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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帝王劫(架空古文,修改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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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回 论是非喜结良缘,促膝谈夜凉如水
  “……你真的爱她?”
  被质问的人先是一怔,沉默过后,方才缓缓道:“阿四,你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爱。”
  阿四握紧了拳头,倔强地瞪着他,忿忿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什么都懂!我……”
  但一想到他与那人的差距,他无法再说下去了。
  是了,在他们心中,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如果,如果能早出生几年……
  他抿紧了唇。
  “师父,”他几乎是在恳求了。“你不爱丫头姐的吧?既然这样,就算你娶了丫头姐,她也不会高兴的!”
  “阿四,你该改口称呼丫头为‘师母’了。”
  叶霜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淡淡一笑。
  阿四的身子僵了一僵,抬头看着他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地毅然转身,蓦地狂奔了出去。
  仿佛要把浑身的愤怒、浑身的不甘都发泄出来一般。
  可是,真的能吗?
  叶霜静静地望着他消失在视野,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树后。
  “原来陛下也会做窥听这等君子不齿之事。”他勾了勾唇,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叶公子此言差矣。”张启山一边从树后走出来,一边镇定答道。“朕不过出来随意走走,却不料偶遇叶公子与徒儿交谈。朕不方便打扰,怎么就成了窥听?”
  叶霜抬了抬下颌,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开口:“药谷不比寻常之处,有解药自然也有毒药,万一不小心伤着陛下……草民可担不起这等罪责。还是请陛下不要肆意走动的好。”
  这话嘲讽之意不言而喻,张启山却也不恼,只含笑望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他顿了顿,道:“方才听到,叶公子要与丫头姑娘成亲了?”
  叶霜含笑点头:“是。”
  “可已定下日子了?”
  “丫头与我都想简单些办。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这么仓促?”张启山微蹙了下眉,目光一动。“两位为何不仔细选个良辰吉日呢?”
  “不必。良辰吉日不过是人心中的念想罢了,有什么意义呢?”
  张启山顿了一顿,没有再多说,只是沉吟道:“既然如此,就先恭祝两位举案齐眉了。”
  “多谢。”叶霜淡淡一笑,抬眼扫他一眼,转身告辞。
  待他离开,张启山才沉下了目光,微微蹙眉。
  张瑞麟的毒已渐渐解尽,张启山一行人到了返程的日子,却也因为叶霜和丫头的喜事而留了下来。
  按理,有了这等喜事,药谷理应热闹起来。可是没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真心欢喜的神色,包括几日后就要出嫁的新娘子。
  “这几天咳血的症状越来越频繁了,心口痛得也愈发厉害。我怕是福薄命薄,等不到那日了。”
  又一次目睹了丫头咳血时,解九听到丫头这样说,笑容十分苦涩。
  “怎么会?丫头,你是个好姑娘,会有好报的。”
  解九只能这样安慰,心底却在无声叹息。
  丫头的先天之疾已非一日两日,熬了这么多年过来,最近却突然发作的厉害……怕是要不好了。
  他心想,那人也许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这么仓促地要与她成亲罢。
  想到这里,心底却愈发沉重起来。
  药谷的晚风很凉,解九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寒意一般,只着单衣独自坐在屋顶,遥遥望着远山,像是在发呆。
  “这种时候,怎能没有美酒相伴?”
  下方蓦地传来了一声语带调侃的熟悉声音,他目光下移,落到了一袭长衫的人身上,微微挑眉,轻笑。
  “本王每次想独自坐坐,你都来打岔。齐允,你总是很闲吗?”
  齐允低笑一声,朗声道:“怎么是打岔呢,在下明明是来给王爷送上佳酿的。”
  他扬了扬眉,一个纵身施展轻功跳上屋顶,坐在了解九身边,提起手中拎着的一坛酒。
  “这可是药谷的陈年佳酿。”他解释道,轻松地打开了酒坛上的泥封,闻着溢出的淡淡桂花酒香,勾唇一笑。“从前还在药谷的时候,偷尝过一次,当真美得很,十分醉人。只是那次被师父发现了,被嗜酒如命的师父追着打,从此再也不许我靠近埋酒的那颗桂花树。我那时天天想着偷师傅的这几坛酒来喝,如今……呵,反而得的轻松了。”
  他说得轻松,解九心底却知道,这般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抚养他长大的师父的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心里其实也难过得很吧。
  他一时说不出什么,只好无言地看着齐允仰头举起酒坛“咕嘟咕嘟”灌下酒。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来,很快就湿了前襟。
  解九侧头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抿唇而笑。
  “自从见到你,你似乎就一直作儒生打扮。朝中众臣不熟悉的多因此以为你是温文尔雅之人。可惜了,没让人看到你这幅浪荡不羁的模样。”
  齐允一手放下酒坛,用手背不在意地抹了抹嘴,也侧过脸来对上他深沉的目光,笑道:“这样喝酒才是真痛快!”
  笑罢,他敛了笑容,扬起头,缓缓道:“我穿长衫,是离谷那年,师父让的。他曾说,玄术可以用来兴国救人,也可以用来谋灾害人。我对玄术有着异禀的天赋,但生性不静,唯恐将来会心存枭气,把术法用在害人之处。所以要我穿儒生长衫,时时告诫自己,要平和心静,莫起歹心……”
  他低了眉眼,有些失落地笑了笑。
  “我本是孤儿,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次回来药谷,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告别师父离开药谷,而是一直陪着他周游四海……如今,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解九浑身一僵,说不出话来,却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双眼。
  “你……后悔了?”
  不知为何,听到齐允说出这话,他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齐允抬起头来,冲他淡淡一笑。
  “说不后悔是骗人。但是如果能够再选一次,我大概仍会选择离开药谷,去认识你们。”他扬起头,目光扫过望向头顶的一轮孤月。
  沉默了半晌,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锋转开,语气刻意轻佻。
  “听王爷的话,莫非是在可惜我不是温文尔雅之人?若王爷你想我以后作温文尔雅的模样,对王爷说着客客套套的话,也不是不可。你要吗?”
  他笑起来。
  解九对上他坦荡的目光,眼神闪了闪,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就灌,在齐允微讶的眼神中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坛。
  就很快见了底,他松开酒坛,痛快地呼了一口气,扬唇。不知是无奈还是笑了。
  “还是不要了。这样就好,现在这样,最好。”单手支起头,他唇角含着淡淡的、不明的笑意。“若是你以后敢那样对着本王说话,你就死定了,齐允。”
  齐允愣了愣,失笑。
  这样孩子气的话,真不像是他解九说出来的话。不,应该说,不像现在的解九会说出来的话。
  “是,是——”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懒懒道。“王爷放心,微臣不敢。”
  说完,自己倒先笑了。
  “我说啊,王爷,你最近情绪很不寻常。是因为丫头的病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竟就这么说出来了?解九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蓦地想到齐允本也是医术高超之人,自然比他更清楚丫头的病情,心下便了然了些。
  “你都能看出来,更何况继承了药谷主人身份的叶霜呢?果然是这样啊。”解九轻叹了一声,摇摇头。“只是觉得丫头有些可怜,她是个好姑娘……为何世间之人都会被情所累?”
  闻声,齐允也弯起了唇角,答道:“‘情’之一字,自古就是劫。王爷你觉得世间人被情所累,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心心念念的。也许有情之人不觉得这是苦累呢?”
  他顿了顿,却也不自禁轻叹。
  “也许,有情是幸,哪怕有恨也是幸,无情,才是苦累啊。”
  解九蹙了眉看他,犹豫了犹豫,又咽下了到唇边的话语。
  齐允笑看着他,开口:“王爷觉得迷惑,是因为王爷还没有爱过人,不知情到深处是何滋味。若以后,你爱上了一个人,自然就懂了。”
  解九默然,大概是有些认同他的话了。
  他垂了垂黑曜石一般亮的眼,道:“你我相识这些年了,早不必再称我‘王爷’。以后,你叫我的名吧。”
  齐允怔了一怔,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神色柔和。
  “解九。”
  “嗯。”
  “解九。”
  “……嗯。”
  “解九……”
  “你有完没完!”解九忍无可忍地把手中的酒坛砸向他,忿忿地别过脸。看在对方眼里,倒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齐允低低一笑,不再吱声了。
  夜凉如水,这一夜的月色却是轻盈十分。
  第三十三回 完。
  


57楼2014-11-01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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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到底是肿么了……又被和谐了QAQ我发图片好了……
    补第三十章:


    通过百度相册上传61楼2014-11-01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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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准时....


      62楼2014-11-01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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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赶上了= ̄ω ̄=


        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4-11-02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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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耶!追上大部队喽。不过离上次的还久着,楼主加油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14-11-02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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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回 收黑背金刀为介,归京城故人又逢
              追杀黑背的人正是他的同门,罗刹门。
              原来如此。二月红眸底深沉一闪而过。
              传闻罗刹门接到的任务从未失手,其中缘由除却门中杀手高强的武功,再就是门中的一条规矩--失手之人,将受百刃穿心而死。
              在荆州城外的那群黑衣人,定也是来自罗刹门,见黑背刺杀张启山失手,便追踪至此。
              他们与御卫众人一同击退黑衣人,尚无法全身而退,损失了不少人马,颇为狼狈。但黑背孤身一人抵挡同门的追杀,竟还能逃脱,可见其功夫的确不同寻常。
              然而,虽不了解黑背的为人,但凭他的鲜少言语、沉闷眼神便可知他并非惜命之人。这样的一个人,往往会与“愚忠”挂钩。但黑背却没有,这是为何?
              二月红心底暗暗思索,抬眼,见他握在刀上的手松了又紧。却不像是欲出手的前兆,反而更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他暗不作声。黑背这样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往往城府不深,或者说……意外的单纯,心事是瞒不住的。
              果不其然,沉默了不久,黑背就沉声开口道:“我这条命是门主给的,生死自然也由门主决定,我本不该违背门规。但这把黑金刀,不该埋没于世。”他握紧了手中的黑金刀。
              二月红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既然如此。
              “你要找的人在隔壁。想必,就无需我带路了吧。”他微微一笑,弯起那双眼波潋滟的桃花眼。
              黑背握紧了手中的这把关山长刀。站起身时,又顿了一顿,朝他点了点头。
              “多谢。就此别过。”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身形挺拔,背影看上去几分萧索。
              二月红一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萧条的月色。
              “就此别过?”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大概不会罢。”
              那人,怎么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呢?
              离开荆州城时,二月红特意扫了一眼他们的队伍,果然又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不动声色地目光扫过黑背和依旧在他腰间的黑金刀,他了然地挑了挑眉,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
              他知道张启山可以说服黑背,也有能力趁此机会将这个青年收归靡下。若连这都做不到,他就不是玖朝的帝王了。
              这下子,张启山身边又多了一个能人。对与张启山牵扯了剪不断理还乱的仇怨的他来说,并非是什么好消息,但二月红始终神色淡然,即使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阿四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从荆州再次出发,接下来的归程倒是风平浪静。
              御卫队护送着车马,一路浩浩荡荡驶进城门。
              一进京城,毫不掩饰的繁华气息便翻涌而来。
              御卫本应奉命将帝王和三皇子护送进宫,王爷和司天监也应先随他们入宫再各回府邸。奈何张启山命他等送三皇子先行回宫,自己却要暂留片刻,到解九的王府一坐。
              怕到王府一坐是假,想与那人相处片刻才是真吧。解九心底轻笑。这次,自己的府邸可是当了一回替罪羊。
              帝王之命怎敢违抗,御卫统领只好听令,奉命带了队伍人马前往宫中,只留了几个身手极好的御卫暗中保护。
              二月红抬眸,正撞上张启山望过来的目光。他淡淡移开了眼,却也没有开口拒绝。
              于是,几人走上了京城的街道。
              道旁,装潢华丽的酒馆客栈,鳞次栉比的商铺医馆,甚至小巷外叫卖的吆喝声,此刻在二月红看来听来,都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他不禁有些失神了,心绪也复杂起来,说不出是怀念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心底暗堵。
              张启山没有与他并肩同行,而是走在了他的斜前方。后背的空门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面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噢--哎,这位姑娘,要不要来一串?”
              街巷边商贩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传来,缓步前行的他闻声一顿,回头去看。
              果然是糖葫芦。
              --你大概是从小生在宫中长在宫中,以前没尝过这些小玩意儿吧?
              --若是不喜欢,就还我!
              --本来就是酸的啊,原来陛下也有这么呆呆的一面。这是,唔……
              曾经的些许过往此时一股脑儿涌上来,猝不及防,几乎要将他一下子淹没过去。
              心头一紧,仿佛要窒息了一般,二月红飞快转过头去,不再去看。闭上眼收起眼底的怅然。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夹杂着惊慌的叫喊从城门的方向传来。
              “快,快闪开啊啊啊--”
              紧接着是一阵骚动,城门附近的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
              原来是一匹驾车的马受了惊,此时正横冲直撞地狂奔,拉得马车东倒西歪。还一路撞翻了几个街边的摊子,引得几个商贩叫骂起来。
              马车后紧跟着几个驾马疾驰的家丁模样的人,正紧张地追着马车,大喊着:“保护小姐!快保护小姐!”
              但发了狂的马岂是能轻易追上的?不过转眼间,马车已冲到了二月红等人的眼前,正直奔着二月红的方向而来。
              张启山目光一紧,来不及思考更多,转身下意识地伸手将他向自己的方向一拉。伸出的手却落了个空。
              他转头望去,二月红已先他一步退开来,轻易闪开了疾驰而来的马车。
              险些忘了,他已师从玄机老人,是会轻功和步法的了。
              张启山握了握拳头,深吸口气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幸好,众人都被受惊的马吸引了所有目光,没有人注意。
              “黑背,拦住他们!”
              黑背也被他留在了这里,尚未入宫。此刻听到他一声令下,便飞身而起。眼明手快地勒住了马的缰绳,他半蹲在马上,轻易制住了发狂的这匹马。
              马车缓缓停下来,坐在车辕上的蓝衣青年手忙脚乱地跳下来,腿似乎都在打颤。
              “多、多谢几位恩公!”青年急忙朝黑背作了个揖,又朝张启山等人拜了拜,显然是看出他们几人是一行的。
              张启山蹙着眉暗自打量了他一番。这蓝衣青年一身书生打扮,气质儒雅,怎么会在这车夫的位置上?看方才的情形,他并不擅长驾马,显然只是个文弱书生罢了。
              正思索着,就听得身侧解九似乎倒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这马车……”
              他话音未落,马车的门就动了动,猛地从里面打开来。
              一个年轻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跳下马车。一落到平地上,她几乎是立刻就冲到这蓝衣青年面前,指着青年怒目而视,全然不似大家闺秀那般温柔娴静的模样。
              “吴谓!你不是说你会驾马车吗!你,你……”
              她生得极为出彩,一双黑亮的眼睛清澈宛若出世,此时一口雪白的贝齿忿忿咬在红唇上,即使是生气也好看得紧,反而使那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有了几分人气。
              青年干笑了几声,似乎也有些羞愧:“我,我的确会驾马的。只是没想到这马忽然发了狂……咳,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
              “‘对不住’有什么用?”女子似乎还没消气,然而见他这幅羞愧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忿忿道。“幸亏马车被这几位公子拦下来了,不然我怕是连家都回不来了。”
              她说完,抿了抿唇,转过头来欲向几人道谢,一时怔住。
              解九倒先笑了,低笑道:“烟烟,许久不见,你性子倒是又跳脱了些。”
              第四十回 完。
              


            68楼2014-11-02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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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刷到新章T^T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4-11-02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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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看够


                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14-11-03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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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回 垣王府双双试探,纵观局步步为营
                    所谓一面之缘,便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酒终人散,吴谓先告了辞。
                    他此番进京是为三年一度的科举,时刻以温书为首要。几人都深谙人事,自然没有强加阻拦。
                    派人将霍烟烟送回了京城霍府,他们也纷纷起身准备离席。
                    “你们今日也都累了,各自回府邸去吧。明日一早再进宫见朕。”张启山朗声开口道。
                    转头之间,他目光扫过二月红勾着唇噙着笑的侧脸,抿唇不言。
                    解九察言观色的本事只增不减,见他这般神色,微微一笑,道:“多谢皇兄!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允见状,也笑道:“臣也遵命!”
                    张启山起身与黑背回了宫,齐允也告辞。
                    解九转过头微微一笑,开口道:“两位,不妨到我府上一坐?”
                    他的目光却只投在了二月红一人身上。他知道,去与不去,只要二月红做了选择,阿四都一定会跟着他的师父。
                    解九应算是有恩于他的,因此二月红往往不会背了他的意。便就微笑应允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垣王府。
                    作为当朝蒙受恩宠最盛的王爷的住所,垣王府却远没有百姓想象中的那般繁华。将远近景象都纳入眼底,二月红却只想到了两个词--平凡,规矩。
                    若是六年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解九的府邸--风华正茂的少年王爷,那般真性情、真傲骨的一个人,怎么会忍受得了这样的平凡?
                    现在想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愧。
                    二月红暗暗叹了一口气。
                    当年解九帮了他那么多,他却像对清云清乐一样,对他也隐瞒了自己活着的消息。他对他们其实都有愧。
                    阿四耐不住性子,解九便让王府的侍卫陪他去花园练剑。而他与二月红隔着一张茶几坐在了王府的厅堂。
                    下人为两人上了茶。解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抬起那双始终清明的眼,开口道:“你和阿四,可有什么打算?既然决定了回来京城,可考虑过以后的住所?”
                    “考虑过。我打算买一座旧宅,再找几个下人,以后就和阿四住下。”二月红微微笑道。“我们二人都不是对住所讲究的人。”
                    “这样终究不方便吧。”解九放下茶盏,勾起唇,温和地笑了笑。“你和阿四,不如就住在我的府上。这样对外可以宣称是我的门客,以后你入仕也方便些。毕竟我在朝中有些关系。”
                    二月红饮茶的手一顿,抬眼看他,又垂眸。
                    “你知道我与张启山的赌约。”
                    他的话没有疑问的语气,解九的那番话令他肯定了这个念头。
                    “你们两个都没有刻意隐瞒。想知道,很容易。”解九的话出口,他不易察觉地叹息了一声。
                    “你不应是最不赞同的那个人?”二月红勾着眼角看他,眼神似是在笑又似是自嘲。“在你心中,不是以他的安全为重么。放我这样一个危险在朝中,你不怕?”
                    解九坦然对上他的眸子,扬起下颚,微微一笑。
                    “你错了。我是以皇兄为重,但不是什么他的安全。”他道。“若他想让你入朝,我自会帮你。”
                    二月红扬眉看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道:“你果真是个好弟弟。”
                    解九不可置否地笑了一笑,垂下的眼帘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
                    “你和阿四住在我的王府,能省不少麻烦。若你们两个出去住,以后真的入朝为官,每日要进宫岂不是很远?我这里离皇宫不远,以后你我一同进宫即可。如何?”
                    他说着抬起头,眼里闪烁着隐隐期待的明亮。
                    二月红沉吟片刻,点头道:“谢过王爷。”
                    解九微笑着摇了摇头,凝视着他的侧脸,含笑道:“你可考虑过,要从什么官做起?以后能否晋升、如何笼络自己的人脉,就要靠你自己。我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王爷这是何意?”
                    “六部九寺之中,五品及以下官员随你挑选。”解九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真诚满溢,并无半分看轻的意思。“我好歹也是王爷,这点权势还是有的,也只能帮你到此了。”
                    面对这样的眼神,即使骄傲如二月红,也生不起气来。
                    但二月红只是默默微笑,摇头不语。
                    解九沉吟片刻,开口:“若是欲笼络人脉,六部之首的吏部最方便;若是为掌握兵权,兵部乃是最佳……”
                    “王爷,”二月红缓声打断他。“我并没有入朝的打算。至于我这第一步棋要如何下……”
                    他勾着唇角笑,抬起头来直视着解九微愕的脸色,那双桃花眼中波光流转。
                    “就不劳王爷帮忙了。”
                    解九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神情,片刻间便恢复了从容自若的温文笑容,只低头饮茶,不再多言。
                    不久,王府的下人来报,二月红和阿四在东厢的客房已收拾妥帖。
                    “这两位是王府贵客,你们好好伺候着。”解九嘱咐了王府总管几句,叫人带他们二人去东厢休息。
                    见二月红离开,总管亲自为解九添了茶,双手奉上后便恭敬静立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断主子的沉思。
                    解九修长的手指搭在茶盏的边缘,轻轻摩挲着,垂下眼。
                    二月红拒绝了自己的安排,那么欲监察他一举一动的计划就要另寻出路……幸而,有他住在王府一日,这出路就不难寻。
                    至于这不欲入朝的一番言语……
                    他端起茶盏轻品,掩下眼中闪过的精光。
                    不是不欲入朝,而是,入朝的不是二月红……罢了。
                    他的皇兄已不是当初那个一心江山的七皇子,他的心里已装下了一个人。若真到了那二人要针锋相对、不得不做出选择的那日,他无法确定张启山会选择江山。
                    所以他不能让那一日到来。
                    旁人的心掌控不了,唯有自己能全然依靠。这一点他其实早就知晓,远早于六年前。
                    真正的谨慎是连性格都能伪装。这些年,连他的皇兄张启山都不曾察觉,只瞒不过那位善于洞察天机的司天监。
                    已记不得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年轻的司天监第一次来到他的王府,便出言,“若不是今日得见王府,我真要以为王爷是性情中人了。可惜百密一疏。”
                    他眨着眼,无辜看他,眼神是虚实难辨的不解。
                    “王爷足智多谋,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锋芒外露是很危险的。王府这般中规中矩,自然是为了让陛下和世人以为王爷也逃不了‘十岁神童,十五才子,二十凡人’的铁律。只可惜,王爷这一招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他眼神一敛,随即笑道:“齐大人这是何意?”
                    齐允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一字一字道:“陛下习惯多虑,见到此般或许会以为王爷趋于平凡。但若是寻常人注意到此,首先应想的难道不是,真性情的一个人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平凡么?比起一个真性情的少年,王爷大概需要一个更合适的伪装了……”
                    他最讨厌被看穿。被看穿的那刻,心中便顿时涌起一种无形的抗拒。
                    但他知道,这个人说得对。
                    直到六年前,他知道,他要等的时机来了。
                    这一步以退为进没有行错,棋都还在局中。
                    解九收起心神,本应感到的轻松却没有如约而来。低垂了眉眼,几不可闻的叹息低低消散在空气。
                    “不要怪我。本王步步谨慎,也不过是为寻个一世安稳。”
                    同年五月,文武科举在京城举行会试,由六部其中的礼部主持。
                    各地英雄才子会聚于京,一时间,京城熙来攘往,各家酒楼旅店人满为患。
                    其中,几位才子文试不分上下,纷纷获得殿试资格。而武科几场,却独有一匹黑马脱颖而出。
                    而令围观百姓吃惊的是,这位弓马技勇、剑法高超、极有可能夺得状元名号之人,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第四十二回 完。
                    


                  72楼2014-11-0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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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终于把结局章码完了>///<鸡冻!以后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填坑了【奏凯! 目测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能更完了\(≥▽≤)/另外,结局启红HE(不是死了,是去隐居了!)副cp八九勉强可以算是?八九是BE啦_(:_」∠)_


                    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4-11-03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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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14-11-04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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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等完结~\(≥▽≤)/~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4-11-04 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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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嗷,目测下次就能有新章了!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14-11-05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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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嗷


                            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14-11-05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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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回 借内力妙手施针,江湖门暗牌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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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前战火未熄,两方兵马犹在奋力厮杀。或是张启山昏迷不醒一事已被叛军识破,才使他们如此振奋,看样子,是准备一鼓作气攻下冀州了。然而守城的兵士无一人投降,仍在奋力反抗。
                                漫天箭雨自城墙上纷纷发出,倒也一时阻止了叛军攻城的脚步,使他们占不到多少便宜。
                                两方人马一时僵持至此,自是不能从这紧闭的城门进了。二月红眉心紧缩,当机立断地调转了马头,绕着城墙又奔出几里去。
                                城墙各处都有叛军驾着云梯攀爬而上,守城士兵不敢有丝毫懈怠,用弓箭射、用石头砸、用热油浇,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施展着各种法子阻止敌军进入城墙。
                                来到城外不远处的树林,远远能看见城墙上站了不少守城的士兵。若是接近,不免会被误认为是叛军之人,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乱箭射死。但他此时心心念念的是那人的安危,刻不容缓,已决意要闯一闯。
                                二月红深吸一口气,蓦地蹬马而起,借了这一下的力向城墙疾疾飞去。眨眼间手中缠绕的天蚕丝已飞出,遥遥缠上了墙头结实的砖瓦。
                                他身形移动得极快,借了天蚕丝的力,眨眼间城墙便近在眼前,轻盈的身形在寻常人眼中不过是一抹白影晃过。靠近城墙那一刻,他踩着正攀登到城墙中央的一人,又一次飞身而起。
                                这一回他借力翻进了城墙,身形却不由自主慢了下来。城墙上的士兵敏锐地发现了入袭者,立刻便有数支乱箭飞来。闪避之间,几支利箭同时擦着他的脸颊和上臂而过,留下几道血痕,却阻不住他飞快的身形。二月红顿也不顿,又一次甩出天蚕丝,借力飞身而出便逃远。
                                一切都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若看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抹白色晃过。利箭已追不上他疾速离开的身影,更别提守城的士兵,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抹白影闪进城内,根本来不及阻挡,只能面面相觑,懊恼的同时暗自祈祷那不是叛军的人。
                                仓促闪身进了冀州城,城内各家大门紧闭,百姓不敢贸然出门,大多躲在家中。二月红上前敲了数家的门,终于打听到京城来的人此时在州衙安身,匆匆前往。
                                州衙大门紧闭,几个官兵守在衙门前,还走动着几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在巡守,比寻常士兵挺拔端正不说,身上的兵服也比寻常兵服要威风上几分。
                                二月红心知,这便是张启山一手带出的青龙卫。进城那般硬闯是下下之举,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在这里想见到张启山,却显然不能再行这招险棋了。
                                他走上前去,在官兵走过来拦人之时便开了口:“这位官爷,京城来的几位大人可是正在州衙之内?我是大夫,听闻这里求医,想求见各位大人。”
                                州衙的人在城内求医已不是秘密。青龙卫的几个青年早已听见他的话,蹙眉向这边望了几眼,挨个上前来搜了身,这才放了人,将他带了进去。
                                州衙后堂,几位身形高大的官员或忧心忡忡或怒气满面,脸上神色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焦灼和恐慌。在场的几位二月红从前都未曾在宫中见过,看身形模样,想必大都是武将。
                                “又来了一位大夫?”一位武将站起身来,盯着他神情严峻,严肃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二月红。”二月红抬眼直望着他,在这样严厉的盯视下仍无半分惧色,坦言对他回答。
                                二月红,这个名字听来便知不是真名,像是化名。武将闻言却只是皱了皱眉,便对他肃声道:“你跟我来。”说完便亲自带他走进一旁药气缭绕的内室。
                                这人看上去应是谨慎之人,此时却如此急躁,二月红心下暗自一沉。
                                看来张启山的毒已经严重非常了。
                                走进内室,床榻四周拉了帷帐,看不见里面的模样,只能模糊望见一个平躺的人影。二月红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帷帐里那个模糊的人影,抿紧了唇。
                                即便身中剧毒急需诊治,龙体也不是寻常百姓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二月红遵从了武将的要求,手指搭上了几道丝线,为帷帐里的人悬丝诊脉。
                                搭在丝线上的指尖时不时动几下,半盏茶的功夫飞快过去,二月红的眉心却是越锁越紧,牙关也渐渐咬紧了。
                                武将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见他松开了手指,立刻问道:“如何?”
                                “中毒颇深。虽然时日不长,但毒性很烈,能撑到今日已是不易。”二月红顿了一顿,蹙眉迟疑道。“这些时日可坚持服用过什么药?”
                                他这话一出口,便知是有几分本事的。武将眼神不着痕迹地亮了一亮,连忙道:“没有乱用过什么药,坚持服的只有一种药丸,是一位会些医术的同僚所配的,取名作‘百草丸’。青龙卫军中只有三颗,都用上了。”
                                “多亏了这‘百草丸’吊着命,才能撑到今日。敢问一句,配这百草丸的可是司天监齐允齐大人?”
                                若是齐允配的药丸,的确有几分效用,诸如这般。二月红心安了几分。
                                “正是。”那武将又微微蹙眉,眉眼间有几分警惕,似是生了疑。“大夫如何知道?”
                                “草民不才,与齐大人师出同门,同拜于妙手回春老人门下。”二月红沉静道。
                                解释罢,又蹙眉看向帐中人。“这种毒很罕见,其中有一味药引断魂花,这种花只生在西域。因此这毒应是来自西域,但具体是什么毒……现在还看不出来。”他抿紧了唇。“能解这断魂花的药材也只生在西域,叫做‘天照草’,不知大人可否尽快将天照草找到?若想解毒,必须有天照草在。”
                                “我立刻派人去找!”武将闻言一震,望向他的眼神中已有了几分喜色。“大夫这么说……可是能解此毒?”
                                二月红抿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可以先为他施针,令他毒发渐缓。但这毒能否解,我也要施了针才能确定。”他顿了一顿,又道。“大人可寄信于齐大人,他可以证实我的身份,只不过这信一来一回要数天,这毒等不了。若再拖下去,毒性会越来越深,若大人信得过我,请允我先施针。”
                                武将一怔,显然有些迟疑。
                                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施针较有利。然而二月红身份不明,一旦一针下去,张启山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毒发身亡……这罪名,在场的官员无人都担。
                                见他迟疑,二月红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帐中低低一声。
                                “让他来……”
                                他怔住。下一刻,猛地回过神睁大了眼,转头望向帐中的人影。
                                那武将连忙跪下向帐中的人叩安。
                                “……你竟来了……我还以为……”帐中的声音比方才更加低哑。他停了口,沉沉咳嗽了几声,帐中又悄然下去。
                                二月红怔怔起身,望着帐中,声音中有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你……醒了?”
                                他中毒后已昏迷数天,竟会在这时醒来。纵是二月红也没有料到。
                                隔着一层帷帐,他看不到张启山缓缓勾起的唇角和灼灼欲燃的眼神。
                                “你在这里,我怎能不醒?”他停下喘了口气,又微笑起来,缓缓道。“若不醒,岂不是又要错过?”
                                二月红闻言一震。
                                他强迫自己别过头,看向武将,抿紧唇:“可以施针了么?”
                                武将也是心细之人,听到二人这几句便知二人是旧识,暗道惊奇之余,连忙点头道:“这位……公子,可需我准备些什么?”
                                既然是旧识,这帐中的人是谁也不必隐瞒了。陛下的这位旧识想必也不是寻常大夫。武将很自然地改了对他的称呼。
                                二月红果然点了点头,道:“将这几味熬了药汁,倒上半桶。”他边说便俯身在桌子上拿了纸笔,写下药方。“再找一个内力深厚的人来,为他催动体内真气运转。”
                                武将连连点头,拿着药方带着下人匆匆离开。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
                                不想再乱了心神,二月红没有走向帷帐,而是重新坐在桌边,转移话题道:“解毒的天照草生在西域且十分罕见,找寻不易,倒是江湖上有所流传。你的人该怎么办?”
                                “那便在江湖找。”
                                “你以为江湖人很好对付吗?”二月红挑眉道,话说到一半,一顿。“你在江湖也安插了人?”他讶然。
                                张启山微微一笑,低声道:“还记得黑背吗?”
                                二月红一怔,脑海中闪过那个沉默的持刀青年。
                                “一年,足够罗刹门重新洗牌了。”张启山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生在江湖,不适合朝堂,我便将他放归江湖。江湖不会有人知道,罗刹门已为我所用。”
                                “这步棋下得不错。”二月红轻笑着叹了一声。
                                “那你呢?你为何会来?”张启山低低道,自顾自微笑起来。偏偏将他想转移的话题又引了回来,避无可避。“我中毒时日不长,你是得到消息后立刻就赶来了吧。为什么会来救我?”
                                二月红一滞。沉默片刻,才开口:“李岳将你中毒的消息透漏给我,是你的主意吗?”
                                “那时我已中毒昏迷,怎么可能再计划这些。”张启山低低笑了一声,似是自嘲。“你认为这是我的苦肉计?”
                                “因为你已经骗过我太多次。”二月红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张启山,每次得知你的事我都会忍不住猜测,这是真的,还是又是你的计谋。”他轻叹道。“我很累。”
                                闻言,张启山沉默了片刻,轻道:“抱歉。今后再也不会骗你。这句话,你还愿意信吗?”
                                “如果不信,我就不会来了。”他走向床榻,停在床边,隔一层帷帐看着他模糊的脸。“就像我明明不知这是不是你的苦肉计,但我仍然来了。”
                                “是啊……为什么呢?”
                                他没有错过张启山说这话时低沉声音中的颤抖。
                                这一刻,竟有了落泪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恨总比爱容易放下。”二月红说完,像是解脱了一般,轻轻呼出一口气,拉开了床前的帷帐。
                                现在,没有什么阻隔在他们之间了。
                                张启山的脸色因中毒而有些发暗,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有太多东西他读不懂。
                                他坐在床边,静静拉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两人静静对视。
                                这一回,张启山什么也没说,二月红却读懂了。
                                他低下头,静静与他对望了片刻,也反握住了他的手。
                                第五十三回 完。
                                


                              88楼2014-11-05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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