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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M.I】中文简体版翻译:玻璃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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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是。他是一个暗影猎手,他在战斗中死去,理应接受最后的祝祷。致敬告辞。她的嘴唇作出这些词的口型,虽然它们是在静默的送气中从她嘴里吐出。念了一半,她停下来,屏住了呼吸。她应该说什么?致敬告辞,杰斯·维兰德?那个名字并不真是他的。她心痛地想,他甚至从来都没有真正取过名字,只是把一个死去了的孩子的名字给了他,因为那名字符合瓦伦丁的目的。而名字中有这么多力量……
她扭过头来,瞪着祭坛。它周围的如尼文开始发出了微光。这些是召唤如尼文,命名如尼文,还有联合如尼文。它们就像将伊修列囚禁在维兰德庄园地窖里的如尼文。现在她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想起杰斯那时看着她的样子,他眼里有信任的火光。他总是认为她很坚强。他做的每件事里,每个表情里,每次触摸里都显露了这一点。西蒙也信任她,然而他抱着她时,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东西,某种由精致的玻璃制成的东西。可是杰斯是用他全部的力量抱她,从来不管她是否受得了——他知道她像他一样坚强。
瓦伦丁现在一遍又一遍地将血淋淋的圣剑浸在湖水里,时快时慢地咏唱着。湖水荡起了涟漪,仿佛一只巨手的手指轻轻滑过湖面。
克拉丽闭上了眼睛。她想起释放伊修列的那个晚上杰斯看她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想象起来,如果他知道她尽力要躺在沙滩上死在他身边,会怎样看她。他不会感动的,不会认为这是一个美丽的姿态。他会为她的放弃感到生气。他会那么——失望。
克拉丽拖着麻木的腿,放低身体以躺在地上。她拖着膝部和绑着的双手,推着自己慢慢地爬过沙滩。手腕上发光的带子灼热又刺痛。她拖着身体爬过地面的时候衬衫破了,沙子摩擦着她腹部裸露的皮肤。她却几乎感觉不到。这样爬行很费力——汗水顺着她后背肩胛骨之间的地方淌过。终于到了如尼文圈里时,她大声喘着气,很害怕瓦伦丁会听见。
可是他甚至都没有转身。他一手拿圣杯,一手执圣剑。她看见,他收回右手,说了几个听起来像希腊语的词语,然后把圣杯扔了出去。圣杯仿佛一颗坠落的星星,闪着光冲向湖水,然后随着微微的泼溅声,消失在水面下。
如尼文圆圈微微发热,像封了一半的火。克拉丽不得不扭动着身体,挣扎着去抓塞进皮带的石杖。她的手指靠近了石杖的柄,这时手腕的疼痛突然剧烈起来。她抽出石杖,压低声音松了口气。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6楼2017-10-02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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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不是。他是一个暗影猎手,他在战斗中死去,理应接受最后的祝祷。致敬告辞。她的嘴唇作出这些词的口型,虽然它们是在静默的送气中从她嘴里吐出。念了一半,她停下来,屏住了呼吸。她应该说什么?致敬告辞,杰斯·维兰德?那个名字并不真是他的。她心痛地想,他甚至从来都没有真正取过名字,只是把一个死去了的孩子的名字给了他,因为那名字符合瓦伦丁的目的。而名字中有这么多力量……
    她扭过头来,瞪着祭坛。它周围的如尼文开始发出了微光。这些是召唤如尼文,命名如尼文,还有联合如尼文。它们就像将伊修列囚禁在维兰德庄园地窖里的如尼文。现在她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想起杰斯那时看着她的样子,他眼里有信任的火光。他总是认为她很坚强。他做的每件事里,每个表情里,每次触摸里都显露了这一点。西蒙也信任她,然而他抱着她时,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东西,某种由精致的玻璃制成的东西。可是杰斯是用他全部的力量抱她,从来不管她是否受得了——他知道她像他一样坚强。
    瓦伦丁现在一遍又一遍地将血淋淋的圣剑浸在湖水里,时快时慢地咏唱着。湖水荡起了涟漪,仿佛一只巨手的手指轻轻滑过湖面。
    克拉丽闭上了眼睛。她想起释放伊修列的那个晚上杰斯看她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想象起来,如果他知道她尽力要躺在沙滩上死在他身边,会怎样看她。他不会感动的,不会认为这是一个美丽的姿态。他会为她的放弃感到生气。他会那么——失望。
    克拉丽拖着麻木的腿,放低身体以躺在地上。她拖着膝部和绑着的双手,推着自己慢慢地爬过沙滩。手腕上发光的带子灼热又刺痛。她拖着身体爬过地面的时候衬衫破了,沙子摩擦着她腹部裸露的皮肤。她却几乎感觉不到。这样爬行很费力——汗水顺着她后背肩胛骨之间的地方淌过。终于到了如尼文圈里时,她大声喘着气,很害怕瓦伦丁会听见。
    可是他甚至都没有转身。他一手拿圣杯,一手执圣剑。她看见,他收回右手,说了几个听起来像希腊语的词语,然后把圣杯扔了出去。圣杯仿佛一颗坠落的星星,闪着光冲向湖水,然后随着微微的泼溅声,消失在水面下。
    如尼文圆圈微微发热,像封了一半的火。克拉丽不得不扭动着身体,挣扎着去抓塞进皮带的石杖。她的手指靠近了石杖的柄,这时手腕的疼痛突然剧烈起来。她抽出石杖,压低声音松了口气。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7楼2017-10-02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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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法分开两个手腕,所以笨拙地双手抓着石杖。她撑着肘部爬起来,低头打量着这些如尼文。她能感觉到如尼文在她脸上的热度。它们开始像巫光一样闪亮起来。瓦伦丁摆好了圣剑的姿势,正要把它扔走,同时他在咏唱最后几句召唤咒语。克拉丽爆发出力量,把石杖尖插进沙里,没有沿着瓦伦丁画过的如尼文照画,而是在上面画自己的如尼文,在象征瓦伦丁名字的如尼文上面,画了新的如尼文。她想,这是这么小的如尼文,这么小的改变——一点儿也不像极其强大的结盟如尼文,也不像该隐印记。
      可是这是她所能做的全部。她筋疲力尽地翻滚到一边,就在这时瓦伦丁收回手臂,让圣剑飞出去了。
      梅拉塔奇之剑翻滚着冲出去,形成黑色和银色交加的模糊影子,无声地进入交织着黑色和银色的湖水,升起巨大的水花:铂金色的水盛开的花。水花越来越高,仿佛融化了的银形成的喷泉,就像雨水在向上冲。一声巨大的破裂声响起,那种冰层破碎、打破冰川的声音——然后湖水似乎劈开了,银色的湖水向上迸溅着,仿佛逆向的雹暴。
      随雹暴一起升腾而起的是天使。克拉丽不能确定她期待什么——像伊修列的某个东西,可是伊修列已经被多年的囚禁和折磨搞得奄奄一息了。而这是一个拥有全部力量的天使。他从水里升起时,她的眼睛开始灼痛,似乎在盯着太阳一样。
      瓦伦丁的手已经放到身体的两侧。他全神贯注向上张望着,是一个男人在看着他最伟大的梦想成真。“拉结尔。”他吐气道。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8楼2017-10-02 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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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使继续上升,仿佛湖面在下沉,在湖水中间显露出一根巨大的大理石柱子。首先他的头从水中现出,飘扬的头发像金银链子。然后是肩膀,白得像大理石,随后是光秃秃的躯干——克拉丽看见天使浑身都刻画着如尼文,正像拿非力人那样,虽然拉结尔的如尼文是金色的,活动的,在他的白皮肤上移动,就像火中飞溅出来的火花。不知怎么回事,天使看上去既巨大又和人一样大:克拉丽努力看他的全貌时,眼睛疼痛,然而他又是她所能看到的全部。他升起的同时,翅膀从背后伸出,张开在湖面上,翅膀也是金色的,上面还有羽毛,每一根羽毛上都嵌着一只金色的眼睛在张望。
        这景象很美,也很可怕。克拉丽想要看别处,却又不愿。她要观看这一切。她要替杰斯观看,因为他看不到。
        这就像所有那些画面,她想。天使从湖中升起,圣剑在一只手里,圣杯在另一只手里。两者都流着水,而拉结尔却干如枯骨,翅膀也不潮湿。他的双脚白白的,光秃秃的没有穿鞋,站在湖面上,湖水激起了小小的涟漪。他的脸,美丽而冷酷,低头注视着瓦伦丁。
        接着他说话了。
        他的声音既像哭,又像喊叫,还像音乐。没有任何话语,然而却完全能让人理解。他呼吸的力量差点把瓦伦丁击得后退,他靴子的后跟插进沙子里,头向后斜着,仿佛正顶着飓风走路。克拉丽感到天使呼吸引起的风吹过她:热得像火炉周围的空气,有股奇怪的香味。
        “自从我上次被召唤已经过去一千年了,”拉结尔说,“那时乔纳森暗影猎手请求我把我的血和凡人的血在圣杯中混合起来,创造一个斗士族,他们将让地球摆脱恶魔族。我满足了他全部的要求,告诉他我不会再做别的。现在你们为什么召唤我,拿非力人?”
        瓦伦丁的声音很急切。“一千年已经过去了,荣耀的第一个千年,可是恶魔族仍然存在。”
        “那对我而言算什么?一千年对一个天使来说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您所创造的拿非力人是伟大的种族。多年来他们英勇战斗,要让这个星球摆脱恶魔的玷污。可是由于他们中某些成员的柔弱和堕落,他们失败了。我意欲把他们带回先前的荣耀——”
        “荣耀?”天使似乎稍稍有些好奇,似乎这个词对他很陌生一样,“荣耀只属于上帝。”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9楼2017-10-02 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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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伦丁没有动摇。“第一批拿非力人创立的圣廷已不复存在。他们已经和暗影魅族结盟,那些受到恶魔玷污的非人类像老鼠尸体上的跳蚤一样,出没在这个世界。我的意图是要清洗这个世界,毁灭每位暗影魅族和每个恶魔——”
          “恶魔没有灵魂。不过至于你说到的族类,月亮之子,黑夜之子,莉莉丝和精灵,都是有灵魂的。你关于什么构成和什么不构成人类的规定比我们更严格,”克拉丽可以发誓,天使的声音呈现出干哑的语调,“你打算像另一个和你有相同名字的启明星一样挑战上天吗,暗影猎手?”
          “不是挑战上天,不,拉结尔阁下。是我自己和上天——”
          “在一场你制造的战争中?我们属于天堂,暗影猎手。我们不参加你们凡人的战斗。”
          瓦伦丁再开口说话时,听起来几乎受到了伤害。“拉结尔阁下,如果您不打算帮我,您肯定不会允许通过仪式召唤您这样的事发生。我们拿非力人是您的孩子。我们需要您的指引。”
          “指引?”现在天使似乎觉得好笑,“这好像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你其实是寻求你自己的声望。”
          “声望?”瓦伦丁沙哑地重复道,“我为了这项事业付出了一切。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没有拒绝交出我的儿子们。我为此付出了所有——所有。”
          天使只是盘旋着,用他诡异冷酷的眼睛低头注视着瓦伦丁。他的翅膀缓慢而随意地动着,就像云朵在空中穿行。最后他说:“上帝要求亚伯拉罕在祭坛上献上他的儿子,倒很像这个,看看亚伯拉罕更爱谁,以撒还是上帝。可是没有人要求你牺牲你的儿子,瓦伦丁。”
          瓦伦丁低头瞥了一眼脚边的祭坛,上面溅着杰斯的血,然后又抬头看着天使。“如果必要,我会强迫您这么做,”他说,“可是我更愿意得到您自愿的合作。”
          “乔纳森暗影猎手召唤我的时候,”天使说,“我给予他帮助是因为我能明白,他没有恶魔的世界的梦想是真实的。他想象着这个世界的天堂。可你只梦想着你自己的荣耀,而且你不爱天堂。我的兄弟伊修列能证明这一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0楼2017-10-02 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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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伦丁脸色发白。“可是——”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天使微笑了。这是克拉丽见过的最恐怖的微笑。“你画的圆圈的主人能强迫我做一件事,确实是这样的。但你不是那个主人。”
            瓦伦丁瞪大了眼睛。“我的主人拉结尔——没有别人——”
            “可是有,”天使说,“你的女儿。”
            瓦伦丁转过身。克拉丽半清醒地躺在沙滩上,反叛地回瞪着他,手腕和胳膊痛得让她想要尖叫。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一会儿——他看着她,真的在看着她,她意识到这是她父亲有史以来第一次看着她的脸,眼里看见了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克拉丽莎,”他说,“你干了什么?”
            克拉丽伸出手,用手指在脚边的沙滩上写着。她没有画如尼文,而是画的字: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能力后对她说的话,那时她画的如尼文毁灭了他的船。
            MENE MENE TEKEL UPHARSIN.
            他的眼睛睁大了,正像杰斯在死前睁大了眼睛一样。瓦伦丁面如死灰。他慢慢转过身面向天使,举起手作出恳求的姿势。“我的主人拉结尔——”
            天使张开嘴吐了口唾沫。或者至少在克拉丽看来好像是这样——天使吐唾沫,从他嘴里出来的是白色火焰喷射的火花,宛如一支燃烧的箭。这支箭笔直地飞过水面,刺入瓦伦丁的胸膛。或者也许说“刺入”不合适——它戳破了他的身体,就像一块岩石穿过薄薄的纸,留下一个拳头大小冒烟的洞。克拉丽抬头凝视了一会儿,能透过她父亲的胸膛看见湖水和那边天使火焰般的光。
            这一刻过去了。瓦伦丁像一棵被砍伐的树,轰然倒地,静静地躺着——他的嘴巴张着,像在沉默地喊叫,看不见的眼睛永远定格在最后对背叛难以置信的表情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1楼2017-10-02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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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上天的正义。我相信你没有受到惊吓。”
              克拉丽抬起头。天使在她上方盘旋,仿佛白色火焰形成的塔,遮住了天空。他的双手是空的。圣杯和圣剑放在湖岸边。
              “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克拉丽莎·摩根斯特恩。你想要什么?”
              克拉丽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啊,是的。”天使说道,现在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温柔。如尼文。他翅膀上的许多眼睛眨巴着。有什么东西拂过她,很柔软,比丝绸或任何布料都柔软,比耳语和羽毛的轻拂还要柔软,假如云有手感的话,就是她想象中云的感觉。随着触摸还传来一阵微微的香气——一种好闻的香气,甜甜的,令人陶醉。
              手腕的疼痛消失了,她的双手不再绑着了,放到了身体两侧。脖子后面的刺痛也消失了,还有腿部的沉重感也没有了。她挣扎着跪起来,最想做的是爬过洒满血的沙滩到杰斯躺着的地方,在他身边躺下,用胳膊抱着他,即使他已经离去了。可是天使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待在原来的地方,抬头注视着他耀眼的金色光芒。
              布罗斯林德平原的战斗即将结束。摩根斯特恩对恶魔的控制随着他的死亡也消失了。已经有许多恶魔在逃离,其余的将很快被毁灭。此刻,有暗影猎手向湖边进发。“如果你有任何要求,暗影猎手,现在就说,”天使停了一下,“记住我不是瓶子里的妖怪。明智地选择你的愿望。”
              克拉丽犹豫了——只犹豫了片刻,可是这一刻仿佛延伸得从来没有那么长。她可以要求任何东西,她头晕目眩地想,任何东西——结束痛苦,世界上再没有饥饿或疾病,或者是世界和平。可是也许这些东西超出了天使赐予的力量,也许它们已经被赐予了。也许人们应该自己找到这些东西。
              不过这也没关系。最后只有一件事她可以要求,只有一个真正的选择。
              她抬起眼睛看着天使的眼睛。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2楼2017-10-02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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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斯。”她说。
                天使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不知道拉结尔觉得她的请求是好还是坏,或者是否——她突然非常惊慌地想——真的愿意赐予。
                “闭上眼睛,克拉丽莎·摩根斯特恩。”天使说道。
                克拉丽闭上了眼睛。无论心里怎么想,你不能对天使说不。她的心怦怦直跳,坐在飘浮于眼睑后面的黑暗中,努力不想起杰斯。可是不管怎样,他的脸显现在她闭起的眼睑里空白的屏幕上——不是在向她微笑而是斜眼看着她。她能看见他太阳穴那儿的伤疤,他嘴角不对称的弯曲,他喉咙上西蒙咬过的地方的银色线条——所有这些印记、缺陷和不完美构成的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杰斯。明亮的光线把她的光感点亮成了猩红色,她向后倒在沙滩上,疑惑着她是否要晕倒了——或者也许要死了——可是她不想死,尤其是现在她能如此清楚地看见面前杰斯的脸的时候。她几乎也能听见他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就是他在伦维克小声叫她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克拉丽。克拉丽。克拉丽。
                “克拉丽,”杰斯说,“睁开眼睛。”
                她睁开了。
                她躺在沙滩上,穿着破烂潮湿还满是血污的衣服。这是相同的地方。不同的是天使已经不见了,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把黑夜照亮得如同白昼的耀眼的白光。她张望着夜空,白色的星星像镜子似的在黑暗中闪烁,而在她上方倾斜着身体、眼睛里的光比任何星星都要璀璨的,是杰斯。
                她的眼睛贪婪地看他,他的每个部分,从他乱糟糟的头发、满是血污脏兮兮的脸到他透过几层污垢仍然闪亮的眼睛;从撕破了的袖子里可以看见的淤肿,到衬衫浸满了血、扯破了的开口处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印记、也没有伤口显示出圣剑扎进他的身体过。她能看见脉搏在他颈上跳动,几乎一看到这个,她就抬起胳膊抱住了他,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心脏又跳动了,那就意味着——
                “你活着,”她耳语道,“真的活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3楼2017-10-02 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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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我刚才在黑暗中,”他轻柔地说,“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影子,我也是个影子,我知道我死了,结束了,所有的一切。然后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它又把我带了回来。”
                  “不是我,”克拉丽的喉咙发紧,“天使带你回来的。”
                  “因为你请求了他,”他默默地用手指抚过她的脸,仿佛在确保她是真实的,“你本可以拥有世界上其他的东西,然而你要了我。”
                  她向他微笑着。虽然他很脏,浑身都是血迹和泥污,却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事物。“可我不想要世界上任何其他东西。”
                  这时,他眼里已经很明亮的光,突然变得如此耀眼,她几乎都无法忍受看着他。她想起天使,他是怎样像一千把火炬一样明亮,而杰斯身体上有那相同的耀眼的血,现在那种炽热又是怎样通过他闪耀,通过他的眼睛闪耀,就像光透过门上的缝隙。
                  我爱你,克拉丽想说。还有,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我一直都会要你。可她说出来的不是这些话。
                  “你不是我哥哥,”她有些无法呼吸地告诉他,“你知道这个,对吧?”
                  透过污垢和血迹,杰斯轻轻地笑了。“是的,”他说,“我知道这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4楼2017-10-02 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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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以星辰书写我志在天空
                    我爱你,所以我才领此波涛人马在手中
                    以星辰书写我志在天空
                    ——T.E.劳伦斯
                    一缕青烟懒洋洋地盘旋升起,在晴朗的空中留下纤细的黑线。杰斯独自坐在俯瞰着墓地的小山上,肘部放在膝盖上,看着青烟向空中飘荡。嘲讽的神情并没有在他身上消失:这毕竟是他父亲的遗留。
                    从他坐着的地方可以看见被烟火模糊了的停尸架,还有站在周围的一小群人。他从这里辨认出了乔斯琳明亮的头发,以及站在她身旁的卢克,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乔斯琳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燃烧的柴堆。
                    杰斯本可以是那群人中的一员。他过去的几天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只是今天早上他们让他出院了,部分的原因是让他能参加瓦伦丁的葬礼。可是他往火葬柴堆走到一半,意识到不能再往前去了。柴堆由剥了皮的树枝堆叠而成,色如白骨。他转身上了山丘,离开送葬行进的人们。卢克在后面叫他,可他没有回头。
                    他坐着看他们围在停尸架旁,帕特里克·潘海洛穿着羊皮纸白的衣服点燃了木头。这是他那周第二次观看尸体烧掉,可是麦克斯的尸体令人心碎的小,而瓦伦丁则是个身材高大的人——甚至他平躺着的时候也是如此。他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手里握着一把六翼天使。他的眼睛按照风俗用白色的丝绸绑着。无论如何,他们还是给予了他尊重。
                    他们没有埋葬塞巴斯蒂安。一队暗影猎手返回山谷,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被河水冲走了,他们这样告诉杰斯,虽然他有自己的怀疑。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5楼2017-10-02 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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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围着停尸架的人中寻找克拉丽,她却不在那儿。自从他上次在湖边见到她,几乎有两天了,他很想她,感觉身体似乎少了什么似的。他们没有见对方不是她的错。她一直担心他不够坚强,那天晚上不能从湖边通过移空门回到阿利坎特。事实证明她是对的。第一批暗影猎手到他们那里时,他已经头昏脑涨陷入无意识中了。第二天他在城里的医院醒来,马格纳斯·贝恩正带着奇怪的表情低头盯着他——可能是深切的担忧或只是好奇,马格纳斯总是很难揣测。马格纳斯告诉他,虽然天使治愈了他的身体,但他的精神和思维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以至于只有休息才能让他真正好起来。不管怎样,他现在感觉好些了,除了葬礼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吹走了青烟。在远处他能看见阿利坎特闪闪发光的塔,它们恢复了先前的荣耀。他不太肯定,他坐在这里看着父亲的尸体燃起是希望完成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他在下面的哀悼者中,会对瓦伦丁说些什么最后的话。你从来都不真的是我父亲,他可能会说,或者你是我人生中认识的唯一的父亲。无论多么矛盾,两个说法都一样是真实的。
                      当杰斯在湖边刚睁开眼睛——以某种方式知道他刚才死了,而现在又活了——他所能想到的全部都是克拉丽,她躺在离他不远染满血的沙滩上,眼睛闭着。他几乎是恐慌地向她爬去,想着她可能受伤了,或者甚至死了——她睁开眼睛后,他那时能想到的只是她没死。直到有别人到了那儿,把他扶起来,惊讶地为那里的情景呼叫时,他才看见瓦伦丁的尸体躺倒在湖边,腹部仿佛挨了一记重拳。他已经知道瓦伦丁死了——不然他会亲自杀了他——可是不知怎么,看到这一幕仍然让他痛苦。克拉丽悲伤的目光看着杰斯,他知道即使她恨瓦伦丁,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恨瓦伦丁,可她仍能感受到杰斯的痛失。
                      他半闭着眼睛,一幕幕景象涌到眼前:瓦伦丁轻轻一扫把他从草地上抱起;湖面上,瓦伦丁在船头稳稳地抱着他,向他展示怎样保持平衡。还有其他阴暗些的回忆:瓦伦丁用手掌掴他的脸,死去的鹰隼,囚禁在维兰德庄园地窖里的天使。
                      “杰斯。”
                      他抬起头。卢克站在他身边,阳光投下他黑色的剪影轮廓。他像往常一样穿着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没有特别给他的白色葬礼服。“结束了,”卢克说,“仪式。很简短。”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6楼2017-10-02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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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的,”杰斯用手指抠着身边的地面,故意让指尖刮得生疼,“有人说什么了吗?”
                        “只是惯常的话。”卢克轻轻坐到杰斯旁边的地上,蹙起了眉头。杰斯没有问过他战争的情况,他并不真想知道。他知道战争比任何人预期的都结束得更快——瓦伦丁死后,他召唤来的恶魔连夜逃窜,仿佛被太阳照射散去的浓雾。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死伤。这些天来瓦伦丁不是阿利坎特焚烧的唯一尸体。
                        “克拉丽不是——我是说,她没有——”
                        “来参加葬礼?不,她不想去,”杰斯能感觉到卢克正斜眼瞄他,“你没有见过她?自从——”
                        “没有,自从湖边以后没有,”杰斯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让我离开医院,而我不得不来这里。”
                        “你不必来,”卢克说,“你可以待着的。”
                        “我想来,”杰斯承认道,“无论这说明什么。”
                        “葬礼是为活人办的,杰斯,不是为死人。和克拉丽相比,瓦伦丁更是你的父亲,即使你不是他亲生的。要说再见的人是你。你是将会怀念他的那个人。”
                        “我认为自己不被允许去怀念他。”
                        “你从来都不认识斯蒂文·希伦戴尔,”卢克说,“你还只是孩子时来到罗伯特·莱特伍德身边。瓦伦丁是你童年时期的父亲。你应该怀念他。”
                        “我不断想起霍奇,”杰斯说,“在防御厅那里,我不断问他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我是什么——那时我仍然以为我部分是恶魔——他一直都说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当时觉得他在说谎。可现在我想他说的是实话。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希伦戴尔还有一个活着的婴儿的人之一。我出现在学院时,他不知道我是瓦伦丁的哪一个儿子,是真的那个还是收养的那个。而我可能是任何一个,恶魔的那个或天使的那个。我想他一直不清楚,直到他在防御厅看见乔纳森,然后才明白。所以不管怎样,所有那些年,他对我尽力了,直到瓦伦丁在此出现。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7楼2017-10-02 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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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需要某种信仰——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的,”卢克说,“我认为是这样。”
                          “霍奇说他觉得不管血统是什么,也许教养会造成区别。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和瓦伦丁在一起,如果他没有送我到莱特伍德家,我会像乔纳森一样吗?我现在会是那样吗?”
                          “这有关系吗?”卢克说,“你成为现在的你总是会有原因的。要是你问我,我觉得瓦伦丁送你去莱特伍德家,是因为他知道这对你是最好的机会。也许他也有别的原因。可你不能离开这样一个事实,他把你送给他知道会爱你并且会用爱养育你的人。这也许是他曾经真正为别人做的不多的好事之一。”他夹住杰斯的肩,父亲般的姿势几乎让杰斯微笑起来,“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忘了那些的。”
                          克拉丽站在伊莎贝尔的窗前向外看,望着青烟染黑了阿利坎特的上空,仿佛脏手摸着一面窗。她知道他们今天要焚烧瓦伦丁的尸体。就在墓地大门外焚烧她的父亲。
                          “你知道今晚的庆祝会,是吧?”克拉丽转身去看身后的伊莎贝尔,她在身上比划着两条裙子,一条蓝色,一条铁灰,“你觉得我应该穿什么?”
                          克拉丽想,对伊莎贝尔来说,衣服永远都能疗伤。“蓝色的那件。”
                          伊莎贝尔把裙子放在床上。“你打算穿什么?你要去的,不是吗?”
                          克拉丽想起阿玛提斯箱底的那条银色裙子,有可爱的薄纱。可是阿玛提斯八成永远也不会让她穿的。
                          “我不知道,”她说,“可能牛仔裤和我的绿外套吧。”
                          “没意思。”伊莎贝尔说。她看了一眼坐在床边一把椅子里阅读的艾琳。“你不觉得没意思?”
                          “我认为你应该让克拉丽穿她想穿的,”艾琳头都没从书上抬起,“而且,似乎她也不需为任何人打扮。”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8楼2017-10-02 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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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为杰斯打扮,”伊莎贝尔说,好像这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她也应该打扮。”
                            艾琳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眨眨眼睛,然后微笑了。“哦,对。我总忘了这个。对,知道他不是你哥哥肯定怪怪的吧?”
                            “没有,”克拉丽坚定地说,“想着他是我哥哥才怪怪的。这样感觉——对了。”她回头看向窗户,“自从我们回到阿利坎特后我就没见过他。”
                            “太奇怪了。”艾琳说。
                            “这不奇怪,”伊莎贝尔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艾琳一眼,而艾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在医院,今天才出来。”
                            “那他没有立即来见你吗?”艾琳问克拉丽。
                            “他不能,”克拉丽说,“他要去瓦伦丁的葬礼。他不能错过那个。”
                            “也许吧,”艾琳快活地说,“或者可能他对你不再那么有兴趣了。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不是禁止的了。有些人只想要他们不能有的东西。”
                            “杰斯不是,”伊莎贝尔迅速说,“杰斯不是那样的。”
                            艾琳站起来,把书扔到了床上。“我要去换衣服了。晚上见你们?”说着,她哼着小曲走出了房间。
                            伊莎贝尔看她走了,摇起了头。“你有没有觉得她不喜欢你?”她说,“我是说,她是嫉妒?她好像的确对杰斯感兴趣。”
                            “哈!”克拉丽仅仅觉得好笑,“不,她不是对杰斯感兴趣。我觉得她就是那种不管什么时候,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谁知道呢,也许她是对的。”
                            伊莎贝尔从头发上取下发卡,让头发垂在肩上。她走过房间和克拉丽一起站在窗前。恶魔塔那边的天空现在明净了,烟已经不见了。“你觉得她说得对?”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9楼2017-10-02 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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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斯点点头,感觉有人要他这么做似的。消息正在慢慢地泄露,这是他喜欢的。希望伊德里斯的每个人都知道而且不停地盯着他看之前,他就回到纽约了。
                              “你知道我在你母亲之前嫁给了斯蒂文。”阿玛提斯继续说道。她嗓音发紧,仿佛这些话说出来会疼似的。杰斯瞪着她——这是关于他妈妈的吗?她是怨恨他引起她的难过回忆吗?“在现在活着的所有人中,我很可能是最了解你父亲的人。”
                              “是的,”杰斯说道,真希望自己是在别处,“我相信是的。”
                              “我知道你可能对他有很复杂的感情,”她说,这让他感到惊讶,主要是因为真是这样,“你从来不认识他。他没有抚养你长大。你甚至看起来都不很像他,除了你金色的头发——可是你的眼睛,我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所以也许我疯了,说这些来烦你。也许你根本就不想知道关于斯蒂文的事。可他是你父亲,如果他知道你——”然后她把盒子塞给他,差点让他跳回去,“这些是这么多年来我保存的他的一些东西。他写的信,照片,家谱,他的巫光石。也许你现在没有疑问,但是有一天也许你会有,而你有疑问时——你有疑问时,你可以看这个。”她静静地站着,把盒子给他,仿佛在给他稀世珍宝。杰斯伸手过去,一言不发地从她手里接过。盒子很重,金属触手生凉。
                              “谢谢你。”他说。这是他能做的最好的反应。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有件事。我一直疑惑的一件事。”
                              “什么?”
                              “如果斯蒂文是我父亲,那么大审判官——伊莫金——是我奶奶。”
                              “她是……”阿玛提斯停了一下,“一个非常难缠的女人。不过,是的,她是你奶奶。”
                              “她救过我的命,”杰斯说,“我是说,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样子像恨我恨得要死。可是后来她看见这个,”他把衬衫的领子拽到一边,给阿玛提斯看肩膀上星形的白色伤痕,“就救了我的命。可是我的伤痕对她而言代表着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1楼2017-10-02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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