许的。
        由着两位福晋进宫小住,府里自然交给了段昱和格格杜尔淳来打理。这日夜里,两人在正殿拨弄算盘,计算着这月府邸的开销。
        循着幽幽闪着明星的煤灯盏,段昱手握着笔戎,款款笑道:“入夜了,恐怕风寒,格格还是先去盥洗休息吧!”
        杜尔淳默默衔了一缕甜笑,埋头拨弄着珠盘,道:“珠盘落珠珠未落,人心忧心心难测。”
        段昱倏尔停了笔,肃了肃眉,眼神明净如中秋之色,透着趵趵了然,细凝着杜尔淳狡黠通透的脸颊,微微一笑,道:“当初我果然没选错人!”
        杜尔淳闻言,遂而搁下算盘,端端然行至段昱身前,便是一个扶腰行礼,道:“尔淳再次谢过段大哥当日提携之恩。”
        段昱忙也撩起了身子,扶起格格,恍作慌张道:“格格这是作什么!当真是吓坏小人了!”
        杜尔淳缓缓抬起头来,眼底有深不见底却是和段昱同样漆黑的颜色,缕缕道:“义父所有养女非尔淳一人,若非段大哥从前便多番相助且特别提携,尔淳现下依然是一介布衣局小小贱婢,安敢担得格格如此名号?”
        段昱只深谙几许,微偏过头,望着外头的如絮飘雪,赧然道:“你我皆为婢仆,自当惺惺相惜、互相照拂。且格格温润聪颖,玲珑怡人,自然得王爷所喜爱。”
        尔淳循是恭谨续了一肃,颔首道:“段大哥自打入府便对尔淳多有照顾和提携,尔淳在心里亦时时铭记段大哥的好处,定当愿遂左右。”
        段昱摇了摇头,凝眸盯着尔淳,道:“格格,此言差矣。格格现下乃端亲王的侍妾,小人亦是王爷的仆役,尔等所有皆是端亲王所赐,尔等所思亦是为端亲王所虑!”
        尔淳了然会意,微旋的嘴角宛如漾起的白面水纹,霞光潋影、碧波匆匆,却只一瞬,就消失得无处觅了踪迹。颔首会意道:“妾身定当尽心服侍端亲王。”
        段昱满意地半眯缝着眼,缓缓念道:“闻听打从侧福晋怀有身孕后便害喜得厉害,火气旺盛,溃疡炎症也犯了,格格一向与侧福晋情同姐妹,定当要嘱咐她按时喝凉药,否则虽怀着身孕,怕日后产下孩子会坏了身子。”


        IP属地:福建9楼2014-11-08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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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淳默然点头,笃然正正道:“是,侧福晋自从怀有身孕一直喜食酸涩,想的也是酸儿辣女的由头。难免会上火,所以尔淳一直奉予金银花和白菊并一些凉药,为其调养身体!”
          段昱抬头凝了她一眼,笑道:“也难为她了。现下端亲王府和乐安定,真让人乐不思蜀啊。就连王爷都有点流连于如今简单美好的光景了。”
          尔淳自然听出话里的尖涩,却也不失落落得宜,款然道:“太过安逸的生活难免让人产生倦意,王爷金尊万贵,且才气凛然,当是我大福之人,岂可只做个安乐富贵王爷?”
          段昱笑了笑,不经意间露出尖鞘的虎牙,道:“那就看格格的能耐了。”
          杜尔淳会意笑然,再次谢过段昱,才由着婢女的伺候回了暖阁歇下。
          腊月一过,雪已有几尺深厚,端亲王府也迎来了入府的第一个新岁。除了宫里的赏赐外,两位福晋的娘家都赏赐了许多金银首饰,格格杜尔淳虽身份比不得两位福晋尊贵,赵公公却也送来了锦绣芙蓉彩锦丝绸和明玉金创玉镯子,稍稍抚平了尔淳寄人篱下的怅然。
          如懿的月份已八月余,府中事物均交由侧福晋窦氏打点,格格尔淳则从旁协助。值此新岁,为给福晋冲喜,窦文瑛特意选了娘家遣来送与她安胎的牡丹尾白玉瓷瓶,产自江西瓷都景德镇,价值自是不菲。此举颇让练文曦和如懿欢欣,府中也依旧呈现出一派表面平和的安定。
          却是在这天夜里,北风吹紧,如懿唤了随嫁侍婢画扇前去关紧了门窗,自己则倚靠在木板摇椅上,底下是厚实的火炭盆,里边搁着团团灼烧的红箩炭。如懿煦着这丝暖意,取过一本诗集,翻看着。
          渐而,门外传来了几声寥寥凄彻的猫叫声,尤喜猫绒动物的如懿搁下书册,腆着大肚子缓缓移步到门前,唤了声:“画扇,这时候怎会听到猫叫呢?”
          画扇闻声诺诺赶来,忙帮忙扶抻着如懿,道:“福晋小心。奴婢现下便赶了它出去。也不知是哪来的野猫子。”
          如懿心慈,看着窗外飞絮的皓雪,且眼前的黑色猫团绒仔清澈楚楚的眸子直揪得她心里犯神,全当是为腹中的孩子积德吧。她摆摆手,唤过画扇,道:“罢了,外头那么冷,暂且先把它带进殿内,明日再放了出走便是了。”
          画扇欲再言劝,却瞧见福晋已然腆着肚子再度安静坐在火盆前,也只得款款抱起地上冻得发颤的畜生,轻轻放在火盆旁,为其去除身上的湿气。
          一切如此安谧恬雅,亦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循循的静字楚楚。北风潮过,呼啸地发出疾疾的呜咽。如懿正捧着诗词意兴阑珊,突而一丝晃动,檀木隔板上的牡丹尾白瓷玉瓶忽而摇摇曳曳,“呯”地一声滑落在地上碎作陆离,竟是从里面钻出了一团褐黑毛绒的穴鼠。忽而亦如受到惊吓一般四处乱窜,窸窸窣窣地直往如懿跟前逃去。
          殿内原本安逸的氛围瞬间乱作一团,画扇赶忙挡在福晋面前作驱赶老鼠状。却是在一旁的黑猫猛地如同发狂的饿狼一般竖起全身毛刺,循着那老鼠就扑去。那老鼠亦是又惊又慌地四处逃窜,绕着如懿脚边团团绕圈,突而竟窜上如懿的身上,那野猫全当做狂,由着性子就猛扑上。一瞬间天昏地暗,如懿面朝地毯重重摔了下去,脚边淌出了汨汨的鲜血。一旁的画扇疯了一般地疾呼:“福晋!你醒醒啊,福晋!”
          从如懿出事已过去将近三个时辰,练文曦来回在殿内往复踱步着,时而垂丧着头,时而慌张地朝里屋不是跺脚就是蹙眉。侧福晋和格格相侍在旁,心里亦是揪得紧,却也不敢轻易答话。忽而,从帘子里窜出来文太医,登时扑地跪倒在练文曦跟前,重重垂首,道:“王爷!娘娘她……”
          练文曦闻听此言便知情况不乐观,瞬而就是一脚蹬在文太医的肩上,气恼道:“庸医!夫人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也别回太医院了,端亲王府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文太医闻言吓得软了双腿,直拜地扣头直响,哀哀道:“若微臣的贱命能抵福晋母子平安,便是此刻革了微臣的命也在所不惜。但是……福晋的情况实在是拖延不得了!”
          文太医是皇帝指派给练文曦随府伺候的太医院名医,听他如此声色俱厉,方晓得事情的厉害。段昱登是跪倒在地上,作揖祈求练文曦:“王爷生气也罢,只是福晋和世子实在耽误不得。烦请王爷能恳听文太医一言!”
          练文曦知道,在自己目前理智全无的情况下也只有段昱能浇醒他,让他恢复了气身。缓缓地,他叹了口气,问:“起来吧。你说便是,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她们母子!”
          文太医哪里敢起身,依旧埋首扣地,诺诺道:“王爷!福晋受到了严重的碰撞,且摔倒在地时小腹受到了严重挤压,并胎儿也比寻常孩子较大……微臣斗胆求问王爷,究竟是保大,还是保小!”
          如同穿孔的针直直插入太阳穴,练文曦的脑袋陷入了混沌。那是她和他多么重视的第一个孩子,原本期许着给予他全部的美满,但若得是赔上她的性命的话,如何可能办得到?只有不及两秒的迟滞,他嘶哑着喉咙,哽咽地囫囵出几个字:“保住福晋!”
          文太医闻言,立时叩首,道:“微臣遵旨,定当保住福晋安好!”言毕,掀起帘子,疾疾步入内殿之中。
          待到如懿醒来,已是隔日暖阳高悬之时。练文曦正夜陪伴在她身边,只在天微蒙蒙亮的时候才不支地眯缝了些时候。如此,闻听她的动静,练文曦便机敏地坐立起来,探出头至床头珠翠流苏内,虽有沉重的眼圈,脸上却挂着惊喜的笑意,道:“如懿,你醒了!感觉如何?想喝水吗?”
          如懿望着他憔悴的脸庞,抚了抚已然平坦的小腹,突而握紧了他的手,问:“王爷,咱们的孩子呢?还健康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练文曦面色沉沉,如九月肃霜皓雪般凄彻入骨,让人不由从脚心凉到手尖。他亦是握紧了如懿的手,道:“是个男孩。只不过他只匆匆到过这里,就调皮地到那个世界去了。”
          产后虚怯的面庞被煞得更加惨白,嘴唇失了色泽,结出了一梁光怪陆离的茧子,就好似是被缠缠的蛛丝绊住了自己,如懿突然想失去控制一般疾呼恸哭:“我的孩子啊!他都已经快九月了,我时常能感觉到他在我肚子里顽皮地摆动,他是多么淘气啊!怎么会……怎么会!”
          斑驳的泪水浇湿了她的脸庞,梨花姗姗的凄彻让她失了往日的恬静温雅,憔悴的面容更显示得她只是一位平凡的母亲。练文曦忍不住地抱住了恸哭不已的如懿,安抚道:“别伤心,如懿。咱们会再有孩子的。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呢!”
          撕扯的一根弦终究是找到了经络,如懿止住了哭声,疾利道:“是那个贱人!窦文瑛,看来我是小看她了,什么都让了她,却也是成全了她的野心和狠辣!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孩子啊,他都没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练文曦瞬时一愣,怔怔拌过如懿的脸,惊恐道:“如懿!你说的可有凭据!”
          如懿淡淡一笑,眉眼微凝,怅然若晓地徐徐道:“当夜,那穴鼠是从她送来的玉瓶中逃窜出来的,平白无故迷途的野猫也不能不说是她有心而为。只是没想到,我千般小心,终究没有深谙爹爹的嘱托,一入皇门深似海!”
          一入皇门深似海!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只往练文曦心尖里去,他愣地松开了扶住如懿的手,尴尬道:“夫人这是在怨怪本王吗?”
          如懿目目直视,循循逼迫着文曦,道:“妾身安敢怨怪王爷,只是枉死了妾身的孩子,我好恨啊!”
          话里藏着绵针直刺得练文曦嗓子哑涩,他哽哽道:“夫人且好生休息。本王自会还你和孩子一个公道!”言毕,却再也不愿停留驻足的,如同偷食的穴鼠一般逃窜出了如懿的寝殿。
          一旁的画扇亦是心疼地端来一杯水奉予福晋,怯怯道:“福晋如何这样为难了自己,王爷守了您一夜,早上奴婢瞧着那满眼的血丝……”
          是啊,他是多么爱惜着自己和他们的孩子,她何尝不晓得呢?但若他不是生在皇家,他们亦只是一介平凡夫妇,那又该是多好呢?
          三春帐暖鸭先绿,絮雪绵绵柔似水,盈盈迢迢云雾里,却话农前耕织人。
          若能如此,未尝不是尽欢人意。


          IP属地:福建10楼2014-11-08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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